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六小姐。


    語氣平和,侯府太夫人撩開了軟轎的簾子,看向垂頭的丁柔,眼睛彎成弦月,看丁柔手裏握著雨huā石,笑道:,“很喜歡?”


    丁柔恭謹的輕笑,頭更低了些,雨huā石有些個燙手,蘭陵侯太夫人怕沒見過喜歡石頭的幼稚少女,糯糯的道:“挺好看的,就撿了塊。


    太夫人拍了拍扶手,軟轎落下,聞月忙上前攙扶太夫人走出軟轎,丁柔在她目光下,稍顯緊張,以丁柔的身份,怎麽可能得太夫人另眼相看?為了往日的情分?不對,以前的丁柔不過是見過太夫人幾麵,沒多深的印象,原本丁柔被丁敏挑撥得以為爭強好勝,遠不是平和的太夫人喜歡的樣子。


    丁柔可沒自大到太夫人是看出她穿越女的氣質,氣質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隨著學識,地位,見聞,談話,衣著才能體現出來。現在不過十一二歲的庶女,哪有氣質可言。


    太夫人瞧出丁柔的緊張來,輕笑般的握住丁柔拿著雨huā石的手”“一塊石頭而已,喜歡了,我讓人再多給你送幾塊去。”1卜姑娘臉頰迅速的紅了,就連耳垂都粉紅色的,可愛得緊,幹淨清秀的眉眼,透著一絲的尷尬,又可憐得緊。


    太夫人越發喜歡了,乘坐軟轎路過時,看見一小姑娘拿著雨huā石對著日頭,仿佛好奇的研究雨huā石的玟路,口裏還念念有詞太夫人便將上香後的異狀逐淡忘了些。軟轎過去後,她記起是皇家書局裏同管事談笑的小人兒,清亮的眸子太夫人還記得,轉念一想,親家太太來府裏看望長媳丁怡,她不就是丁家六小姐丁柔?


    命聞月來打聽,果然是丁柔,太夫人唇角愉悅的微揚,丁柔呐呐的道:,“不用麻煩了,我有一塊便好。”這般表現和符合丁柔此時的年紀在這些太太,太夫人麵前,丁柔盡量的掩藏起成熟世故,她們看了太多的人,稍有不一樣便能發現端倪,丁柔可不想因“獨特成熟,被送道廟裏去,什麽年齡就得做什麽事兒,改變也得循序漸進。


    太夫人方娶說話,丁敏柔柔文雅的聲音響起,“六妹妹你看這huā”丁柔抬眸丁敏臉上一驚,隨後綻開了溫潤恭順的笑容,似一株好看的白蘭huā,清雅高潔,曲了膝蓋:,“太夫人安。


    丁柔退開,丁敏新換過衣衫,釵環首鈍,衣物都是侯府的,彰顯蘭陵侯府的富貴,看了看自己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裙丁柔什麽都好,但在針線上,實在是拿不出手,不是柳姨娘幫著繡了個扣子,衣裙更素些。


    “三小姐丁敏。”太夫人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但比方才疏遠了些”“幾日不見三小姐出落得越發好了。”丁敏迎上太夫人,道:,“太夫人過獎了,姐妹中我不過是中人之姿。”


    自謙恭謹的少女,很得上了年歲的太夫人們喜歡,丁敏笑容無懈可擊,“前些日子,母親讓我繡了佛經,說是供到廟裏去,有幾處不甚明了,母親說起太夫人精通佛經,佛理懂得也多禮佛誠心,不似我光知道繡了卻不知佛理,母親常讚您是慈祥的人兒。”


    太夫人微顯得驚訝”“珈藍寺裏供奉的心經是你繡的?”


    丁敏憨厚的笑笑,“勉強入眼,許是被無為大師選中了。”


    前生的丁柔就因一部繡出的供奉在珈藍寺的心經得了蘭陵侯府太夫人另眼相看沒侯府太夫人點頭,丁柔是嫁不進來的。記得前生她勸丁柔送去大佛寺,那裏香火鼎盛,求佛祖保估也能靈驗些,熬得眼睛通紅的丁柔卻笑著搖頭,“三姐姐不懂,我求得不是佛祖庇估,是一份善緣。,珈藍寺大半的香火銀子都是蘭陵侯府捐獻的,雖然也接外客,但蘭陵侯府是他們最大的施主。重生的丁敏自從拿起繡針那日,便不停的繡心經,一遍一遍,繡了不知多少,終於繡得比前生丁柔還好,借著大太太去珈藍寺的機會,將心經留下,果然如她所料,被主持選中供奉在佛前,讓太夫人看見了。


    ,“這話我不愛聽,好就是好。”


    太夫人有幾分佩服能將心經繡得如此好的丁敏,彎出更多的笑容”“親家太太是個有福氣的,huā骨朵一般懂事的女兒們承歡膝下,哎,不似我那丫頭,驕縱慣了,讓她能拿繡針比劃兩下都難。”


    ,“婉柔姐姐書麵威名京城,就憑她那一手畫,就夠我們姐妹學上很久了。”


    婉柔?丁柔來蘭陵侯府拚了解過,趙婉柔是太夫人最小的女兒,今年十五了卻還沒定親,蘭陵侯府唯一的嫡女尊貴非常,看太夫人眉梢的寵溺,她是疼寵女兒的,可十五歲還沒定親,太夫人在等什麽?或者說在等誰?


