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虎子!”張興華迷迷糊糊的聽到了劉振虎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他強撐著睜開了眼,感覺右側臉頰傳來一陣劇痛,下意識的伸手去摸。


    卻摸到了一手鮮血,心中大駭之下,他猛然坐起。


    坐起後,他看到了一個令他極度震驚的一幕。


    劉振虎滿臉渾身都是鮮血,表情悲壯的正抱著血肉模糊的警衛小虎子。


    張興華連忙爬了過去,隻見剛才還活生生的小虎子背後血肉模糊一片,殷紅醒目的鮮血順著劉振虎的手臂不斷湧出。


    “連長,你沒事吧?虎子他?”張興華心中一陣悲慟,脫口問道。


    劉振虎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將小虎子的遺體靠放在了戰壕一段,轉身摸到通用機槍旁,熟練的將張興華沒能裝上的彈鏈拿起裝上,哢哢拉動了下槍栓。


    “過來!”劉振虎眸子中閃爍著滔天的殺意朝著張興華吼道。


    張興華幾乎是機械般連滾帶爬跑了過去,下意識的拖住了黃澄澄的金屬彈鏈。


    “噠噠……噠噠噠噠”停寂已久的mg34通用機槍再度爆發出了怒吼。


    一道耀眼的火舌自槍口噴射而出,直奔已經衝到百米距離的日軍人群而去。


    張興華有些呆呆的看著前方不斷中彈倒地的鬼子兵,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手中的彈鏈在以極快的速度變短。


    那黃澄澄的子彈殼一發接一發的跳落而出,很快就在劉振虎旁邊堆成了一小堆,幾乎將他的左腳埋沒。


    “小鬼子來吧!老子草你祖宗!”劉振虎壯若瘋狂聲嘶力竭的扯著嗓子吼道。


    mg34通用機槍在他手裏發揮出了它最大的威力,密集的金屬彈雨如流星般呼嘯撲向日軍人群。


    頓時將鬼子割麥子一般成片的撂倒。


    張興華有些陌生的看著麵前這個幾欲瘋狂的漢子,細心的他突然發現素來給自己一種嚴厲冷酷感覺的劉振虎,此時眼角竟然流出了淚水。


    看到這裏,張興華隻感覺心被鐵錘砸了一下,十分的沉悶壓抑。


    回頭看了看慘死的警衛營小虎子躺靠在戰壕裏,雙眼兀自睜著,心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慟憤怒交織彌漫。


    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戰爭的無情與殘忍,同時也明白了真正的保家衛國,不是他們平常在學校光喊喊口號那麽簡單。


    它是需要生命與鮮血去完成的。


    當憤怒在他心裏彌漫擴充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時,他已經感覺不到了恐懼。


    托著彈鏈的雙手變得格外用力,仿佛每一發子彈都是他親手射出一樣。


    兩百發子彈很快消耗殆盡,這一次,沒用劉振虎吩咐,張興華便迅速從彈藥箱裏又拿出了一條彈鏈。


    並且效仿著劉振虎順利的將彈鏈裝進了彈倉。


    劉振虎依舊瘋狂的扣動扳機,對進攻的日軍人群進行瘋狂的掃射。


    ……………………


    與此同時,張興漢帶著沈星夜和一個警衛連乘坐幾輛軍用卡車攜帶那批神秘木箱也趕到了蘇家屯。


    正在整合部隊,準備隨時投入戰鬥的劉國棟得知張興漢到來。


    連忙迎了出來。


    “旅座,這一戰我沒打好,部隊傷亡過半,請您責罰!”劉國棟滿臉愧疚的挺身敬禮道。


    “行了,此戰乃天氣原因導致,非指揮之錯。”張興漢說著,指了指身後的軍用卡車對劉國棟道:“你馬上帶人把這些箱子全給我搬下來,然後給炮兵營送去。”


    “這箱子裏麵是什麽?”劉國棟好奇的問道。


    “凝固汽油彈。”張興漢顧不得解釋,便囑咐道:“你告訴炮兵營,馬上換裝此彈,立即對我前沿陣地前方炮擊,切記寧可失準些,也不要把這凝固汽油彈打到我們自己人陣地上上去。”


