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機場內


    幹淨整潔的廁所門口亮著白色燈光,拖得反光的地板上人來人往,過往的人大部分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那個站在男廁門口等人的小女孩兒。她穿著米色修身風衣,一頭墨色長發從肩上泄下,嬌小白淨的臉上戴著一副大墨鏡,隻露出水潤的唇與下巴,女孩兒依靠著幾個大旅行箱,態度很悠閑。


    悠閑是表麵現象。


    巫真放在箱子上的手指正在不停地小幅度的敲打箱子。


    是一曲鋼琴奏鳴曲,黎明。


    隻是右手部分的獨奏練習,有的時候,巫真喜歡把左右手分開來演奏,或者是隻用一隻手完成簡潔的樂章。


    本來等人已經讓人很不爽了,還被那麽多人圍觀。


    真是......


    一隻手有些敲累了,她停下手,拖著幾個大箱子,換到女廁所門口繼續等。


    看她的人少了些,果然站在男廁門口等人是個錯誤嗎?!


    “巫真......”一聲虛弱的呼喊聲從男廁門口傳來。


    巫真聞聲,轉頭向男廁看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男廁門框上攀著,巫盼扶著牆,太陽眼鏡掛在臉上,向巫真方向遙遙伸出手,以太後高貴之姿等待小太監搭手。


    “扶我......”


    巫真太監環抱著手臂,並不打算搭理那隻爪子。


    “巫盼,你是掉到廁所裏去了嗎?”


    巫盼麵色一肅,說道:“怎麽跟哥哥說話呢!”跨著長腿走到巫真麵前,接過箱子,兩人一起往機場外走去。


    “我隻是有點暈機,跑到廁所吐了一下而已。”


    “你吐了整整一曲奏鳴曲的時間。”巫真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


    “你居然計時?”


    “你總得讓我找點事做。”


    兩個人邊說邊往外走,走出倫敦機場大門,外麵是霧蒙蒙的一片,倫敦的高樓大廈隱藏在霧裏看不分明。


    巫盼輕快地吹了聲口哨:“倫敦,霧都。”


    兩人攔下一輛taxi,將兩個大箱子放入後備箱。兩個人都沒有坐前排的習慣,一左一右開門坐進後排。


    “貝克街221b。”


    巫真報了一個地名,車子啟動,向前駛去。


    “哈德森太太一定等急了,要知道我們已經遲到好久了。”


    巫盼卻問:


    “你很不安?”


    “為什麽這麽說?”


    “我感覺得到。”巫盼聳了聳肩。“我們是雙生子。”


    是的,在一樣的黑發膚色下,被墨鏡遮住的臉龐,幾乎完全一模一樣。一母同胎,一息而生,出生時間隻相差短短幾分鍾,他們是彼此的半身。


    “或者更科學的說法,是從你那兩分鍾看一次窗外的行為觀測出來的。”巫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伸懶腰。車子內溫度與行駛平穩的速度讓他有了些困倦。


    “有什麽事要發生嗎?”


    巫真從小第六感就特別強,經過巫盼多年實踐觀測,一般巫真感覺不好的時候,多半是會要發生什麽事了。


    巫真眉頭蹙著:“說不上來,你記不記得那次我從樹上掉下來,把你壓了個半死?就是發生那之前的預感。”


    “得,這次倒黴的還是我。”


    “往好處想,也許不一定呢。畢竟我也受傷了。”


    車子停下,巫盼付了錢,,下車掏出行李,兩人站在221b門口,身後汽車駛走。兩人吃力的將兩隻箱子搬上台階。


    巫真敲響了221b的門,過了一會,們裏傳來腳踏在地板上的聲音,巫真摘下墨鏡,掛在胸前。門啪嗒一聲打開,一個熱情的帶著三分親切的中年婦人出現,巫真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伸出手和哈哈德森太太握了握。


    “你好,哈德森太太。”


    “你好,你一定就是雙胞胎裏的真·巫吧?”


    巫真靜默了一下,笑著說:“您猜的沒錯,哈得森太太。”


    巫盼摘下墨鏡,和哈得森太太自我介紹。


    “進來吧,小家夥們。”


    巫盼經過巫真身邊的時候,輕快的吹了一聲口哨,小聲對她說:“你好,真汙。”


    然後趕緊拖著箱子跑了。


    沒錯,她的名字倒過來念就是:真巫。諧音:真汙。


    所以說外國人叫人名字時名在姓前的習慣真是太討厭了!


