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去,夜路黑,摔著了怎麽辦?她不醒也無所謂,我會想其他法子證明你的清白。”他想親自去,但他不能離開,冷芷珺一個人走,他又不放心。


    冷芷珺如何不知他其實是放心不下她?心底有涓涓暖流淌過,她微微揚起唇角:“當初嫁給你時,沒指望你會對我這麽好。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耍了那麽多花樣,勾引你娶了我。”


    不知不覺間,她已換了自稱。


    慕容錦不禁笑出了聲:“終於承認當初是故意激怒我的了,從前你一口一個‘大叔’來著,真難聽!叫聲‘錦哥哥’。”


    冷芷珺破涕為笑,猶豫了半響,做了許久的思想鬥爭,最終低聲,嬌羞一笑,道:“錦哥哥。”


    慕容錦故作疑惑:“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冷芷珺羞澀得鑽進了他懷裏,貝齒咬了咬嫣紅的唇瓣,如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在他的世界徐徐綻放,那一室春色,瞬間恍惚了他的心,冷芷珺放大了音量:“錦哥哥。”


    慕容錦被她那嬌憨又別扭的神情逗樂了,這一瞬,什麽煩惱都被拋諸腦後,他眼裏所能看到的、心裏所能想著的隻有她——冷芷珺。


    良久,他眼底的眸光漸漸深邃,語氣柔和,也捎了一分不易察覺的苦澀:“縱然有些事情非得已,但我今後都隻要你一個。”


    冷芷珺呆怔了半響,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殿下,那……赫連穎呢?”


    慕容錦到太子府下聘禮時,她最終決定把赫連穎和他的事和盤托出,不為別的,就為她那日恰好從桑玥那兒聽到了赫連穎有孕的消息。但他當時已然動情,堅持娶了她。


    他去探望過赫連穎一回,正好趕上了赫連穎生產。她原以為,他會把赫連穎帶回太子府的,但他沒有,亦或是赫連穎不同意,反正自那以後,他們再沒見過麵。如果她是赫連穎,也不會跟慕容錦走的,赫連穎貴為公主,又誕下了慕容錦的長子和長女,卻無法成為正妻,這種屈辱大抵誰也不願忍受。


    無論什麽原因,兩個人都把第一次給了對方,她才是後麵闖入的那個,有時候,縱然那晚大家都是情非得已,但後麵她真的很愧疚,如果她起先不幫赫連穎做遮掩,慕容錦一定早就可以發現赫連穎有孕,那麽,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應該是赫連穎,不是她。


    是她無意中搶了赫連穎的正妻之位,以及未來的皇後寶座,這些或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搶了那一雙兒女的父親。


    一個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孩子便是她的天。


    赫連穎,是恨她的吧?


    她給赫連穎寫了那麽多信,她從來不回,能不是恨嗎?


    慕容錦突然感受到了冷芷珺身上迸發出來的冷意,一低頭,瞥見了她絕美的眸子裏噙含的淚花,心下了然,她必是又憶起了赫連穎,他喟歎:“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


    冷芷珺點點頭,斂起翻飛的思緒,最後堅持告別慕容錦,去往了太子府,慕容錦派了武功最高強的暗衛隨行,並提前吩咐禦林軍提前清理了必經之路,想來這一趟應是穩妥的。


    隻是不知為何,不安的感覺似又強烈了一分。


    北齊。


    曲聲悠揚,似天籟拂過,和著皎潔月光,在凡塵劈出了一個人間天堂。


    赫連穎斜靠在長椅上,眉眼含笑地搖著吊籃裏的寶貝們,他們擁有赫連家族最純正的血統,盡管才四月大,但已能從不俗的五官中窺出日後豔絕天下的傾城容貌。


    他們睡得很香甜,女兒吸著手指,兒子留著口水。


    赫連穎寵溺一笑,吻了吻他們光潔的額頭,而後輕聲道:“琴藝又大有長進。”


    這話當然不是對孩子們說的。


    對麵,一名紅衣男子席地而坐,他收回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傾世容顏上展開一抹顛倒眾生的笑,這一笑,令皎皎月光黯然失色,惹天地萬物為之傾倒,他真的什麽也沒做,僅一個微笑,便已燃起了屋子裏一室春暖。


    赫連穎淺笑,她被喻為北齊第一美人,但和眼前之人相比仍是少了幾分美豔,大抵隻有冷香凝和冷芷珺能在容貌上跟他一較高下了。


    “沐傾城,桑玥派你來,不是讓你天天對著我放電的吧?”


