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說到,徐神仙他們剛出林子不久,便有一個漢子跪在他們腳下,徐神仙愕然:“施主,你怎麽啦?有什麽事,你起來說。”


    那大漢跪在地上說:“請老神仙救我兄弟兩個。”


    “施主,你弄錯了,老衲不是神仙,隻是一般的化緣和尚而已。”


    “老神仙,你在這一帶治病救人,大家都知道了。我跑了幾個山頭和村子,好容易才碰到老神仙,望老神仙發慈悲,救我兄弟,不然,我隻好死在老神仙的腳下。”


    小蛟兒聽了大為感動,這個大漢子為了救自己的兄弟,竟以死相求,正想說:師父,你就救他兄弟吧。徐神仙已說話了:“施主,你兄弟是得了什麽病的?”


    “瘋癲病。”


    “哦!?他一向就有這種病?”


    “不!是最近才有的。”


    “施主,你先起來,老衲再問你,你父母和祖先有沒有這種病?”


    大漢叩了一個頭,爬起來說:“我父母和祖先一向沒有這種怪病。”


    “那麽說,你兄弟近來受了什麽重大打擊,或者他心上的人對他變了心?”


    因為凡是有瘋癲病的人,不外這三個原因:一是父母遺傳;二是受了刺繳;三是誤吃有毒的食物。所以徐神仙才這樣問。


    大漢搖搖頭:“老神仙,我兄弟一向打獵為生,和睦互愛,更沒有與外人發生過什麽爭執。再說,我兄弟兩人還沒有成家,根本沒有什麽心上人。”


    徐神仙點點頭,暗想:既然排除了以上兩個原因,隻剩下誤吃有毒東西的原因了,本來徐神仙給人看病,可以說不用問就知道病人犯了什麽病和幾時發生的,可是現在病人不在跟前,徐神仙隻好先問問病因。一般來說,遺傳的瘋癲病不大好治,得大動手術。受到刺激而瘋癲的,那就要心病還需心藥醫了。誤食有毒的東西,那比較好醫治,徐神仙用一顆解毒丸,便可以將瘋癲病治好,而且不留後患。徐神仙說:“施主,你帶我們去看看你兄弟吧。”


    大漢一聽大喜,又給徐神仙即了一個頭:“老神仙,我先在這裏感謝你了。”


    徐神仙慌忙扶起他說:“施主,何必這樣?”一邊走一邊問:“施主,你很愛你兄弟麽?”


    “老神仙,我的確很愛,同時我更為母親擔心,因為我兄弟得了這個病,我母親幾乎急壞了,日夜不安,連眼睛也哭腫了。”


    看來這大漢不但孝悌,更孝母,徐神仙問:“你兄弟發起瘋來是不是亂打人?”


    “是!他幾乎見人就打,見物就毀。我隻好用鐵鏈將他鎖在一間房裏。”


    “哦!?他整天都是這樣?”


    “不!一天隻發作一次,不發作時,便如常人一般,但好像是失了魂似的,不知飽餓,不知日夜,叫他吃才知道吃,叫他睡才知道睡。”徐神仙一聽,這又不像是中毒,真的是瘋了。他和小蛟兒跟隨大漢翻過了兩個山坳,走進一條隻有五六戶人的山村,還沒踏入大漢的家,便聽到有人大吼,道:“快放了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大漢一怔,說:“我兄弟的病又發作了!”


    徐神仙走進大漢家裏,隻見一個老婦坐在一間房門前,哀求說:“孩子!你安靜些吧!”


    大漢一進門就說:“媽!我請到老神仙來給兄弟治病了。”


    老婦年紀不下七十歲,顛巍巍地問:“大虎,老神仙呢?他在哪裏?”說著,便伸手來摸,原來老婦的一雙眼睛,差不多已看不清事物。


    徐神仙說:“老施主,老衲在這裏,你放心,我會醫好你兒子的。”


    老婦頓時跪在徐神仙麵前:“你得救救我二虎這孩子嗬!”


    徐神仙扶起老婦:“老施主,別這樣,你先坐下來,讓老衲看看你兒子。”


    大虎打開房門,小蛟兒在西斜的陽光下,看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給一條鐵鏈鎖在一條木柱下,雙目通紅如火,麵目甚為猙獰可怕,一見人進來,突然站起,要撲過來,將小蛟兒嚇了一跳。


    徐神仙打量了這瘋子一眼,頓時麵露驚訝之色,這瘋子全無中毒的現象,顯然並沒有吃下什麽有毒的東西。他對小蛟兒說:“徒兒,你過去先封了他的穴位,令他昏睡。”


    “師父,我行嗎?”小蛟兒沒有信心。


    “徒兒,你可以將為師點倒,一定可以。”徐神仙鼓勵他說,“出手要快,別叫他先碰著你。”


    “是,師父。”小蛟兒身形一閃,一下轉到了瘋子身後,瘋子剛想轉身要抓小蛟兒,小蛟兒已出手了,頓時將瘋子點倒,臥在地上昏睡過去。


    徐神仙又叫大虎解了瘋子身上的鐵鏈,然後仔細觀察瘋子全身,又翻了翻瘋子的眼皮看看,更是驚奇不已,對大虎說:“施主,你兄弟不是得了什麽病,是中別人的暗算了!”


    大虎愕然:“我兄弟中別人暗算?可我兄弟從來沒與人結怨呀!”


