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總結,徐長卿承認這次狩獵任務流程有點非主流。


    從結果論的角度看,差不多等於是三步棋就把對方老帥將死了。


    如此戲劇性的後果之一,就是還有大量的怪物分部沒來得及清剿。


    類似於弗洛斯特的那種黑化城塞還有不少。畢竟扭曲老怪硬是分出了時空支流,對世界的扭曲度不可謂不大,具體造成的影響必然是大洲級的。


    沒有了扭曲老怪坐鎮,這些分部,完全就是用來給他刷分的存在。


    但是仙道體係沒給他這個機會,通往下一站的提示已經到了。


    仙道雖然沒說話,他卻也懂其意思,或者說能夠想象的到。


    仙道是讓他自己的去比較,時限內前往下一站,和在這個時空段刷分,哪個更重要。


    很明顯前往下一站是重點。扭曲老怪將自家囤積的時空之力都燒了,而扭曲時空的懲罰對他而言就是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需要仙道體係給他架的梯子解決這個問題。


    往具體了說,他需要時間來發展壯大自身,同時積累時空之力,直到解決扭曲時空的問題或將分魂從自囚狀態解放出來。


    這個梯子目前來說是一等一重要的,畢竟他自己沒有架梯子的能力。


    至於仙道體係為什麽這麽急不可耐,估計是為了給新的命運之子鋪路吧。


    對於某些低段位存在而言,比如當初的他,死了扭曲老怪,偏偏分部基本沒動的這個時空,是個合格的磨礪場。


    磨礪技藝的同時還能吃的滿嘴流油,以戰養戰就是這麽養的。


    至於他,擺明了車馬就是要剝削,陽謀,不怕他不從,至於他是不是成了以戰養戰的反麵教材,那不在仙道體係考慮範圍之內,否則也就不是破壞式開采了。


    換個人,或許會被氣個半死。


    但他不氣,對於一個有誌於自立旗杆的人而言,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才是根本。


    既然借了拐,就要有被剝削的覺悟。


    況且真要說起來,也沒有損失多少。從長遠角度看,最關鍵的信息,該拿到的,他差不多也拿到了。


    從卡班克、弗洛斯特、以及海島巢穴,還有怪物身上,他收集了不少信息,或者說術法模型。


    肯定是漏了一些,畢竟他連那個時空段的世界麵貌都沒有揭開,隻是掀起一小角。


    但想來對他而言,漏掉的也就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價值相對有限。


    不能刷分,也隻是讓道路曲折了一些,立足於研發,行事不浪不急,保證了他和他的團隊呈良性發展趨勢,這也就夠了。


    他以魂語告知溫妮莎和路西恩,車隊明天開拔,離開這個時空。


    這是戰勝扭曲老怪的第二日。到最後,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路西恩和溫妮莎立刻行動了起來,對於兩人而言,需要忙的事實在是很多。


    也正是決戰突兀,走的又突然,才為後來的自然神教內部分裂留下了隱患。


    這些天,‘向光芒之地進發!’事件正在持續發酵,最先抵達且信仰虔誠的一批人類成為了幸運兒,其中一名落魄貴族出身的男人由於自身素養較高,自身天賦也較好,後來居上,成為了眾教士中的佼佼者。


    溫妮莎本人還是比較偏向人類的,所以給一些她看重的人開了小灶。而那個男人,就是後來的自然神教的第一任教宗,卡裏昂一世。


    使用了徐長卿造的試做型神職,以及自身的天賦,再加上手握大量超自然物品,這位教宗後來成就非凡,號稱是神之下的第一人,西大陸公認的至強者。


    作為狼人,路西恩的屁股很正,他私下不止一次指點了那幾個後來成為主教的狼人。否則以其荒野村民的底蘊,後來也爬不到那樣的高度。畢竟能成為主教,光靠蠻力是不成的,得有頭腦,甚至政治智慧。


    自然神教崛起的很快,僅僅是兩百年後,就發展成一個類似本源世界羅馬教廷的龐然大物,隨著大航海時代的到來,更是輻射到整個世界。


    徐長卿、路西恩、溫妮莎都被尊為聖靈,徐長卿的地位類似於天主教的米迦勒……


    隻不過這一切,需要前往正朔的後世時空才能見到。


    對於現在而言,隻能說教會基石奠定的還行,綠石堡的符石防衛體係,以及核心的大型自然祭壇,足以庇護初生狀態的教會。


    而被淨化的土地,已經是沃土,能夠豐產糧食。跟還被怪物占據的其他地區比,這裏勢必成為人類的避難之地。


    燈火通明,人氣爆棚。


    這是在這個時空的最後一晚。


    還有衛兵騎隊在回程的途中。


    溫妮莎和路西恩仍舊在忙。


    仆人們也很忙,先前鋪開的攤子,現在要打包,他們是主力,土著們也在幫忙幹活。


    反倒是獵魔人們最閑,那就喝點小酒,自娛自樂一下。


    “這就完了?這真是個糟糕的故事!”錘石喝著麥酒這樣說。


    “天空一聲巨響,老大閃亮登場。走卒千般努力,不及老大一屁。完全沒有過場,老大一通暴爽。”


    尤利安撇了一眼彈著四弦琴,吟唱打油詩的托德。“怎麽?你還真想像傳說中的英雄般出生入死,每次都流三斤血,掉五斤肉,殺百將萬兵,得公主倒貼?”


    “咳咳!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說流程太突兀,這不跟著喝多了的錘石起哄嗎?”


