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王也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過去。


    端王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裴則可是前幾日專門來請過我的,韓玄可不曾請我過府做客過。”


    在座的哪個不是心思玲瓏的,就連安王這樣大大咧咧的都察覺出不對味來了——裴家是純臣,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專門請端王來吃喜宴,是不是就意味著裴則要投奔端王的陣營裏?


    誠王覺得端王這樣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在裴則戰勝歸來反而被奪爵閑置時,朝中大臣如噤寒蟬,隻有最後端王手下的幾個人挺身而出,不僅還了裴家爵位,還一力促成了裴則晉為靖國公。


    彼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若是為了這個,裴則親近端王就無可厚非。


    不過誠王從來不願和兄弟們爭儲位,他看得明白,榮王有帝寵,端王能幹又有幾位老國公扶持,現在又加入了裴則這麽一員猛將,手裏的籌碼更重了一些。誰贏誰輸,都不礙著他做個閑散親王。


    誠王舉杯示意端王:“那就恭喜老五了。”


    端王自然知道誠王在恭喜什麽,也不客氣,仰頭飲盡了一杯酒。


    安王看得莫名其妙,便悄聲問裴製,“他們打什麽啞謎呢?”


    您是親兄弟,您都不知道,何況我一個外臣?裴製搖了搖頭。


    那就等會兒再問問三哥吧,安王揭過這茬,又開始吵著要去鬧洞房。


    “怎麽說也是堂姐,況且這麽多年都沒見過了,想看看她當新娘是個什麽模樣不過分吧!”他本來跑得快,卻一個踉蹌被穩穩坐著的端王拉了下來。


    安王脾氣本來就臭,馬上對著端王大叫:“你拉我做什麽!”


    端王可由不得安王這樣人的去鬧洞房,本來依著古禮,新娘就該安安靜靜地在在新房裏等著,而不是像現如今的人一樣,任憑好事的人進去打量、調笑新娘。


    端王覺得那是對莊晏的一種不敬,便道:“你一個超品親王,還學市井小民去鬧洞房?別在這裏丟我們莊家人的臉了!”


    安王氣得就要反手捉住端王的衣襟,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安王惡狠狠地道:“至於這樣嗎!我就是要去看,你又能拿我如何!”


    誠王苦笑了一番,今天端王明明是有意來給裴則做麵子,莊晏既是晉王的女兒,又是他倚重的臣子的新婚妻子,自然會諸多維護莊晏,沒想到安王還就是個二愣子,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可不是惹上端王了。


    誠王在中間打著圓場,“都是兄弟,玩笑兩句也就罷了。”又轉頭擺好了臉色對安王說:“老四,你先鬆手,都是姓莊的,做什麽要去給堂姐搗亂。”


    安王平時最聽誠王的話,依言鬆了手。


    端王整了整衣襟,道:“你又不是沒機會看,等堂姐三天回門的時候過去晉王府就行。”


    誠王也笑著說:“不錯,晉王叔可疼這位堂姐,你沒看後麵堆得嫁妝足足有一百二十抬,每箱都壓得滿滿的,蓋都蓋不住。”


    安王吃驚道:“剛才沒留意,晉王叔這麽有錢啊!”一個庶女都能擺出一百二十抬的嫁妝,該不會是填的木頭家具吧?


    裴製剛才從後頭過來,現在嫁妝還擺在那裏由著賓客們誇讚,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晉王有沒有弄虛作假了,便道:“大嫂的嫁妝裏光是古字畫就裝了整整十抬,還有一抬裝滿了西域珍奇,什麽西洋鍾、錫器、夜光杯都有的。”


    娶進的宗婦不僅出身貴重,而且嫁妝不菲,大大長了靖國公府的麵子。


    裴製也不遺餘力地誇讚起來。


    唯有端王聽到嫁妝裏的古字畫時微微閃了眼睛,那應該是從西安老家帶來的齊國公府藏品吧。


    幾個人說話間,裴則也走了過來。


    安王一見正主來了,立馬端了滿滿一杯酒湊上去道:“新郎官大喜啊!裴大哥先幹為敬吧!”


    裴製有心為裴則擋擋,便命苼瑟準備一碗摻了水的白酒來。


    苼瑟麻利地辦好事,把杯盞遞了過去。


    裴則接過酒杯,道:“多謝安王美意。”便仰頭一飲而盡。


    安王在邊上起哄:“裴大哥好酒量,不愧是常勝將軍,來來來,再幹一杯!”


    裴則仍然麵不改色地喝了。


    安王更起勁地勸酒。


    誠王怒其不爭地把安王拉到一邊。


    安王覺得今天誠王總是管這管那,心氣有些不順,便道:“怎麽不讓我過去!”


    晉王世子和莊景轍也到了,他們是莊晏名義上的兄長,看到妹夫被安王灌酒,也上前道:“安王殿下,裴將軍先前和我們兄弟喝了不少了。”正主都沒灌酒呢,你一個堂兄弟就省省吧。


    安王道:“你們是你們,本王是本王,本王就是要和他喝!”


    端王和和氣氣地出聲道:“來了這麽久,裴姐夫,咱們還沒喝一杯,來,我祝你們白頭偕老。”


    裴則隻覺得端王忒不要臉,明明是不請自來,還裝出一副被他三延四請的貴客的樣子,來了也不肯安安生生吃席,非得把話說得模模糊糊,硬是把他一個純臣劃到了端王派。


    這會兒還開始不要臉地叫起了姐夫,嘉定伯世子做了端王姐夫這麽多年,還沒見過端王登門拜訪過,他裴則一個晉王的庶女婿居然還有了這等榮幸!


    嗬嗬,端王這是非逼著他跳上賊船了。


    明明小時候粉粉嫩嫩的,怎麽這會兒一肚子壞水。


    裴則悄悄地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給端王,才喝下一杯酒。


    入口就是一陣嗆口的苦澀,裴則麵無表情地打量一眼端王,用眼神問道:是不是你換了酒?


    端王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能娶到我姐姐是你的福氣,真不給你點苦頭吃,你以為我這小舅子白當了這麽多年皇帝?


    即使是在西北,裴則也沒喝過這麽烈的酒,忍著喉間的燒灼喝完後,把空酒杯晃了一圈,展示給幾位王爺世子看。


    端王道:“裴姐夫果真好酒量,連我都自愧不如。”


    裴則抬起眼皮看了眼端王,哼,以為我沒看到麽,你方才就隻是做了個樣子,壓根兒一口酒都沒喝!


    端王仍然謙謙君子一般,道:“此番前來,晉王叔特意叮囑過我,莫要讓裴姐夫喝多了,我看,咱們差不多就行了。”


    晉王世子和莊景轍有些疑惑,晉王連他們這些親兒子都沒有這麽交代過,怎麽反而叮囑了端王。


    到底誰是新娘的親兄弟啊?


    不過端王一向風評良好,兩人即便是疑惑,也沒有膽子質疑。


    安王比較遲鈍,大手一揮:“既然這樣,我們也不違王叔的意了,三哥咱們再歇歇就走吧,可別耽誤了裴大哥的良辰。”


    誠王看了眼弟弟,嘴角一撇,這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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