    徐神仙又打量了大虎一眼,感到大虎有幾分蠻力,手腳敏捷以外,似乎沒學過什麽武功,看來隻是一般的獵人,不是武林中的人士。徐神仙更是疑惑不解了!暗想:他們不是武林中人,怎麽會招武林高手暗算的?難道他們在打獵時,得罪了那位武林高手,而出手懲治他們?因為徐神仙一下看出,二虎的瘋癲,是給一位武林高手以怪異的手法,點了兩處穴位,才造成的。而且這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而是具有極其上乘的武功和內勁。這種怪異的點穴手法,可以說,中原任何一派一等一的上乘高手,都沒有這種點穴手法,而是西域一帶邪教高手的武功。是哪一位邪教高手來到這大巴山了?便問:“施主,兩個月前,你們碰上什麽人了?”


    大虎愕然:“兩個月前,我們沒有走出這一帶山野,除了見到本村的人外,我沒有見過什麽外人。”


    “你們出去打獵,也沒碰到人?”


    “沒有呀!”


    “施主,你再冷靜想想,兩個月前的五天左右,你們沒碰到人?”


    “兩個月前的五天?”


    “是!施主,老衲要是沒看錯,你兄弟這個怪病,是兩個月前發生的。兩個月前的五天,你兄弟一直很好,從來沒有得過什麽病。”


    “的確像老神仙所說,我兄弟身子一直很結實,沒得過什麽病,這怪病的確是兩個月前才有的。”


    “還有,你兄弟這種病,一天隻發作一次,一次一個時辰,對不對?”


    “對,對,是這樣。”大虎驚訝地,“老神仙,你怎麽知道這樣清楚的?”


    “施主,老衲告訴你,你兄弟並不是生病,也沒中毒,而是一位武林高手,以獨特奇異的手法,封了你兄弟的兩處穴位,才令他一天發狂一次。你再想下,兩個月前,有沒有碰上武林中的人?”


    大虎愕然了,皺眉回憶半晌,最後搖搖頭說:“老神仙,我們真的沒碰上什麽人,兩個月前,我們曾在魔鬼峽附近打獵——”大虎說到這裏,猛然想起,說,“對了!我兄弟為了追一隻山兔,闖進了魔鬼峽,我急呼我兄弟快出來,千萬別進去,不久,我兄弟出來了,我才放下一顆心,急拖了我兄弟離開,回家後的第二天,我兄弟就得了這個怪病,莫不是我兄弟在魔鬼峽中碰上了武林高手?”


    “他沒有問你兄弟?”


    “問了,我兄弟隻是說,兔子進了魔鬼峽,一下就不見了,正想找時,聽到了我的呼聲,便急忙跑出來了,沒說碰到什麽人的。”


    “魔鬼峽平日裏有沒有人出入?”


    “老神仙,魔鬼峽是個可怕的峽穀,誰也不敢進去,哪有什麽人出入的。”


    “哦!?它怎麽這樣可怕?”


    “怎麽可怕法,我也不知道。我隻聽老一輩人說,魔鬼峽中有個魔鬼,人一進去,便不見出來。所以附近一帶獵人,誰也不敢進去。”


    “是不是有人闖進魔鬼峽中,不出來了?”


    “是,我村上就有位獵人,在三十年前闖進魔鬼峽,就再也不見回來了。所以有人在峽穀口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著‘魔鬼絕地,千萬莫入’八個字。”


    “哦!?魔鬼峽離這裏有多遠?”


    大虎一怔問:“老神仙,你想入魔鬼峽?”


    徐神仙點點頭:“既然你兄弟從那裏回來得了這種怪病,老衲想進去看看什麽原因。不過,老衲要醫好你兄弟後才去。”


    大虎連忙說:“老神仙,你千萬別去,從山頭上望去,魔鬼峽中終日雲霧彌漫,峽內怪石崢嶸,亂草叢生,就是沒有魔鬼,恐怕毒蟲也極多。”


    徐神仙一笑:“好,好,我這裏有兩顆藥丸,一顆讓你母親服下,一顆放入水中,叫你母親洗洗眼睛,你母親的一雙眼睛便會好了。”


    大虎大喜而拜,又問:“我兄弟……”


    “施主放心,我自會給你兄弟治療,你先去醫治你母親吧。老衲給你兄弟治療時,你千萬別進來,更不能讓人來打擾,知道嗎?”


    “是!”大虎拜謝,退出房間。


    徐神仙對小蛟兒說:“徒兒,將房門關上,為師運氣給這病人打通穴位了。”


    小蛟兒奇怪問:“師父,這穴位不能拍解嗎?”


    “徒兒,這位高手點穴手法怪異,不是一拍就能震開的,為師隻能消耗自己體內真氣,給他打通了。”


    徐神仙說完,扶病人坐好,一手按在這人胸口和膻中穴上,一手按在病人背後的靈台穴上,徐徐運氣,將自己體內一股純正的真氣,輸入病人體內。


    小蛟兒看了心裏暗暗納悶:怎麽師父運氣的方法與小琴給怪影叔叔治傷的運氣方法不同的?小蛟兒怎麽知道,小琴是給怪影排毒,同時怪影體內的真氣渾厚,隻不過借助小琴的真氣罷了。而二虎完全不同,他不會武功,體內的真氣可以說沒有,不知這如何運氣衝開被封的穴位,全靠徐神仙的純正真氣來打通穴道,手法上當然不同了。在難度上來說,徐神仙的難度更大。幸而徐神仙練的是少林寺的金剛伏魔神功,剛柔兼備,真氣純正渾厚無比。雖然這樣,但這位武林高手點穴太怪異了,徐神仙也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才能震開被封的穴位,使二虎體內的氣血流通無阻。要是其他人,那怕真氣再渾厚,也無法打通,除非這位出手的武林高手親自來才能解開。因為各門派的點穴,都有自己獨門的手法和用勁的不同,尤其是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不是本人,其他人幾乎無法能解開。隻有徐神仙,他行醫多年,又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他細心觀察、研究各門派的點穴手法,從不斷的失敗中總結出經驗教訓,才能解開各門派的點穴功夫。一般來說,徐神仙給人解穴,往往一出手便能解開,最多的時間,也用不了三刻,可是這一次,他足足用了—個多時辰才能解開,而且花去了他不少的真氣。因為這位點了二虎穴位的高手,手法太奇特和怪異了,是徐神仙從來沒有見過的,這就是徐神仙為什麽要去魔鬼峽看看的原因。


    二虎在解開穴位後,仿佛如大夢初醒,愕然地望著徐神仙和小蛟兒,再望望四周,問:“你這兩個和尚,幾時跑到我的房間來了?”


