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在門口時碰見了麵帶怒氣的大太太,緊了緊衣袖,丁敏福身道:“我記起了一件事兒,想同大姐說,便騎馬趕過來。 大太太嘴角一勾“我命李媽媽回府接你過來,沒想到你卻先到了,真真是巧啊,你有什麽事兒同怡兒說吧,我先去看看親家,一會再同你說話。”


    丁敏臉白了一分,大太太是不是生氣,她還是能感覺出一些的,她亦有些後悔,怎麽就因丁柔去蘭陵侯府亂了分寸?如果李媽媽來接她,比現在要好上不少。


    “母親,我是想起神醫門楊門主才趕過來的。”


    丁敏將造就準備好的誘餌拋出,果然見大太太緩了緩臉色,神醫門楊門主除了皇室之外,很少給人看病,行蹤又飄渺難尋,更為不好接近,但他的醫術確實公認的大秦第一人,富貴如蘭陵侯府也請不到楊門主,是不是給丁怡診脈,還得隨楊門主的心情好壞。


    大太太不是沒去請過他,每一次去神醫門的人都會說,門主不在或者門主閉關授徒等搪塞之詞,大太太挑了挑眉頭:“你是說楊門主?你能請動他?在府裏的時候,你為何不說,偏偏這關頭趕過來?”


    “女兒也沒十足的把握,不敢同母親說,在您來蘭陵侯府後,女兒擔心大姐,想著如果我能拿著蘭陵侯的帖子,同侯爺去神醫門,許是請動神醫門門主...”


    大太太道:“同侯爺?”


    丁敏咬著嘴唇,羞澀的垂頭,喃喃的道:“大姐是侯爺的發妻,侯爺是擔心她的。楊門主雖說漠視權貴,但侯爺親自去一趟,總會見到楊門主,女兒因神醫門應試同楊門主有幾分的機緣,他說過往後有難處可去找他,女兒想著憑著...”


    “憑著你們的麵子,楊門主回來給怡兒治病是吧?”


    大太太嘴角揚得很高,眸子裏卻泛著寒冷入骨的寒氣。丁敏打了個寒顫,顫顫巍巍說道:“即便是跪求,女兒也會幫大姐請來楊門主,女兒怎樣都無所謂,隻想讓大姐平安啊。”


    丁敏長翹的睫毛沾著淚水。眸子水蒙蒙的,透著為丁怡無怨無悔的堅決,丁柔的聲音從門裏傳來“母親,大姐姐讓三姐姐進來。”


    大太太抿緊的嘴唇鬆了鬆“我也說不得別人,自己教養的女兒都是這副樣子,我哪有臉麵去見親家?”


    大太太強壓著怒火。如果是在丁府,她不打丁敏耳光才怪了,但在蘭陵侯府,丁家的規矩體統還是要的,大太太是很要麵子的人,不可能當麵發作丁敏,忍了忍氣對丁柔道:“你領她進去,別讓她氣到怡兒。“是。”


    大太太瞪了丁敏一眼,被丫頭領著去後宅見侯府太夫人,往常顧忌著丁怡,大太太對她總是謙讓些,今日不讓她明白過來,還以為丁府是好欺負的。


    侯府太夫人身邊閨秀雲集,她被小姐們簇擁著。倒也更顯出幾分貴氣來,最近蘭陵侯府許是同信陽王府聯姻的傳聞很多,京城四秀之一的趙婉柔許是會成為信陽王正妃,遂蘭陵侯也變得炙手可熱了。


    一臉陰鬱的大太太,讓侯府太夫人有些吃驚。想到最近幾日確實有些許的荒唐,對大太太歉意的笑笑,如今大太太可不是四品小吏的夫人,同侯府太夫人平起平坐,心裏本就有著怨氣,看著四周建康的閨秀,想著自己苦命的女兒,侯府的富貴是誰支撐的?如果不是操持一大家子,丁怡身體萬萬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見道要入門為貴氣的表小姐,大太太露出嘲諷的笑意“怎麽?你是同這些小姐們說何時入門做貴妾?”


    表小姐臉紅的似紅布,呐呐的不敢才出聲,丁怡雖然答應下來,但到現在也每個動靜,她就這麽不上不下的僵著,大太太看向四周的小姐:“這都是哪家的?出落得真真是水靈兒,來蘭陵侯府是...親家,我真真得恭喜你啊,這麽多的小姐來陪您,料想您不會寂寞,我就不成了,念著怡兒,吃不香睡不著的。”


    侯府太夫人尷尬的笑笑“她們是來串門的,沒什麽別的事兒,大兒媳婦的身子弱,我會多照看點。”


    “哪能勞煩您呢,讓二房太太少念叨兩句,怡兒會輕鬆許多,知道她們妯娌好,但也總不好二房插手長房的事情。”


    小姐們一個個起身告辭,丁家擺明了態度,不怕死得才留下來,現在給她們留了一分臉麵,再待下去,不見得會說出什麽來,這事完全她們理虧,丁怡活著一日就是蘭陵侯府的夫人,她們再湊上來,難道真想像表小姐一樣做妾?