    沐傾城眯了眯眼,優從容,又含了一分調皮:“她也沒說不許我對你放電,畢竟,你長得比她好看多了。”


    赫連穎摸上白皙的麵頰,笑意裏染了一絲不做掩飾的苦澀:“容顏再美也抵不過一顆七竅玲瓏心。”


    沐傾城站起身,行至她身旁,拿過披風給她穿上,溫和地笑道:“她是真地擔心你。”


    赫連穎垂下了眸子:“誰對我好,我明白的,年少輕狂,過眼雲煙,不過是夢境一場。曾經很討厭桑玥,但經曆了那麽多事,我最感激的反而是她。”


    她強行給自己剖腹產,產後便血崩暈厥,還好桑玥提前獲知了她的產期,怕她生雙胞胎風險過大,派了靈慧和沐傾城過來,她昏迷不久,靈慧和沐傾城便抵達了北齊皇宮,這才保住了她的xing命,隻是不管靈慧如何搶救,也不管沐傾城如何悉心照料,她再也不能生養了。


    她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會努力地報答桑玥,但誰把她害成了這般模樣,她勢必讓對方付出血的代價!


    沐傾城探出溫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蹙著的秀眉,“又胡思亂想了?”


    赫連穎回過神,似笑非笑:“生完孩子總這樣,我是不是變得很可怕?”


    沐傾城寬慰道:“產後抑鬱很正常,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公主,有你的信。”清靈拿著三封信走了進來。


    沐傾城順手接過,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清靈的手背,清靈羞得雙腿一軟,險些栽倒,勉強穩住身形後,雙頰已經紅透了。她緊拽著衣角,半天舍不得離去。


    赫連穎自從做了母親之後xing格大變,對下人也嚴厲了許多,她唇角笑容不複:“跟了本宮這麽多年,規矩都忘光了,是嗎?”


    清靈嚇得渾身一顫,行了個禮,戰戰兢兢道:“奴婢知罪,奴婢告退!”


    沐傾城笑了笑:“一個小丫頭,值得你這麽動怒?女人總發脾氣,容易老的。”


    赫連穎不語,但沐傾城一說,她的目光已柔和了不少。


    這些日子,她日夜在天堂河地獄之間徘徊,擁有孩子於她而言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但自此不能生養的噩耗又像一隻魔鬼的大掌不停地折磨著她的心神,她開始問自己,她究竟做錯了什麽,老天爺這麽懲罰她?憑什麽她孤兒寡母要肩挑赫連家族的江山,赫連皇室的男兒卻一個又一個在他處幸福美滿?


    北齊臣服的人置北齊於不顧,那這臣服又有什麽意義?倒不如讓北齊徹徹底底擺脫附屬國的身份!


    沐傾城拆開信件,動作之嫻熟,想必這幾月他都是如此。


    “這封信是丞相寄來的,他邀請你去賞花燈,馬車已停在宮門口了。”


    赫連穎神色一肅:“要上朝就裝病,想約會便精神抖擻,你回了他,說他再敢深夜出來溜達,這病假不用請了,丞相也不用當了!好生陪他的十八房小妾吧!”


    沐傾城眨了眨眼:“十七房,你忘了,前段時間剛死了一個最受寵的。”


    赫連穎氣得胸口發堵,為了一個小妾之死請病假倒也算了,還三不五時地深夜勾引她,若非看在老丞相的麵子上,她一定會宰了這個國之蛀蟲!


    沐傾城拍了拍她的背,柔柔地安撫著她盛怒而暴躁的情緒,他的動作很輕緩,像山澗一縷悠然的風,不著痕跡地便散去了赫連穎心底的怒火。


    他又道:“這封好像是我弟弟寄來的,最後一封是……”


    赫連穎打斷他的話:“把慕容錦的燒掉,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以後不管是他的還是冷芷珺的,你統統燒了,不必告訴我。”


    沐傾城挑了挑眉,將信件放在燭火上點著,燒了,隨後他打算拆開弟弟的信時,赫連穎按照以往那樣迅速搶過,他有時候真的很好奇,他能看慕容錦的,冷芷珺的,甚至丞相的,唯獨窺不得他弟弟的,赫連穎跟他弟弟之間到底有什麽不能讓他知曉的事?


