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之地。


    閑談完畢的永恒和神主,又恢複到了原本那種尷尬的氣氛。


    永恒似乎在思考一些事情,不想搭理神主。


    而神主,則在揣摩剛剛永恒的那番話,心中亦有事。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整整三天時間。


    直到永恒神主抵達決戰之地的第三天時,方才又有人來到了決戰之地中……


    酷烈的氣息由遠及近。


    無數巨大的觸手從迷霧中鑽出,隨後逃命似的衝了進來!


    其來時的路上,隱約的厄獸咆哮聲微微響起, 卻又快速平息了下來——厄獸似乎並不願意進入決戰之地中。


    重傷的千眠暴君瘋狂喘息,其大嘴張開,便見十餘頭中位邪神級的魔物被其吐出。


    魔物們模樣各異,形態猙獰,但此時此刻, 它們的臉上卻都帶著同樣的表情——其名為劫後餘生……


    “出來了出來了!!”


    “萬幸!萬幸!!”


    “千眠大人實力超群, 我就知道祂能給咱們打開一條生路!!”


    比起興奮不已的小弟們, 千眠暴君反而是最清醒的那個。


    在終焉之域的經曆無需贅述——祂本身也不是衝著希望神的隕落之地來的。


    進入迷霧後沒多久, 祂與死亡車隊分散,閑逛中卻又碰到了一些死亡車隊的魔物——如此完成了組隊。


    後來就是厄獸的襲擊。


    以千眠暴君的能耐,厄獸確實給祂帶來了好大的麻煩——祂處理一頭厄獸就需要花費全部本領。


    事至此,千眠暴君已經有了跑路的想法。


    但可惜在終焉之域中,方向是個大問題,千眠暴君跑著跑著,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跑進了決戰之地中……


    觸須上的小眼睛左右亂飄。


    千眠暴君看了看永恒,又看了看神主。


    惹不起惹不起……


    千眠暴君幹脆吞掉自己的小弟們,後縮成一團,表現出了無害的姿態。


    這一幕把永恒逗樂了。


    祂搖了搖頭,也不想搭理這個還算識趣的小魔物。


    ……


    又是半天之後。


    迷霧中再次響起腳步聲。


    三道身影先後從終焉之域中走出,卻是災變、影子、希望三人。


    三人的狀態倒是不錯——畢竟有災變罩著,厄獸襲擊的烈度和次數都少很多。


    來到了決戰之地後,三人左右觀瞧, 再交頭接耳一番後, 便齊齊來到了遠離神主和永恒的某個角落。


    站定不動了。


    ……


    大概又一天之後。


    迷霧中腳步再響。


    一渾身金甲,滿臉正氣的男人,帶著大貓小貓三兩隻從終焉之域中來到了決戰之地內。


    正義。


    此刻正義的狀態反而不錯——金甲染血但戰意盎然。


    能看得出來, 祂雖然遭遇了厄獸的襲擊,但烈度似乎並不是很強。


    這能夠用運氣來解釋。


    但還有一個更簡單直觀的答案。


    便見,剛剛來到決戰之地內的正義,簡單觀察四周後,三步兩步的來到了永恒身邊。


    永恒與正義對視,雙方便皆點了點頭。


    顯然,祂們早就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而就在永恒到來後的不久。


    殺戮也從迷霧中走出。


    緊隨殺戮之後的,還有名為東煌、戰尊、械王的高位邪神。


    東煌、戰尊、械王都是宇宙中有名有姓的強者,不屬於任何一方,自己圈地自萌稱王稱霸的那種。


    這一次希望神隕落之地開啟,這三人亦準備摻和一手。


    並在終焉之域中,機緣巧合的與殺戮碰了頭,達成了簡單的協議。


    此刻,四尊高位邪神剛剛來到決戰之地,便立刻分散開來。


    殺戮徑直走向了神主,站在了神主身邊,祂還招手,似乎想把東煌三人也拉過來,卻被三人搖頭拒絕。


    東煌三人左右觀瞧,先是三人抱團,隨後一陣低語之後,祂們卻來到了災變的身邊……


    “這是你的人?”


    影子悄悄發問,災變卻隻是笑而不語。


    直到微微聲音,再傳入影子耳中。


    “你就當祂們是來尋求庇護的吧。”


    影子聳肩,不再問了。


    ……


    眾人的到來,仿若一個信號。


    接下來,不斷有人從終焉之域中走出,順利抵達決戰之地。


    這些人有強有弱,有大名鼎鼎的高位邪神,也有近邪神……


    隻能說,穿梭終焉之域確實存在很大的運氣成分。


    關鍵在於,要低調……


    厄獸們的特性決定了,你不低調,見到厄獸不跑反打,就要被源源不斷的厄獸群所淹沒!


