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嫻乖乖地點頭,那滿臉的孺慕、敬仰之色,隻看得林老夫人心裏一陣舒暢,那斜飛向林芷珊的眼眸裏也流露出一抹不屑。


    瞧,你不願意傾聽我這個做祖母的經驗之談,並且一連再地和我對著幹,那是你太過於愚蠢!


    你不稀罕的東西,有的是人稀罕!


    讀出了這般炫耀情緒的林芷珊,深吸幾口氣,才壓下了到喉的笑意。不過,她那不停聳動的肩膀,以及低垂的腦袋,還有漲得微微泛紅的麵容,都令林老夫人和林芷嫻倆人腦補成林芷珊因為羨慕倆人那般親密無間的祖孫情意,所以心生嫉妒怨恨不滿了。


    來吧,讓這些嫉妒怨恨不滿的情緒來得更多吧!


    林老夫人和林芷嫻倆人腦海裏同時浮現出這句話,看向林芷珊的眼眸裏也流露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輕鄙。


    林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恰到好處地遮擋住臉上的神色:“珊兒,你父親的身子究竟如何,你也該清楚。”


    林芷珊仿佛沒有察覺出林老夫人的話外之意似的,徑直挑明道:“父親不過三十出頭,隻需好生調養一番,定當不會對他的壽命造成任何的影響。”


    即使早就知道林芷珊腦子一根筋,是一個不會轉彎的人,但,聽得此番話,林老夫人捧著茶杯的手依然抖了下。


    她將茶杯重新放回桌麵上,那雙因為年歲太大而略微有些渾濁的雙眼,定定地凝視著林芷珊:“珊兒,今年的定國公府也不知衝撞到了哪路神仙,不好的事情是一個接著一個。”


    林芷珊淡淡地回望,並沒有吭聲,心裏卻冷笑不已:這些不好的事情,可全部是林老夫人一手造成的,如今她竟然突然講出這些話,可想而知,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定當無比的重要。


    甚至,說不定,還關係到她和軒兒的將來……


    一念及此,林芷珊立刻就悟了。


    林老夫人眼眸裏掠過一抹精光,臉上也浮現一縷深思。


    她仔細地打量著林芷珊,怎麽也未想到,這個曾被盛京眾人傳性子囂張跋扈、肆意妄為、不學無術等流言的孫女,竟然有著這般敏銳的心思。


    難不成,這麽多年來,她確實是錯了?


    不!絕不可能!


    眼下,她的大計即將成功,要怨,也隻怨林芷珊自己沒有多到梧香院來找她,多和她親近一番,若然如此,她又豈會沒有察覺到林芷珊的改變?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林芷珊自己造成的。接下來林芷珊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都是她自己應該承受的!


    想到這兒,林老夫人重重地點頭:“不錯,確實該如此!”


    話落,林老夫人就愣了愣,她怎麽也未想到,林芷珊突然改變一事,竟然會給她帶來這般大的影響?!


    忽略提再次想起此事時,心裏浮現出的一股淡淡的不安,林老夫人再次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道:“珊兒,你的母親去世已滿三年,長房庶物一直沒有人打理,若非如此,你父親也不會沉醉於各個酒樓裏,從而生生拖垮了自己的身子,年紀輕輕就大病不起!”


    “原本,按照你父親的意思,我是打算將蘇姨娘扶正,隻不過,先是雲兒出了那麽樁醜事,再來又是蘇姨娘被抓到和其表哥偷奸……”說到這兒時,林老夫人由林芷珊看向她時疑惑驚訝的目光裏,迅速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不管怎麽說,林芷珊、林芷嫻、林蕊燕、許雅彤和許慕晴這五個小輩尚在,除了許雅彤是和離的婦人外,其它的幾人都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又豈能讓這些淹漬的話汙了她們的耳朵?!傳揚出去,外人還不知會如何評價定國公府呢!


    一想到定國公府那岌岌可危的清譽,將會因為自己這番隨口說出的話而受到影響,林老夫人就滿腹懊惱。


    不過,林老夫人並不是常人,故,很快,她就將自己的情緒調節好了。


    “珊兒,如今你和軒兒常住相府,極少回定國公府,我也無法將一府的庶物交到你手裏。再加上你父親貴為候爺,身份無比的尊貴,正妻之位又豈能一直空閑著,從而讓其它府裏的人笑話我們?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林芷珊點點頭,一臉歉意地說道:“抱歉,祖母,這都是孫女的不是。隻是孫女現在功課繁重,而軒兒跟在外公身旁也能接受到更好的指點教導,所以我們才會極少回府……”


    話,點到為止,可卻再次挑起了林老夫人心裏的怒火。


    她暗自磨了磨牙,突然朝坐在一旁的許雅彤招了招手。


    “小姨。”許雅彤眉眼含笑,一步三搖地晃到了林老夫人麵前。


    林老夫人抓著許雅彤的胳膊,輕拍許雅彤的手背,對林芷珊笑道:“珊兒,雖然你極少住在府裏,可,我瞧著你和雅彤之間的情份確實不同。”


