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高宏沉『吟』著說道:“此事已是刻不容緩!世子還需盡快才是!”


    “某自然明白!”呂澈沒好氣的揮了揮手,“先生便是不催,某也會盡快的!”呂澈仍是一臉的陰沉,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聲自椅中坐起,不安的踱來踱去,口中一邊念念有詞,也不知在嘟噥些什麽。


    高宏不動聲『色』的往祝豫身旁靠了靠,自言自語般的低聲說道:“世子總是有些優柔,此事已是不能再拖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此時的祝豫雖然也是憂心忡忡,但看到高宏話中有話的樣子,不由得往高宏身旁湊了湊,低聲問道:“先生此言卻是何意?”


    高宏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露』出一臉的惋惜與凝重,沉聲說道:“祝大人,前些時日,在下曾對世子言道,若要對抗趙家,須得有外力支持!世子卻總是下不了決心!”、


    祝豫聞言,目中頓時一亮,定定的看著高宏,連聲催促道:“先生快些說來聽聽!如今那趙家實在是欺人太甚了!王爺已經十分之忍讓,不想那趙平小兒竟然猶不知足,安『插』那些酸儒進入官府也就算了!誰知他竟然變本加厲,借那些窮酸之手,竟將州政掌入手中!實在是欺人太甚!”


    高宏讚同的仰天歎息,“唉!這趙家實在是太跋扈了!竟如此目中無人!欺我並州無人乎?”


    高宏確實是挑撥的高手!幾句話便將事情從普通的黨政之爭,上升到了關乎體麵、聲譽的高度!這個時代的人,特別是呂、祝這等世家,講究的便是身份、尊卑,現在高貴的世家竟然被幾個酸儒騎到了頭上,這的確是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


    祝豫的臉『色』不由得陰沉了許多,不悅的斥道:“先生這是何意?難道……”


    正在此時,呂澈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祝豫的話,冷哼了一聲,“舅舅先回去吧,高先生也請回,某有些累了,失禮。”


    祝豫的臉『色』頓時一變,呂澈這句話可謂是絲毫不給他麵子,以前祝豫顧及呂原的權勢與地位,自然不敢招惹呂澈,隻是如今……祝豫在心中冷笑一聲,你呂家自身都已難保,還在這裏擺什麽臭架子?不過,祝豫此時卻並未表『露』出什麽,隻是冷哼一聲,拂袖便走。


    高宏看著祝豫拂袖而去的背影,腳下不由得一頓,看了一眼麵『色』鐵青的呂澈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卻未曾說話,便即離開。


    看著怒氣衝衝的祝豫,高宏緊追幾步,一邊說道:“世子近日心情繁『亂』,若是有怠慢大人之處,還請大人海涵!”


    祝豫冷哼一聲,仍自顧自的往前走,卻未曾搭話。高宏輕笑一聲,接著說道:“如今局勢困頓,大人當以大局為重,全力對抗趙家才是!”


    “哼!”祝豫又是一聲冷哼,不過此番卻是開口說話了,嘴角卻噙著一絲不屑的冷笑,“先生說的倒是輕巧!對抗趙家?該如何對抗,還請先生明示!”


    高宏嗬嗬的笑了幾聲,眉『毛』微微挑起,斜睨了祝豫一眼,“莫非大人也被那趙家嚇破了膽不成?”


    聽著高宏甚是無禮的話語,祝豫心中的惱怒終於壓抑不住,厲聲喝道:“大膽奴才!與本官講話竟敢如此無禮!真是豈有此理!”


    高宏對祝豫的斥罵絲毫不放在心上,仍是一副平淡的樣子,嘴角噙著一絲譏誚的說道:“難道不是?”


    祝豫頓時一滯,他的確是害怕,不過看到高宏猥褻的樣子後,心中頓時一陣厭惡,暗道,祝某人怎能在這等窮酸麵前失了麵子?當下『色』厲內荏的厲聲說道:“哼!他趙家還敢殺了祝某不成?有何好怕的?”


    高宏皮笑肉不笑的抱了抱拳,嘿嘿的笑了幾聲,“大人好膽識!高某佩服!嘿嘿,佩服!”


    祝豫看到高宏陰陽怪氣的樣子,臉『色』頓時一變,便要借題發揮,卻被高宏打斷,隻聽高宏說道:“大人若真想對付趙家,高某倒有一拙見在此,不知大人可願聽否?”


    祝豫心中頓時一動,這高宏既然能被呂原奉為上賓,自然不會是那等草包之輩!莫非真有什麽妙計不成?想到此處,祝豫立即收起了自己的不屑,一本正經的說道:“高先生有何妙計?”


    高宏此時卻是賣起了關子,“嗬嗬”的低笑了兩聲,環顧左右,“大人莫非想在此處受凍不成?高某粗陋,倒也無妨;隻是大人身份尊貴,怎能受的?”


    祝豫聞言,仰天打了個哈哈,一把拉住了高宏,一邊走一邊說道:“倒是祝某疏忽了,先生請,請至寒舍一敘如何?”


    看著祝豫、高宏的背影隱沒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呂澈鬱鬱的站起身來,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敞開的房門前,凜冽的寒氣讓呂澈忍不住打了冷戰!偌大的宅院早已不複往日的繁華與喧鬧,高朋滿座,樽中酒不空的盛況已經如昨日黃花,僅有數盞昏黃的燈火隱隱約約的亮起,顯得分外淒清。


    呂澈忍不住歎了口氣,反身將門掩上,憤恨與嫉妒如毒蛇般,撕咬著他的心。外力!想到高宏幾次三番在自己麵前提起的計策,呂澈的心中更是煩『亂』起來!


    呂澈猶豫著,掙紮著,心情更是壓抑至極,忍不住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正當呂澈猶豫不決之時,響起一陣敲門聲,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了進了,“稟世子,王爺有請。”


    呂澈聞言,強自壓抑住心中的煩『亂』,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將有些散『亂』的發髻稍作整理,便推門而出。那名前來通稟的丫鬟見呂澈出來,立即提著燈籠,在前麵引路。


    看著比一個月前更顯蒼老的父親,呂澈無奈的在心裏歎了口氣,強作笑顏的走上前去,躬身施禮,“見過父王!”


    靠在軟椅上閉目養神的呂原疲憊的睜開眼睛,“弘嗣來了,坐吧。”


    呂澈看著蒼老疲憊的父親,心中不由得一酸,正待說話時,卻見呂原費力的直起身來,拿起桌上的一本絹冊,顫巍巍的作勢欲遞。


    呂澈連忙上前兩步,接過父親手中的絹冊,呂原微笑著點了點頭,費力的將身子靠在椅背上,平靜說道:“為父近日頗覺不適,想來大限將至。”


    看著父親平靜蒼老的樣子,呂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滾而落,哽聲勸道:“父王春秋正盛!何來此言?不過是偶染小恙,隻需靜養幾日即可!”


    呂原苦笑的搖了搖頭,對呂澈說道:“唉,弘嗣不必安慰為父,為父自知命不久矣!”呂原費力的抬起手,製止了正要說話的呂澈,自顧自的說道:“如今趙家已經獨大!弘嗣萬萬不可與其相爭!唉,隨他去吧,依為父之見,弘嗣還是盡快前往司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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