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轟!”炮彈落入日軍陣地,頓時發生了猛烈爆炸,一時間,火光四起,硝煙滾滾,整個日軍陣地已然變成一片火海。


    炮擊還在繼續,一團的一線戰壕中。


    劉建國帶著鋼盔手裏拎著一柄鬼頭大刀帶著自己的警衛排,順著交通壕大步流星的來到了一線戰壕。


    此時,己方炮兵還在開炮,不停有炮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從他們頭頂上空劃過。


    “團座到!”一名侍從副官扯著嗓子大聲吼道。


    一時間,戰壕中的一團官兵紛紛起身,目光不約而同的朝劉建國等人投去,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小豬肉佬牛二柱。


    在一眾官兵部下們的注視下,劉建國來到了戰壕中間段。


    他目光如刀的環顧一邊周邊部下,突然冷聲吼道:“全體都有!”


    全體老兵紛紛挺身立正,緊握手中鋼槍,新兵們亦連忙效仿。


    “上刺刀!”劉建國眸子中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燃燒,戰意凜然的再度吼道。


    “唰唰!”訓練有素的老兵們第一時間執行了軍令,抽出了鋒利的刺刀,然後哢哢裝上槍口。


    有了老兵的帶頭示範,那些有些茫然的新兵們也紛紛跟著效仿,將自己的刺刀裝上槍口,不過相比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老兵們,他們動作間少了一絲淩厲與灑脫。


    這時,城內的炮兵營十發急速射已經堪堪完成,日軍陣地已經是火海一片,哀嚎遍地。


    “弟兄們,展現我們東北軍驍勇的時候到了,但凡是個爺們的,都給老子抄起家夥,壓上去,幹他娘的小鬼子!”劉建國說完,將手中的的大刀猛然朝前一揮,厲聲喝道:“衝啊!”言訖就跳出了戰壕,身先士卒,一馬當先。


    “啊,殺啊!”首先反應過來的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基幹們,他們早已經感受到了劉建國眸子中熊熊燃燒的戰意,可謂是等待多時,當劉建國大刀一揮,聲音未落之際。


    他們便紛紛轉身躍出戰壕,怒吼回應:“衝啊,殺!殺啊!”


    他們的勇敢帶動了反應稍慢的新兵們,看著自己的長官戰友一個個跳出戰壕端著步槍朝日軍陣地方向衝去,包括牛二柱在內的一眾新兵們,亦深受感染,紛紛從戰壕躍出,怒吼著跟著朝前方衝去。


    從沈陽城頭上鳥瞰戰場,可發現,當劉建國率一團全線出擊,向日軍發起進攻時,場麵是極其壯觀的。


    “殺啊!”兩千餘官兵在劉建國的帶領下,如決堤的潮水一般爭先恐後的朝日軍陣地方向狂湧而去。


    日軍陣地之上,倉皇被衛兵撲倒躲入一處掩體工事中的板垣征四郎掙紮著從中爬了出來。


    由於東北軍的炮擊來的太突然,而且一發炮彈更是就落在距離板垣征四郎不遠的地方爆炸開來,所以他沒能來得及及時撤離。


    如果不是衛兵拚死相救,板垣征四郎很可能就此陣亡,魂歸東瀛見他們的天皇陛下去了。


    將衛兵的屍體推開,板垣征四郎抬頭朝四周望去,隻見到處都是火光和硝煙以及己方受傷官兵的哀嚎聲。


    “長官,不好了,支那人向我們發起進攻了。”一名中佐看到板垣征四郎尚且幸存欣喜之餘,又一臉焦急的報告道。


    “八嘎,組織部隊,給我頂住,頂住!”板垣征四郎劫後餘生,驚魂未定,見麵前這名中佐神色慌張不由得勃然大怒。


    “哈伊!”鬼子中佐猛然低頭,抽出軍刀轉身組織部隊去了。


    板垣征四郎則步履踉蹌的朝後方撤去,作為一名有野心的帝國軍人,他知道眼下得先將自己置於安全之地再作打算,指揮部隊抵抗他固然想,但更怕因此丟了性命,因為剛才的經曆令劫後餘生的他心有餘悸,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殺啊!”劉建國奮勇當先的衝鋒在前,高舉著鬼頭大刀第一個冒著槍林彈雨衝入了日軍陣地。


    慘烈的白刃戰就此展開。


    劉建國和他的警衛排皆是身經百戰之士,一團官兵中,他們最為勇猛,所到之處,日軍紛紛倒下。


    跟在劉建國和警衛排後麵的老兵們也不落下風,個個以命相搏,拚死砍殺。


    最後衝上來的是新兵們,一開始他們跟在老兵後麵基本上都是極其順利的推進,碰到的都是倒下的鬼子屍體。


    但隨著激戰的進行,新兵們終於和鬼子兵們有了接觸。


    牛二柱在開槍打死了一個被班長刺傷了的鬼子兵後,沒等他來得及重新拉動槍栓,一個鬼子兵便挺槍朝他刺來。


    這時,班長正在和一名日軍伍長對戰,無暇幫他,眼看明晃晃的刺刀朝自己刺來,牛二柱顧不得再推彈入膛了,連忙揮槍格擋。


    “砰!”牛二柱的步槍以橫掃的招式和鬼子兵的刺刀碰到了一起,饒是牛二柱吃的體形肥胖自認頗有蠻力,然而這一碰之下,他還是感覺到雙手陣陣發麻,虎口仿佛崩裂了一般疼痛難受。


