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美眸輕轉,紫色眼影如迷霧般給她的神情添了幾分柔和,盡管,眼角橫流著的精明厲芒有些突兀,她笑道:“華陽夫人貌似跟桑小姐很投緣。”


    陸氏毫不掩飾臉上的欣喜:“可不是?我呀,看著鳳蘭長大的,鳳蘭就像我的閨女兒一般,她的女兒跟我孫女兒一樣,我都喜歡,馨予,我也喜歡。”


    姚馨予雖然十分討厭冷家,可麵對和祖母一樣慈祥和藹的華陽夫人,她竟討厭不起來,於是低頭,訕訕地笑道:“多謝華陽夫人抬愛。”


    陸氏的眼眯成了一線:“人啦,上了年紀,就愛嘮叨,今兒把你們叫過來也沒什麽特別的事,不過是陪陪我這老婆子,就是不知道你們會不會覺得悶了?”


    桑玥剝了一顆荔枝送到陸氏唇邊:“怎麽會呢?能孝敬華陽夫人是我們的福氣。”


    陸氏的鼻子一酸,高高興興地吃了荔枝。


    古靈心裏冷笑,這兩家的關係鬧得比冰塊兒還僵,華陽夫人此舉不過是想給兒子冷華謀點兒關係,好爭奪家主之位罷了。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冷家的兵權都掌控在二房的手裏,皇上善待華陽夫人未必是出於真心,大抵是做做樣子,博個善良孝順又深情的美名。


    這麽一想,古靈對桑玥被陸氏高看兩眼的情況也就不覺得難以接受了,端起茶杯,輕輕喝著,唇角的弧度斜斜地揚起。


    武側妃較靜,別人說什麽,她都隻保持著合宜的、端莊的微笑。


    桑玥瞧見武側妃的杯子空了,丫鬟正要滿上,她攔住了丫鬟,親自斟了杯茶,雙手呈給她:“武側妃用的什麽香?真好聞。”


    武側妃抬眸,正好撞進一雙明若流波、靜如沉淵的眸子,那眸光柔和溫暖,卻又帶了一絲與生俱來的威嚴,不,與其說是威壓,不如說是高貴。便是惜華郡主,也沒她這分氣質。


    武側妃愣了愣,接過桑玥手中的茶杯,輕聲細語道:“我閑來無事自己調的,桑小姐要是喜歡,我改日送你一些。”


    “那真是太好了,可無功不受祿,武側妃送我香料,我贈你一個手鐲吧。”歡喜地說著,從手上取下一個羊脂美玉鐲子,不顧武側妃的反對,戴到了對方的皓皖上。


    陽光下,鐲子的質地瑩潤通透,帶有粉粉的霧感,輕輕一晃,便華光四射,在座的都是貴人,隻一眼,就辨出它納絕非凡品。


    武側妃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個鐲子太貴重了……”繞她在國公夫人膝下長大,也從未見過如此上乘的美玉。


    古靈拉過她戴了鐲子的手,笑得燦爛無比,聲線綿長,又稍了一分刻薄:“妹妹且收下吧,誰不知道桑小姐是未來的曦王妃?這些身外之物,桑小姐那兒可是大把。”


    明明是一句諷刺之詞,桑玥卻笑了,漫不經心地道:“嗯,北齊每年都會進貢給南越好幾對,我那兒是不少。”


    貢品?一年才幾對?她那兒還不少?


    豈不是說明,如此珍貴的東西,南越的皇帝全部賞給她了?


    古靈這才憶起,南越的皇上總共才三個兒子,太子至今尚未婚配,小皇子才蹣跚學步,桑玥可是慕容家唯一的兒媳!而桑玥用貢品換武側妃的香料,擺明了存了跟武側妃結交的心思。


    一念至此,古靈眼角的鋒芒更厲了,唇角的笑意也越發涼薄了。


    然而,更讓古靈無法忍受的是,陸氏竟然也開口向武側妃要起了香料:“武側妃,你若有多的,可否也贈我一些,我那寶貝孫女兒,不喜市麵上的香料,覺得太過濃鬱了,我聞著,你身上這味兒特清新,想必我家雪兒會喜歡。”


