邘城是一座隻有一萬人左右的小城。這一萬人還是把城中的三千守軍也包括進去的。由於這座小城北臨太行山,東麵不遠又是一座巨大的王屋山,這裏沒有進取洛陽和長安的線路。所以,這裏從來不是並州軍和秦軍征伐的重點。雖然這座小城兵力可算得上微薄,它的城守雲淼並不擔心守不住,他根本就不相信並州軍會對他的地盤瞄上一眼,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這種榮幸。


    當然,雲淼並不是一個粗心的人。事實上,他一直保持著強烈的警惕『性』。他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在幾十裏外的沁陽戰場上打探消息。當他得知並州軍對麵對是沁陽城似乎無能為力,竟選擇了攻擊秦軍的東大營,而東大營居然就這樣兵不血刃地被攻破了,心中既有些為並州軍的戰鬥力憂傷,又暗暗有些慶幸。其實,邘城距離沁陽這麽近,若是並州軍有心來取,兩個時辰足矣,既然並州軍這麽久都不來取,證明他們實在是沒有奪取的興趣了。況且,雲淼又覺得,若是並州軍來取,他也是不可能守住的,還不如暫且先把斥候撤下。


    這些斥候這幾天一直在並州軍的附近查探。由於並州軍對秦軍的斥候搜檢非常嚴密,他們躲過重重搜查就已經花了不少的心力了,而且還要冒著生命的危險,自然是有些艱辛的。此時雲淼發出撤下他們的決定,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他們都是興匆匆地退了下去。


    雲淼最近娶了一房小妾,此時還屬於新婚燕爾的階段,遣走了那幾名斥候以後,他立即信步來到了前麵不遠處的他自己的私邸。天『色』尚未黑,還可以陪著他的小美人兒吃幾樽酒,然後聽她唱唱小曲再攜手登塌,共赴那黑甜之鄉。


    他的小妾名字並不甚出眾,叫彩雲。叫這個名字的女子,天下沒有一千,也絕不會少於八百,但真正長得像彩雲一樣『迷』人,像彩雲一樣如在天邊,又似僅在眼前,給人一種虛幻而又動人感覺的,就隻有這一朵彩雲了——至少雲淼是這麽認為的。


    彩雲此時正坐在屋內的鏡子麵前,對著銅鏡細心地整理著自己的鬢發。一個女人的青春總是比男人短一些的,而作為美麗女子的青春,又要比一般的女子要更短一些。正在這美麗綻放的年紀,既然並沒有多少人能欣賞到自己的美麗,彩雲總是不浪費自己欣賞這種美麗的機會。以至於,雲淼走了進來,她尚且沒有察覺到。


    雲淼有些沉醉地看著眼前美人舞笑鏡台的樣子。再想想她曼妙的舞姿,雲淼真想起了一個說法:“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作為一個男人,一輩子能與這樣一個女子為伴,尚有何憾?


    彩雲終於從鏡子裏看見了雲淼的走近,回過頭去,笑著起身迎了上來道:“老爺回來了!”


    雲淼上前牽起美人兒的柔荑,道:“走吧,咱們去花園那邊飲酒去!”


    彩雲欣喜地點了點頭,作為一個女子,丈夫願意相陪,實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雲淼拉著彩雲正要往外走,彩雲卻說道;“老爺等等!”雲淼『惑』然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彩雲狡黠地笑了笑,道:“您總該名人把那把古琴帶上吧!”


    雲淼“哈哈”一笑,道:“這個我怎麽會忘,已經命人去取,想來此刻安在了花園裏麵的小亭子裏麵了。


    彩雲這才欣然一笑,主動走過來牽起雲淼的大手向前行去。


    兩個人拐過了幾座轉彎,便來到了一處花園。此時正值秋高氣爽,花園內不但還有不少鮮花還在盛開,更有不少的果子正掛在果樹的枝頭,模樣非常的誘人。


    兩個人來到一處小亭子裏坐下,早有丫鬟送來了酒菜,並在這亭子裏麵擺上了一把古琴。


    彩雲便在這亭子裏麵坐下,開始彈奏起來。她本是歌姬出身,對於音律可謂十分的精通,一曲下來,巍巍乎誌在高山還是洋洋乎誌在流水,倒也隻有她自己才明白。雲淼雖然喜歡附庸點風雅,但這也純粹是為了討彩雲的歡心而已,要他聽懂這琴音的含義,是不可能的。


    然而,彩雲倒也不在乎雲淼是不是能聽得懂這音律,她所滿意者,乃是雲淼已經不是一次說過:“這是真的很好聽!”好聽就夠了,為什麽一定要懂呢?


    一曲已畢,雲淼高興地鼓起掌來。而彩雲才款款地來到雲淼的對麵坐下,兩個人便開始互相酌飲起來。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這話有些道理,麵對眼前的美人,就是不飲酒,也容易醉過去,何況雲淼還越喝越高興,越喝越多,而這酒,終究還是要醉人的。然後,雲淼終於醉倒在美人的懷裏。


    到了夜半的時候,雲淼忽然感覺身上一陣不舒服,好像是有人在推自己,他『迷』『迷』糊糊地問道:“誰啊?”


    就聽彩雲的聲音道:“老爺,外麵有位將軍來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雲淼睜開眼睛,就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彩雲已經穿好了衣裙站在床前。“老爺他說有十萬火急之事,必須馬上見到你!”


    雲淼不以為意地說道:“能有什麽十萬火急——啊——十萬火急!”雲淼倏忽從**蹦了起來,隨手抓起外衣披在身上,也顧不得其他,便往外間跑去。


    來的是一名軍中的校尉,看得出,他此時的心情十分的緊張。


    “什麽事?”雲淼有些心虛地問道。


    “將軍,不好了,頂不住了,馬上要頂不住了!”


    雲淼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什麽頂不住了,誰頂不住了?”


    那校尉道:“並州軍攻上城頭了,兄弟們就要頂不住了!”


    雲淼頓時滿心冰涼,他搖搖頭,冷靜了一下,道:“怎麽會這樣,我們城門緊閉,就算來的是一支大軍,想要攻破城門,也不是一時之間的事情吧?”


    那校尉道:“都是城樓上的哨崗疏忽,敵軍的悍勇之士從下麵用飛爪向上爬,直到有好幾十個人爬上了城樓才發現!”


    雲淼頓時說不出話來。其實,這種粗心也是從上麵向下傳染開的。其實說白了,也是他雲淼先粗心,先覺得並州軍不會來攻,才導致了下麵的軍官的粗心,而軍官的粗心又傳染給了下麵的士兵。所以,此事推根朔原,還是雲淼自身的問題。


    雲淼當機立斷,道:“我著,便要往外麵走去。忽然,就聽外麵一陣喧囂聲,這喧囂聲越來越大,雲淼分明聽清了裏麵有人喊道:“圍起來,這裏就是城守府,圍起來!”


    雲淼雙腿一軟,頓時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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