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欽(十三)


    嬋羽跟莫源川的訂婚儀式定在本月末。


    季欽那日回去,季欽沒再找朋友做谘詢,人要真難過起來,連排解是什麽都忘記了。


    他回到江景苑,在他們住過的房子裏,小心翼翼的,從陽台到臥室走了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小的角落,他時而勾著唇角微微笑起來,緬懷著,眼底的光又漸漸暗淡,隱隱出現暴躁的情緒,想到這或許是他僅有的記憶了,又強耐著叫自己平靜。


    季欽走進廚房,鍋碗瓢盆……一件件摸過來。


    那上頭都有她的痕跡。


    心像被一雙手攥緊,卻遲遲不肯捏爆,就是要讓你分分秒秒都疼著,疼到要死卻偏偏還活著,下一秒又奇異的覺得疼著真好。


    疼著,活著,真好。


    還能想她。


    季欽坐在大廳的沙發裏喝了一宿的酒,越想越喝,越喝越想,怎麽都揮之不去,中途想給自己點個煙,想到那人討厭煙味,苦笑一聲,直接把整盒煙全丟了。


    到天蒙蒙亮的時候,茶幾上幾乎擺滿了空瓶。


    季欽喝了不少,身體熬不住了,意識倒是越發清醒,他強撐著站起來,不小心碰倒了酒瓶,不知怎麽想到這地毯是嬋羽換過的,用最後的力氣接住,自己倒在地上。


    闔眼前,季欽試著彎了彎唇,笑比哭還難看。


    “小騙子。”


    說好了一夜之後忘記,為什麽他反而記得更清醒了?


    *


    到第二天中午助理都聯絡不上季欽,才發現他昏倒在家,連忙往醫院送,查出來酒精中毒,挺嚴重的,還洗了個胃。


    季欽醒來是又隔兩天,渾身難受,第一句卻是:“我家裏你找人收拾過沒?”


    助理哪敢動啊?趕緊搖頭。


    季欽臉還慘白若紙色,卻倏地鬆了口氣,他說:“那就好。”


    那是屬於他們的地方,再也不想假手他人。


    季欽很忙,在醫院住了三天,身體稍微有些起色就走了,重新投入到生活中,這回倒沒再折騰自己,不泡吧、不胡鬧,好好工作,住在江景苑裏,按時吃飯、睡覺,健康·生活。


    除了他忽然開始沉迷做飯,每日早晚都會對著空蕩蕩的身側道聲“早安”和“晚安”。


    那位從良好友聽到風聲,念著舊情,還是跑來見了見季欽,見季欽叫人把酒換成飲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許久才問:“你還好吧。”


    季欽瞥了他一眼:“你不會自己看?死不了。”


    朋友也是過來人:“你真打算就這麽放手了?兄弟,這不像你啊——黯然退場這種戲份真不適合你,你不渣我都不習慣……”


    季欽淡淡道:“還能有什麽辦法?我把心敞開,她走過看了眼,丟掉。嗬。”


    朋友“嘖嘖”兩聲,瞧著季欽的眼神裏帶著憐憫,不等季欽發火,又掏了點東西遞過去:“別那麽急啊,你先看看這個再說。”


    是偷拍的照片,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人物是莫源川跟一個女人。


    不是嬋羽。


    季欽拈著一張,一掃方才的頹廢失落,抬頭,眼睛銳利的眯起,擺出了談判時認真的架勢:“從哪搞來的,你確定……這個可靠?”


    朋友抽了張正麵的直接甩過去,翻白眼:“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別告訴我這眼神你現在還看不懂,那就是真的白瞎。”


    季欽自然懂。


    莫源川跟照片裏那個女人看著就關係匪淺,或者說——


    莫源川出軌了。


    季欽整個人都興奮了,朋友一走,他趕緊給嬋羽打了電話,感謝朋友的妻管嚴作息,現在時間還很早,絲毫不用擔心打擾那位休息。


    他想告訴她,看啊,你選的也不是什麽老實人,你們還沒訂婚他就出軌,出去偷吃回來嘴都不擦幹淨,連騙騙你都不願意,跟這個人在一起,怎麽可能會幸福呢?


    不是想打嬋羽的臉,隻是想讓她認清,不想她被騙。


    季欽按下撥號鍵的瞬間就晃了,他怕自己號碼被拉黑,還好沒有,鬆了口氣的同時,聽著一聲聲的忙音,又不自覺的開始緊張。


    終於,電話被接起,那邊的聲音依舊柔美。


    心頭宛若陷入一片柔軟的天鵝絨間,愜意舒適得再翻不起半點風浪,連聲音都被剝奪,那一點點的火氣都偃旗息鼓了。


    嬋羽問了兩遍,然後兩頭沉寂,知道對方說要掛了,季欽才磕磕巴巴的憋出句:“你、你睡了嗎?”