    大虎聞聲而來,一見兄弟一雙目光不像過去那樣呆滯,神態也不像過去那麽癡呆,驚喜地問:“兄弟,你好了麽?”


    二虎茫然:“我什麽好了?我一向不是很好麽?對了!大哥這兩個和尚從哪裏來的?我房間的床鋪、桌椅弄去哪裏了?”


    “兄弟,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病了兩個月麽?”


    “我病了兩個月?”


    “兄弟,你快感謝這位老神仙,是他救了你嗬!”


    大虎將這兩個月的情形一—說出來,二虎聽了仍是感到愕然,自語地說:“我真的病了兩個月麽?”


    這時,老婦人的一雙眼睛也醫好了,走進來對二虎說:“孩子!這位老神仙不但醫好了你的瘋病,也醫好了為娘的一雙眼睛嗬!你還不跪下來,向老神仙拜謝麽?”


    二虎見娘和大哥都這麽說,回想一下,自己好像糊糊塗塗過了兩個月似的,連忙向徐神仙拜謝。徐神仙扶起他說:“施主,老衲想問問你,你那天進入魔鬼峽時,看見什麽人沒有?”


    二虎茫然:“我沒有呀!”


    “你不是追一隻兔子跑進了魔鬼峽麽?”


    “不錯,我是追趕一隻兔子,可是我一聽我兄長的呼聲,才想到魔鬼峽去不得。便慌忙轉身跑了出來。”


    “你沒見到峽中有人?”


    “沒有,隻看見峽中亂石橫生,野草高過人,那隻兔子也不知跑去哪裏了。”


    徐神仙更疑惑了,難道那位武林高手沒露麵?憑空封了他的穴位?這麽看來,這位武林高手的武功真高得令人難以想象了!不禁又問二虎:“你當時身上也沒什麽感覺?”


    二虎想了—下:“是了!我在轉身時,身子感到一陣寒冷,發抖了一下,以後又沒事了。老神仙,是不是這時魔鬼已上了我的身了?”


    徐神仙聽了又是一怔,暗想:要是這樣,這位武林高手的點穴功夫,真是古今少有!點了人的穴位後,當時隻是令人一陣寒冷,以後又沒事了。直到隔了一天才發作,一直叫人處在一種半昏迷之中,而且還每天發狂一個時辰,這功夫真是邪門得很,自己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種邪門的點穴功夫。這位武林高手是哪一派的人物?怎麽在武林中沒人說起的?他為什麽要出手懲治進入魔鬼峽的人?難道魔鬼峽有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麽?徐神仙更想到最近江湖上傳說有一個神秘組織,難道這魔鬼峽是這夥神秘組織活動的地方?不行,老衲一定要去查個清楚。徐神仙想到這裏,看見二虎在期待自己給他的答複,便說:“施主,不是什麽魔鬼上身,麵是有人在暗中點了你的穴道,才弄威你這樣,現在,老衲已為你解了穴道,以後再也沒事了。”


    二虎疑惑:“有人暗算我?可是我在峽中的確沒見到有人呀!”


    徐神仙心想:這位武林高手有這一門點穴功夫,其他功夫可想而知,必然極好,來往如飛魂幻影,怎麽讓你見到?但徐神仙隻好說:“看來他一定躲藏在亂石野草中,你看不見他罷了!施主,你們今後千萬荊再闖入魔鬼峽了,不然會有殺身之禍。”


    大虎二虎聽了不禁心頭悚然。其實就是徐神仙不說,他們再也不敢闖入魔鬼峽了。


    這一夜,他們便在大虎家住下來。第二天,徐神仙對小蛟兒說:“徒兒,你在這裏等侯為師,為師要去魔鬼峽看看。”


    小蛟兒一怔:“師父,你一個人去不危險嗎?”


    “正因為危險,為師才一個人去。”


    “不!師父,讓徒兒跟你一塊去吧。”


    “徒兒,魔魔峽很危險,你又不懂武功。魔鬼峽那位高手武功極高,萬一出了事,為師恐怕一時照顧不了你。”


    小蛟兒心裏想:你一個人去,萬一有事,身邊沒一個人照應,不更危險嗎?他沉默了一會說:“師父,既然這樣,師父也別去了,不然,徒兒實在放心不下。”


    “你放心,為師多少懂得一些武功。要是情況不對,為師可以—走了事。再說,為師隻不過去看看,不與他們交手。”


    “既然這樣,徒兒更應該同師父去才是。”


    “你怎麽同去才是的?”


    “師父既然不與他們交手,徒兒去就沒什麽危險了,再說,我們可以說去魔鬼峽采藥呀!要是他們不願我們進去,我們就別進去,師父,這樣好不好?”


    徐神仙一想,不錯,要是自己一個人闖進魔鬼峽,必然引起那位武林高手的疑心,帶了小蛟兒去,說是進峽采藥,便可減少那位高手的疑心,要是他真的不想我們進去,我從他的對話中,不也是同樣可以打聽到魔鬼峽的事麽?想不到小蛟兒這孩子,卻有這般心思。徐神仙看了看小蛟兒,驀然己想起另一件事來,便說:“好吧,那我們一塊去吧,不過,你一定要學會一門逃跑的功夫才行。”


    小蛟兒聽了心裏有點好笑,暗想:逃跑也有功夫嗎?用兩隻腳拚命跑不就行了?卻問:“學逃跑功夫幹嗎?”