    雖然她們也不是名門貴女,也不是人人都願意做繼室的,遂來拜訪的小姐大多是中等人家的嫡女,不是因京城傳聞侯府同王府聯姻,蘭陵侯繼室的位置也不會那麽多人惦記著。


    丁棟最近在朝堂上非常得聖上的器重,皇帝對他的看重,也讓丁家底氣十足,不掌權的勳貴爭不過權臣,丁棟是在吏部,操縱著官員的升遷考核,權柄日盛,以前丁家沒出聲,旁人會以為丁家默許了蘭陵侯府此時選繼室,但今日看大太太的不悅,她們不敢再久留給家族招惹禍事。


    一會功夫小姐們走了個幹淨,侯府太夫人也沒料到大太太如此強硬,也有幾分不習慣,大太太道:“也請親家體會一下我,都是當娘的,誰舍得嫡親女兒委屈了?怡兒身上原本就弱些,她又是個心思重的,來府上這麽多人...怡兒操心那。”


    侯府太夫人重重歎了口氣“往後我會注意些,她是不能再被驚擾了。”


    大太太也不想鬧得太僵,說了幾句軟和的話,隻字不提表小姐進門的事兒,侯府太夫人總不會逼著大太太太去提醒丁怡。況且外孫女做妾,著實很沒麵子,不是嫁給長子,不是二兒媳婦說她是個好生養的,她死活不會同意。蘭陵侯趙鴻飛,在子嗣上非常的艱難。


    丁敏同丁柔進門後,見到虛弱的丁怡,丁敏跪下說:“我來看大姐了。”


    丁怡瞟了一眼嗚咽啼哭的丁敏。勾起嘴角“起來吧。”


    丁敏起身,坐在丁怡身邊“我...”


    “你方才同母親說的話,我聽見了。”丁怡瞳孔深幽泛著寒光。“三妹妹,你可知如果今日換個人說出這番話來,我會如何?”


    丁敏怔怔的看著恢複些許神采的丁怡,她著急趕過來,就是不想讓丁怡將一切托付給丁柔,記得前生也是這個時候,丁怡故去的,雖然同前生不太一樣了。但丁怡身體養不好是顯而易見的,丁敏快十六了她熬不起。


    “我是為了大姐...”


    “我會打她兩記耳光,旁人也還罷了,丁敏,你是我親妹妹,同侯爺一起去?你把我當成了什麽?”


    丁怡推開丁敏,輕笑:“你也想學表小姐做貴妾?你丁敏自甘墮落為妾,丁家丟不起這人。方才那句話,我當沒聽見,我告訴你,即便我等著神醫門門主救命,也不會讓你同侯爺一起去神醫門為我求藥。”


    “你先到西廂房呆著去,我看著你惡心。”


    “大姐...”


    “滾。”


    丁敏被媽媽強行帶走了,無論她再說什麽。丁怡都會再聽。丁敏眨去眼中的淚水,指甲扣進手心裏,大太太同丁怡的態度讓丁敏絕望了,想走前生丁柔的路,已經徹底的被堵死了。丁敏擦拭眼角,唇邊露出一絲淒苦,更多得是詭異的輕笑,清秀明豔的丁敏此時多了一分妖魅妖嬈的邪氣。


    丁怡闔眼,眼角的淚珠滾落,丁敏的心思對她的傷害尤為的大,丁怡道:“侯爺不會同意的,他對我有情。”


    “大姐姐既然知道,為什麽要讓表小姐進門?我不信大姐夫同表小姐私通。”


    丁怡拍了拍丁柔的手“我知道你一定會為這事來看我,你同祖母一樣最容不得貴妾,她是侯爺的表妹,我死了,她有可能會進門做繼室,不如先將名分定下來。”


    “二房太太所謀,您知道?”


    丁怡點點頭,‘如果我不吐血,侯爺不會知道我的委屈我的為難,他會小心警惕二房,他會更小心的保護錚哥兒,筠姐兒。”


    丁怡靠在丁柔的肩頭,壓低聲音道:“這話我誰都沒說,侯爺已經上書請封錚哥兒為世子了,再過半月,我隻要再多挺半月,錚哥兒就是侯府的世子,我也可以閉上眼睛了。”


    “大姐姐是想惡心惡心入門的繼夫人?讓她同貴妾相爭?”


    “嗯。”


    丁怡就是這麽想的,丁柔想了一會說道:“就算是世子,能立就能廢,大姐夫對您是不錯,可您一旦故去,哪有身邊的人重要?錚哥兒還是太小了。”


    “可我挺不住了,六妹妹,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我有神醫門的令牌。”


    “什麽?”


    丁柔說:“神醫門門主脾氣古怪,他沒救活姨娘,又被我罵了一頓,卻在神醫門擇徒那日說,他欠我一條命,給了我這塊令牌。”


    丁柔將令牌放在丁怡的手心“納貴妾分寵並不最有效的手段,人心都是肉長的,日子久了繼室夫人也是好的,讓大姐夫永遠記住你,永遠懷念你,誰在他眼裏都比不上您,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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