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兮公主和姚晟三兄弟幾乎是同時衝入了嬌喘連連的房間,爾後,瑤兮公主驚呼出來聲:“長平!你……你瘋了不成?你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桑玥一個踉蹌倒退幾步,抵上了身後的桌子,震得瓷器鏗鏘作響,雲陽嘴角一勾,抓住了桑玥的皓皖,高聲喝道:“桑小姐!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麽?”


    瑤兮公主和姚晟幾兄弟聽到了這個房間的異動,趕忙跑了過來,在他們跨入房門之前,雲陽已合上了機關,玉石屏障不在,能見的隻有一個紅木雕花衣櫃。


    姚奇一把奪過桑玥的手,將她護在身後,目光凜凜如出鞘的寶劍,稍了一分銳利的氣勢:“二皇子,你這是要做什麽?”


    姚晟和姚豫齊齊站在姚奇的身側,為桑玥築起“銅牆鐵壁”,有那麽一瞬間,她真恍惚地認為自己是個被兄長捧在手心的柔弱少女,撒撒嬌、哭哭臉,得享萬千太平。


    雲陽把灰色的藥包丟在桌上,以淩人的眸光bi退姚奇的虎視眈眈:“我原本在找長平,可剛剛踏上走廊就發現桑小姐鬼鬼祟祟地躲進了這個房間,我瞧她神色有異,心生疑惑,於是悄然尾隨,誰料,我看見她拿出一個藥包,正要往痰盂裏倒,我暗覺不妥,出聲詢問,她支支吾吾講不出個所以然,我便扣下了這包藥。”


    大駙馬趙斌握住瑤兮公主的手,小麥色的肌膚流逝過一片灰冷的雲,令他的神情染了幾分惆悵:“公主,我瞧著長平公主的神智有些不清,方才我們那麽多人闖進去,她半分羞澀都無,還一個勁兒地……”


    後麵的話他貌似難以啟齒,隻緊了緊握著瑤兮公主的大掌,瑤兮公主是一根筋,卻並非癡傻,尤其男女的歡好之事她可謂熟知於心,長平那副德行擺明就是用了藥,她時而為了興致也會玩玩,可依長平的xing子,素日裏不顯半分*態、不露一點倭色,難道真是被人害的?


    她的目光落在那包灰色的藥粉上,吩咐女官去請了府裏的大夫。


    不多時,大夫過來,驗了藥之後,道:“啟稟公主,這是能惑亂神智的**。”


    “你下去吧。”揮退了大夫,瑤兮公主的臉色不好看了,她麵向桑玥,“桑小姐,你居然對長平下藥?你為什麽要害她?”


    這便是信了雲陽的供詞。


    桑玥微笑,眸光清澈,明若流波:“我沒有害長平公主,公主為何不聽聽我的說辭?”


    那語氣,似在哀歎,姚晟三兄弟的心皆擰成了一團,唯雲陽明了,這個女人體內的**怕是要發作了。繞是自小生長在皇宮,習慣了冷貴妃的深藏不漏,此刻也不禁為桑玥的隱忍不發略微側目。


    他突然分心了:待會兒這個女人的**,誰替她解呢?她自己?她的任意一個表哥?反正不會是慕容拓,若非確定慕容拓出了京都還沒回,他可不會鋌而走險。


    這時,田女官端著醒酒湯路過房間,側目瞥了一眼,給房中貴人行禮道:“奴婢參見瑤兮公主,參見二皇子。”


    語畢,眸光一掃,詫異萬分:“長平公主不在的麽?她剛剛跟桑小姐有話要說,奴婢瞧著二位有些微醉,便去廚房端了碗醒酒湯。奴婢……”


    講到後麵,她似是發現了眾人臉上的凝重,聲音漸小,最後不敢出聲了。


    瑤兮公主被成功誤導,確信了桑玥是那下藥之人,她將藥包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桑玥!本公主問你話呢!你為什麽害長平?”


    桑玥淡淡地道:“我沒有害任何人。”


    “啊?”田女官的湯碗砸落在地,瓷器碎成了幾片,湯汁如墨,潑得幾人的步履無法幸免,她掩麵,惶惶然道:“桑小姐又對公主下手了?”


    “又?”雲陽麵露多一分做作、少一分冷淡的恰到好處的惑色,“田女官,你把話說清楚,長平跟桑小姐之間有什麽糾葛嗎?”


    桑玥心裏冷笑,這是在互飆演技?