    “萬一那位高手不講理,為師可以一跑了事,而你跑不了,為師放心跑嗎?要是你學了,可以跟為師一塊逃跑,不更好嗎?”


    “好吧,師父就教我逃跑的功夫吧。”


    小蛟兒滿以為師父會教自己起步,飛跑和如何換氣。因為小蛟兒每每奔跑時,感到一口氣喘不過來,要坐下來運氣調息,練怪影叔叔教他的方法。可是徐神仙並沒有教他這些,而教他讀熟一段口訣,然後帶著他走出村子,來到一處樹林中,問:“徒兒,你記熟了口訣沒有?”


    “師父,徒兒記熟了。”


    “好,為師現在教你如何運用這些口訣,雙腳微曲摒凝氣,腳尖點地往上衝。好,你照這兩句口訣,往樹上躍去。”


    “是,師父。”小蛟兒依言,腳尖用力一點地,身形淩空躍起,不但小蛟兒,就是徐神仙也感到驚訝了。小蛟兒這一躍,幾乎躍到樹頂上去了。原來小蛟兒本來就學會了母親教的輕功,再加上練了天山派的獨門內功,現又得到了徐神仙的指點,真是身輕似燕,一出手就不凡,竟然超過了武林中二、三流好手的輕功。可是小蛟兒下落時沒有提氣輕落,落到一條橫枝上時,竟弄得樹枝上下晃動,幾乎跌了下來。


    徐神仙既驚訝又連歎可惜,說:“徒兒,在下落時,你應緊記口訣中下麵兩句嗬!下麵兩句是怎麽說的?”


    “提氣凝神輕輕落,身似殘葉飄半空。”


    “對!你再試下,下落時提氣凝神,別心慌。”


    小蛟兒又試了一遍,果然下落時橫枝不那麽抖動了,雖然不能做到下落時無聲無息,但也不像剛才那麽枝葉亂響了。


    徐神仙暗暗點頭,這孩子真是一塊學武的好材料,便說:“徒兒,你現在從這棵樹躍到對麵的一棵樹上去,注意,緊記口訣中的話。”


    “是,師父。”小蛟兒有了一次經驗,在橫枝上一躍而起,宛如—隻飛鳥從樹上飛出,又飛入另一棵樹的密枝濃葉中去了。小蛟兒又學又練了一個多時辰,居然可以在樹林中來往如飛鳥,宛如武林中的一位高手。徐神仙又不禁暗讚:這孩子真是天生異質,慧根不同常人,不出十年,他一定成為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當小蛟兒下來時,徐神仙微笑問:“徒兒,為師教你這種逃跑功夫好不好?”


    小蛟兒滿懷高興,激動地說:“師父,當然好,嗬!可是,這不是輕功嗎?”


    小蛟兒雖然知道是輕功,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所學的是佛門中“一葦渡江”最上乘的輕功,不知比他母親所教的高出了多少倍。輕功,更是小蛟兒極願意學的一門功夫,當怪影將他從鎖龍幫的大火中救出來時,他看到了怪影的輕功,心中已是羨慕不已了。因為這門功夫,不會傷人,隻能救人。其實這門功夫,讓心術不正的人學會了,也可以飛牆穿戶,盜竊財物,何隻是用來救人或逃命?隻是小蛟兒心地善良和單純,沒想到這一方麵罷了。


    徐神仙說:“不錯,這是輕功,好不好?”


    “太好了,今後徒兒不再害怕受惡人的欺負,還可以救人。”


    “徒兒,以你目前的輕功,隻可逃過一般高手的追擊,想逃過上乘高手,恐怕以後還得要多苦練才行。”


    “師父,能不能逃過魔鬼峽那位高手?”


    “恐怕逃不了。”


    “他武功極好?好過怪影叔叔和小琴姐姐嗎?”


    “恐怕比我們的武功還更好。”


    小蛟兒不由怔住了,在小蛟兒的心目中,隻有怪影和小琴的武功最好,現在聽到魔鬼峽那人的武功更在怪影和小琴之上,似乎不可理解。徐神仙見他不出聲,問:“徒兒,你怎樣了?害怕嗎?”


    半晌,小蛟兒才說:“師父,他武功那麽好,我們別去招惹他吧,魔鬼峽也沒有什麽好看的?”


    “徒兒,為師真想去看看他為什麽不讓人進魔鬼峽的。”


    “師父,恐怕魔鬼峽是他的地方,他不高興別人進去,師父何必去叫他不高興?”徐神仙已是第二次聽到小蛟兒勸自己別去。第一次是徐神仙一個人要去,將小蛟兒留下來,小蛟兒不放心,後來聽到自己不與那武林高手交鋒才要求與自己同去。第二次是小蛟兒聽到那高手的武功高過怪影和小琴,而勸自己別去招惹那位高手,徐神仙不由以一種情感複雜的目光望著小蛟兒,暗想:難道這孩子是聽到那高手武功極高而害怕,不敢去了?要是這樣,這孩子雖有種種美好的品質,卻缺乏了人的—種最美好出品質——明知是死,也敢見義勇為,不畏強暴。的確,一個人在沒有死亡的威脅,或者不知道會死,往往能夠做到見義勇為,行俠仗義,直言敢說,不怕得罪權貴和強暴。甚至做了以後,才知是死,也可以橫下一顆心,不顧一切,拚著一死了之,正如人所說的:“視死如歸”。可是,要是他在未幹之前,就知道會死,往往就不敢去幹了,甚至會找尋種種借口而不去。生死一關,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考驗,真正俠義之人和投機者,便在這一關區別開來。要是這樣,這孩子學會了武功又有什麽用?膽小怕事,以後又怎能在江湖上仗義直言,行俠除暴?徐神仙心想到這裏,略略有點失望,說:“徒兒,你既然害怕,就別去了,到大虎家中等候為師罷。”


    小蛟兒搖搖頭:“我要跟師父在一起。”


    “徒兒,那人武功極好嗬!要是他萬一不講理,恐怕為師自顧不暇,一時照顧不了你。”


    “師父,徒兒就是不放心這一點,要不,師父別去,讓徒兒一個人去好不好?”


