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辛奈的預產期在10月10日,由於玖辛奈九尾人柱力的身份,木葉高層對此事相當重視——人柱力生產的時候正是封印最弱的時候,他們擔心封印被解開。


    三代提議將將玖辛奈的生產地點設置在村外,並且設立結界,派出暗部精英以作保護,當然,水門也是會在場的。


    三代的妻子也會成為接生人員之一,對此,無論是玖辛奈還是水門都同意了。


    琳並沒有成為可以陪著玖辛奈生產的成員之一,對此,琳相當不開心,玖辛奈做了許多的承諾,並保證自己一定會平安歸來,才讓小姑娘勉強答應下來。


    但從三代如此鄭重其事的安排中,琳也能看出,玖辛奈的生產絕對是道難關。


    隨著生產的時間越來越近,琳心中的不祥預感反而漸漸消散了,她覺得,估計是自己想多了吧。


    直到玖辛奈生產的當天。


    琳早早睡下,等待著第二天老師他們的笑容和新出生的嬰孩,玖辛奈跟她說好了的,生產後她一定會帶著鳴人來看琳的。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很美的夢,夢裏有她的父母、有曾祖、有帶土、還有老師和他們的孩子。


    直到她被尖叫驚醒,哪怕不是感知型忍者也能覺察到的、狂暴的查克拉充斥著她的感官,讓棕發少女一陣戰栗。


    暴虐的查克拉似乎盈滿了整個空間,琳飛快的起床,匆匆穿好衣服,拿起忍具包就打算出門。


    走到玄關處,琳停了下來。


    她沉默了片刻,最終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咬了咬牙,轉身回屋,從一個隱秘的地方取出一個包裹緊密的物件。


    她一層層的解開纏在上麵的布條,最終顯露出包在裏麵的物件來。


    一把肋差。


    寒光泠泠,帶著銳利鋒芒的肋差。


    琳死死的握緊了肋差,白皙的手指由於主人的力道而泛起了少許的青色,琳微微抿唇,到底還是拿著肋差,隨手帶上麵具出去了。


    這是曾祖留下的肋差。


    自從曾祖去世後,再也沒被用過的肋差。


    走出門的時候,琳才發現事情糟糕到了什麽地步。


    那個暴虐的查克拉是多麽的熟悉呀,在玖辛奈那裏學習怎麽控製尾獸的時候,琳不止一次的感受到它。


    這分明九尾的查克拉!


    難道九尾已經衝破封印了?玖辛奈還好嗎?鳴人怎麽樣了?!


    琳的腦海中翻湧著這些疑問,但她清楚地明白,此時沒有可以解決這些疑問的人,琳飛快的向著村外跑去——她要看看玖辛奈到底怎麽樣了!


    但她的動作到底停了下來。


    不祥的紅色光芒已經籠罩了木葉的整片天幕,巨大的、擁有九條尾巴的橙色狐狸出現在遠方,咆哮著,嘶吼著前行,每一步都伴隨著村民的死亡與建築的破壞。


    九尾已經出來了!


    這一刻,琳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她的脊背竄上後腦勺,她的雙手控製不住的顫抖著,嘴唇發青,麵色慘白,唇齒間不住的發出“咯咯”的響聲。


    她隻覺得渾身發冷。


    但這不是因為害怕九尾,而是因為擔心與恐慌。


    作為人柱力,她再明白不過尾獸被抽出意味著什麽。


    九尾被抽出,人柱力隻會凶多吉少!


    九尾身形極大,便是不適用查克拉,以他龐大的身軀而言,是要想平常那樣走動,就是一場災難,更何況,九尾的攻擊可不是開玩笑的!


    無數房屋倒塌,木屑與磚瓦紛飛,石塊與沙土飛濺,人們飛快的逃離,發出刺耳絕望的尖叫,與九尾的攻擊聲相容,凸顯出木葉近乎末日的慘狀。


    琳以為,自己會跑的。


    琳以為,她會先去找玖辛奈的。


    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她打不過九尾,以她的實力做不到什麽改變,她在乎著那些對她而言重要的人。


    可是為什麽呀!當她看到九尾出現,看到房屋毀滅村民被殺,感受到周圍的地動山搖,聽到那些讓人汗毛直立的聲音時,她沒有躲閃,反而向重災區跑去?


    棕發少女飛快撈起險些因為九尾的攻擊餘波喪命的人,將他們帶到相對安全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的自己的動作。


    我改變不了大局,但我可以選擇做些什麽,哪怕這些事情實在微不足道。


    九尾越來越近了,它一步一步靠近著木葉的中心,無數忍者——無論是普通忍者,還是暗部成員——衝上前,試圖阻止它,然後在九尾的攻擊下化為飛灰。


    巨大的橙色狐狸張開了大嘴,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宣告著自己的強勢。


    各色威力強大的忍術、各種起爆符、苦無,但這一切的攻擊在九尾麵前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隻能使九尾更加暴虐,漫天的腥血染紅了黑夜。


