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又不是小狗……”林芷珊嘟了嘟嘴,卻並未避開文老夫人的撫摸動作,反而還順勢輕蹭,隻因文老夫人極少做出這樣的動作,但每當文老夫人做出這樣的動作時,卻讓她從內心深處生出濃濃的喜悅和激動,甚至還恨不能這一刻的時間能無限地延長。


    至於她曾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年紀很大,根本就不願意被人按照小孩子的方式應對這些話語,卻是毫不猶豫地被她拋到了腦海外。


    “嗯,你是小貓……”文老夫人笑著調侃道,不待林芷珊反擊,又轉移話題,道:“珊兒覺得靖王這人怎麽樣?”


    “還不錯吧。”林芷珊隨口回答著,可,下一刻,她就察覺到不對勁了,遂猛地掙脫出文老夫人的手心,一對漂亮的丹鳳眼生生地瞪成了杏眼,滿臉的震驚無法掩飾:“外婆,你……”


    剩下的話,明明已到了嘴旁,卻不知為何無法順利地說出來。


    但,文老夫人是誰?且不提她多年的閱曆,是縱使重生回來的林芷珊也無法妣美的,單單這一年來和林芷珊的相處,就令她輕易地摸清了林芷珊的性子,故,此刻,她笑著點頭,表明林芷珊的猜測正確無誤不說,還朝林芷珊擠了擠眼睛,繼續調侃道:“我一直覺得,珊兒還是一個小女孩,可,未想到一晃神,珊兒就已十二歲了,也是一個大姑娘了,更引得無數好男兒為之傾心了……”


    “外婆!”林芷珊跺了跺腳,即使竭力掩飾卻依然霞飛雙頰,拽著文老夫人的衣袖搖晃著,不依道:“我本來就還很小嘛!”


    “嗯,我也這麽覺得。”文老夫人點點頭,又道:“不過,珊兒,你還沒有告訴外婆,你覺得靖王這個人怎麽樣?”


    林芷珊撇了撇嘴:“外婆,我和靖王不熟……”


    “咚!”


    “外婆,你又敲我……”林芷珊捂著額頭,眼淚汪汪地說道,若說之前文老夫人還手下留情的話,那麽,這次文老夫人可就沒有絲毫留情了。


    “還跟我打馬虎眼!”文老夫人斜睨了林芷珊一眼,也懶得再繼續和林芷珊兜圈子了,徑直說道:“幾個月前,太後曾召我進宮,這件事情,你知道的吧?”


    林芷珊下意識地點頭。


    “那你可知道,太後為何會召我進宮?”


    林芷珊毫不猶豫地搖頭,心裏卻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測。下一刻,她就忙不迭地將這個念頭摒棄在腦外,心裏也安慰道:不會的……


    隻可惜,文老夫人並未聽到林芷珊的自我安慰之詞,當然,即使聽到了,文老夫人也不會當回事不說,還會毫不猶豫地再賞林芷珊幾個“響指”。


    就如此刻,文老夫人隻是似笑非笑地瞧著林芷珊,繼續道:“太後告訴我,皇家願意和我們相府結親,當時我還以為太後想要為雅兒賜婚,未想到,太後所指的卻是你……”


    原來,幾個月前,在某次皇室聚會後,靖王鄭皓濤特意求到了太後處,請求太後出麵一探文老夫人的口氣。但近一年的相處,早令文老夫人將林芷珊當成了比親孫女還要親的孫女兒來疼愛嗬寵,故心裏雖驚訝於鄭皓濤竟然打起了林芷珊的主意,嘴裏卻毫不放鬆地打起了太極拳。


    畢竟,大梁不比前朝,雖皇室也偶有賜婚,但都是一對男女互相有意,才會由身為皇親一方主動找到太後懇請賜婚,就連皇室公主也不例外,並不會像前朝那般為了給某位皇子增加籌碼而直接將權貴之臣的女兒賜婚給那位皇子。


    身為手握大權的重臣,雖心裏知曉大梁的皇帝不比前朝那般,但也依然秉承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念,故往往會以自家女兒被皇室看上為榮。當然,也有那麽些重臣並不願意拿兒女的婚事做賭注,文相和文老夫人也不例外。


    因此,在無法繼續和太後繞圈圈時,文老夫人毫不猶豫地提及“兒孫自有兒孫福”等話語,將一切的可能都交由時間,或者說命運來抉擇,看林芷珊和靖王鄭皓濤兩人是否上天注定的佳緣。


    但,每個老人家最大的願意,莫過於為兒孫輩謀求到一樁絕佳的好姻緣,這一點,太後和文老夫人倆人都如是。故,鄭皓濤從太後那兒得知這些消息時,不僅沒有黯然失望,反而還用盡了威脅利誘的手段拖文澤宇和林庭軒倆人下水,以便倆人在林芷珊麵前能為他說上幾句好話,同時也愈加勤快地往來靖王府和相府了,那般每日早早報道,離去時依依不舍的模樣,隻令文相和文老夫人等人一度以為鄭皓濤真打算以相府為家了。