    徐神仙愕然:“你一個人去?”


    “是呀。師父,你想打聽什麽,對徒兒說,讓我去打聽吧。”


    “你不怕危險?”


    “徒兒不怕,就是擔心師父。”


    “這不是一般的危險,而是會喪生的。你看二虎,隻是無意中闖了進去,就受到這般殘酷的懲治,你有意進去,他不會殺了你?容得你跑出來嗎?”


    “師父,徒兒死了不要緊,師父再可以收一個更好的徒兒,要是師父去了,萬一不幸,師父的一身醫術,就會失傳了!”


    徐神仙不由睜大了眼睛,好像第一次發現這塊奇光異彩閃耀的美玉。原來這孩子不是怕死,更不是隻想到自己,而想的是他人的危險,這更是一個人應具有的美德,徐神仙幾乎高興得要把小蛟兒抱起來。他略略想了一下,將情感壓下來,不形於色。徐神仙要真正考驗小蛟兒了,看看他言行是不是一致,便說:“徒兒,難得你有這份好心。好吧,你就一個人進去看看,為師在峽穀口等你。”


    “師父,你想打聽什麽的?”


    “你進去看看魔鬼峽裏是不是有人。要是有人,你就說是進山采藥的,看看他怎麽說,打聽他為什麽不讓人進魔鬼峽。”


    “師父,就是這些嗎?”


    “你能打聽到這些,已是很好了。記得,你千萬別去頂撞他,有什麽不對,你就退出來,別與他爭執,記得嗎?”


    “徒兒知道。”


    “好!這裏有一顆丹藥,你服下,然後進峽,不但可以防蛇毒,也可以避瘴氣。”


    “是!”


    小蛟兒服下藥丸後,頓時感到一股暖流,從丹田處升起,跟著流遍全身,刹那之間,小蛟兒感到渾身有說不出的舒暢,似乎體力大增。小蛟兒暗想:師父給我服的防毒避瘴丸真好。小蛟兒哪裏知道,他服下的,根本不是什麽防毒避瘴丸,而是徐神仙極其珍貴的“玉靈水火丸”,其中有千年人參、天山雪蓮等名貴藥物配製而成,不但可以解毒治傷,更能增添一個人的功力,使人體內陰陽兩氣調和,徐神仙要不是擔心小蛟兒進魔鬼峽遭到意外,才舍不得讓小蛟兒服下這顆丸哩。


    不久,他們來到了魔鬼峽穀口,隻見峽內雲遮霧漫,怪石隱現,險惡異常。峽口處果然有一塊石碑,上麵刻著“魔鬼絕地,千萬莫入”八個字,更顯得魔鬼峽的恐怖。徐神仙打量了一眼,似乎感到自己不應該用這險惡之地來考驗小蛟兒了,正想說話,小蛟兒卻說了:“師父,你在這峽口等我,我進去了。”


    “這——”


    “師父,徒兒會記住師父的話,不與他爭執,也不去頂撞他。”


    “好,好。徒兒,進峽後,要是見有什麽不妥之處,你盡快退出來。”


    “好的,師父。”


    小蛟兒麵對惡峽,竟沒有出現半點驚懼之色,直往峽內走去。小蛟兒並不害怕峽內的險惡,因為他在鎖龍幫內為怪影救出來時,一個人便敢在深夜的山野中奔跑,倒是擔心會碰上什麽毒蛇野獸,所以他一路小心翼翼,在怪石草叢中走著,摒息靜氣傾聽四周有什麽響動。奇怪的是,一些毒蛇、毒物見小蛟兒走來,竟然紛紛避開,不敢接近小蛟兒。小蛟兒初時還有些害怕,拿了一條樹枝防身,可是見毒蛇遠遠避開自己,心想:看來是師父讓我服下的藥丸起作用,他再也不害怕了,更是放膽往峽內走去,約莫走了半裏多遠,在轉過一處山角時,眼前地勢突然開闊起來,一看,原來已走到魔鬼峽另一個出口地方了。小蛟兒穿過一片樹林,到出口處一看,不禁嚇了一跳,這個出口地方根本無路,而是麵臨一道千丈深的懸崖峭壁。小蛟兒不敢俯看,害怕不小心摔了下去,就完全沒命了。他轉身回到那片樹林,發現樹林裏的藥材不少,有半邊旗、老虎須、七葉一枝花、雞血藤等草藥。心想:看來魔鬼峽並沒有人,除了峽穀口那一段路險惡和有毒蛇外,而這裏卻是一個好地方,而且靠山崖處,還有一條小小的清溪水哩!要是有人在這裏搭間茅屋住下來,有多好?這麽好的一個地方,怎麽叫魔鬼峽的?


    小蛟兒向四周打量了一會,感到再沒見什麽好看和要打聽的了,怕師父在峽穀口等得焦急,打算轉身出去。驀然間,他聽到一陣風起,回身一看,隻見一個身穿黑衣、麵目削瘦的中年漢子出現眼前,仿佛是憑空跳出來似的,小蛟兒不由嚇了一跳,定神問:“你,你,你你是什麽人?不是這峽裏的魔鬼吧?”


    那黑衣人冷冷地說:“不錯,我就是魔鬼。”


    “喀!你真的是魔鬼?”


    “你這小和尚,好大的膽子,竟敢闖進魔鬼峽來,你不怕死麽?”