    “小姨,珊兒妹妹這般可愛,就像我的親妹妹般,我這個癡長她幾歲的姐姐,當然得盡到一個做姐姐的責任。”許雅彤並沒有掙開林老夫人的手臂,還順勢朝林老夫人身旁歪了歪,臉上也流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淺淡笑容來,眼裏卻滿是對林老夫人的敬仰。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說明此刻的林老夫人的心情極好。


    林芷珊嘴角微勾,淡淡地瞥了眼因為林老夫人的誇獎而羞紅了臉的許雅彤,道:“雅彤姐姐自幼生長在江南,對江南當地的風土人情極為了解,而我自幼生長在盛京,從未出過遠門,故很喜歡聽雅彤姐姐講江南一帶的奇人佚事。”


    許雅彤的身子有瞬間的僵硬,聰明如她,又如何聽不出林芷珊的話外之意?!


    隻是,早就得了林老夫人暗示的她,可不再是以往那個顧及林芷珊身份地位,而不得不任由林芷珊搓圓捏扁的人了。待到她順利嫁給林昱哲後,到時候,哪怕林芷珊再心不甘情不怨,也得恭敬地喚她一聲母親!


    而作為繼夫人的她,插手一個嫡女的婚事,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


    這般想著,許雅彤那因為林芷珊若有若無挑刺不屑語氣而生出來的暗恨、惱怒等情緒才立刻消失,看向林芷珊的眼眸裏也難得地流露出一抹笑意:“珊兒妹妹是望族貴女,又豈是我這等小戶人家貴女可以妣美的呢!不說別的,單單琴棋書畫女紅管家這些,我可就沒辦法像珊兒妹妹這般,直接由文老夫人這個曾擔當過女子書院院長的老人家親自出手教導指點。想必來年的百花宴上就是珊兒妹妹一個人的舞台了。”


    林老夫人的眼眸有瞬間的晦暗,許雅彤這番看似漫不經心的挑撥話語,卻也戳到了她的心窩子。


    要知道,林老夫人也是許府女,也未曾受到過係統的琴棋書畫女紅管家等獨屬於貴女才會接受的教導。若非她當年眼光光,使計嫁給了老定國公爺,還不知如今會淪落到什麽地步。而江南許家也根本就不可能借由她的關係,由最小的、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普通的小家族,一躍發展為如今跺跺腳,也能令一些地方抖上三抖的大家族。


    可,林老夫人也知道,支撐一個府邸最重要的是男兒,如今的許家這一代沒有出息的男兒,若非如此,她又豈會打上了讓許家再次和定國公府聯姻的主意,隻為了讓許府隱藏在定國公府這株茂盛的大樹後慢慢地發展,而不是像煙花般一現就消失在眾人眼裏,留下一堆的歎息和笑談。


    “珊兒,既然你和雅彤這般親近,那麽,今兒個祖母就作主將雅彤留下來,嫁給哲兒,往後你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和雅彤相處了。”擔心林芷珊再顧左右言其它,或者像剛才那般幹脆利落地離開,林老夫人也懶得再繼續和林芷珊兜圈子了,開門見山地說道:“正好,借由這樁喜事衝散掉一直彌漫在定國公府上方的黴氣。”


    林芷珊嘴角微勾,笑道:“也是,不知長房是否衝撞了哪路神仙,這十多年來父親雖納了許多姨娘,卻一直沒有傳來任何喜訊,令我和軒兒想找一個玩伴都找不著。唉,說起來也挺奇怪,二叔、三叔和四叔府裏都有無數的庶子庶女了,可我們長房卻這般地人丁單薄。若能借著衝喜讓長房多添一些人丁,讓我和軒兒多幾個弟弟妹妹,倒也是一樁樂事。”


    許雅彤咬了咬唇,低垂的眼眸裏掠過一抹冷意。哪怕她曾嫁過人,哪怕她想借著嫁給林昱哲這個機會魚躍龍門大翻身,哪怕她想成為那些受到眾人敬仰的貴婦,可,也不代表著她能容忍自己的親人這般踐踏她!


    且不提,如今的林昱哲的名聲有多麽地糟糕,而林昱哲的身子是否如大夫所說的那般好生調養就能養好,單就“衝喜”這兩個字就令她接受不能!


    大梁可不像前朝那般岐視和離的婦人,許多婦人嫁人後,覺得夫君並不是自己想要嫁的那個人,抑或者覺得夫家的人太難相處等等理由,皆可提出和離。而很多和離過的婦人,再重新嫁人時,也都順利地找到了一樁對自己極為有利的婚姻不說,還得到了自己一直渴求的幸福安靜的生活。


    憑什麽,那些婦人能做到的,到了她這兒就變成上杆子求著下嫁了?!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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