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卿徹底擺平快樂營地,已經是午後。


    轉薄的濃霧意味著塵埃落定,這裏已經可以重新見人了。


    這裏的人,主要指的是來自天空和太空的眼睛。


    他始終沒有忘記,這裏距離魔都隻有不到五十公裏的直線距離,而魔都擁有自成體係的情報係統,其設備先進性,遠不是本源世界的燈塔國的同類造物所能匹敵的。


    比如他在39機動大隊時,就已經見識過一種高精度的微型偵查設備,俗稱蜂群,蜂箱被當作子母彈投放,而後蜂群開始自運作,詳盡掌控一個區域內的情況。


    創意不算什麽,本源世界也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本源世界隻能在實驗室完成這個項目。


    而在這個世界,卻是泛濫到連一個普通的步兵班組,都可以根據任務需要而選擇相應的型號配備。


    麵對如此無孔不入的偵搜能力,他可是警惕十足的。


    以所有者的身份,他重新遊覽巡視快樂營地。


    這裏不會作為勢力未來的基地,但從物資收集到轉運,都需要時間,初步估計,在這裏至少要逗留四十八個小時。


    在這個時間內,高盛集團不會無動於衷的。


    可以預見,更大更多的衝突,即將到來。


    破壞總是相對容易,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快樂營地便在以拾荒者們為主的人們的努力下,完成了普通聚落向廢墟的轉變。


    未來變成戰場,倒也沒什麽可惜的。


    而現在,破壞者們正被組織著搜集物資。


    監督者是骸骨屍,不過被監督的人們更習慣稱其為骨頭狗。


    盡管實際上無論從形態還是姿態,骸骨屍都更像是小獅子,可人們固執的選用了狗的概念,以表達他們對其監管做派的不滿,尤其是有人因偷奸耍滑而被當場殺死之後。


    血腥和殘酷已經見了太多,多到這樣的懲戒效果寥寥,仍舊有人在幹活時,利用骸骨屍智慧欠缺的弱點,鑽營取巧。


    通過多種角度觀察到這一切的徐長卿,開始品嚐統治者的無奈滋味。


    沒有理想,沒有節操,沒有能力,最關鍵的是沒有態度,做事的態度。


    這些拾荒者的素養差到不忍卒讀,不管是什麽樣的經曆磨滅了他們身上的優秀品質,以現象論,結果論,他們現在就是一幫穿說中的垃圾人口。


    這樣的垃圾人口,就連多勞多得那套都玩不轉,更別說是大鍋飯了。


    偏偏他們的抗爭精神還挺強,徐長卿從他們身上清晰的感受到了陰鬱怨恨的情緒,以及對他的嫉妒和羨慕。


    他明白了,這些人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所謂公平和安穩,而是取而代之、成為統治者,享受權位利益帶來的物質及精神上的滿足。


    白延彬到是表現的有些生冷不忌,他如今正在發揮特長,玩他的那套政-治忽悠。用他在之前商議會上的發言說:“我們要讓人們清楚第一秩序的政治主張,他們都是我們的潛在公民。”


    當然,白延彬也懂得結合實際情況,區別對待,有家庭的這一類拾荒者,才是其投資的主要目標。


    徐長卿不久前還見他在遊說一對有孩子的夫婦。


    對於這樣的選擇,徐長卿也深以為然。


    羈絆是上進動力,是穩定意願,是忍耐和承受,也是個人素養的基本保證。


    他們適合從事生產活動,也容易出業績,值得攏絡,是目前首選的接納對象。


    巡視到角鬥場,徐長卿見到了玉玉和小芬,兩人是一幫女工的指導者,正在組織她們幹活。


    具體包括加工食物,燙煮洗衣等等。


    這類工作除了不需要爆發力,論繁重程度,一點都不遜色男人們從事的那些體力活。


    女工們的表現不差,這或許是因為她們更習慣勞作獲酬,而不是暴力劫掠。


    在將軍坪,玉玉努力學習,從徐長卿那裏學會了不少勞作技巧。這使得她懂得如何加工合格的產品和半成品。


    這些帶有徐氏風格的造物,是第一秩序基礎生產的生產資料,防寒罩衣、美味棒等等,都是在其基礎上誕生的。


    如今,玉玉就是利用這些知識,指點女工們如何去做,由於她不良於行,小芬作為助手,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徐長卿暗自評估了下,他認為按照現在這樣的進度,有三到五天的時間,女工們就能培訓出來,開始手工生產包括她們自己也需要的生活用品。


    在與角鬥場比鄰的物資倉庫中,徐長卿還見到了魏光榮。


    魏光榮當時正在對收聚的物資進行登記和分類,一如盤點自家倉庫的便利店老板。


    魏光榮告訴他,交易平台四十小時內便可上線,他確信自家的幾款主打交易品會很受拾荒者歡迎。


    可以說,在第一秩序的生產體係搭建起來之前,魏光榮操持的這一攤兒,就是最第一秩序與拾荒者及其家屬們的互動中,最主要的誘惑手段。


    在這片許諾基本無人信、好聽話基本被說盡,人與人的基礎信任都基本破產的土地上,人們唯一關注和認可的,隻有幹貨。


    我能得到啥,需要付出什麽。


    這一句話就是個人與勢力之間的最基礎關係。


    那麽第一秩序究竟能為拾荒者提供什麽呢?