    “你要殺我麽?我可沒有得罪你呀?”


    “你闖入魔鬼峽,便是得罪我了。懂不懂?”


    “這魔鬼峽不準人進來嗎?”


    “嘿嘿,我要不是看在你有奇異之處,—進峽時,我就將你殺了,能容你活到現在麽?”


    小蛟兒嚇了一怔,原來魔鬼峽中的魔鬼殺人是不講道理的,幸好我師父沒有進來。同時他又感到奇怪,我身上有什麽奇異之處呢?使到他不殺我?


    黑衣人又說:“看你不出,居然連毒蛇也不敢接近你,說,你進魔鬼峽來幹什麽?”


    小蛟兒這才明白,原來這個魔鬼見毒蛇避開自己而感到奇異,才一時不來殺我,他說:“我沒幹什麽,隻是進來采些草藥。”


    “你是不是存心找死?不說實話?”


    “我這是真的呀!”


    “哼!外麵有的是草藥,你為什麽不采,跑到這裏來?”


    小蛟兒正想回答,驀然又聽到遠處一個婦人嬌聲說:“烏鵬,你這麽大聲大氣幹什麽喲,別將這個小和尚嚇壞了。”真是聲到人到,一個中年婦女一下就悄然出現在小蛟兒的身邊,笑嘻嘻地看了小蛟兒一眼說:“這個小和尚,生得蠻秀氣的。我真不明白,你爹媽怎舍得你出家的。小和尚,你真是來這裏采藥的嗎?”


    小蛟兒見這婦人一臉是笑,說話浪聲浪氣的,顯然不像是一個正經的婦道人家。雖然是這樣,卻感到比麵目冰冷的黑衣人好多了。心想:這婦人不會殺自己吧?便說:“姑姑,我是來這裏采藥的。”


    “是嗎?”這婦人隨便在跟前拔了一株野草問:“小和尚,這是什麽藥呀?”


    “這是珍珠草,清熱解毒,可以用來醫治感冒、屙痢,也可以醫治毒蛇咬傷。”


    “小和尚,你不會騙我吧?”


    “姑姑,我說的是真的,絕不騙你。”


    婦人—笑,又在稍遠的地方拔了一株小樹問:“小和尚,這也是藥嗎?”


    “這是木黃連,又叫細葉十大功勞。它的嫩葉、種子和莖根,都可以當藥用。”


    這婦人以一種奇異的眼光瞅著小蛟兒,問:“是嗎?它可以醫治什麽病的?”


    “它的嫩葉和種子,可以醫治癆病和咳血,莖、根,可以醫治喉嚨痛或癰瘡。”


    “哎!小和尚,看來你真是來這裏采藥的了!懂得東西真不少。”


    黑衣人瞪眼問:“雲霞,你問這些千什麽!?”


    “烏鵬,你不是問他來這裏千什麽的嗎?看來,這個小和尚的確是來這裏采藥的了,也怪不得他不怕毒蛇咬的。”


    小蛟兒一聽,暗暗叫聲萬幸。幸而我半年多來,跟隨師父學識了這些草藥,不然就會給她問倒了。便說:“姑姑,我的確是來采藥的,你們要是不準人進來,我出去好了。”


    烏鵬一翻眼:“你進得來,想活著出去麽!?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小蛟兒一怔:“我不能出去?”


    婦人說:“小和尚,你想出去是不行了!這樣吧,你認我做幹媽吧。”


    “我認你做幹媽能不能出去?”


    “哎!你認我做幹媽了,還出去幹什麽?你應該陪著我在這裏做個小魔鬼才對,今生今世就一直在魔鬼峽住下去。”


    “我不願在魔鬼峽住下去,也不願做小魔鬼。”


    烏鵬大吼一聲:“那你就死吧!”


    小蛟兒一看不對,身形一動,人早已躍到了—棵樹上去。黑衣人和婦人見了反而一怔,他們想不到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和尚,居然有這麽好的輕功。黑衣人說:“看不出這個小和尚,倒是一位武林高手,我算是看走了眼了。”


    小蛟兒不理他們,急展輕功,從一棵樹躍到另—棵樹上,往峽穀口方向逃去。婦人笑嘻嘻地說:“我的幹兒子小和尚,你還沒給我這個幹媽叩頭行大禮,怎麽就跑了?”說時,她身形一閃,真如流星飛矢,一下就出現在小蛟兒的前麵,笑得如花枝抖展,“幹兒子,別跑了,快給我叩頭呀!”


    小蛟兒滿以為自己學了輕功後,就可以一逃了之,想不到這說話浪聲浪氣的婦人輕功比他更快,行動更是無聲無息,說到就到。小蛟兒嚇得扭頭便跑,也不問方向了。


    婦人見小蛟兒那麽有趣,更笑得前仰後合:“哎唷!我的幹兒子,你怎麽還跑呀?”她幾乎像飛魂似的,又出現在小蛟兒的跟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小蛟兒跳下樹來,剛想說,又發現她在自己前麵,仍然是那麽笑容可掬。小蛟兒幾疑她不是人了,是真正魔鬼峽中的魔鬼,問:“你才是魔鬼吧?”


    婦人更是嘻嘻哈哈地好笑:“是呀!我才是魔鬼呀!你跑呀!你怎麽不跑了?”


    小蛟兒泄氣了,知道自己怎麽也跑不出這魔鬼般婦人的手中,睜大眼睛問:“你想怎樣?”


    “你認我做幹媽媽呀!”


    “你不放我出去,我認你幹嗎?”