    “還早。有事嗎?”嬋羽回。


    季欽張了張嘴,話提到喉嚨口又咽了回去:“沒什麽。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很想很想,跟個傻小子似的想。


    嬋羽那頭頓了會:“聽完了?”


    季欽低低應了聲,姿態完全放低。


    嬋羽說:“那我掛了。”


    “好。”季欽把聲音放到最溫柔,“晚安。”


    晚安,寶貝兒。


    可掛斷前,季欽又叫住她,問了句:“這個月末,你是不是要訂婚了,還有一周的樣子?”


    嬋羽說是。


    季欽彎著唇笑了笑:“訂婚快樂,晚安。”


    晚安。


    我愛你。


    *


    季欽沒把莫源川的事情告訴嬋羽。


    他很平靜,平靜到半點動靜都沒有,正常的出門,上班,回家,做飯,睡覺……平靜到讓季欽那位朋友莫名發悚。


    他問:“說你啊兄弟,我怎麽覺得你想搞事啊,你憋那麽久到底要搞個啥大新聞出來?”


    都是從良的人渣,他的直覺是對的。


    季欽抬頭:“哦,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過來幫把手。”


    朋友:“……”別別別,你別這樣,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從良了,我還有老婆孩子,我答應我老婆好好過日子再也不搞事的啊啊啊!


    嬋羽訂婚當天,季欽直接整了個豪華版車隊,把去的路堵死了。


    季欽穿得衣冠楚楚,正式的不亞於在禮堂裏候著的那位,他嘴角噙著笑走來,帶著高高在上的矜貴,俊美邪肆得近乎妖異,同樣也視任何人為無物。


    還是那個熟悉的季欽。


    沒人敢攔,於是他就直接當著一眾人的麵,打開車門,彎腰溫柔的把嬋羽抱出來,再當著一眾人的麵,把人塞回自己車內。


    關門,發車,走人。


    整個劫持過程風風光光又恣意妄為。


    什麽修身養性什麽溫文爾雅……都是個屁!


    裝他·娘的風雅!裝他·娘的可憐!裝他·娘的孫子!


    無論如何收斂,季欽骨子裏始終都是那個恣意又驕縱的少爺,隨性而至,任性妄為,好在他現在愛著嬋羽,願意為嬋羽放低姿態,願意低到哪怕是跪到地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現在連愛人都快留不住了,還假惺惺的折騰這套有的沒的做什麽?


    那人喜歡他這樣,他也得能站在對方麵前做給她看啊!


    季欽不知用了什麽手段,不僅搞到了嬋羽的身份證跟戶口本,把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也扣到了車裏。


    他把嬋羽抱在懷裏。


    嬋羽就看到,車一邊開著,那些人一邊給他們辦結婚證,速度飛快,等好了,季欽讓司機隨便靠邊停靠,用完就丟的把他們扔在荒山野嶺,若不是要摁著嬋羽,自己不能駕駛,恐怕還得把司機一塊扔了。


    季欽伸手捏了捏嬋羽的臉蛋:“寶貝兒,你今天可真好看。”


    她穿著訂婚的禮服,化了精致的妝,好看,卻不是為他,季欽潛意識不想想這些令他不開心的事。於是,他又問。


    “寶貝兒,刺不刺激?”


    嬋羽沒做不必要的掙紮,對上季欽的眼睛,說:“你瘋了。”


    季欽朗聲笑起來,低頭跟嬋羽額頭相抵,睜著眼,讓她能清清楚楚的瞧見自己眼底燃燒不滅的瘋狂和陰森。


    “對,我瘋了。”


    語氣卻帶著點討好的撒嬌,季欽捏著嬋羽柔軟的手,說。


    “寶貝兒,我想通了,我們還是別做朋友了,反正怎麽也是做不成朋友的,不如升升級,來做夫婦吧,我們都知道彼此的老底,就別去禍害別人了,你說好不好?”


