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延川(七)


    賀延川知道嬋羽喜歡他。


    在十四歲嬋羽來初潮那天,縱然她急忙跑回來掩藏,賀延川仍瞧見了畫板上繪著的人物,是他自己。


    甚至更早。


    但——


    那真的是喜歡嗎?


    她真的懂什麽叫喜歡嗎?


    賀延川見到少女姣姣如從月上來,她素白的裙擺蕩起,腳踝秀氣可愛,白嫩得不像話,她笑盈盈的,邊走邊說:“賀延川,我喜歡你。”


    落到他眼前時,前傾的踮起腳尖,抬頭像要親吻男人的下顎,道。


    “我要一直這樣,喜歡著你。”


    是“要”,不是“想。”


    賀延川的臉陷在暗色裏,晦暗不明,唯有目光幽幽。


    他側首,輕而易舉的避開了嬋羽的攻勢,早在方才幾個呼吸間將紊亂的心緒平複,賀延川沉著聲音,跟往常一樣清和:“阿嬋,你弄清楚了嗎?”


    嬋羽有些失落,但似乎對此已經相當適應,望著男人的眼底依舊清亮。


    賀延川說:“你從八歲起就是我帶著長大,阿嬋,我是你叔叔,更像是——父親。”


    賀延川早期的確想如父親那樣照顧著嬋羽長大,但或許是他太年輕,在自己的經曆裏也沒有半點關於親情的概念,才會笨拙的走上歪路,讓事情最終演變成這種地步。


    他大她太多,除此之外還有人生經曆這些……兩人終是處在世界兩極。


    他不想她將來有半點後悔的可能。


    嬋羽不能讀到他內心的這些歪歪曲曲,眨了眨眼:“可我不需要同時擁有兩個爸爸。”


    賀延川沉著眸色不語。


    嬋羽笑了聲,又說:“爸爸才不會因為女兒親近他,慌張的逃開呢。賀叔叔,我知道你是我叔叔,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即便在法律上,也是允許在一起的,那些世俗的眼光,我根本不在乎,相信你也不會在意的,對吧?”


    賀延川站在原地,沒動。


    嬋羽走近了:“賀延川,賀叔叔。”少女討好的用臉頰去蹭他手臂,像隻撒嬌的貓兒,“我心裏明白著呢,我喜歡你,是想要抱你、親你、睡你,跟你一輩子到白發蒼蒼的那種喜歡。”


    賀延川把手臂從她懷裏抽離,溫軟的觸感卻揮之不去,男人歎口氣:“阿嬋,你還小——”


    嬋羽搖搖頭,打斷他。


    “不小了,我都十八了,哪裏都不小了。”


    她鍥而不舍的往他身上湊,目光灼灼如桃,“十四歲的時候,你說我還小,要做點小女孩應該做的事,那現在我長大了,成大姑娘了,是不是也應該做點大姑娘應該做的事?”


    賀延川以視線徐徐描繪著少女的麵貌。


    彼時稚女,今已亭亭。


    但在男人眼裏,她似乎一直都是兒時那個小女孩,怕打雷要躲到他被窩裏,嚇到連尿尿都不敢去,還要他陪在外麵才安心,她也的確沒多大變化,還是那樣,無時不刻都愛朝他撒嬌。


    或許是被她堅定的模樣給迷惑了,賀延川一時找不到半點反駁的話,他抬頭按下突突突跳個不停的太陽穴,隻得又喚了聲。


    “阿嬋。”


    多年相處,嬋羽已經摸清了賀延川的脾氣,他喊她阿嬋時無非是告誡或無奈。


    現在,顯然屬於後者。


    賀延川組織著語言:“阿嬋,那是依賴,你沒有經曆過這些,無法真正分清楚兩者的區別,等你真正碰到喜歡的,你就會發現——你隻是習慣了有我在你身邊。”


    所以,時間一長,你也會慢慢習慣別的人陪在你身邊。


    嬋羽笑了笑,這些年她成長不少,不會再孩子氣的捂著耳朵說“不聽不聽”,她試著心平氣和的,去說服這個男人。


    “我知道啊。”


    賀延川一直提著的心往下沉了沉,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因為別的。


    嬋羽則笑盈盈,姣好麵貌一覽無遺:“你說的對,可我都習慣有賀叔叔在我身邊了,為什麽還要再找別人?習慣、磨合、適應,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我跟你花了十年,所以,這種事一輩子來一次就夠了,何況我又不是白眼狼,賀叔叔那麽長時間的養著我,還對我那麽好,我信任你、依賴你,這沒什麽不對,已經融到血肉裏去了,分不出來的。”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湊到男人麵前晃了晃:“但我就是喜歡你,不許一味用親情搪塞我哦,我就不會想去睡我爸爸,隻想和你——賀叔叔。”


    不待賀延川說話,嬋羽又說。


    “賀叔叔,你說我不懂喜歡,那好啊——你來教我啊,教我怎麽分辨‘喜歡’和‘依賴’還有‘愛’……好不好?”