    田女官撲通跪在了地上,惶恐不已:“奴婢不敢說。”


    瑤兮公主不耐煩地抽回被趙斌握住的手,大抵事情發展得超乎了她所能預知的範疇,是以,她忽略了趙斌平日裏甚少主動親近她、而今晚卻熱情粘糊得有些非比尋常的舉動,她低聲喝道:“本公主恕你無罪,你但說無妨。”


    田女官抹了淚,一鼓作氣道:“是!其實這事兒,最開始不是桑小姐的錯兒,長平公主心儀冷公子,然而冷公子喜歡桑小姐,這麽一來二去,長平公主便心生嫉恨,在華陽夫人的壽宴上,打算利用盜竊金釵的罪名治桑小姐的罪,誰料被桑小姐識破,桑小姐從此便恨上了長平公主。上回長平公主遭遇的刺殺,應該就是桑小姐安排的,因為長平公主是私自出宮,除了桑小姐、曦王殿下和冷公子,再無人知曉她的行蹤,冷公子斷然不會對長平公主動手,畢竟是表親呢,如此,幕後主使便隻能是桑小姐和曦王殿下了。而剛剛長平公主和桑小姐貌似在房裏發生了爭執,我一路走來,聽許多千金小姐都議論紛紛呢。”


    田女官一番話洋洋灑灑,也不知背了多少遍,所以聲情並茂,還流利得不得了。


    姚奇冷冷一哼:“一路走來?難不成千金小姐們也個個往廚房的方向跑去了?要麽去恭房、要麽去琉璃湖畔,且都是和廚房背道而馳的吧,田女官這話,一聽便是作假!”


    瑤兮公主對府裏的地形最是熟悉,心知姚奇分析得不假,當下看向田女官的眼光便黯然了幾分,她最討厭別人把她當猴耍,這比在她府裏害人更加叫她無法原諒,她提起腳將田女官踹了個底朝天:“你到底有沒有撒謊?”


    田女官暗道一時口快加了句潤色的台詞,誰料畫蛇添足了?她擺好跪姿,泫然道:“奴婢的話有些誇張,就是門口到院子裏聽見的。”


    姚奇又是一哼:“我們比你先進院子,都沒聽見小姐們的議論,難不成小姐們是等著你來,專門在你跟前兒談論此事的?”


    田女官語塞,雲陽笑了笑:“姑姑,你的府邸又大又奢華,千金小姐們或是貪戀美景隨處晃悠了一番,碰到田女官並不怎麽奇怪。”


    瑤兮公主聞言,莞爾一笑:“那是自然,我府裏的景致可都是京都其它地方沒有的。”


    田女官撒謊沒撒謊一下子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桑玥站在三個哥哥身後,**已開始漸漸吞沒她的理智,必須快些解決,她上前一步,指向田女官,厲聲道:“你在撒謊!明明是長平公主打算對我用迷迭香,那迷迭香如今就在水盆裏躺著呢,我被你們迷倒後,你們就離開了,隨後二皇子就衝了進來,抓著我的手講些莫名其妙的話。”


    意誌不怎麽堅定的瑤兮公主瞪大水汪汪的眸子:“雲陽,是這樣嗎?”


    雲陽忙辯解道:“姑姑,你別誤會,長平的身上怎麽會迷迭香那種東西?世人皆知桑小姐和曦王情投意合,我斷不做那棒打鴛鴦之人,桑小姐不僅要陷害長平,還打算將我一並拖下水,我不禁要懷疑,桑小姐是否是受了姚家的指使了?”


    這時,對麵的房間已沒了動靜,顯然,二人均已得到了滿足。


    瑤兮公主給身後的婢女打了手勢:“讓他們兩個穿好衣衫後過來。”


    剛剛她和趙斌以及姚家三兄弟衝進去,隻看到長平坐在那人的身上,盡情發泄,並未瞧清楚那賊人的樣貌,若是讓她知道誰在她的府裏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一定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雲陽好整以暇地欣賞著一出即將上演的好戲,一旦長平清醒,便會立刻咬定是桑玥給她反下了藥,且不論長平如今對桑玥可是恨到了骨子裏,單單是長平出事之前,的確隻見過桑玥,這一點足以讓長平將凶手的帽子扣在桑玥的頭上,有長平作證,瑤兮不信都難。