    雲傲駕崩後,桑玥釋放了他的家人,他的父母依舊做著小城裏的富戶,小一歲的弟弟沐承恩四處遊山玩水,當他被派來北齊照顧赫連穎時,沐承恩也來了。


    隻是……


    赫連穎讀完沐承恩的信,微微一歎:“為什麽要這麽執著呢?執著的下場又有多好?看看我而今的狀況,承恩難道不明白?我把自己的經曆毫無保留地告訴他,隻希望他別錯付一腔深情,卻不曾料到,他反而越陷越深,你替我勸勸他,他的情,我受不起。”


    請了最好的老師教他武功,費了大量的心思訓練他的氣質涵養,不是讓他在南越三天兩頭對她兒女情長的。


    沐傾城倒了兩杯自製的桃花釀,一杯給她,一杯給自己:“你起碼得告訴我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我們……”赫連穎欲言又止,把沐承恩牽扯進去本就是個意外,多好的一個人卻被派去執行風險極高的任務,沐承恩不是她的誰,她多多少少有些利用了對方,心裏著實愧疚,讓她說,她難以啟齒。況且,這件事太過驚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還是不說為妙。


    於是,她沉默了,隻靜靜喝著手裏的桃花釀。


    沐傾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笑:“桑玥平安就好,其它的我不關心。”


    “公主,皇後娘娘宣您覲見。”外麵,再度響起清靈的聲音,隻是這回,大抵害怕的緣故,她的聲線略有些顫抖,乍一聽,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赫連穎的眸光一涼,怒氣瞬間充斥了深邃的眼眸,沐傾城握住她的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就一個小丫頭?待會兒我說說她,讓她注意些,別再失態了。”


    赫連穎深吸一口氣,垂眸掩住一閃而過的厲色,將怒火一點一點地塞回心底,再抬眸時,已清亮得宛若潺潺溪水:“孩子們拜托你了。”


    沐傾城抬手,拂去她肩胛的一根斷發,溫柔道:“我雖不會武功,但照看孩子,貌似比你在行啊。”


    赫連穎少有地笑了,這點她真不能否認。她舞刀弄槍慣了,給孩子洗澡穿衣完全掌控不好力道,常常把孩子們掐得嚎啕大哭,遠不及沐傾城細致溫柔。當然,沐傾城盡管不會武功,卻擅長奇門遁甲之術,他在她的內院四周布下了嚴密的陣法,別說暗衛或殺手,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她上前一步,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樣靠進了沐傾城的懷裏,這不是愛人的懷抱,卻能給予她罕有的安定和溫暖。或許世上有一種情,勝過了友情,但也不是愛情。


    太子府。


    袁媛果然蘇醒了,她一醒,便交代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嚴素雪以攢錢和白寞私奔為由向袁媛借銀子,作為回報,嚴素雪幫助袁媛爬上慕容錦的床。袁媛頭腦簡單,對此深信不疑,當晚便按照嚴素雪所說的送了一盒寒xing重的軟糕,隨後喝了許多悶酒,把琉璃遣去熬醒酒湯,自己則偷偷溜進了冷芷珺的房內。她沒想到的是,進來的人不是慕容錦而是冷芷珺,但嚴素雪提前教了她對策,於是她裝醉好借此逃過一劫。不曾想,回了房後,一道白色身影躍窗而入,二話不說就推擰著她走到院子裏,並輕輕一推,讓她撞上了假山。並在她陷入昏迷之前,將她從金玉身上不小心扯下、但已經扔掉的一片衣角重新塞進了她的手裏。


    京兆尹仔細做了記錄,袁媛的證詞已完全洗脫了冷芷珺的嫌疑,並訴諸了嚴素雪勾結刺客殺人未遂並企圖嫁禍給冷芷珺和伍思思的惡行。


    送走京兆尹後,冷芷珺解除了伍思思的禁足令,伍思思鬆了口氣:“表姐,幸而你聰明,沒有中嚴素雪的挑撥離間之計,否則,我怕是要命喪南越了,那人真是狡猾,明明武藝高強,卻故意減輕力道,留了活口,分明是要你把矛頭對準院子裏唯一有作案機會的我。”


    冷芷珺愧疚地笑了笑:“這次冤枉你了。”