    少女去拉男人的手臂,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男人這次並未避開,嬋羽輕輕的晃著,手指偷偷往下溜,嵌如掌心,與那人十指相扣。


    “賀叔叔,教教我吧。”


    嬋羽霸道至極的勾下男人的脖子,四肢都要纏上去了,踮起腳,跟賀延川額頭相抵,讓他看清自己眼底近乎瘋狂的愛慕,溫言軟語道。


    “你教教我,我也教教你。”


    少女終究經不起誘惑,在男人唇邊蹭了蹭,淺淺一吻,眉梢綻開,像得了天大的甜頭,說話也半點不饒人。


    “你二十四歲時把八歲的我帶回家,到我十四,你三十時,你暗示我可以談戀愛了,現在又四年過去,你都三十四了,還是單身,身邊半個人都沒有。”


    心心念念的東西盡在眼前,那滋味太好,嬋羽又親了口解饞:“你這樣是不行的,已經算被剩下來了,那就委屈一下我把賀叔叔消化掉好了。”


    嬋羽唇角輕快的彎起,再一次告白:“誰叫我喜歡你呢。”


    十年來,嬋羽從未見過賀延川帶任何一個女人回家,在外麵亦不曾聽到他的半點傳言,家裏的女傭對他的態度也是畏懼多於尊敬。


    聽說在嬋羽到來前,曾有個身份不低的女人混進來,脫光了衣服站到賀延川麵前,使盡手段誘惑他,換來的卻是男人極冷冽的一眼。


    他沒有半點反應,也不讓對方靠近分毫。


    最後,他允了那人的求歡,卻是把她賞給自己的一幫手下,在女人驚恐的注視下,他卻叫了停。


    不等那人欣喜,賀延川直接將她打入深淵,“記得留條命,給人送回去。”


    這是個禁·欲到刻薄的男人,甚至厭惡著男·歡·女·愛的事。


    現在嬋羽親吻他,賀延川不自覺僵硬了身體,卻也不曾粗暴的把她推開,嬋羽又握他的手,溫柔又不容抗拒的,把捏緊的手指一根根放鬆,引導擱到她纖細的腰間。


    兩人堪堪形成相擁的姿勢。


    嬋羽把腦袋埋到男人胸口,拚盡最後的努力,說:“賀延川,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試看,如果試了還真的不行,那我也死心了。”


    ——後來,賀延川問嬋羽,如果他堅持拒絕,她要如何“死心”?


    少女笑容豔豔,答,騙他的,那個時候想著先纏上再說,最多用上“生米煮成熟飯”這種,反正不管他的選擇如何,她都要“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叫他永遠別想甩掉她!


    賀延川慢慢讓身體放鬆下來,首先把嬋羽禁錮著的手挪開,少女忽地想哭,也當真無聲在男人襯衫上哭開了去。


    下一秒。


    男人溫熱幹燥的手掌,罩上頭頂。


    賀延川歎了口氣,說:“怎麽又哭了。”


    語氣有點無奈,也有點縱容,如此溫柔的姿態反倒讓嬋羽哭得更凶了,哽咽出聲,賀延川的手一下下在她發頂上順著:“好了,乖,寶寶不哭了。”


    寶寶。


    這個稱呼叫嬋羽直接淚水決堤,抽泣著抬頭:“你已經……很久沒有叫我……寶寶了。”她著實委屈得緊,方才告白時胡攪蠻纏的勇敢,丁點全無。


    賀延川低聲:“嗯,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嬋羽胡亂的抹著眼淚,一邊試著彎了彎唇。


    賀延川俯身,指腹落到少女臉上,薄繭輕觸細膩的皮膚,那滋味妙極:“寶寶,喜歡我會很辛苦,讓我們都好好再想一下……”


    嬋羽急促的搶答:“我不怕辛苦,我都想了快四年了!”


    賀延川笑了笑。


    他又何嚐不是呢?


    手指沿著淚痕一路遊走至少女唇邊,在上頭點了點,賀延川說:“那就讓我再想一想,乖,阿嬋——再給我點時間。”


    許是被唇間溫暖所惑,嬋羽點了點頭,又覺得這樣不夠,把門鑰匙往賀延川手裏一塞。


    “給你。”她眼裏有繁星點點,“我等你。”


    還不夠。


    嬋羽又補充:“一輩子。”


    賀延川這次是情真意切的笑了,恰似春來。


    *


    賀延川說的“給我點時間”,真的就是“點”。


    那日後,兩人關係緩和不少,似乎又回到了嬋羽小時候那會兒,過後沒幾天,賀延川那邊又事得出門三天,嬋羽老大不願意的嘟嘴,還是妥協。


    “那你手機要一直開著,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不許不接。”


    她現在比小時候還要霸道,簡直要爬到人頭上去,賀延川也不生氣,笑笑說:“好。”


    嬋羽又囉嗦的叮囑了幾句,自己手機剛好響了,她也不避嫌,就當著賀延川的麵接起,零碎幾句,賀延川可以推出,似乎是她班裏男生生日,約她一起去。


    嬋羽客客氣氣的拒絕了,掛斷後,發現賀延川一直看著她。


    嬋羽歪了歪腦袋。


    賀延川問:“不去玩麽?”