    在婦人捉弄小蛟兒時,黑衣人一直在旁冷冷地看著。他以為小蛟兒輕功那麽好,一定會武功,會出手與婦人交鋒,想從小蛟兒的招式中,看看這小和尚是何門派的弟子。可是小蛟兒除了會跑外,似乎什麽武功也不會。這時,他不耐煩了,說:“雲霞,快將他打發掉,別再逗他了。”


    “不!這小和尚頂有趣的嘛!我真有點舍不得將他殺死哩!”


    “雲霞,別胡鬧,這事讓教主他老人家知道了,沒有好處。”


    原來魔鬼峽這兩個一等高手,又是那夥神秘組織中的人,不知負了什麽使命,在魔鬼峽潛伏下來,而不讓人發覺。可惜他們不知道小蛟兒是湖廣堂總堂主俏夜叉黃玉鳳的兒子,要是他們知道,就不會向小蛟兒下手了,當然,他們更不會放小蛟兒出去,以免泄露了他們,頂多派人將小蛟兒送回給俏夜叉。


    婦人歎了一聲:“這小和尚年紀這麽輕輕,死了真可惜。”


    “雲霞,你不出手,我出手了!”


    “好吧!”婦人對小蛟兒說,“誰叫你什麽地方不去,卻跑到這魔鬼峽來。幹兒子,你認命吧!”


    婦人正要出手,驀然間,平空出現了一個老和尚,站在小蛟兒的前麵,來人不聲不響,事前又毫無動靜,說來就來,而且還不讓烏鵬、雲霞發覺,單是這一份輕功,已叫烏鵬和雲霞吃驚了。婦人驚問:“你是誰?”


    小蛟兒更驚喜了:“師父!你怎麽也進來了?”


    來人正是三不醫徐神仙。當小蛟兒進入魔鬼峽不久,便悄然地跟在小蛟兒身後,一直不動聲色。既在暗中保護小蛟兒,也想看看魔鬼峽這兩位武林高手是那一派的人物,為什麽不讓人闖入魔鬼峽?現在眼見這浪聲浪氣的婦女要向小蛟兒出手,一閃麵出現,驚退了婦人。徐神仙合什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小徒誤入寶地,萬望看在出家人的份上,請寬恕則個,老衲向女施主陪禮了。”


    黑衣人問:“你是哪裏來的和尚?”


    “老衲帶著小徒,如閑雲野鶴,四海為家,順便在此采藥而已,別無他意。”


    婦人笑道:“原來你們是雲遊僧人,剛才我隻不過跟這小和尚開開玩笑,老和尚,你別見怪呀!”


    “不敢,不敢,老衲豈敢怪女施主的?”


    徐神仙話沒說完,婦人早巳出手,一股暗勁,“嗤嗤”兩聲,激射徐神仙身上兩處要穴。這是武林中的淩空點穴手法,沒有深厚的內勁,簡直無法抵擋。這婦人想一下就將徐神仙點翻在地,然後再慢慢處置小蛟兒。誰知徐神仙早有防備,睹運真氣護體,婦人淩厲的指勁碰在徐神仙的身上,仿佛碰到了一道無形的牆壁,給化解得幹幹淨淨,消失得無蹤無影。徐神仙想不到這婦人一出手,就是凶狠的殺著,微微皺了皺眉說:“女施主,你出手未免太凶狠了吧?”


    婦人見點不倒徐神仙,心裏大吃一驚,但仍笑吟吟地說:“老和尚,你武功蠻不錯的,我再來領教一下。”說時,身形驟起.在電光石火之間,已欺近身來,一出手,就封住了徐神仙身上幾處要穴。要是其他一般高手,簡直是無法閃避。徐神仙見了,也不禁感到心頭凜然。婦人這閃電似的一招,竟然是中原少見的青海星宿中的武功招式,名為“碎骨爪”。一個人身上任何部位給抓中,都會肉爛骨碎,若是抓中要害部門,更會立刻身亡。


    青海星宿一派的武功,為武林中的怪人天聖老人所獨創。天聖老人是邪派中的第一高手,武功怪異,招式歹毒,幾乎是一出手就立判生死。天聖老人將西藏、印度和中原最上乘的武功揉合於一身,真正可以說是招式百變莫測,往往從人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不但令人難以招架,更是無法閃避。等你知道時,早已傷在他的爪下或掌下了。


    天聖老人一生喜怒無常,不分是非黑白,好惡由心。他往往無緣無故的殺人,也往往無緣無故的救人。盡管這樣,天聖老人卻沒有稱霸武林的野心,所以腳步不涉中原。一般來說,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會來招惹你。後來他的一小部武功為性情大變的遊俠劉常卿所得,而成為各大門派害怕的九幽老怪(見拙作《神州傳奇》)。


    徐神仙想不到足跡不涉中原的青海星宿派,竟然在魔鬼峽中出現了。要是天聖老人來中原與武林人士為敵,那將是武林中的一場浩劫,怎不感到心頭凜然。盡管這婦人渾身邪氣,招式怪異歹毒,似乎功力仍不足,徐神仙一閃而避開,順勢一袖拂去。這是徐神仙的袈裟伏魔功,這一衣袖的拂勁,足可以碎石裂金。可是徐神仙雖然拂飛了這婦人,卻聽到“嘶”地一聲,自己的衣袖的一幅布,也給婦人撕去了,這—下,又令徐神仙暗暗吃了一驚。這婦人平平穩穩地落下來,略略運氣調息了一下,仍笑吟吟地說:“老和尚,真對不起,我不小心撕爛了你的衣袖啦!其實你這件僧衣,也該早換一件了,你看,這衣袖多肮髒。”


    徐神仙神色嚴肅地問:“請問女施主,天聖老人對施主是怎麽稱呼?”