    桑玥嚴密地查證了嚴素雪、袁媛和伍思思近段時間的狀況,隻有嚴素雪三不五時借著和白寞會麵的機會進入熱鬧非凡的芳年華,而每當她出現的日子,慕容天也會微服出現。


    同時愛慕著一個男人,伍思思哪怕再敬重這個表姐,心裏也少不了那層隔閡,她規矩地行了一禮:“表姐也是被冤枉的人,隻不過表姐有太子殿下護著,不用吃苦受罪。”而她,卻一回府便被慕容錦給禁了足。


    伍思思是她的表妹,但也是府裏的側妃,她耍耍嘴皮子博得她的垂憐無可厚非,可她樂不樂意接受卻不是這個側妃所能左右的了。冷芷珺淡然一笑:“時辰不早了,你歇著吧。”


    “表姐要進宮陪太子殿下?”伍思思期許並羨慕地問道。


    冷芷珺“嗯”了一聲,伍思思心裏喟歎,黛眉蹙了蹙,道:“我送你上車。”


    冷芷珺沒有拒絕,伍思思陪著她一直走到太子府門口,上車時,冷芷珺的裙裾被掛了一下,整個人險些摔倒。


    伍思思急忙上前扶住,但情急之下沒掌控好力道,尖尖的指甲劃破了冷芷珺嬌嫩的肌膚,冷芷珺吃痛,倒吸一口涼氣,伍思思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表姐饒命!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想……隻想扶你一把……”


    鮮血染紅了冷芷珺白皙的皓腕,她討厭血腥,因為她暈血,不過看了一眼,雙腿便有些邁不動了。


    更離奇的是,黑夜,馬車,鮮血,跪在地上的美人,這個場景她覺得很熟悉,仿佛經曆過一般,她擺擺手,淡淡地道:“沒事,你回去吧。”


    “是!”伍思思起身回了太子府,冷芷珺帶著金玉上了馬車。是太過勞累還是馬車顛簸容易讓人犯困,金玉給她清洗盡管不深卻難以止住血的傷口,明明疼得要死,她卻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慕容拓將速度提到了極致,唯恐自己去得太晚。當初沒能救楚嫿,他悔恨萬分,而今若是再保護不了慕容辰瑞,他或許要一輩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了。


    南越京城,血案正在繼續。


    場麵太過血腥,頭顱一顆顆地滾落在地,斷胳膊斷腿隨處可見,濃鬱的腥味兒充斥了整條街道,荀薇兒早已被嚇醒,她靠著冰冷的牆壁,睜著惶恐的眸子,看雙方人馬拚命廝殺。


    這是她頭一回,見到如此殘忍的打鬥,恐懼像一條長著鋒利牙齒的毒蛇,一口一口地啃噬著她的心,但這恐懼不是源自暗衛們的較量。


    慕容拓派去的最後一名暗衛殞命,天際煙花驟亮,白衣男子衣袂偏飛,長劍刺向了她。


    慕容辰瑞飛身,一劍挑開男子的攻擊,誰料,劍的頂端突然爆破,潛藏在內的毒針漫無目的地散開,她**luo地暴露在針網下,針走速度過快,她避無可避,慕容辰瑞若是用劍,可能也會傷及她。


    千鈞一發之際,慕容辰瑞一把拉過她甩到了馬背上,無數毒針沒入堅硬的牆壁之中。


    慕容辰瑞體內的秘術已經到了時辰,他耗不起了,趁著所剩無幾的力氣,他殺開一條血路,躍然上馬,摟著荀薇兒,往曦王府的方向奔去。


    白衣男子隨手拿過弓箭,三箭齊發,勢如破竹,轟向了慕容辰瑞。


    慕容辰瑞不是不想躲,但他沒有多少力氣了,他揮劍後掃,擋開了兩支箭矢,但最後一支承載了白衣男子近五成的功力的箭矢直接穿膛而過,慕容辰瑞眼疾手快地按住箭頭,不讓它傷到身前的荀薇兒。箭頭的衝擊力瞬間刺穿了他的掌心,但好歹堪堪停在了他的手骨之中。他忍住劇痛,用完好無損的右手掰斷了左手背上的箭頭,也掰斷了連接著手骨和胸膛的一截箭身,而後他奮力一抽,將手骨中的異物拔除。


    鮮血四溢,染了荀薇兒寒涼的脊背,荀薇兒勃然變色:“王……皇上,你怎麽了?是不是流血了?”她萬萬沒想到,無恥的不舉君竟然這麽危險,他似乎故意要整死慕容辰瑞,怎麽會這樣?