    “之前在電話裏談過,你們是來看房的,但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隻剩下這一間了,孩子們。”


    哈德森太太抱歉地看了他們一眼,掏出鑰匙打開了一間屋子,屋子上有個銅名牌,上刻著:221c。


    哢噠一聲,門鎖開了,哈德森太太推開門,三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這裏原來是一間地下室,兩個人住足夠了,隻是太陽下午就照不進這裏了。”


    屋子是兩室一廳,有壁爐,廚房和廁所在門外,是公用的。


    “如果你們看中的話,我立即叫人把家具搬進來的。”哈德森太太看著他們,並不抱太多希望


    巫真認真的觀察著屋子,突然,樓上傳來連續砰砰砰的幾聲響,巫真抬起頭看向樓上,疑惑的問:“這是槍響嗎?哈德森太太。”


    “哦,神!”哈德森太太驚慌失措,小聲念叨了一句,雙手不安的搓揉著,匆忙說了一句失陪,便上樓去了。


    巫盼半眯著眼,雙手放在褲袋裏插著,一直不發評論,眼見哈德森太太走了,才說:“你是怎麽想的?”


    不為別的,他們倆從小在家嬌生慣養,出來曆練是一回事,這裏的環境怎麽看也太糟糕了又是一回事。


    “因為窮,哥哥,我們沒錢了。”


    巫真認真觀察著房頂,以便確認有沒有漏水的地方和裂縫。房屋內因為太長時間沒有人打掃,壁爐裏積了許多灰塵,有些牆角處結了灰白色絨狀的蜘蛛網,除此之外,還算不錯。


    巫真看向巫盼,“嗯,家給我們打的錢,交完學費和房租後隻夠我們生活兩個星期呢。”又補充一句,“而且是這的房租。”


    這裏是市中心地段,一般來說價錢都不會太低,但離他們的學校近,從哈德森太太給出的價格來說,這簡直稱得上是最經濟實惠的一種了。


    巫盼認了命,無奈的聳聳肩,說:“好吧,至少希望鄰居不那麽糟糕。”


    話音未落,樓上又傳來幾聲槍響,這次兩人都聽清楚了,真是槍響。


    一個持槍並且不分時間地點開槍的人。


    怎麽看也不是理想中的鄰居。


    巫真和巫盼互看一眼。


    顯然,有一個好鄰居這個願望落空了,他們這個鄰居是一個愛玩兒槍的,極不安分分子。


    樓上的門關著,聽不見在說什麽,槍聲是沒有了。隻見哈德森太太忍無可忍的衝下樓,嘴裏不斷的念叨著神。到了下麵,看見巫真巫盼,定了定心神。


    “考慮的怎麽樣了?”


    “我想我們以後就要住在一起了,。”巫真嘴角彎起,露出一個笑容,伸出手。哈德森太太一臉驚喜的反握住她的手,滿懷感情說:“好孩子,要是住不下去了隨時和我說,剩餘的房租可以結退給你。”


    所以說這裏的居住環境到底是有多不理想!


    “哈德森太太,樓上的住戶……”


    “哦,你們可別去打擾他,他喜歡安靜,而且有時候脾氣非常不好。總之你們別去打擾他就是了。”


    “他一個人住嗎?”


    “以前有約翰和他一起住的,不過前段時間約翰結婚搬出去了,就一個人住了。”


    “約翰?”


    “一位可敬的醫生,真·汙,孩子,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所以說這種叫法真是太討厭了。@( ̄- ̄)@


    “嗯……哈德森太太,你可以叫我真。”


    “哦,真,有問題隨時來找我。可憐的孩子,來到異國他鄉一定很不好受吧。”哈德森太□□慰似的拍了拍她肩膀。


    “其實,還好。”


    巫真花了一個下午時間打掃屋子,巫盼半道跑了,他討厭打掃屋子,巫真也討厭打掃屋子,但總得有人打掃。


    為了應景,真是為了應景。


    所以巫真從大行李箱中翻出一件黑白相間的洛麗塔樣式女仆裝,束起頭發,顯得無比清爽。


    巫真哼著歌,拿著一柄a的雞毛撣子,四處有節奏的揮舞。


    就在她搬來的第一個下午,她見到了傳說中不好相處的鄰居。


    “你是新搬來的。”低沉華麗如大提琴一般的聲音在她身後快速響起。


    巫真轉過頭,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修長身材的男人,有著一頭濃密的黑卷發。


    他雖然是在提問,但用的是肯定句。而且到目前為止,這個“不好相處的鄰居”還很有禮貌。


    “是的,你是住在樓上的嗎?”巫真問。


    他當然是住在樓上的,她當然知道他是住在樓上的。那麽他們是在進行什麽看似不必要實則是陌生人相見開場白的客套啊!


    “很顯然,是的。”


    巫真感覺麵前的人煙灰藍色眼睛如鷹視一般迅速觀察著她。原諒她用觀察這個詞,因為他的眼睛實在是不帶任何的感□□彩,就像是一個最冷酷的觀察家,審視著他的實驗品或獵物。


    “之前的槍聲......”


    巫真話還沒說完,他就收回那種審視的眼神,迅速而禮貌的說:“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消遣,夏洛克·福爾摩斯,我的名字。”


    他伸出手,巫真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她敢保證夏洛克的臉上出現一閃而逝的表情,這種表情,她以前在一些專家做實驗思索得出某種結論時看到過。


    所以,她這是被實驗了?


    有誰會對一個剛見麵的人有這樣的“興趣”?


    又有誰會在無聊時放槍做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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