    鄭皓濤這般明裏暗裏的示意舉動,也令文老夫人心裏因為他將要搶走林芷珊而生出來的怨懣等情緒淡化了少許。縱使如此,文老夫人的口風依然很緊,隻恨不能再多花一些時間看清鄭皓濤的秉性,以免出現一對怨偶,同時她也想要看看鄭皓濤能為林芷珊做到什麽程度,故,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太後連續好幾次打探她的口風時,她並未答應,也未拒絕,隻說讓倆人私下裏先悄悄地相處一段時間,再看看情況如何,但心裏卻也暗自認可了鄭皓濤這個外孫女婿。


    如此,文老夫人也就暗自打算好生地調侃戲弄一下鄭皓濤,給鄭皓濤的追妻之路再增添一些麻煩,以泄心裏的不滿和惱怒等情緒。但,她怎麽也未想到,前幾日鄭皓濤突然再次找到太後,懇求盡快和林芷珊定下婚約,待到林芷珊及笄後再成婚,而說出來的藉口則是要將林芷珊保護在自己翅膀下,不再讓林芷珊像之前那般輕易地就被人算計了。


    這番話,令文老夫人差點無法拒絕。雖當時她再次以打太極拳的方式推脫掉了,但心裏依然萬分疑惑。就在她準備私下裏召回住在定國公府的林芷珊一問究竟時,鄭皓濤竟然再次上門了不說,還特意指明要求見於她!


    ……


    想起昨日她竟然差點就中了鄭皓濤的圈套,文老夫人就不由暗自磨牙,臉上卻依然保持著往日的平和,道:“珊兒,如今,你是怎麽想的?”


    “我……”林芷珊抿了抿唇,在文老夫人那雙仿若看清她內心所有想法和念頭的銳利眼神裏敗下陣來,那本準備好的推脫之詞明明已到了喉旁,卻又無法說出來了,隻能一臉苦惱和無奈地回望文老夫人:“外婆,我也不知道。”


    文老夫人定定地凝視著林芷珊,臉上的情緒不停地變幻著,許久後,她才搖了搖頭,嗔怪道:“你這小丫頭,竟給我找麻煩事!”心裏卻暗歎:沒想到,她看著長大的小丫頭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這時間過得還真快啊!


    “那麽,你覺得,靖王這個人如何?”


    “這……”林芷珊微微垂眸,也許是因為聽了文老夫人方才那番話,真切地感受到了靖王鄭皓濤待她的一片赤誠之心,也許是終於知曉了這段時間裏,鄭皓濤為何會一連再地容忍於她,總之,此刻,她的心裏難得地浮現一抹懊惱、不信、質疑、恍惚的情緒,最後,這些情緒全部化為了濃濃的羞澀。在她並未察覺到的時候,這些羞澀不安等情緒就由身體內散發出來,顯露在麵容上。這一點,由她那微微泛紅的耳尖,以及忽而十指交握,忽而整理衣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皺折的舉動裏就能瞧出來。


    文老夫人眼神閃了閃,臉上也流露出一抹興味來,佯裝漫不經心地說道:“靖王生母早喪,因容貌生得極好,再加上極會說話,故很得太後的歡心。而他如今才十五歲,尚未及冠就被封王,由此也可以看出陛下對他的寵愛。若換了一個人有著這般深重的恩寵,定當會生出一些旁的心思來,但,實則上,其它的人也就罷了,唯有我們這些人家卻是知道靖王曾在陛下麵前立過誓,這一生隻會做一個閑王,並且會盡其所能地幫助太子殿下穩固大梁的江山。”


    直到此時,林芷珊才明白為何前世那場關於皇位的無形爭鬥裏,其它的皇子王爺都折損了不少得力手下,更犧牲了無數的利益才換來了新皇給予的恩典,唯有靖王不僅絲毫發無傷,甚至還趁此機會大撈一筆,並未被曾經的太子殿下,後來的新皇忌諱,竟是如此!


    文老夫人隻以為林芷珊乍聽此消息,所以才會這般震驚,故,她也隻是一臉慎重地交待道:“珊兒,這件事情今日出了我口,入了你耳,卻是萬萬不能再外傳。”


    “外婆,我明白的。”林芷珊一臉慎重地應承著,即使文老夫人不刻意交待,她也會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


    隻是,因著前世的記性,故,她並不相信鄭皓濤是真正的不戀慕權勢之人。畢竟,新皇登基後,他可真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甚至在很多人心裏,他的形象已超過了沒有多少建樹的新皇。長期陷身於權術之中的人,又豈會真正甘心受製於當年的誓言,尤其那時的他,已站在了幕後最高點,隻需略作推動就能達成所願?!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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