    陸氏口中的雪兒就是被冷家雪藏著的冷芷珺了。


    武側妃的神色略微僵硬,頗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愉悅地應下了。


    幾人“歡歡喜喜”地談了會兒天,臨近日暮時分,眾人才意猶未盡地散去。


    出了冷府,武側妃按照往常那樣,緊隨著古靈上馬車,誰料,剛掀了簾子進去,便迎麵飛來一腳,她被踹翻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沒了外人,古靈一改人前的知書達禮,劈頭蓋臉指著武側妃的鼻子一頓臭罵:“你這個jian蹄子,到哪兒都跟我搶風頭!在府裏霸著王爺,在外麵占著人緣,不就是有一張比我好看、比我年輕的臉嗎?”


    說著,拔下頭頂的金釵,就要往武側妃的頰上劃去,武側妃慌忙用手擋住她的皓皖,不讓那釵刺破自己的肌膚,哀求道:“王妃,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我下次再也不出門了!你饒了我吧!”


    天知道,這回,華陽夫人怎麽莫名其妙地請了她?


    “不出門,不出門,你就可勁兒地粘糊王爺,是不是?”古靈掙開武側妃的手,一把刺了下去。


    武側妃隨即轉身,那釵落在了削弱的肩頭,隻聽得“噝啦”一聲,釵已戳破衣衫,深入皮肉,她痛得咬住了另一隻手,不讓呼聲傳出這個車廂。


    古靈拔出金釵,啐了一口:“算你識相,你要敢叫一聲,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武側妃捂住鮮血汩汩的肩膀,痛得花容失色:“王妃,請允許嬪妾換一套衣衫,免得待會兒王爺見了……會追問。”


    本是好意替古靈遮掩惡行的建議,卻讓古靈誤以為武側妃在炫耀威脅,古靈將金釵隨意扔到桌上,發了瘋似的朝她撲來,扯爛了她的衣衫,凶巴巴地道:“怎麽?用王爺來壓我?王爺最愛你什麽?這個?這個?還是這個?”


    古靈的手肆意地在她luo呈的嬌軀上遊離,學著男人的樣子挑逗著她,*穢之語破口而出:“喲!真是又細滑又豐盈,比我這粗皮糙肉的摸著舒服多了,難怪王爺會喜歡。”


    武側妃羞愧得要死,雙手抱住胸前,但很快就被古靈蠻橫地掰開,她的眼淚簌簌滑落:“王妃,求求你,你放過我吧,我沒有那個意思!”


    “哼!你沒哪個意思?第一回帶你出來見世麵,你就巴結上了華陽夫人和桑小姐,她們一個兩個當我是空氣,可勁兒地圍著你問這問那,你說你一個小小的庶女,憑什麽勾引了王爺?又憑什麽博得了大家的賞識?”


    武側妃被羞辱得渾身直抖,侍奉王爺,那是她應盡的義務,可被一個女人看光了身子、摸遍了身子,這種屈辱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哭得稀裏嘩啦:“王妃!我從此稱病,再也不出門了,你饒了我吧!”


    “饒了你?”猶如夏季驟逢雷暴一般,古靈原本溫柔的素手陡然一緊,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胸脯,爾後cao起一旁的金釵,狠狠地戳了下去。


    “啊——”


    這一下,武側妃再也忍不住,慘叫出了聲。


    此時,馬車已經駛入繁華的街道,這一聲尖叫,隻驚起了一瞬的詫異,便很快淹沒在了熙熙攘攘的嘈雜聲中。


    最嬌嫩的地方被金釵刺破,武側妃痛得麵色慘白,渾身抽搐,她蜷縮著身子,任鮮血流滿一地,染了光潔的木板,也染了白皙的肌膚,那觸目驚心的色彩,徐徐散發出濃鬱的腥鹹。


    古靈仿佛上了癮似的,舉著金釵在她身上戳出一個又一個血洞。


    轟!


    車廂被不明物撞得劇烈一震,古靈和武側妃雙雙倒向了右側的壁板,隨著古靈拔出金釵的動作,武側妃胸前的血像被踩爆的水球,瞬間四溢了雕花壁板和橘紅色軟墊。


    古靈厭惡地踹開她,穩住身形,問向車夫:“怎麽回事?”