    操縱者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遠方,迷霧波動沸騰……


    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快速接近……


    直到巨大的鎖鏈劃破天際,操縱者的本體怒吼著,從終焉之域中殺了出來!


    其身邊,那頭至高強者級的被縛者混身受創甚至看不出個人樣,而其他的被縛者,則統統不見了蹤影。


    來到了決戰之地,操縱者神色一鬆。


    轉頭看向身後,便見到身後厄獸們密密麻麻,咆哮不休!


    幾天的戰鬥中,無需多說,操縱者跟厄獸的梁子結大了……


    甚至厄獸們,還想衝出終焉之域,闖進決戰之地弄死操縱者——卻不想當第一頭厄獸衝出迷霧,立刻如白雪遇暖陽般化灰消散。


    顯然,厄獸們不是不願意離開終焉之域——而是不能。


    這頭厄獸的死亡,提醒了同族們。


    它的同族咆哮陣陣後,卻是緩慢離開了。


    見此一幕,戰尊低笑一聲。


    “有限製就是好事……我總算不用擔心這些東西會走出去,把我的那個小家給拆了。”


    戰尊的話,代表了在場大部分人的想法。


    厄獸之力顯而易見——甚至現場的一些人,身上還沾染著厄獸的能量且無法驅除。


    這東西的麻煩程度,當屬在場大部分人所見之最——如果厄獸的活動範圍沒有限製,可以想象它們能對現實宇宙和深淵造成多大的破壞。


    議論紛紛之中,永恒悠然道。


    “厄獸確實隻能出現在終焉之域內。”


    “它們的行為受限,但終焉之域的擴張可不受限。”


    眾人被永恒的話吸引,紛紛看向永恒。


    也就沒看到,陸銘悄悄從終焉之域中鑽出,並不聲不響的來到了希望旁邊。


    一人一狗再次相見,奈何場合不對,自然也少了再相見後的慶祝環節。


    與災變打了個招呼後,陸銘豎耳傾聽,便聽永恒再道。


    “你們知道,終焉之域,也就是這片迷霧區剛剛出現時,有多大麽?”


    哪怕永恒不給出答案,眾人也有了猜測。


    終焉之域剛剛出現時,恐怕不大……


    淡淡的白光,從永恒手中閃過。


    光芒組構成一片環形的區域,永恒笑道:“把這個當成是決戰之地。”


    後,光芒再閃,一片淡淡的薄霧區,出現在了決戰之地周圍。


    迷霧區並不大,比之決戰之地,那片迷霧區就像是人身上的衣服,隻有薄薄一層。


    一邊看著手上的模型,永恒一邊低歎道。


    “希望神身死之後,終焉之域就出現了。剛開始時,終焉之域並不起眼,大小規模隻有這般。”


    “甚至於,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終焉之域也沒怎麽擴張。”


    “變化乃是在這一代開始時出現的……”


    一邊說,永恒手上的模型一邊動。


    能看到,其手中模型上的迷霧區快速擴張,僅僅是瞬間功夫,便生長到了比決戰之地大十倍百倍的程度。


    永恒開口道:“時間越往後推,迷霧區的擴張也就越快!直到最後,蔓延到整個深淵和希望宇宙之中。”


    “而且這個的用時不會太長!”


    說完,永恒看向陸銘,對陸銘微微一笑。


    陸銘看懂了這份笑容的意思——因為這就是永恒急不可耐的脫離封印的原因。


    而這,其實也意味著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永恒有把握處理終焉之域的問題。


    未等陸銘深入細想,永恒已經站起身來。


    其身體扶搖直上,直到屹立於眾人頭頂上方的半空中。


    宏大聲音從永恒口中響起。


    “諸位,希望神已死。”


    沒人驚訝。


    因為永恒已經提前放出了這個消息,該驚訝的早就驚訝完了。


    “但大多數人隻以為,宇宙中少了一位至強者……卻根本沒人知道,希望神對於整個希望宇宙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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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大多數人不知道……


    在永恒和陸海峰算計了希望神之前,乃至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中,永恒也不知道這件事兒……


    提及此事,永恒眼有恍惚,語氣也有些沉重。


    祂再道:“終焉之災其實早就有了征兆……而希望神,一直在用一己之力,抵擋終焉之日的到來。”


    “當祂死亡的那一瞬間,終焉之災便再無攔阻,如此,方才形成了終焉之域。而等到終焉之域擴張到全宇宙之時,終焉之日便將到來。”


