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哲楊與那兩個人聊了近半個小時,那兩個人起來離開了。孫哲楊回到房間,看到韓晨心坐在床上,雙腿彎曲著,手搭在膝蓋上用手機玩著遊戲。


    看到孫哲楊進來,他才放下了手機,“走了嗎?”他問道。


    孫哲楊點點頭,坐到床邊上。


    韓晨心抓住他的手。


    孫哲楊說道:“沒什麽要問的嗎?”


    韓晨心搖頭,“你想說就說。”


    孫哲楊笑了笑,“那以後再說吧。”


    那天晚上回家,韓衷的臉色自然不會好看,不過他也沒驚動許嘉怡,一家人就維持著微妙的氣氛,像是陷入了一個誰也不肯退步的死結。


    十月份,不知不覺韓晨心再見到孫哲楊已經一年了,誰也沒有想到,兩個人從最初如同仇人般的見麵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許嘉怡不再如最初那般隨時隨地守著韓晨心,可是她的情緒也一直不好,她知道韓晨心表麵上聽她的話,可是根本就沒有認真想要找個女朋友。


    家裏總是吵吵鬧鬧不斷。


    然而在這個時候,逃了將近一年的梁景,竟然被公安給捕獲了。


    案件承辦人依然是交給了張川,這一回韓晨心直接沒有過問。隻是那天去看守所,碰巧張川打算提審梁景,卻被看守所那邊告知梁景因為急性闌尾炎發作,已經被送去了西城區醫院。


    張川他們跑了個空,從看守所出來,還得去西城區醫院一趟。


    這一趟韓晨心沒有辦法,隻得跟著張川一起過去。


    西城區醫院有一層病房,專門收治罪犯和犯罪嫌疑人,與他們同來的兩位女士都不願意上去,隻有韓晨心陪著張川一起去。


    病房裏麵的環境其實是十分糟糕的,再加上作為醫院本身,就令人覺得空氣中都充滿了病菌,所以更令人覺得心裏不舒服。


    韓晨心完全理解兩名女士不願意上來病房的心態,因為他自己也是不喜歡這裏的環境的。


    他與張川在訊問室裏等待著,過了一會兒,穿著病服戴著手銬的梁景被送了過來。他已經做過了手術,能夠下地行走了。


    然而對於張川的提問,梁景非常地不配合。


    他拒不承認是他殺了朱小豔,同時一口咬定朱小豔是孫哲楊殺的。


    經過漫長時間的補證,警方已經收集到了證據證明梁景和朱小豔在感情和經濟上的糾葛,甚至找到了朱小豔被殺當晚,梁景出入朱小豔住的小區的證據,然而梁景矢口否認,始終少了那麽一點關鍵證據。


    不過就算故意殺人定不了他的罪,至少單憑職務侵占就足夠將他逮捕了。


    和張川從醫院出來,韓晨心跟張川討論著叫警方繼續補證的事情。張川開車,韓晨心坐在副駕駛,他們離開醫院大門的時候,正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車開進去。


    奧迪車的車窗滑下來,開車的人伸手取卡,韓晨心看到了那個人的臉,竟然是葉嶼升。


    葉嶼升卻沒有注意到韓晨心,他車子的副駕駛還坐了一個人,取了卡之後就開車進去了。


    韓晨心蹙了蹙眉,這時身後蔣麗萍叫他名字,便喚過去了他的注意力。


    當他晚上回到家裏,韓晨心意外地發現許嘉怡竟然將相親的陣地直接改在了家裏麵,她根本事先沒跟韓晨心打過招呼,直接把別人介紹的女方和女方的母親一起請到了家裏吃飯。


    韓晨心當然不會這麽不給許嘉怡麵子,但是麵上不冷不熱的,甚至也沒有主動向女方要過聯係方式。


    雖然後來在長輩的提醒下交換了電話,但是這個電話韓晨心注定不會打的。


    等那邊的人一離開,許嘉怡就大發雷霆。


    韓晨心剛開始勸她,後來見到勸不住了,就悶著不說話了。


    家裏擺了一桌飯菜也沒收拾,許嘉怡伸手砸了個盤子,然後拿著碎片要割腕。


    韓晨心和韓衷一起過來拉她,許嘉怡掙紮的時候,一揚手給韓晨心額頭上劃了一道口子,當時鮮血就流下來了。


    許嘉怡坐在地上大哭,韓晨心讓韓衷在家裏看著她,自己一個人開車去醫院了。


    鮮血流下來,有些糊了眼睛,韓晨心扯了兩張紙巾擦了擦,然後給孫哲楊打電話,告訴他自己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孫哲楊匆匆趕到的時候,韓晨心已經縫了針,獨自坐在走廊上的長凳上麵。


    他臉上的血跡還沒擦幹淨,麵無表情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孫哲楊站在他麵前,看著他頭上的紗布,想著說不定以後會留下一條疤,頓時心裏也覺得難受起來。


    韓晨心抬頭看他。


    孫哲楊用手摸了摸他的臉,說道:“別回去了。”


    韓晨心搖頭,“我媽會瘋掉的。”


    他一直覺得許嘉怡大概快瘋了,而且是被他逼瘋了,想到這裏,他心裏就覺得有些不好受。


    孫哲楊什麽都沒說。


    他們靜靜坐了一會兒,孫哲楊對韓晨心說:“至少今晚不回去了吧?”