    房屋建築、忍術防禦……這些在九尾的力道下顯得那麽不堪一擊。


    這一切的一切給了琳太大的震撼,她看到了什麽叫做最強尾獸的實力,也明白她與九尾的巨大差距。


    琳能感受得到那種可怕的氣息,它充斥著此時木葉的每一個角落,刺激著琳的每一寸肌膚,讓琳忍不住戰栗,地麵在微微的顫動著,村民們慌不擇路,撞擊事件時有發生,琳空氣沉悶的簡直令人窒息,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幾乎站不穩了。


    但她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甚至沒有放下自己救人的節奏。


    忽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瘦瘦小小的一個,暴露在九尾的攻擊中。


    琳酒紅色的眸子緊縮,她當即翻身越過障礙物,一手提起小孩的衣領,一把抓起,帶著他飛快瞬身離開。


    等到暫時安全了,琳才放下這個孩子,小孩的臉色慘白,精致的小臉上滿滿的驚魂未定,又帶著絕處逢生的驚喜與茫然。


    是宇智波鼬。


    小孩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白淨的臉上有著刮擦的傷痕和塵土,他的雙手卻死死護著一個更小的孩子——或者說,是嬰兒。


    應該是他的弟弟吧……


    琳這麽想著,一時間覺得自己一直緊繃的情緒有些少許的放鬆。


    棕發少女試圖對著小孩笑笑,但她隨後反應過來,自己是戴著麵具的,於是也不再勉強自己。


    她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小孩的頭發,以作安撫,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姐姐——?”身後傳來的是小孩遲疑的聲音,還帶著些少許的顫抖。


    琳微微挑眉,她沒想到這小家夥竟然能認得出她。


    她正想說些什麽,忽然間,九尾的朝他們這裏看來,這個角度看過去,琳幾乎能對上九尾猩紅的眸子。


    野原琳神色一凜,她當然知道九尾不可能特意來對付他們這兩個——好吧,是三個——小角色,但殃及池魚什麽的也不是好玩的!


    這一刻,野原琳的心情幾乎是崩潰的。


    喂喂喂!九尾妖狐!全村的忍者都在努力阻止九尾的入侵,你能不能給點麵子,不要在意我們這幾個小角色了?!(╯‵□′)╯︵┻━┻


    琳飛快轉身,一把把鼬抱在懷中,足尖輕點,急速向反方向退去。


    她本就是速度型的忍者,此時性命攸關生死一線,更是將自己的速度發揮的淋漓盡致,風聲在他們的耳邊回蕩,周圍的景物在飛快的變化著。


    九尾猩紅的眸子冷冷地睨視著眾人,揮動巨大的爪子穿透周圍忍者心髒、脖頸、頭顱,,代表著死亡的耀眼光芒在它口中匯集,然後吐出,帶來慘烈的破壞性。


    衝天的光芒,刺激的人幾乎睜不開眼,可琳此刻卻不敢閉上眼睛。


    她感受到了劇烈的震動,以及隱隱的,背後傳來的灼熱。


    琳死死咬牙,不願發出一點示弱的聲音。


    下一秒,之間空氣泛起一陣奇異的扭曲,尾獸彈沒有落下,或者說,在落下之前,它被轉移了。


    饒是知道不該停下腳步,琳還是控製不住地驚訝轉身,下一秒,琳的眸子緊縮,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金發在黑夜中那麽顯眼,身上的衣袍隨風烈烈飛起,男子轉頭,藍色的眸子注視著琳,清亮又透著堅定的眸光暗含稍許擔憂意味。


    波風水門。


    琳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老師,不知過了多久,才喃喃道:“老師……”


    “琳。”水門看著自家女弟子,微微皺眉,他的目光有著淡淡的關心,透著溫柔意味,一下子讓琳有些莫名心慌。


    棕發少女微微偏頭,隻聽見青年溫和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快離開這裏。”


    這一刻,野原琳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人總是這樣的,當你一個人的時候,遇見再多的苦難都隻能咬牙撐下去,而當有人關心你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感到委屈。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下一秒,金發青年的聲音消失在原地,琳知道,他是用了飛雷神。


    剛剛尾獸彈的攻擊給地麵留下了不少深深的痕跡,琳呆呆的看了一會地麵上的裂縫,然後勉強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她覺得,自己似乎又要失去一個重要的人了。


    棕發少女眨了眨眼睛,讓自己眼眶中徘徊著的淚花散去,然後放下懷中的小孩,她輕輕拍了拍小孩的頭,說:“小心點,好好保護自己。”


    這句話一說出口,琳自己都因為自己幹澀的嗓音嚇了一跳。


    小孩黑色的眸子凝視著琳,然後認真點了點頭。


    ……………………………………………………


    忽然,水門的憑空出現了一個人,那人帶著一個棕色的圈圈麵具,身穿深色的衣服,一看就不是個好人(野原琳語)。


    兩人很快開始交手,彼此實力一時間分不出高下,一旁的九尾還在肆虐,村民們哭著喊著尖叫著,四處奪命狂奔。


    時不時的,周圍傳出一聲聲嘶吼與哀鳴,伴隨著九尾的怒吼與大肆破壞的聲響,愈發顯得木葉如今仿若地獄般的模樣。


    野原琳咬牙看著眼前的一幕,隨後扭頭匆匆向著一個方向跑去,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直覺吧,她覺得自己應該向那個方向跑。