    無需用什麽慷慨激昂的語調。


    也無需過多誇誇其談。


    永恒隻是用很簡單的話語,描繪了一個既定事實——沒了希望神,宇宙破滅就提上了日程。


    下方,竊竊私語聲轟然響起。


    就連陸銘,都不由看向了災變。


    可能是察覺到陸銘的目光,災變轉頭,微微點頭道:“是這樣的。”


    因循終焉。


    由因,到終焉的過程,近乎不可逆。


    嗯,近乎……


    近乎兩個字,可就大有講究了。


    無需陸銘提問,災變已然再道。


    “其實希望神以一己之力,頂住終焉之災,已經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了。”


    “按理說,終焉之日早就應該到來,之所以遲遲未到,乃是因為希望神並不想遵守因循終焉的邏輯循環……”


    說罷,災變沒由來的歎息一聲。


    “作繭自縛,自討苦吃罷了……”


    陸銘剛想細問,卻聽永恒的聲音再次響起。


    “事情,就是如此這般。”


    “希望神身死,終焉之日必將到來。”


    未等下方再次響起嘈雜聲音,永恒便再開口!


    “但,我有一計,可延緩終焉之日的到來時間。”


    說完,永恒看向下方眾人,誠懇說道:“但這需要大家的幫助。”


    下方,有聲音響起:“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永恒低頭看向發聲之人——一位低位邪神。


    這可能是永恒安排的拖……


    又可能隻是單純的愣頭青。


    但無論怎麽說,此人都道出了在場大部分人的想法。


    祂們怎麽知道永恒講了實話?


    對此,永恒隻是微微一笑。


    “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隻說一個最簡單的事實。”


    “當終焉之日到來之時,憑我的力量,我未必會死,但實力越弱,危險就越大。”


    “總的來講,終焉之日遵循的並非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原則,而是越弱越倒黴的原則。”


    說完,永恒手一攤,蠻不在乎的說道。


    “我以為你們會比我更著急呢……”


    那發聲之人不說話了。


    陸銘卻皺起眉頭,看向永恒。


    這話聽上去沒什麽問題。


    但實際上,卻大有問題。


    永恒的破封,本就是倉促甚至急不可耐的。


    破封之後,祂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來處理終焉之域的問題。


    從這方麵講,永恒的表現可不像是對此事蠻不在乎——祂比誰都急!


    一旁,災變的聲音突兀響於耳中。


    “因循終焉。”


    “因不死,則終焉不來。”


    “祂繼承了希望神的力量和部分希望宇宙的宇宙意誌。從根子上講,終焉之日想要到來,則必須要先殺掉永恒和一切希望神的殘留。”


    “嗬嗬,希望神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所以,不是祂說的實力越弱越先倒黴,而是祂必然要成為頂住天的高個子。”


    陸銘沉默片刻,忽地開口。


    “這樣說的話,咱們……”


    “嗯,咱們也有一部分希望神的殘留。理論上講,咱們也是高個子……”


    災變這般說完,臉色卻一如往昔。


    “但有些問題不是這麽算的……咱們的情況比較特殊,跟永恒不能一概而論。”


    陸銘隻當自己的雙核真神之路有特殊之處,並未刨根問底。


    他將話題重新扯到了永恒身上。


    “那祂現在在幹什麽?”


    “釣魚。”


    災變一口給出答案,複而又道:“想要迎來終焉之日,則先要處理掉希望的問題……”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邏輯跟某件事情很搭?”


    無需細想,陸銘便有答案:“上一代陸海峰算計希望神之事。”


    災變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陸海峰的身份肯定有問題。”


    “永恒也意識到了陸海峰的身份有問題。”


    “從彼此的身份上來講,兩人是完全對立的。永恒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陸海峰,然後直接弄死祂!”


    “說白了,永恒怕了。”


    “祂怕算計了希望神的陸海峰,還能給祂挖個大坑,置祂於死地。”


    “所以祂準備先下手為強。”


    災變的這番邏輯,讓陸銘微微皺眉。


    他想問,陸海峰能上勾麽?


    這麽簡單,這麽粗糙的陷阱,陸海峰和祂的同夥們,能上勾麽?


    可能看出了陸銘的想法,災變再道。


    “能的。祂們一定會來……”


    “為什麽?”


    “因為那個……”


    災變眼神一瞟,陸銘順勢看去。


    便看到了,那躺在決戰之地最中央的希望神的屍體!


    “不知道是不是永恒猜到了些什麽,還是祂歪打正著了……總之,那具屍體上,確實有些東西。”


    “一個……陸海峰不得不在乎的東西……”


    這般說完,災變悄悄抻了個懶腰。


    祂再道:“總之,現在,咱們先看戲。”


    “說不定永恒那邊,或陸海峰那邊,能拿出一些讓我想象不到的操作也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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