    一擊未成,那名鬼子兵顯然經驗老道,迅速抽槍後退,不給牛二柱趁勢反擊的機會,事實上,他不這麽做,牛二柱也不一定能抓住機會反擊。


    對峙之下,牛二柱才看清這個日本人的長相,身材不高,但身板看樣卻挺結實厚重的,他手中的三八步槍加上刺刀幾乎快有他身高這麽長,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不過牛二柱此刻一點也笑不出來,白刃拚刺,真刀真槍的上戰場,他這是第一次,雖然剛才的防禦戰中他開槍殺了人,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慘烈肉搏戰,他沒有經曆過,心中難免有所緊張和懼怕。


    尤其是牛二柱從這個日本兵的眼神裏看到了冷冽的殺意,這是他也是他不曾遇到和擁有的。


    未戰先怯,氣勢上就落了下風。


    鬼子兵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當即大吼一聲,端槍再次朝牛二柱突刺而來。


    心中膽怯,牛二柱隻能一邊慌亂後退,一邊揮槍格擋。


    這時,正在和敵人廝殺的班長眼角餘光看到了牛二柱的險象,心中大急的他,一腳踹退和自己搏鬥的一名日軍伍長,轉身朝牛二柱奔去。


    “二柱,小心!”眼看牛二柱即將被那名鬼子兵的刺刀捅中,老兵班長大喝一聲,手中的步槍連忙揮了過去。


    “哐當”一聲悶響,那名鬼子兵的刺刀再度被磕開,沒等那名鬼子兵反應過來,老兵班長就迅速欺身而上,手中的步槍猛然朝他的胸膛刺去。


    “噗嗤!”槍口上的刺刀瞬間刺入鬼子兵的胸膛,全根盡沒直透後背,鬼子兵滿臉不甘的看了看他,鮮血從他嘴角狂湧而出。


    然而,沒等老兵班長抽出刺刀,他背後突然傳出一聲怒喝“八嘎”,緊接著,一聲利刃破肉的聲音隨之響起:“噗嗤。”


    一柄刺刀從他的後背直透前胸,老兵班長一臉痛苦的低下頭看著鮮血染紅的刺刀尖,又抬起頭想對已經愣住的牛二柱說點什麽。


    但是他一張口,就有鮮血狂湧而出,最終他沒能說出話來。


    牛二柱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班長竟然死了,是為了救自己而死,他死了。


    腦海中這樣的聲音接連響起。


    “新兵怕炮,老兵怕好。”


    “老子當兵那會和你們都是一個揍性,不要怕。”


    班長不久前對自己說話如魔音般回響在他耳畔,牛二柱的眼眶濕潤了,淚水止不住的留了下來。


    “去當兵吧,不要給老子丟臉。”父親在參軍前對自己說的話,也在這時冒了出來。


    “我要報仇!為班長報仇!”心中一股仇恨的怒吼在咆哮,牛二柱的雙眼開始變得通紅。


    這時,那名偷襲了班長的日軍伍長拔出了刺刀,老兵班長和那名鬼子兵一同倒下。


    日軍伍長將牛二柱當做了下一個目標,怒喝一聲朝牛二柱衝來。


    “小鬼子,我操你姥姥!”牛二柱像是發了瘋的蠻牛一般,淒聲怒吼,端著自己的步槍就迎了上去。


    ……………………………………………………


    這場白刃戰,一團贏了,他們憑借滿腔熱血,擊敗了慌亂中占據兵力優勢的日軍,擊斃日軍千餘人,剩餘的日軍倉皇撤逃。


    當然,一團也付出了五百多人的傷亡代價,他們當中有老兵,但更多的新兵,戰爭就是如此,它有它鐵的法則,在這樣慘烈的激戰中,雙方都會有著無法避免的傷亡,關鍵是誰贏得了最後勝利。


    一團贏了,他們雖然付出了近四分之一的傷亡代價,但他們中間有更多的新兵見了血,完成了從農民到合格士兵的第一個質變。


    這一戰,他們勝了,而且是以日本人最引以為傲的白刃拚刺贏得的勝利,他們足以自豪無比,這對他們日後的成長有著難以言喻的影響。


    首戰得勝,這對一支部隊的影響極其重要,經過此戰後,他們心中從此會多了一個信念,我們才是真正的精銳,我們不可戰勝。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落山,夕陽西下,牛二柱跪在老兵班長的屍體前,將一支三八大蓋倒插在老兵班長屍體旁,久久不語。


    在他身旁不遠處,那名日軍伍長已經斃命多時,是牛二柱手刃了他。


    牛二柱此刻眼中已經沒有了眼淚,有的隻是冷漠和仇恨,他甚至連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班長叫什麽名字,哪裏人都一無所知。


    這一刻,他充滿了悔恨,為什麽在幾個小時前沒有問過班長,自己也好有個報恩的地方。


    悔恨的同時,牛二柱對日本人的仇恨愈發增加。


    默默的朝老兵班長的屍體磕了三個頭後,牛二柱猛然起身,將老兵班長的那支三八大蓋拔了出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恩人後,轉身大步離去。


    一名新兵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精銳戰士,這是不可或缺的過程,許許多多的新兵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曾目睹他們朝夕相處的長官,戰友,兄弟袍澤戰死沙場,埋骨他鄉。


    正因為經曆過一次次生死考驗和洗禮,他們才逐漸成長,心智才能慢慢從最初的稚嫩,懦弱,善良變得冷血,堅韌,勇敢,最終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


    牛二柱是這樣,一團大部分新兵是這樣,後來全麵抗戰爆發後的數百萬從軍的健兒亦是如此。


    “班長,你放心去吧,我會用你給我的這條命將你和兄弟們未盡的使命繼續下去。”牛二柱心中重重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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