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原何嚐不知兒子所言皆是事實?但恐懼卻如同毒蛇一般,嗜咬著他本就不多的雄心壯誌。


    “唉!”呂原長歎一聲,“孤何嚐不知?奈何趙家勢大,徐氏、鄭氏業已投靠趙家,雙方平衡之勢已然告破!此時我等不可與之硬碰!宜緩圖之!”


    呂澈張口欲言,正欲再勸,卻被呂原揮手打斷,“弘嗣這幾日休得出府,弘昭也是,你須得嚴加看管於他!省的他再惹出禍事!”


    說到此處,呂原忽然省起自己一年多前,受不得手下的蠱『惑』,瞞著趙麟,私自前往趙玄遺孀家中提親之事!背後不由得泛起一陣涼意,額頭的冷汗頓時涔涔而下!麵前的火盆燒的雖然正旺,呂原卻如置身冰天雪地之間,渾身發冷!


    呂澈發現了父親的異狀,連忙關切的問道:“父王身體可是不適?”


    呂原費力的搖了搖頭,說道:“無妨,孤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且下去,切記,這幾日不得外出!”


    看著兒子離開後,呂原終於堅持不住,癱坐在地。


    良久,呂原才恢複正常,掙紮著站起身,呂原喚來一名丫鬟,吩咐道:“備車,孤要去趙府一行!”


    趙麟的書房內,餘怒未消的趙麟負著手,在書房中來回走著,趙業與秦青二人一臉恭謹的肅立一旁。


    “煉鋼法!諸葛連弩!守城弩!甚至連兵刃形製、鎧甲厚度都被泄漏!我大漢還有什麽秘密可言!我軍將士焉有保障?”說到此處,趙麟重重的一拍桌子,“無恥匪類!賣國求榮之輩!豈能留得?”


    “父親息怒!”趙業低聲勸道,“既然已經發覺,自然不能留下他們繼續為虐!”


    “文季兄所言極是,侯爺還請息怒,隻需侯爺一聲令下,某定教他王氏雞犬不留!”秦青將胸脯拍得山響,斬釘截鐵的說道。


    趙麟倒是被他的話逗樂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道:“難道那些仆人丫鬟、佃戶長工也不放過不成?”


    “是,是,侯爺教訓的是,是末將唐突了!”秦青連忙躬身認罪。


    趙麟看了他一眼,沉聲問道:“王府可曾圍住?”


    “是!”秦青低聲應道,“不僅王府,就連王氏的六處別院也已派兵圍住!”


    趙麟滿意的點了點頭,“王家之人,還有何人未曾監控?”


    “除了王勤次子王絳與兩日前前往司隸外,其餘諸人皆以監控,隻需侯爺一聲令下,便可一舉成擒!”


    “嗯!此事便交給你與文季,凡是王氏之人,不論親疏,一概不留!”趙麟畢竟是久經沙場之人,殺伐果決,毫不拖泥帶水,一句話便決定了數千人的命運。


    趙業目中泛起一絲不忍,遲疑著勸道:“父親,那些『婦』孺……”


    趙麟看了兒子一眼,目中厲『色』一閃,沉聲說道:“斬草除根!文季切勿效那『婦』人之仁!”


    趙業無奈的歎了口氣,和秦青去了。


    趙麟目送著趙業與秦青走遠,轉身出了書房,如今已是未時末,業已西斜的太陽將他略顯消瘦的身軀長長的拖在地上,趙麟看著落霞滿天的天際,無聲的歎了口氣,這便是政治爭鬥的殘酷,你死我活,容不得半點仁慈。


    “侯爺,呂大人求見!”趙峰輕輕的走到趙麟身側,恭敬的說道。


    “哦?”趙麟淡淡的掃了趙峰一眼,“有請,老夫在前廳相侯!”趙峰領命去了。


    趙麟一邊思索著呂原的來意,一邊來到前廳,呂原卻已在廳中相侯,看到趙麟進來,連忙抱拳施禮:“打擾侯爺清靜,原之罪也!望侯爺海涵。”


    趙麟自然不會失禮,一邊延請呂原入座,一邊問道:“大人此來不知有何貴幹?”


    呂原接過丫鬟奉上的熱茶,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無事,無事,不過是路經侯府,便自作主張,進來拜訪侯爺。”


    趙麟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卻也不去拆穿,二人便隨意的聊著。趙麟心中其實已經猜到,呂原此來十有**乃是為了驍騎營而來。


    畢竟驍騎營自成軍之日起,便一直駐守雁門,從未稍離!如今卻驟然調來五千人,不明所以的呂原自然是心中打鼓。


    “唉!”趙麟長歎一聲,卻是不說話。


    呂原不由問道:“侯爺因何歎氣?”


    趙麟一臉凝重的看著呂原,歎道:“大人有所不知!那王氏竟是鮮卑『奸』細!”


    呂原聞言頓時大驚,目瞪口呆的看著趙麟,卻是說不出話來。趙麟對他的震驚早有預料,畢竟王家是他們四家聯盟的成員,若真的追究起來,他們四家聯盟中的其他三家也脫不了一個包庇、縱容的罪名。


    趙麟麵『色』陰沉的將一卷文書交給呂原,呂原戰戰兢兢的接過,展開一看,卻是曆年來通過王氏而泄漏給鮮卑王庭的各種情報。


    越往下看,呂原額頭的冷汗便是越多,坐在那裏如芒刺在背!王氏泄漏給鮮卑的情報實在是太多了,幾乎無所不包,大到國政民生、各種技術,小到一些朝廷官員的『性』格愛好,甚至連一些要員何時納妾、何時生子都不放過。


    “太康二年七月,包鋼法”


    “太康三年二月,百煉法”


    “太康五年六月,諸葛連弩”


    ……


    一條條罪證如巨錘般砸在呂原心頭,幾乎使他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氣。


    “這……這……”呂原連頭上的冷汗都忘了擦拭,結結巴巴的對趙麟說道,“這……下官實是不知!”他心中害怕,情急之下,連“下官”二字都說出來了,渾然忘了自己已經稱王。


    趙麟也不為己甚,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此事自然與大人無關,老夫不會冤枉好人,卻也容不得如王氏這般國賊!”說到此處,趙麟麵上神『色』一厲,冷聲說道:“因此老夫將驍騎營調來,一則剿滅王氏,之後便派往襄垣與井陘二地,也好做個照應!”


    呂原聽得趙麟說起襄垣,忽然想起一年前與軍方瓜分晉陽趙氏的勢力時,自己硬是自軍方手中將壺關的守備接管!想到此處,呂原更是不安,臉『色』陣紅陣白。


    趙麟增兵襄垣,自是不放心自己,想到此處,呂原那裏還坐的住,連忙站起身來,對趙麟躬身施禮,說道:“下官便不打擾侯爺清淨了,告辭!”


    趙麟輕輕的點了點頭,“既如此,老夫便不多留大人了,大人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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