    然後,她看見了站在路上的玖辛奈和她懷中的孩子。


    玖辛奈很虛弱——得益於漩渦一族的強悍體質,玖辛奈並沒有在尾獸被抽出時立即死亡,但也撐不了多久。


    琳踉蹌的幾步上前,玖辛奈看到了她,微微笑了笑:“琳,你看,這是鳴人。”


    野原琳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平複著自己奔跑過來後引起的生理反應,她跨步走上前,看到了玖辛奈懷中的小孩。


    粉粉嫩嫩的,閉著眼睛熟睡著的孩子。


    小孩子不懂的周圍發生了什麽,在母親的懷中睡的正香,卻不知道母親的生命力正在逐步流逝。


    琳勉強笑了笑,說出了一句眼前女人最愛聽的話:“真可愛的小孩子……他還在笑呢!”


    “是呀……”玖辛奈無限溫柔的看著小孩,然後她看向琳,正想說什麽,卻被琳打斷了。


    “玖辛奈,你答應過我的!”琳匆匆忙忙的開口:“你答應……答應過我的!”


    她的聲音有些克製不住的哽咽:“你說過的,你說過你會平安回來的!”


    “琳……”


    “我不聽!我不想聽玖辛奈!”琳大聲吼道,氣勢洶洶的看著玖辛奈,但她泛紅的眸子和蒼白的臉色顯示出她的內心遠沒有表現出的底氣十足:“你答應過我的,我不想聽解釋,你不能食言!”


    琳這麽說著,卻終於支撐不住似得喃喃著,語氣哽咽,斷斷續續:“你明明……明明……答應過的……”


    眼前一片模糊,琳覺得,似乎有什麽冰涼的液體劃過自己的臉龐。


    “不要哭呀……琳。”玖辛奈看著她,眼中也含了淚水:“不要哭呀……”


    原來……我哭了嗎?


    “你還是個小姑娘呢……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你……”玖辛奈凝噎著,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充滿著包容和溫柔。


    盡量……不要那麽不舍。


    “琳……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一刻,這個紅發女子已經做好了決定。


    ……………………………………………………


    等到水門終於暫時解決了麵具男,他飛快的利用飛雷神將九尾和他自己一起瞬移到自己家附近。


    琳看著自己的老師忽然出現,他對著自己笑了笑,然後說:


    “琳,你和卡卡西都要好好照顧自己。”


    野原琳深深的看了自家老師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棕發少女站在遠處,看著玖辛奈用查克拉鎖鏈勉強將九尾捆住,看著她因為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而吐血。看著她對鳴人溫柔的說著什麽。


    她看著玖辛奈和老師的對話,看著最終老師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看著他們在激烈的爭執著什麽。


    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周圍到處都是歇斯底裏的哭聲、尖叫聲,地麵上滿是廢墟與屍體,還有不少斷臂殘渣,巨大的石塊與磚瓦將不少忍者掩埋。周圍仍有血液慢慢流淌著,宛如一條條紅色的小溪。


    她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


    聽不見周圍的尖叫,聽不見九尾的聲音,這一切的一切……她都聽!不!見!


    也不想聽見。


    她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


    看不見無數房屋的倒塌,看不見木屑與磚瓦紛飛,看不見石塊與沙土飛濺,看不見人們飛快的逃離,看不見木葉近乎末日的慘狀。


    她的眼中,隻剩下了一個人。


    那個站在他不遠處,剛剛被自己老師打敗,重傷未愈的那個帶著漩渦麵具的人。


    隻有這個人。


    一時間,她的胸口湧起滔天的怒火,酒紅色的眸子宛如兩團灼灼燃燒著的火焰,目光中帶著刻骨的恨意與憤怒。


    你——為——什——麽——不——去——死——!!!


    在你為木葉帶來這麽多災禍之後,在你快要害死我重要的人之後,在你為了一己之欲讓那麽多人流離失所骨肉分離之後……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去——死——呢——?!


    棕發少女死死瞪著那個帶著麵具的男人,一時間,世界靜得仿佛隻有彼此自己的呼吸聲。


    皓月皎潔,灑下一地月華,在鮮血與殺戮中點染了粼粼銀光,少女酒紅色的雙眸變成鮮紅色血色,無法倒映半點星光。


    胸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嘶吼,身體內流淌著的血液開始加沸騰,琳伸出舌尖舔去嘴唇上濺落的血液。


    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反複回蕩。


    你——怎——麽——不——去——死——啊啊啊啊!!!


    下一秒,少女血紅的雙眸中掀起波濤洶湧的渾濁與殘暴,她抽出肋差,一刀砍了上去。


    狂暴的查克拉在那一瞬間,卷席而上!


    ………………………………………………


    琳……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琳,你和卡卡西都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們給她留下的最後兩句話,就是這兩句話。


    隻有這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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