    “是!”劉國棟不再多問,當即帶人去搬卸去了。


    張興漢則讓沈星夜帶著警衛一連扛了大約十來個木箱子,帶著幾門60mm迫擊炮直接進入了交通壕,朝前沿陣地奔去。


    ……………………


    “殺嘎嘎……!”負責指揮戰鬥的一名日軍少佐見距離東北軍前沿陣地已經不足兩百米,當即極其興奮的把指揮刀一揮。


    大約六七百名鬼子兵頓時如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著往前衝。


    他們的衝鋒隊形中,擲彈兵和機槍手也沒有閑著,紛紛開火掩護。


    尤其是鬼子的擲彈筒,兩三百米的距離命中率奇高,幾乎是指那打那。


    三團二營1連的mg34通用機槍手們在鬼子的擲彈兵的打擊下損失十分慘重。


    剛才虎子之所以犧牲,就是日軍擲彈兵的傑作。


    也正是擲彈兵壓製了大部分1連的機槍火力,日軍才得以能衝的這麽近。


    情勢萬分危急,劉振虎的通用機槍幾乎連換槍管的時間都沒有。


    就在這時,張興漢與沈星夜帶著百多名警衛連生力軍順著交通壕趕到了一線戰壕。


    警衛連戰士大多裝備清一色的mp18衝鋒槍,有了他們的加入,一通猛掃下,登時給鬼子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百來米的距離,上百支花機關同時開火,威力還是極其驚人的。


    劉振虎處於瘋狂狀態,對於援軍的到來沒有什麽反應,還是在瘋狂冒死掃射。


    張興華卻感覺突然趴到自己身邊的人身形有些眼熟。


    扭頭看去,當即驚喜交加的道:“大哥,你怎麽來了?”


    張興華手持mp18衝鋒槍正在對日軍掃射,聽得張興華喊叫自己。


    急忙轉頭,見張興華滿臉是血,甚是嚇人,急忙貓著腰跑了過去:“興華,你沒事吧?怎麽受傷了?”


    張興華這才響起臉上似乎是掛了彩,苦笑著搖頭道:“大哥,我沒事。”


    張興華不無責備的看了看還在吼叫連連掃射的劉振虎,語氣責怪的道:“興華你怎麽跑到前沿來了,這裏很危險知道不。”


    “大哥,我沒事,這麽多弟兄都戰死了,我當然不能呆在後麵當孬種吧?”張興華心中一暖道。


    “旅座,準備好了。”這時,沈星夜貓著腰跑了過來,報告道。


    “逸之,你在這看著興華,保護好他。”張興華說完,便起身朝幾門迫擊炮跑去。


    “是!”


    “大哥,我沒事,我不用保護。”


    張興華見張興漢已經走遠,當即焦急的對沈星夜道:“沈大哥,你趕快去保護我大哥吧,我能保護我自己,沒事的。”


    “旅座有令,沈逸之必須執行,興華你過來,我給他當彈藥手。”沈星夜說著就一把將張興華拉開,接替他幫劉振虎托起了彈鏈。


    張興華見狀想了想,順著交通壕朝張興漢追去。


    “興華兄弟,你去哪,回來!”沈星夜大急,但卻無法抽身。


    張興漢拎著衝鋒槍來到了幾門迫擊炮的臨時炮兵陣地,十餘名炮兵已經將炮架好,幾隻木箱子也全部打開,露出了一枚枚嶄新的凝固汽油彈。


    “對準我們前方一百五十米,給我立即開炮。”張興漢冷聲命令道。


    “是!”為首的一名炮兵應了聲,率先從彈藥手中接過了一枚凝固汽油彈,熟練的裝進迫擊炮的炮筒。


    “嗵……!”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那枚凝固燃燒彈帶著尖銳刺耳的呼嘯聲掠空而去。


    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兜頭朝正在進攻的日軍人群砸落而去。


    “轟……”凝固汽油彈騰地爆炸開來,沒有高爆彈那樣驚人的威力,但是肆虐的火苗卻讓日軍瞬間嚐到了苦頭。


    凝固汽油彈所迸發出的燃燒**但凡有日軍沾上,身上立即就會著火,而且根本就無法撲滅。


    有的鬼子兵驚恐大叫臥倒打滾,意圖將火苗撲滅,但不料火苗亂竄,很快他全身都被烈火覆蓋。


    鬼子兵發出了慘烈至極的嚎叫聲,撕心裂肺,瘮人心扉。


    當張興華趕到時,其他幾名主炮手們也紛紛開了炮。


    數發凝固汽油彈陸續落入日軍人群,就像是火花落入了羊群一般,頓時將數十名鬼子兵點燃。


    數十名鬼子驚慌失措的慘烈哀嚎奔跑,翻滾,很快就將火苗飛濺到其他戰友身上。


    不多時,被沾到的鬼子兵便一個個都成了火人,被活活的燒死。


    而這時,炮兵營的數十門大口徑火炮也開始了炮擊。


    數以百計的凝固汽油彈劈頭蓋臉的朝著1連陣地前方砸落而來。


    很快整個陣地前方就變成了一片火海,而且還是無法撲滅的火海。


    天空中依舊飄灑的細雨根本就對火海起不到任何有效的抑製。


    “啊……啊……救命……本桑君救我……”火海中,身上著著火的日軍撕心裂肺的慘嚎奔跑呼救。


    整個火海就宛如一片修羅地獄,慘不忍睹。


    張興華看呆了,二營幸存官兵們也看呆了,不光是日軍的慘狀,而是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威力,他們從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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