    一幫人在開會時探討過,肯定了徐長卿衣食住行及其拓展的根本主張。


    徐長卿在將軍坪幫助大家完善起來的、適合魔土生存的那一套,就非常的有競爭力。


    與之相對應的是,拾荒者們能為勢力提供什麽。


    這是個相對複雜的問題,主要分為兩個部分。


    首先是第一秩序的定位。從本質上講,組織勢力代表的是生產關係,不管建立第一秩序的人們像通過它實現怎樣的個人目的,都需要腳踏實地的麵對問題,把這個攤子先撐起來。


    魏光榮提議,勢力草創,為了更具吸引力,其特征應該偏向於公益組織,直白的說就是更有效的組織以拾荒者為主的人們為自己生產勞作。


    白延彬不讚成這種低端切入式。


    他解釋說:“如果是三十年前,我是讚成這麽搞的。社會相對平穩安定,各種組織勢力林立,競爭激烈,為了獲取一席之地,獲取足夠的影響力,我們就是賠錢賺吆喝,該捏著鼻子上,也得豁出這一頭。”


    “但現在,看看這些競爭對手,恐怖統治、殘暴統治、混亂統治、甚至情緒統治,朝令夕改,想到什麽是什麽。再看看統治的目標,他們已經被壓迫到生存的最低穀,相對安穩的環境,以及能喂飽他們肚皮的食物,不至於讓他們饑寒而死,他們就肯聽命幹活,人力已經廉價到不能再低。”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我們仍舊選擇類公益組織的策略,是不合時宜的。對我們自己而言,完全可以選擇更好的策略,更有效的攫取資本,壯大自身。對拾荒者而言,他們恐怕會受寵若驚到不敢相信是真的。以為又有什麽陷坑在等著他們。”


    “一個組織勢力的策略基調定下,想要再改,往往是成本高昂,尤其是上調式的更改。人都是自私的,任何漲價都會引發不滿,即便漲價後,橫向比較,第一秩序仍舊是最友好的勢力,他們也不會領情,而隻覺得自己在忍耐。”……


    白延彬的看法,與徐長卿不謀而合。


    他在討論中指出了另外一個需要大家注意的概念:忠誠。


    他認為,絕大多數在魔土生存的人,對這片土地以及其上任何一個勢力,都沒有忠誠可言。


    對人們而言,最美好的日子,最好的製度,是他們的故鄉,他們曾經的國所提供的。


    去國懷鄉,現在的他們隻是無助的逃難者,是被現實踩進人生低穀的悲催人。任何的選擇,基本都是遵循著‘挑選最不壞的’這樣一個原則。


    在這樣的情況下,何來忠誠?


    所以,即便不以做一錘子買賣的態度坑人們,也無需對他們有什麽情感上的期待。彼此之間的關係就是臨時,臨時工與臨時雇主,以小時結算,結算後就沒指望再次合作那種。


    可以想象,有著這樣的認知,最終的商討結果,第一秩序這個新勢力,自然是偏向於殘酷統治的。


    之所以顯得亮點突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勢力草創,成本低廉。


    比如說個人報酬。


    除第一秩序之外,任何一個組織勢力,都要將相當的利潤,裝進以管理者和投資者為主的私人的口袋。


    然而第一秩序至少現階段不存在這方麵的問題,作為絕對投資人的徐長卿以近乎免費的姿態砸資源,各主要成員也隻能以打工者的姿態先幹著,有點小心思也先藏好,寄托於未來的股份。


