蕭雨裴起身,在書架上找來一本《山海經》,翻看一陣。


    “沒有看到叫‘bang’的女子,等等,這個名字有點諧音,魃?”蕭雨裴大感驚異,念出聲來,“《山海經·大荒北經》,有係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鄉。有人衣青衣,名曰黃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魃不得複上......置之赤水之北......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獻......赤水女子,複姓彤魚......著青衣,以素紗蒙麵。或見其真容,驚為天人。暮則立於水畔,若有所思,人至而不覺。寒暑易,青絲白發,唯女子容顏不改......”


    “嗯,想起來了,東濛說她其實是四麵人也就是黃帝第三個老婆彤魚氏所生。而彤魚氏又是前任炎帝的女兒,他們那個年代仍有母係社會習俗,子女大都隨母姓,從小在母族長大。這樣的話,倒也吻合。”水東說道。


    “彤魚獻。”若襲低聲念叨,黛眉微皺,“這個名字好像很熟啊。”


    水東看她患得患失的樣子,在日光燈下,臉色略顯蒼白,不由得一番心痛,走過去探探若襲的頭,還好沒事,便站於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若襲怎麽了?”蕭雨裴很是關心。


    “沒事,我隻是覺得這名字怎麽有些熟悉。”梅若襲拉起水東的手,“今天水東哥生日,我們來吹蠟燭吧。”


    吹完蠟燭,若襲手機響起,是梅母的電話。


    “若襲在哪?林道長說你們下山了?”梅母問道。


    “今天水東生日,在蕭老師家裏,正吃飯呢。”若襲答道。


    “哦。水東生日啊,那晚上一起回來吧?”梅母說。


    “明早還要跟玄鬆道長練功呢,不回來了吧?”


    “哎!”梅母輕歎一聲,“今天我見過你魯伯伯了,以後你就跟水東自己安排吧,過幾天就要開學了,下個學期就住學校好了。對了,代我向水東問好,祝他生日快樂,有空回家再給他慶祝。”


    “嗯。”聽母親的口氣,似乎已經同意自己和水東的婚事,若襲滿心歡喜,一臉嬌羞。


    子夜,天光微弱,山色空蒙。山中萬籟俱靜,俯瞰城中燈火仍舊通明,明暗對照,相映成趣。


    水東端坐飛來石,凝神煉虛。有玄鬆的貼身指點,水東對玄珠的控製已經爐火純青,隨著神識擴散,現在虛子居然可以覆蓋全城,而且隨著意境的進步,水東察覺玄珠逐漸有了一種虛實分離的效果,在虛子隨意識覆蓋成網,吸收各種頻率的能量之時,體內玄珠仿佛生出一顆實質的粒子,凝神注視卻又似有似無,迸射出七彩光華無法仔細辨認,經虛子收斂的能量仿佛百川歸海統統收藏於內。水東不解,問過玄鬆之後方知這就是內丹,內丹之說從軒轅黃帝問道廣成子起流傳至今,性命雙修,有別於其他小道,若得大成,則可六根通用,心凝形釋,天人合一,羽化成仙。雖然聽著玄乎,水東卻也心底歡喜,修煉更勤。


    不過隨著能級的提高,水東修煉之時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特別是在這藏龍臥虎的省會城市,小心駛得萬年船,是以隻是以虛子之網覆蓋全城,被動吸收自己入網的能量輻射,並不主動爭奪,這種模式有點像無線電靜默,鬆玄也曾表示,在這種模式下,他也很難捕捉到水東的位置。


    但是水東也有疑問,虛子覆蓋範圍那麽廣,是怎麽把能量傳回內丹的呢?


    隨著無線電靜默修煉模式的深入,水東慢慢地有了一些發現:在虛子之網感受到能量振動之時,居然會引起內丹的細微振動。這種模式有點像量子糾纏,又不全是。量子糾纏隨著一方波函數的坍塌,糾纏雙方的內在聯係會消失。而玄珠之虛實子之間不會坍塌,在下一次重啟之時還可以繼續操作。也就是說,這個極大的虛子之網與那個極小的內丹實子之間有著一種天生的穩定的內在關係。不過對於這種聯係,水東目下找不到更好的解釋,隻好暫且放下。


    子時陰極陽生,虛子感應最是靈敏。水東盡情地享受著操控虛子的快樂,身體周邊的熱能被其吸收,不知不覺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霧。濕潤的天氣,不時又凝結出新的霧水,順著冰霧表麵滑落,留下一條條模糊的印痕。


    水痕冰霧之內,水東突然睜開了眼睛。“若襲怎麽出來了?”水東暗自嘀咕。


    他感應到那個熟悉的氣場在觀前坪地來回走動,連忙收了虛網,輕輕地從飛來石上飄落,幾個縱躍來到若襲身邊,輕輕摟住她:“若襲。怎麽了?”


    若襲見水東下來,淚水漣漣:“水東哥,我做噩夢,睡不著。”


    “不怕不怕,有我在,若襲不怕。”水東抱緊了她,輕輕拍著其後背。


    “水東哥,我夢到我殺了好多好多的人。”若襲哽咽不已,“我不想這麽做,但是我好像又身不由己。”


    “隻是一場夢而已,醒來了就過去了。”水東安慰她。


    “不是一場,是很多場了。”若襲簌簌發抖,非常難過,“很小的時候就會做這個夢,夢裏麵還會聽到有人叫我名字。”


    “什麽名字?”水東略感奇怪。


    “以前一直記不清楚夢中的名字。”若襲頓了一頓,害怕地貼緊了水東,“今天我終於聽清楚了,其實是兩個。”


    “兩個?”水東更是奇怪。


    “嗯,是魃和彤魚獻!”若襲渾身顫抖,貼得更緊。


    “!!!”水東覺得背後一股涼氣,這兩個名字,今天剛剛在蕭老師家裏聽到,《山海經》中的赤水女子。


    “水東哥,”若襲梨花帶雨,泣不成聲,“若襲一直都覺得很孤單很害怕,一直覺得自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今天我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我就是魃女彤魚獻,我傷害過很多很多的人。”


    心愛的人在眼前哭得如此傷心,水東心中騰起一股浩然豪氣:“若襲,不怕,天塌下來還有我呢。若襲是個好姑娘,不管你上輩子是誰,下輩子又是誰,你都是我的女人,誰也不準傷害。”


    好像很熟悉的話語,又一次劈開若襲混沌的記憶,對,就是這個男人,一定會出現在自己身邊,給她無比的安全和信任,他溫暖的胸膛,是自己的人生孤舟永遠的港灣,能隔絕一切的大風大浪。火熱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濕透了水東胸前的衣衫,哭著哭著笑了,笑著笑著累了,若襲甜甜地睡去,好像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恬靜的夢,有風,有陽光,還有人陪。


    輕輕地抱起若襲,橫在臂彎裏,坐在台階上,微弱的夜光裏,可以感覺到她甜美的笑容,水東輕輕地吻了吻若襲光潔的額頭。抬頭遠眺,是午夜安靜的江和城,相依相守,亙古不變,就像現在的他和她,經曆苦難的輪回,卻也不曾拋棄彼此;麵對俗世的繁華,依舊保持著一份與生俱來的執著,不管富貴與貧窮,隻有在對方身邊,才能安心入睡。


    p.s:今日一更,不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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