    季欽把嬋羽的手指含在手裏,一根根細細吻過,墨黑的瞳孔裏揉搓著恣意、瘋狂、愛慕、溫柔、妥協……還有祈求的,唯獨不見威脅跟強迫。


    “我知道寶貝兒許給我這種人的確是委屈了,我把我全部身家都轉到你名下了——不是說給你金錢上的保障,我們才結婚,現在正新婚燕爾呢,我可不想被淨身出戶。是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奴·隸,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燒錢拆家,各方麵的折騰我,加重我的負擔,看我做牛做馬。”


    “大不了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做對怨偶,不死不休。”


    求求你,留在我身邊,無論以何種方式。


    嬋羽一直沒說話,平和的麵色讓季欽心裏沒底,前所未有的害怕。


    麵上卻不敢有半點顯露,繼續吻著嬋羽:“寶貝兒,你別這樣——”季欽低聲下氣的說,“這事是我不對,但我他·媽的又覺得把你搶過來結婚,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次。寶貝兒,理理我嘛~老婆~寶貝兒~”


    季欽眨巴著眼睛,賣萌:“不然,我做你的寶貝兒?我當你老婆好不好?”


    不論季欽如何討好撒嬌賣萌,嬋羽都是不理。


    她把頭別到一邊,不再看他,卻也沒做出激烈的反抗姿勢。


    *


    接著,季欽把嬋羽抱上直升機,經過幾個小時飛到嬋羽在國外真正的家,那裏已經安排好了人手,把嬋羽的禮物換了,妝容也拆了重新化。


    季欽一直在旁邊看著,耐心等著。


    完畢,他彎腰執起嬋羽手的手,落下一吻:“真美,現在真是我的寶貝兒了。”


    快要完完全全屬於他了。


    季欽把嬋羽帶到家附近那所教堂,嬋羽在那裏做過無數次的禱告,也將在那裏跟一個看起來就不怎麽靠譜的男人結婚。


    可走到最後一步,季欽不知怎麽就慫了。


    他在教堂門口停住,回頭,朝嬋羽彎了彎唇角。


    “寶貝兒,我給我們彼此都一個機會,要麽你現在跟我一起踏進這道門——我這人你知道,很小氣,還睚眥必報,結了就要綁你一輩子,沒得離;要麽你掉頭,往回走——”


    季欽笑笑,盡可能的恣意大方,以掩蓋其中的失落,“這條路你走過無數回了,比我清楚,回去的事宜我都給你準備好了,隻是今天這事鬧那麽大,你的莫太太怕是做不成了。”


    季欽也不說莫源川外頭有人,就讓自己扮作壞人,把嬋羽從深坑裏拉出來。


    嬋羽總算開口,她說:“真慫。”


    季欽愣了愣。


    嬋羽又問:“結婚證呢?”


    季欽回:“假的,唬你的。”他按著腦袋笑起來,“寶貝兒,我怎麽敢。”


    怎麽再敢做讓你討厭的事呢。


    嬋羽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你今天不是‘敢’了一路麽。”


    季欽抿著唇,分明是他把嬋羽虜來,現在反倒是他委屈得像那個被強取豪奪的小媳婦似的,卑微至極的低著腦袋。


    嬋羽忽而輕笑一聲。


    “——來。”


    她抬腳,剛剛好邁過教堂的門口,季欽驚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喜上眉梢,情緒外露的像個天真的孩童。


    嬋羽回頭看了季欽一眼,像在說——“你還不跟上?”。


    季欽趕緊的,貼到嬋羽身邊,那人回頭,似笑非笑道:“做牛做馬……給我騎麽?”


    季欽哪裏還忍得了?


    他嫌嬋羽走太慢,索性把她橫空抱起,狠狠吻住她總說挑釁話的唇,反複占據、廝磨、掠奪殆盡,完畢後,一路沿臉頰吻到耳根。


    “給!”


    季欽咬字極重,還在嬋羽耳朵上咬了口,而後又反複舔舐:“往後啊,我就是寶貝兒你的馬,你豢養的性·奴·隸,你愛怎麽騎就怎麽騎!”


    ——後來,季欽從七匹狼變成哈士奇,每天搖著尾巴死乞白賴的求嬋羽騎他,還一直“不夠”、“還要”、“好人給我嘛~”,嬋羽快被這個精力旺盛的騷.浪.賤小妖精掏空了!


    神父見證完,季欽又把嬋羽抱回車裏。


    他扯著領帶,性感一如初見。


    “寶貝兒,記得我說過的麽?新婚快樂。你騙我一時,也算還了我一生,這是我做過最劃算的買賣,謝謝你當年選了我做你的‘玩物’。”


    “還有——”


    “我真他·媽的愛你!”


    季欽吼完,被嬋羽拍了下腦袋,她輕柔道:“在外麵不要亂叫,乖,聽話。”


    季欽愜意眯眼,像條被馴服的小狗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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