    這個股份多半會以職權的形式體現,稍微有些遠見,就不難發現,它的價值比簡單的金錢要高的多。具體則要看第一秩序這個勢力最終能把蛋糕做到多大。


    現在最美妙的地方在於,徐長卿這個有超級金主特征的人肯投資並充當保護傘。在這樣的東風吹動下,踩著舢板都能劃出快艇的速度,機會真的是很難得。


    這一點,連雷漢和蔣宗翰這對年輕好基友都看出來了。


    兩人都是幹勁十足,蔣宗翰現階段的主要任務是為未來的第一秩序的自生產提供技術支持。


    他在做一個累死企劃方案的東東,大致歸納目前以及近未來,可以實現哪些生產。


    能源、材料、重工、輕工,生產無非是這四大係,以現有的物資、設備、技術儲備,能做到哪種程度,就是蔣宗翰在統計和策劃。


    雷漢做他的助手,主要提供信息方麵的支持。


    具體是及時與魏光榮那邊取得聯絡,確認第一秩序現在有什麽,缺什麽。


    對目前的第一秩序而言,經濟就是影響其格局的那塊短板。


    在魔土生存最需要的武力,徐長卿本人即可搞定,經濟卻是不行。


    所以他特意去關注了一下,能源充足,這算是好消息。


    搖滾幫的這家快樂營地,使用的是軍用級別的反應堆。


    這要歸功於那位被當作雜魚兵清除的疤爺。


    正是因為他的變態需求,快樂營地才硬是搞到這樣的能源設備,比將軍坪的那個更具效率。


    這樣,就能迅速的為名為大壯的機器人充電,令其天天成為打滿全場的明星角鬥士。


    其他方麵就乏善可陳了,惟一能稱得上好東西的,也就是被徐長卿無損繳獲的那五架直升機。


    徐長卿毫不猶豫的表示,隻要能滿足生產需要,這些直升機大可以拆掉當零件用,哪怕這種應用是典型的買櫝還珠也在所不惜。


    被法器伺候習慣了的他,向來對機械載具缺乏好感,在吳家坳被對戰車導彈打了靶後,更是對鐵棺材的概念有了深刻印象。


    於他而言,直升機就是空中鐵棺材,他是不會輕易乘坐的,也不願讓草台班子的這些人使用,畢竟後者意味著遭遇導彈打擊,他很難及時救援。


    對於任何欠缺控製度的存在,他都會三思而擇。


    從策劃室出來,他又拐進作戰指揮室,都在一幢建築中,是過去搖滾幫在這快樂營地的核心建築,之前奪取這裏時,殺生屍曾與搖滾幫的頑固分子發生激戰,到現在都有地方血跡未幹。


    aak在這裏,也在做文案,軍事方麵的。


    他是一行人中最具軍事素養的,第一秩序未來的暴力機構將誕生自他手,從防衛軍到治安隊,都由其包攬。


    aak雖然心係家人,卻也沒有推辭這一工作。


    從無到有組建一個勢力的暴力機構,這是難得的經曆,並且他也看好第一秩序。在他心裏,即便將來還要幹回本行,也不妨通過這次參與,與之建立良好的關係,從而獲取一個可靠的魔土支點,對業務有利,同時也算是一個退路。


    目前,aak對建立一支堪用的戰力有著極高的迫切感。


    他認為以高盛集團的一貫作風,新一輪精準而強力的打擊,勢必在十二小時內到來。


    “又或者,我們見好就收,迅速從這裏轉移。”見到徐長卿後,aak又一次的建議。


    徐長卿笑笑,他欣賞aak的耿直、專業能力、以及較其他人強烈許多的警惕性。


    但這個建議,他不準備采納。


    東山事件,對他來說才算是適合見好就收方案的。


    以當時展現的手段,他一旦被曝光,會直接跟邪魔和人類同時懟上。


    而此時此地,外,比之兩個文明的代表,魔都的格局規模無疑小很多。


    內,他已經有了桶鎮和五行吞煞屍這樣的底牌,本身也成就練氣士。


    猥瑣鑽營從來不是他的風格,他不莽,同時喜歡最具說服力的剛正麵。


    我就在這裏,以我的技術,法陣、傀儡、或其他什麽手段,擺平任何形式的入侵和打擊,不服可以來。


    高盛集團當然不服,雖然也參與了針對捕囚魔物的準備行動,但作為一個財大氣粗的集團,他們是有能力在數個方向同時動武的。


    而象這樣的集團,也有著一套靠譜的機製,保證不會出現大的疏漏。


    齊躍明一行失聯超過三小時,就觸發了相應的機製。


    高盛集團動用衛星以及機載的定位設備追蹤,確定了直升機全都完好的停泊在營地中,營地中也有人活動,但就是無法取得聯係。


    持續觀察,細節分析,營地中人們的活動模式並不符合一貫行為,並且抓拍到了骸骨屍,這種不在信息庫中存在的新怪物,其行為特征並不難解讀。


    綜合評估,快樂營地被未知力量攻占,齊躍明一行失陷。


    於是快速反應部隊出發,開始執行編號七四的營救行動,但他們接到了密令,盡可能的獲知這股力量的細節情報,這才是核心任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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