    韓晨心點了點頭,他給韓衷打電話,說自己可能還有留院觀察,今晚不回來了,免得再刺激到許嘉怡。


    韓衷隻是重重掛了電話。


    韓晨心和孫哲楊一起從醫院出來,剛剛上車之後,孫哲楊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袁樟打來的,他告訴孫哲楊,孫仲廷在吃完晚飯之後覺得身體不舒服,剛才被送去了醫院。


    韓晨心從孫哲楊的話語中捕捉到了隻言片語,在孫哲楊掛電話之後,他說道:“去看看嗎?”


    孫哲楊沒說話。


    韓晨心於是又說道:“去看看吧。”


    依然是上回那家醫院,依然是那間vip病房,孫哲楊和韓晨心到的時候,孫仲廷似乎吃了藥已經穩定下來了,現在平靜地躺在病床上。


    醫生說他都是些老毛病了,血壓高,心髒也有問題,沒辦法根治,隻能夠控製。


    隻是這兩年孫仲廷發病越來越頻繁了。


    孫仲廷看到孫哲楊是跟韓晨心一起來的,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態度溫和地請他們兩個一起坐下來。


    孫仲廷看到了韓晨心額頭上的傷,問他是怎麽回事。


    韓晨心搖搖頭,沒說什麽。


    躺在病床上,孫仲廷沒有絲毫回避韓晨心地對孫哲楊說道:“哲楊,回來幫爸爸吧,爸爸的身體快不行了。”


    孫哲楊靜靜說道:“怎麽會,你很快會康複的。”


    孫仲廷輕輕搖頭,“我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


    孫哲楊於是說:“你還有哲棠。”


    孫仲廷說道:“哲棠跟你不一樣。”


    他這句話說出口,韓晨心倒是有些詫異,孫哲楊和孫哲棠的確是不一樣,雖然名義上孫哲楊叫了孫仲廷一聲爸爸,可是真論親疏關係,還是應該跟他有血緣關係的孫哲棠要更親一些吧。


    孫仲廷如今似乎更看重孫哲楊,韓晨心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他覺得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他不希望孫仲廷這麽看重孫哲楊,更不喜歡孫哲楊回到孫仲廷身邊幫他的忙,因為那很可能是一些犯法的事情,他很難以視而不見。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孫仲廷客氣而禮貌地對韓晨心說道:“小韓,可以在外麵等哲楊一下嗎,我有幾句話要跟他說。”


    韓晨心當然不好拒絕,點了點頭站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孫仲廷的病房是套間,走出去有個小客廳,韓晨心見到坐在沙發上的袁樟。他在袁樟身邊坐下等待著,卻沒想到袁樟會突然開口跟他說話。


    袁樟說道:“韓先生,可以勸一下楊少爺回來孫先生身邊嗎?”


    韓晨心看向他,他跟袁樟幾乎沒說過話,隻不過知道這人是孫仲廷身邊的助理兼管家罷了,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突兀地跟他說這句話。


    盡管韓晨心沒回應,袁樟卻是繼續說道:“孫先生身體不好了,想要兒孫陪在自己身邊,未必需要做些什麽,就隻是陪著他也是好的。”


    韓晨心突然有些疑惑,他忍不住問道:“孫先生還有個侄兒不是嗎?”


    袁樟說道:“侄兒跟兒子終究是不一樣的。”


    韓晨心道:“孫哲楊也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袁樟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韓晨心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可是卻忍不住覺得奇怪。他又坐了一會兒,見到袁樟沒有再跟他說話的意思,於是站起來朝著病房外麵走去。


    他在病房外麵的走廊站了一會兒,朝著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走去。


    曾經在同一間醫院,他在夜晚的時候,曾經受到過葉嶼升的騷擾。這醫院每層的結構都是一樣的,走廊盡頭的衛生間更是看起來差不多,頓時喚起了韓晨心一些不好的回憶。


    他站在男廁所門口,突然有些不想進去,猶豫的時候,韓晨心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那個人盡管走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是韓晨心就是感覺到了,他想要回頭的時候,那個人卻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按住他的頭重重撞在了前麵的衛生間門上。


    韓晨心一下子被撞得頭暈眼花,額頭上的傷口又裂了開來,鮮血瞬間沿著額頭往下滑,那個人按著他的頭,又撞了一下。


    他頓時有些失去意識,身體往下滑去。


    身後的人托著他的身體讓他側躺在地上,自己則蹲在他背後,伸手去摸他頭上的鮮血,然後用沾滿了血的手摸他的臉和嘴唇,接著是脖子。


    韓晨心眼睛被血糊住了,什麽都看不清,隻隱隱聞到一股味道,似乎是男士香水的味道,同時聽到身後那個人的呼吸聲音變得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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