    嬋羽搖搖頭:“不去,要玩真心話大冒險的。”


    “嗯?”


    嬋羽回:“就是一個遊戲。”


    賀延川自然是知曉這個遊戲的,他像想到什麽,勾著唇笑了笑:“那個人心儀阿嬋?”


    嬋羽點點頭,提起這個,似乎還有些頭疼,但還是點點頭。


    賀延川又問:“阿嬋不拒絕?”


    他深邃的眼底密實的藏著試探的小心謹慎。


    嬋羽表情幽怨,切著盤子裏的牛排泄憤:“那個人又沒有挑明,雖然大家都有目共睹了,但如果我主動拒絕的話,萬一對方否認,又好像很自作多情一樣,但是真的很討厭,愛腦補,還老是得意洋洋的,覺得我也對他有意思似的——這個年紀的好多小男生都這樣,不喜歡。”


    她忽然抬頭,跟賀延川視線交匯,笑起來。


    “賀叔叔這樣的就剛剛好,嗯,我很中意。”


    賀延川眼中徐徐漾開熹微笑意,淺不可見,聲音平和道:“阿嬋。”


    嬋羽笑聲清脆:“假正經。”


    ——往後無數次的事實證明,賀延川這個人還真的是假正經。


    *


    賀延川離開的第二天,嬋羽在學校裏出了點意外,傷到了腿,盡管不嚴重,看著還挺駭人的,她自己不說,管家還是把事情跟賀延川匯報了。


    是以,男人原定三天的行程,瞬間被腰斬。


    賀延川回來時晚上十點多。


    嬋羽把畫室送給賀延川後,也沒再折騰個新的,隻是簡單在房間裏繪點素描,賀延川進門時,她正披散著一頭黑發,懶洋洋靠在床頭,露出受傷的腿,膝蓋半曲,隱隱可見裙下春意。


    就這麽有一筆沒一筆的在畫板上勾勒塗抹,唇邊還泛著淺淺笑意。


    嬋羽見到他,把畫板一擱,臉上有喜悅也有疑惑:“賀叔叔,你不是後天才回來嗎?”邊說,邊想把腿往被窩裏藏。


    “別亂動。”賀延川大步往前,“我都看到了。”


    嬋羽僵硬著身體,橫豎都不是,隻能討饒的朝賀延川笑笑。


    賀延川坐到床邊,可算確認嬋羽大腿上大片紅多是紅藥水的痕跡,底下的傷並不嚴重,饒是如此,他還是微微粗了蹙眉。


    “賀叔叔。”嬋羽麵色微紅,支起另一條腿要遮。


    賀延川伸手按住:“別動。”他麵容清冷矜貴,說出的話卻帶著戲謔,“十四歲的時候衝到我房間見了我脫衣的樣子,現在隻是被我看一看腿就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笑笑:“小女孩長大了啊。”


    嬋羽耳根都燒著了,象征性的掙了掙,卻叫賀延川看到她大腿內側也有一道紅痕。


    很淺,和雪白肌膚對比鮮明。


    那裏沒有被發現,自然也沒有被處理。


    這可真是個不可言說的位置。


    賀延川怕弄疼她,沒有貿然去撫摸嬋羽傷口周圍,卻一個拐彎,滑入到她雙腿之間,溫柔又不容抗拒的分開,小姑娘被他突如其來的孟浪舉動弄懵了,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賀延川指腹沿著那道紅痕摩挲,抬頭問:“疼嗎?”


    嬋羽的眼睛水潤潤的。


    賀延川知道那不是因為疼,用指甲撓了撓那處,重複道:“疼嗎?”


    嬋羽迷茫的搖搖頭,又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反悔的點了點頭。


    這到底算“疼”還是“不疼”?


    賀延川低笑一聲,眼底的光完全暗下,他單手覆蓋到嬋羽眼前,另一隻手卻在腿間側了側,分開她的雙腿,嬋羽不由自主的輕顫。


    賀延川又笑,這次,那笑聲似有些悠遠。


    嬋羽被他迷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抽不出神細想。


    下一秒——


    像毛筆掃過她的腿,手指挪開,換了溫軟濕熱的觸感落在那處,還有吐納的呼吸,意識到那是什麽,嬋羽像被吹起的氣球,膨脹到整個人都快炸裂了。


    呼吸猶在。


    那人還在那處,貼著少女大腿內側,不放過她的又親了口,語氣誘哄。


    “好了,乖,寶寶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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