    “禍從口出,巴頓他們可是一直覺得我們運氣好,有點不服不忿的。這次又撈了大功,老板還親自出手,關鍵時刻傳送我們到安全區域,你們還嫌棄起來了。非得被派必死任務就開心了?”


    托德和錘石都一臉訕笑的不吱聲了。


    他們之前確實內心膨脹了那麽一下下,尤其是就職洗剪吹之後,覺得自己也是個人物了。


    可徐長卿跟扭曲怪boss一幹仗,他們就又一次被上課了。


    根本看不懂,以他們現在的素養,也知道這往往意味著如果是他們扛,那就基本上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連對方施展的是個什麽手段都看不明白,就好像人家用槍打你了,你光會叫一聲‘好暗器’卻根本不明白對方的發射方式,頻率、軌道,儲彈量等等,最終被一槍放倒的概率必然是很大的。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平安無傷,好吃好喝,有功有賞,還嘴炮裝逼,容易被人嫉,甚至被雷劈。


    兩人也是意識到這些,就沒有像往常那樣油滑的跟尤利安耍嘴皮子。


    與此同時,徐長卿本人則有些煩躁。


    不是因為接下來會繼續西行,而是他已經知道下一站的任務地,從時間角度講,位於更深入的線上,具體點說在第六紀。


    老實說,他很不喜歡這個安排。


    他不傻,怎會看不出這種安排是在鋪攤子?


    攤子鋪的越大,牽扯就越多。


    到時候他是還清仙道體係的因果了,卻欠了其他因果,誰知道這些欠下的因果,是不是仙道體係用一種另類的辦法將他賣了個好價?


    不滿,就是這麽一點點粉出來的,情分也是這麽削抹掉的。


    當然這也怨他。對任何一個有自身立場的體係,叛徒,都是種可恥的存在。


    隻不過,他還是不可避免的自傲心發作,將自己看做是個潛力股。


    我是一個潛力股,留點情分難道不好嗎?大家日後好相見。正好遇上事,我肯定不好意思不出手幫忙,你現在這麽搞,將來我不坑你,都算是我心胸寬廣。


    但是事情就這麽發生了。他能說什麽?說仙道體係就像本源世界的現實世界一樣冷酷的隻認現在,隻看結果嗎?說他都牛逼的快能日天了,還是沒能跳出世俗常理,社會現象的坑嗎?


    沒法說,也沒地方說,想不通就放著,氣不過就找辦法發泄,似乎也隻能是這樣冷處理。


    說到底,他跳不出自己的心,跳不出身為人類的思維模式。這是他沒能超脫的主要原因。


    隻要還是個思維模式,哪怕再混蛋、再變態、冷酷成渣,也還是在人的範疇之內,所以說除非徹底放棄智商,否則想要做到真正不是人也是挺難的。


    這晚徐長卿沒有搞研究,他小小文藝了一下自己的人生、人性,之後就睡了個懶覺。


    翌日日上三竿,車隊出發,綠石堡還未徹底從視野中消失,車隊就在一陣中流光中消失了。送行的土著跪了一地……


    等景物再度從流光變得真實,發現仍舊是一派荒涼。


    托德拉下兜帽抓抓頭皮。“看來我們是跟窮山惡水耗上了,還是卡拉森,還是這麽惡劣的環境。”


    “嗯……貌似有所不同。上次是腐濕,這次是荒旱。這空氣幹的我鼻子都在冒煙。”錘石說著拉起麵巾。


    托德哼哼:“換湯不換藥罷了。反正就是個爛字。”


    這次徐長卿沒有撐起領域,現階段的麾下也不再適合以自然祭煉的方式提升實力,需要更強力的能量強化才成,更主要的是靈魂和技術需要發育。否則無法駕馭強大的力量,實力提升的效果也不會理想。


    如此一來,無論是獵魔人,還是衛兵,就真的是要直接跟這個新世界的環境直接接觸,接受風吹日曬了。


    當然,以他們現在的實力,生成膜態能量,護住自己、甲具、武器、坐騎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也不太費力,同時還是一種練習操控的修行。


    所以托德和錘石其實是在耍寶,他們就是不甘寂寞,發牢騷隻是為了痛快嘴。


    第六紀,時間一下子前置了一千多年。


    現在是屬於舊文明破滅後期,新文明即將萌發,但換個角度看,黎明前的黑暗,黑的最是徹底,而且這是個被扭曲的了時空。


    所以……


    突突突!車隊遭受了一架飛行器的低空掃射,然後被獵魔人巴頓,一矛給從天上射下來了。


    徐長卿在車廂裏感知到了這一幕,心中哂笑:“這是要玩北鬥神拳嗎?”


    可不久之後天上飛來空天戰艦,其造成的龐大的陰影將一公裏長的車隊完全籠罩時,徐長卿有點笑不出來了。


    他在車廂中眨了眨眼,唰!身形消失,再度出現,已經在空天戰艦的指揮大廳中。


    “神能者萬歲!”


    在一怔之後,指揮大廳中的所有人,近乎不約而同的單體跪地,向他行禮致意。


    雖然是一種第一次接觸的語言,但精通魂語的他,能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這就跪了!?


    幹脆果決的就像為眼前這一幕排練了許多遍。簡直就是零節操!


    徐長卿有種發作不得的鬱悶。殺雞駭猴,殺一儆百,這些手段都沒法用了。這幫人已經不能用油滑來形容,而似乎是成為了一種習慣。


    幾個小時之後,他聽溫妮莎的匯報,得知,確實是一種習慣,這艘硬骨頭號的成員,從上到下,都跪慣了,隻要展現足夠的能力,就可以當他們的爹。


    另外,戰艦名取的很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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