    車夫答道:“王妃,我們的馬車被姚家的馬車撞了,輪子好像壞了,奴才去修修。”


    話音剛落,桑玥歉疚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是瑞王妃嗎?真是抱歉,撞壞您的馬車,我送您回府吧,稍後我會命人將它修好,若修不好,我賠償您一輛新的。”


    古靈一聽桑玥隻請了自己,原本火冒三丈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就讓這個jian人在車上等著,萬一她回去晚了,正好自己可以在王爺麵前編排她幾句!


    古靈用腳踢了踢武側妃的胳膊,恣意地哼了一聲:“你就等馬車修好了再回府吧。”


    武側妃拉過被剝落的衣衫捂住流瀉的春光,顫顫巍巍地道:“是,嬪妾遵命。”


    古靈拿過帕子擦了手心的血漬,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


    武側妃取出備用的衣衫,含淚換上。


    夕陽的最後一抹霞光隨著她眼角的餘淚消失在了暗黑的天際,皎月爬上樹梢,偶幾顆繁星閃耀,行人絡繹不絕地自巷口飄過,她卻孤單得無以言表。


    放下簾幕,將自己隔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車廂內,摸到桌上的茶水,顫抖著放至唇邊,還未抿上一口,眼底的淚已跌入了杯中,蕩起層層漣漪。


    忽然,一陣涼風灌入,光線閃了閃,她本能地緊閉雙眼,把茶杯擱在桌上。


    動作過快,扯到了身上的傷口,她忍住肩胛和前胸的劇痛,去摸暗格裏的火折子,卻突兀地聞到了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她的身子凜然一顫,黑漆漆的,她瞧不真切,於是出聲詢問:“誰?”


    那人卻並不回話,欺身將她擁入了懷中。


    久違的男子幽香將她籠罩其間,盡管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但僅憑這種她親手製作的香料,她便知,抱著她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


    “**。”委屈如潮汐般湧上心頭,語氣裏,滿滿的全是顫抖和不可置信,“是你嗎?**。”


    “你說你過得很好,原來都是騙人的。”戚**壓抑住想要殺人的衝動,緊緊地擁著她,那一聲慘叫,簡直像一把刀在他的心房來回割拉,每回通過惜華郡主問她的情況,她都含笑應答,“王爺很疼我,王妃很善解人意。”


    這就是她說的王妃的善解人意?


    車廂裏還殘留著濃鬱的血腥,戚**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就要掌燈看個究竟。


    武側妃壓下他的手,恢複了些許理智,惶惶然道:“你快點離開,萬一被人發現,傳回瑤兮公主的耳朵裏,你的日子怕就不好過了!”


    戚**握住她的手,“這個時候你還在擔心我嗎?你的日子呢?你又過得多好?”


    武側妃無言以對,戚**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寬慰道:“你別擔心,我既然敢來,就是做了萬全的部署。”


    武側妃想掙脫他的懷抱,奈何他抱得太緊,亦或是她潛意識裏並未用盡全力去拒絕,最後,無法逃避的她,幹脆回抱住了他的腰身:“**,你瘦了,我聽說你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可是真的?”


    戚**吻住她的額頭,隱忍道:“沒有,就是染了一點風寒,快好了。”


    什麽風寒一病就是一年多?武側妃知曉他在撒謊,可他不願意說,她也不再多問,海誓山盟總是賒,她跟他如今一個是王妃,一個駙馬,身不由己,又何必徒增傷感?


    思及此處,她奮力推開他:“你走!我要回府了!”


    “回那個吃人的府邸?”一激動,他擢住了她受傷的肩膀,惹來她一聲痛呼,他的心遽然一緊,隨手剝落了她的衣襟,借著極為稀薄的一絲月光,他看到了那高高腫起的創口。


    這回,他毫不猶豫地點燃了一盞琉璃燈,脫下她的裙衫,當他看到她滿目瘡痍的身子時,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雙眸爆發出焚天滅地的烈焰,低吼道:“她怎麽可以這麽對你?她是不是經常這樣?瑞王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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