    說話間便要回頭,慕容辰瑞的臉頰緊緊貼住她的,製止了她回頭的動作,用幹淨光潔的右手輕輕拂過她的另一側臉頰,竭力語氣如常道:“擦破了皮,不打緊。”


    撒謊!他的呼吸都粗重了,一定不是輕傷,荀薇兒的心一抽一抽地痛,眼淚呼呼直冒,這個時候,她甚至忘了去問慕容辰瑞為什麽要救她,她隻是拽緊韁繩,將速度提到極致。


    “薇兒。”


    “嗯?”


    “我有點兒冷。”


    “那你抱緊我。”


    “好。”慕容辰瑞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荀薇兒隻覺背後一沉,她的心也跟著一沉,她拔掉玉簪,戳入了馬身,以刺激馬匹飛速前進。


    然而,白衣男子的暗衛**了他們去往曦王府的大道,他們唯有繞路而行,在路過一座小橋時,十數枚黑衣人撲麵而來,荀薇兒大驚,尖叫了一聲,慕容辰瑞陡然從昏迷中清醒,雙耳一動,聽到了隱於暗處的破空之響。


    前方是敵人,後麵是箭矢,他們避無可避,慕容辰瑞抱著荀薇兒縱然一躍,跳入了清冷的湖水中。


    “公子,要不要追?”一名黑衣人望著慕容辰瑞和荀薇兒逃脫他們的追捕,恭敬地問道。


    男子的手緊握成全,夜色黑寂,難掩他一雙秋水翦瞳中的絕世風華,但此刻,這雙耀目得足以與日爭輝的眸子寫滿了意味難辨的深意,他立在風中,像一株長在長白山頂的鬆柏,渾身縈繞著靈秀之氣,但細細分辨,又隱約夾雜了不弱的冰冷寒意。


    他目光凜凜地盯著湖麵的漣漪,薄唇微勾:“慕容辰瑞受了那麽重的傷,能活下來幾乎不可能,而即便活了,也隻能跳入我設好的陷阱。”


    南越皇室,你們的噩夢,來了!


    “通知慕容天,讓他開始行動。”


    “是!”


    無月無星的夜,靜謐幽深。


    冷芷珺怎麽回的皇宮她自己完全不記得了,隻知道一睜眼,便看見慕容錦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仿佛初見般欣喜而略含不屬於他的忐忑,她四下看了看,疑惑道:“咦?我睡得這麽沉?剛剛還在馬車上呢,現在就躺在你懷裏了。”


    慕容錦親吻著她綁著紗布的皓腕,心疼之餘,溫潤,但難掩激動地笑了:“芷珺,你有身孕了。”


    曦王府。


    慕容拓去追慕容辰瑞,半夜了仍是未歸,桑玥睡不著,去隔壁房裏看了看熟睡中的小拓拓,而後去往了書房。


    書桌上,擺放著四國地圖,慕容拓已用朱砂勾了一些地方,主要是南越和北齊的幾大世家,地圖旁邊是一張用硯台壓著的白紙,寫著:南越,北齊,但也有可能勾結大周人,北齊二字被打了個圈。


    桑玥心下了然,慕容拓是在推理神秘人的身份,順帶著分析如今的時局。


    “王妃,有人求見,他說他叫沐承恩,是沐傾城的弟弟。”懷安走了進來,把手裏的玉佩遞給了桑玥,桑玥拿過一看,是沐家的信物沒錯,但沐承恩不是跟著沐傾城去了北齊嗎?怎麽突然來了南越?


    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已經這麽晚了,偏慕容拓又不在。若是別的婦孺合該避嫌了,但桑玥不同,在位期間和群臣相處,有時在禦書房一議便是一整夜,倒是無這種男女之防。


    她按了按眉心,道:“你把他帶去花廳,讓他等等,我隨後就到。”


    既然這件事跟北齊有關,那麽,她有必要問問赫連穎了,她提筆,修書一封,但不是敘述南越皇室的狀況,來書房之前她心裏已隱約有了一個猜測,現在慕容拓的分析讓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現在,她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赫連穎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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