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號回航第三天,自由人們借著吃午飯又一次再餐廳碰頭。


    現在,這裏已經是屬於他們的聚集地,傀儡們也就是在吃飯時才會出現在這裏,並且還是風卷殘雲般饕餮一空後立即離開。


    傀儡們的聚集地是被稱作零號貨倉的地方。原本的健身房反而成了倉庫。


    新改造的零號貨倉既是健身房,也是教堂,有了那個較大的場地,傀儡們的健身項目中增添了格鬥術。瑪麗去看過,用她的話說:“練法高明,訓練刻苦,進步驚人,現在我早就不是第一了。”


    今天聚首,徐長卿拿出平板電腦給眾人看:“我讓他們幫忙修複了那台老舊醫療艙,這些是用其進行檢查的結果。從生理角度,找不到任何被寄生的跡象。而從心理學角度入手,可以歸納為精英症候群。”


    “精英症候群?有這種精神疾病?”


    “現在就有了。不然怎麽解釋?他們的敬業和努力讓我們都汗顏,如果說他們是壞的,那我們算什麽?”


    尼克蹙眉:“這種說法怕是連強迫他們去醫院做全麵體檢都做不到。”


    蒂亞戈道:“也就是說,這次回去之後,離開的隻能是我們?”


    雨果小聲道:“我不知道你們原本的艦船生活有多好,反正我這次感覺還不錯,那些家夥都很老實,問題少,溝通也不費力。”


    眾人無語,的確,拋去為什麽變成了這樣這個緣由,這些傀儡真的是很難讓人討厭,甚至可以說,好的讓人有點受寵若驚。


    就在這時,廣播呼叫尼克等人,有非常規情況發生,要求某些人就位。


    尼克回到駕駛廳,詢問值班駕駛員發生了什麽情況。


    “收到求救信號,外形推測,小型運輸艦。自稱星梭號。”


    尼克就問:“附近還有其他艦船嗎?”


    “半徑一百八十萬公裏內,沒有!”


    這時信息官說話:“完成定位,在一顆標記過的,非星帶小行星旁邊。”


    說著,屏幕上顯示出了相關內容,離的很遠,ai構建出了艦船模型,外形看起來就像一截放大的五號電池,前邊有個中央凸起的小腦袋,尾部再加個略大些的厚鐵帽,那顯然是艦船引擎。


    這種船一看就是攢艦,並且多半來自星盟,地月聯邦和火星都沒有這種設計奇葩的製式艦船,並且星盟有一批以星字開頭的運輸艦船。


    尼克摸著下巴的胡子茬“離運輸航道那麽遠,星梭號跑那裏做什麽?”


    這時坐在艦長室,隔著透明牆體看著駕駛廳一切的拉裏斯開聲:“海盜誘餌。”


    已經歸位的導航員莎拉發言:“若這是海盜誘餌,未免太超常規了。應該擺的更近些。那裏距離航道至少有三天的路程。”


    她又道:“艦長,按照條例,遇到求救信號,我們有義務探明……”


    拉裏斯打斷:“不用你提醒我,加德納小姐。遠離繁忙的航道,那裏是個安全的打劫地,就是用來釣那些富有同情心的凱子上鉤的。”


    拉裏斯又道:“不要節外生枝,清除航行日誌的自動記錄,繼續航行,讓他們聽天由命。”


    薩拉頂嘴:“也許哪天孤立無援的就是我們。”


    其他人不吭聲。


    尼克看到這一幕,迅速思考之後說:“各位,艦長下了命令,執行命令,清記錄,就當我們沒收到過那個信號。”


    晚飯的時候,聚在一起的人們談論起這事。


    這真不是徐長卿的授意,事實上他對這些傀儡的控製是那種預設型的,就算麵對麵,也無法用什麽心靈溝通,魂語之類的進行對話,他的唯一異能就是用肉皮把體內的一切隔成一個小世界,搞點小花樣。


    拉裏斯以嚴謹而又專業的態度,和太空行船的多年經驗,做出這一番判斷。


    徐長卿也認可這種判斷的正確性,不過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知道不作死就不會死,可另一方麵,萬一線索就在這艘星梭號上呢?


    要知道,這艘小型運輸船,距離運輸航線是挺遠,但距離君士坦丁號卻不算遠。這是因為君士坦丁號完成從既定目標的采集作業後,必然要走這條路,這跟那些單純從事運輸的航船是有區別的。


    正是因為這樣,對君士坦丁號而言,營救不算費力,而對主航道上來往的運輸船隻而言,卻明顯有些遠。


    所以它就像專門給君士坦丁號設下的誘餌。


    或者像拉裏斯說的那樣:吸引那些聖母心的凱子去拯救,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巡邏航道的官方高速艦船想去救都不趕趟。


    徐長卿知道,薩拉是個聖母,尼克也是,兩人有一腿,真可謂物以類聚,隻不過薩拉更直率,而尼克是那種悶騷,他的職務、閱曆經驗也不允許他幹那種當眾跟艦長對著來的事。


    這不是重點,現在的重點是,這幫非傀儡,本能的跟傀儡們形成對立,你不讓我幹的事,我想幹,你說讚同,我就說反對。就是這麽種心理。


    現在這幫人聚在一起,所有人都成了無腦聖母,把拉裏斯的決定視作冷血,甚至陰謀論。


    薩拉說:“今晚我輪值駕駛廳。我可以恢複信息,然後發送給阿爾法空間站。一旦在星港報備,多半會讓我們按章程去進行營救。那時,就算拉裏斯也不能違背。”


    首席駕駛托馬斯擔憂道:“萬一星港派遣高速艦去呢?你的做法隻會觸怒拉裏斯。”


    機修隊隊長維克多道:“關鍵是這麽做對我們有什麽好處?依照目前情勢,安全回到阿爾法空間站是沒多大問題的。搞什麽救援,這真的是節外生枝。”


    李瓊說:“萬一那幫怪人就是要我們在最麻痹大意的時候下手呢?”