    丁敏誇讚趙婉柔的書畫,太夫人 笑容更多了些,也不乘坐軟轎,讓丁敏三姐妹陪著她回去,丁敏和丁妹左右伴著太夫人,丁柔落後一步,後麵跟著丫頭媽媽,浩浩蕩蕩責後院太夫人住處,丁敏做足了功課,也顧不得藏拙了,讓責丁姝,同太夫人說起佛經,長篇拗口的佛經脫口而出,丁柔默默的聽著,瞥見神采奕奕的丁敏,心中佩服,佛經可不是念幾遍就能記住的,拗口難懂的很。


    她不會是從重生後就開始背誦佛經了?太夫人含笑聽著,眼裏也閃過難言的驚喜,快到蘭園時,太夫人突然抓住丁敏道:“這一篇這一篇……你從何看來的?”


    丁敏翹起嘴角,“一本破舊的佛經上隻有殘篇,後我找遍了佛書才在金剛經的字裏行間推出剩下的幾句。”“太夫人感慨連連,拍著丁敏的手道:,“好,好,好,果然於佛有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進了屋裏後,太夫人便命人準備筆墨,讓丁敏將佛經默寫下來,丁敏領命,丁姝悄聲道:,“以前沒看出三姐姐讀佛經,怎呢……”


    “許是不想人知道。”


    丁柔眉頭微蹙,這篇佛經怎麽聽著有點金大俠九陰真經的味道?


    是太祖帝後哪位的惡作劇?難道丁敏真是推斷出的?還是她上輩子見過?這篇經文對太夫人如此重要?太夫人的目光一直看著丁敏,生怕她跑了似的,九陰真經蘊含的佛理不強,主要是道家的東西,難不成太夫人不僅信佛,還信道?


    丁柔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其中必有緣故的。丁敏書寫後將宣紙遞給太夫人,丁柔能看出太夫人的驚喜,仿佛對待寶貝一般,眼底流露出得償所願,丁柔收回目光,老實的垂頭,什麽事兒都同她無關,也就不費那份心思。


    ,“丁太太來拜望太夫人。”


    太夫人先是將宣紙放好後,竟然起身相應,進門的大太太明顯錯愕了一瞬,蘭陵侯太夫人雖然一向謙和,但卻從沒如此熱誠過,錯愕不過稍縱即逝,大太太含笑道:,“當不得,當不得。”


    同太夫人挽手坐在臨窗的炕上,友夫人道:,“如何當不得,不瞞你說府上的三小姐幫了我大忙了。”


    大太太奇怪的瞥了丁敏一眼,隨即笑道:“她能幫上什麽?不添亂就算好的,她們姐妹有些拙笨,趕不上府裏的小姐,每次帶她們出門,我都是懸著心,生怕她們惹了笑話。”


    “府上三小姐心經繡得好,又能從找出這章殘卷,她若是拙笨了,我倒沒見過機靈的,親家太太過謙了,我看她們色色出色,都是求都求不到的好女兒。”


    聞月端出托盤,上麵放著幾支珍貴的鐲子,幾支精致的宮huā”留給她們賞玩。”


    ,“這怎麽好使得?”大太太推辭,太夫人笑道:,“如何使不得?咱們兩府是姻親之好,這點東西不打緊,親家太太不肯收的便是瞧不起我嘍。”


    太夫人似玩笑的話,大太太笑著對丁敏三姐妹道:,“還不來謝過太夫人?”


    小丫頭擺好蒲團,丁柔跪在最後的位置,向太夫人磕頭道謝,正式拜見了蘭陵侯府的太夫人。


    ,“好,好。”太夫人堆滿了笑,拉著大太太說話,言談中對丁怡表現出關心,同時讓大太太安心,她如何都不會虧待丁怡,大太太點頭笑道:,“滿京城誰不曉得您將兒媳當成女兒般疼惜?我又有何不放心的?怡兒方才也說起,沒您照料著,她還不見得會生多少的氣。”


    太夫人笑容斂了些,“她盡管安心養著。”


    大太太笑了笑,得太夫人承諾,蘭陵侯趙鴻飛會更為關愛怡兒,琥珀的事不會再出現了,如果不是往日琥珀太忠心可靠,丁怡也不會因有孕便被她給蒙過去。


    說說笑笑間,日頭偏西,太夫人欲留飯,大太太笑著推了,太夫人見大太太去意堅決,便讓她常帶女兒登門,大太太應下:,“您就是不說,我也得常來的。”


    太夫人送到門口,大太太,丁敏姐妹坐上軟轎去二門上馬車,離開蘭陵侯府後,丁柔輕輕的歎了口氣,“六妹妹?”


    丁柔笑著搖頭:“無論何處,還是府裏最舒服。”家才是最舒服的,丁府也不是家,她的家在何處呢?


    ,“我也如此想,蘭陵侯府我不大喜歡。”丁姝同丁柔越發親近”


    另一輛馬車裏,大太太問道:,“敏兒,你從何處得殘篇?”


    …井者:唐雪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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