    夜色微朦,透過大門落在桑玥清麗的容顏上,如敷了層涼薄的餘暉,是以無人瞧見她雙頰泛起的緋紅。


    隔著一堵牆,穿衣服的動作本應無聲,但眾人仿佛聽到了悉悉索索之音,姚家三兄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知道玥兒不會做這種事,但想陷害玥兒的人卻屢禁不止,上回是陸鳴心和蕭麗妃,這回儼然變成了二皇子。


    他們憂慮,憂慮如何才能更好地保護這個妹妹,今晚的局麵對玥兒極其不利,對姚家極其不利,他們不怪玥兒,因為對方明顯是衝著姚家來的,甚至,在他們看來,若非玥兒是姚家的表小姐,也不至於被牽扯到皇儲之爭的波雲詭異中。


    姚晟拍了拍桑玥的肩膀,寬慰道:“玥兒放心,哥哥們不會讓你有事的。”


    在困境中,總有人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包容自己、維護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桑玥的心底淌過一股涓涓暖流,眸光柔和了幾許,本就瀲灩,此刻更是含情,直叫姚晟的砰然一跳,如波瀾壯闊的弘,似絢麗多彩的晶,眼前這人,居然美得讓他忘了錯開視線,乃至於她潤澤薄唇裏飄出的一句“多謝大哥”絲毫沒能擠進他被不明情緒充斥得十足飽滿的心。


    桑玥卻是無法分神留意姚晟的異樣,快要壓製不住了……


    屋外的蟲鳴鳥叫愈演愈烈,為燥熱的盛夏更添了幾分喧鬧,使得人心難以安寧平靜,瑤兮公主明白,茲事體大,她作為長輩,必須處理妥當,且要速戰速決,不能讓更多外人看了公主府的這出笑話。


    當半夢半醒的二人被帶入房內,以一副喪失了力氣的任人擺弄的稻草人之姿映入眾人的眼簾時,眾人不免驚呆了!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哎呀!本王來晚了,你們都聚在這兒是幹嘛?”


    一道墨色身影,慵慵懶懶,雲卷雲舒,卻又透著厚重冰涼的美,突兀地搶先一步邁入房內,和那殘花敗柳、枯枝敗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撥開烏雲、迎來曉月般,他亮煞了眾人的眼。


    他拉過桑玥的手,不著痕跡地輸入些許玄冥內力,用寒氣鎮壓她體內的藥xing。


    清涼入腑,暖意留心,是相思蝕骨,還是**作祟,桑玥此時,真想就那麽靠著這個朝思暮想的人兒,狠狠地占有一番!之前的不愉快,她統統不記得了,現在的她,真真喪失了良多理智。


    身子一軟,無可避免地靠在了他的臂膀上,他微笑,明若驕陽的美,豔若桃李的魅,聲柔,情亦濃:“瞧你,不勝酒力還喝那麽多。”


    這一瞬,無人質疑二人不得體的舉止,郎才女貌,珠聯璧合,便是佳偶天成。


    雲陽的心倏然一緊,靜深幽遠如望不見底的暗黑甬道的眸中,足以焚天滅地的輝芒緊緊盯著這個跟桑玥鬧翻了的曦王,長平說,曦王撞見了桑玥和冷浩然擁抱在一起的畫麵,大動肝火,據他觀察,二人這段時間的確沒有任何來往,曦王更是在前幾日便出城尋寶去了,可曦王這麽快便返回了?而他毫不知情!


    正因為曦王沒有赴宴,他才兵行險招,難道……又被算計了?


    他哪裏知道,以慕容拓的功力,能讓他追蹤到的,便是自己想刻意透露出去的,至於甩掉臭熏熏的蒼蠅,不過是彈指間,手到擒來的事。


    姚奇眼前一亮,大驚失色道:“二皇子,奪走了長平公主清白的赫然是你的貼身護衛莫海,我妹妹縱然能給長平公主下了藥,也不至於能夠勾結莫海吧?這件事,依我看,根本就是你們在構陷我的妹妹!”


    先是雲澈詭異地變成了莫海,再是慕容拓出其不意地露麵,這盤棋局,似乎勝負已定,他cao控的黑子圍攻了半天,竟不知後院起火,對方殺了個回馬槍。而這個狡猾的女人,之前一直一直都是在做戲,震驚也好,惶恐也罷,不過是拖延時間,讓莫海成功侵犯長平而已,可雲澈怎麽會變成了莫海?莫海應該和其他二人一起堵在姚馨予的廂房門口,困住了子歸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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