    蒂亞戈接話:“所以你一刻都不想待了,打算駕駛近衛走完最後一程?還是修複那個星梭號用那艘船回去?”


    尼克道:“這樣倒是也行。”他看向徐長卿,問:“你怎麽說?”


    徐長卿道:“我在想,要什麽理由,才能讓醫務官和醫務助理,機修隊長和副隊長,廚師長和導航員,全部都參與到營救行動中。”


    眾皆沉默。


    這是個拷問人心的問題,按照規矩,廚師長和導航員是沒有參與的理由的。醫務官和醫務助理一般會去一個,機修隊長和副隊長也隻能去一個。甚至,如果不是暫時沒有二副,大副也沒有參與行動的理由。


    這都是有明文規定的,每個重要的部門都有副手,就是為了應對這類問題,需要的時候可以分出兩套班子。


    大家不說話,最後還是徐長卿打破沉默:“這次事件,風險是雙向的,前去救援的,有被突然出現的海盜抓做人質的風險。而留在大奶瓶的,則有被強行感染的風險。很難說哪個的發生概率更大。”


    “我的提議是,如果不能協商解決,那麽就抽簽決定。”


    “沒用啊,就算尼克申請組建救援對成功,拉裏斯也沒理由支持廚子、導航員參與。”蒂亞戈一臉愁苦的說。


    “那就再加一次公開選擇。第一次抽簽,中簽者就是明天參與營救行動的預備人選。尼克盡量爭取,若被否決,就自動退入逃亡序列,所有逃亡序列的人員公開選擇,決定逃亡的,做好搭乘近衛2離開的準備。”


    徐長卿又道:“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仍舊是我們所做選擇的風險。這種事情,要麽不出事,出事就會是大事,海盜嚴陣以待,布下陷阱、以逸待勞,前去救援的人會很被動。糾纏之際,海盜戰鬥艦船會突然殺出,進逼君士坦丁號,接下來什麽樣的可能都會發生。”


    “我在這裏給大家打一劑心理預防針: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我們這個群體中有好基友,有超友誼關係,請現在就做好最壞打算,想想清楚。覺得自己玩不起,就有點自知之明,與其賭在接下來的臨時加場的危險遊戲中能發揮好,不如賭那幫病人的人品,也許我們都是被挑剩下的,就算想加入,人家還不要呢。”


    在場的人,有的不以為意,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則眼中異彩漣漣,比如瑪麗,看這妹子那表情,明顯是又開始嗨起來了。


    留意到瑪麗情況的徐長卿暗中翻白眼,永遠都有這種不著調的,簡直就是一匹發情期的母馬。


    接下來確實也抽簽了,中簽的是尼克、李瓊、托馬斯、雨果、瑪麗,這五個位置基本是能過關的,大副、工程師、駕駛員、醫務人員、護衛,這樣的探察兼救援配置,沒毛病。


    再下來就是往裏邊塞人,大衛能塞進去,護衛多一到兩個很正常,其他的就不太肯定了,要看情況。


    最好的一種情況,是求援信號是真的,那麽就可以以那邊需要更多的人手打什麽的作為借口,再派一批人過去,這樣大部分自由人都能轉移。


    其實並非所有人都同意多加這場營救的戲,尤其是徐長卿把醜話說明之後。


    但威望、職權什麽的發揮了作用,這幫中人至少有兩個聖母,尼克和薩拉,不管是什麽理由吧,這倆人是堅定的支持搞事的。


    在這倆人的影響下,一些人選擇信賴他們的能力和判斷,一些人跟他們有差不多的想法,還有一些人,則是見大家都選擇了搞事,怕自己孤零零的麵對一切,於是選擇了順從。


    於是很正常的,第二天上午,拉裏斯發毛了。


    這貨以前是比爾蓋茨那類貨色,平時看著像個人,一怒了就操眾人的姥姥,逮著什麽罵什麽,有時候還會動拳頭,很典型的暴力式管理。


    現在他一臉陰鷙、臉上的所謂男人的勳章在發怒充血的情況下,如同一條蜈蚣斜爬,眼神惡狠狠的仿佛要吃人。


    “船上某個匿名的狗屎好心人,不但把我們刪掉的那條求救信號恢複,還進行了辨識處理,使之被標記為高清信號,並通知了星港。”


    薩拉這時頂嘴道:“這說明還是有有良知的人的。”


    信息官珍妮咬牙切齒的道:“這是背叛,要是讓我找到那個叛徒……”


    尼克打斷道:“好了,抱怨且擱一擱,讓我們來盡快解決問題。以免耽誤了大家的高效獎勵。”


    首席駕駛員托馬斯附和:“是啊,現在我們隻能改道了,不然就真是違法了。”


    拉裏斯喘著粗氣,終究是氣不過,以低沉的咆哮開罵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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