    婦人麵色突變,跟著又笑起來:“哎喲!老和尚,你問他幹嗎?”同時,她一麵暗向黑衣人打眼色,叫黑衣人出手。


    黑衣人早已出手了,身形一閃,就在婦人說話時,從意想不到的角度上一刀劈來,這又是青海星宿一派武功的招式,刀光如閃電石火,驟然而起,驟然消失。小蛟兒一看,隻見這黑衣人的一把雪亮的利刀,已挾在徐神仙的兩指中,竟然拔不出來。這是徐神仙的絕技——摩訶金剛指。徐神仙暗運勁力,隻聽到拍拍幾聲,一把利刀額時斷為幾截,而黑衣人同時也給這股力震飛。徐神仙拉了小蛟兒說:“徒兒,我們走。”


    婦人叫道:“哎!老和尚,你怎的將我這幹兒子也帶走了?不行哪!”人似流星追來。


    本來以徐神仙的武功,完全可以擺脫,可是他帶著小蛟兒,一下給婦人追了上來,不能不回身招架。那黑衣人,也不愧是武林一位高手,雖然給徐神仙的勁力震飛了,身體卻沒受到傷害,也追了上來,吼道:“老和尚,你能走得了嗎?”與婦人聯手圍攻徐神仙。


    徐神仙感到給這兩個人纏上,一時走不了,一邊接招,一邊說:“小蛟兒,你快走。”


    小蛟兒問:“師父,你不走嗎?”


    “徒兒,你快走,別管為師了。”


    “師父,我不能一個人走。”


    “嗨!孩子,你怎麽不聽為師的活?快走,不然,你走不了。”


    小蛟兒見師父動了怒,隻好說:“師父,那我走啦,我在峽口等你。”


    “不!你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不用等為師,為師自然會找到你的,快走!”


    “師父,那我在大虎叔叔家等你好嗎?”


    “好吧,快走。”


    徐神仙一邊與小蛟兒對話,一邊接烏鵬,雲霞兩人怪異招式,不免漸處下風。徐神仙漸處下風的原因,不是武功不及。一來,徐神仙不願痛下殺手,取了這兩個人的性命;二來主要是攔住這兩個人,讓小蛟兒從容離開魔鬼峽。


    婦人見小蛟兒一走,叫道:“小和尚,你別走呀!”便想撇開徐神仙,去追小蛟兒。徐神仙見小蛟兒走了,一個心事放了下來,再也沒顧慮了。他哪裏容許婦人去追趕小蛟兒?喝道:“女施主,不得無禮!”暗加勁力,出手如風,逼得婦人不能超越半步。


    誰知小蛟兒這—走,竟使到徐神仙今後再也見不到小蛟兒了。這是徐神仙怎麽也想不到的。原來小蛟兒剛一轉過山角,迎麵卻碰上了一個人。小蛟兒—怔:“是你?”


    那人一見小蛟兒,也是愕然:“哦!?小兄弟,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你姐姐呢?她去了哪裏?”


    這人不是別人,卻是曾經與小琴交過手而敗了的白衣書生黃文瑞。他這次有事而來魔鬼峽,想不到在魔鬼峽中碰上了小蛟兒。這一下,他吃驚的程度比小蛟兒更大。因為魔鬼峽是他們的一個秘密地方,不容許任何人闖進來的。他以為小琴和小蛟兒來窺探魔鬼峽中的秘密,怎麽不吃驚愕異?


    小蛟兒根本不知道這位斯文瀟灑的白衣書生是這夥神秘組織的人,好心急切地說:“叔叔,你快走,這魔鬼峽有兩個好凶惡的男女魔鬼。”


    黃文瑞故作驚訝:“真的!?你姐姐與他們交手麽?”黃文瑞早已聽到了峽內有人交手的響動。


    “不,不是我姐姐,是我師父。”


    黃文瑞又是愕然:“哦!?不是你姐姐,是你師父?你師父是什麽人?怎麽跑到這魔鬼峽來的?”


    “叔叔,你別問了,快走吧!”


    黃文瑞一笑:“好,好,我們走。”他心裏說:你這個好心的小傻瓜,我能容許你活著走出魔鬼峽麽了他一出手,就點了小蛟兒身上兩處穴位,令小蛟兒既不能出聲,也不能動彈。小蛟兒睜大驚愕的眼睛望著他,不明白白衣書生為什麽要點倒自己,難道他怨恨小琴姐姐曾刺傷了他麽?黃文瑞卻笑著說:“小兄弟,你先在這裏躺著,我去看看你師父是誰。”


    黃文瑞一走,小蛟兒心想:你想看我師父,也用不著點倒我呀!驀然間,他聽到野草響動,一條巨大的蟒蛇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似乎根本不害怕小蛟兒身上的防蛇藥味,張開血盆大口,將不能動彈又不能出聲的小蛟兒銜了起來,小蛟兒頓時昏了過去……


    再說黃文瑞點倒小蛟兒後,便躍上高處,一看,不由又吃了一驚,他認出了那老和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望的三不醫徐神仙,他一時想不明白與世無爭的徐神仙怎麽來了魔鬼峽,更想不明白小蛟兒怎麽成了這老和尚的弟子,他眼見烏鵬、雲霞已處在下風,更不想讓徐神仙看見自己的真麵目,便用一條白絲布包住了自己的口鼻,隻露一雙眼睛,也不再理小蛟兒了(因為小蛟兒已為自己點倒,沒三個時辰也爬不起來),急奔而去,想以三個人的力量活擒徐神仙。


    黃文瑞的武功比烏鵬、雲霞都高出一籌,他悄然出現在徐神仙的身後,一出手,一把紙扇化成了判官筆,直打徐神仙身後要穴。


    徐神仙憑著體內的真氣,已暗感身後有人襲來,一招白鶴衝天掠起,躍到樹上,一看,是一個蒙了麵的白衣人偷襲自己,不由微慍:“老衲與施主素不相識,為何突然暗襲老衲?”


    黃文瑞不答話,一按紙扇,兩支利針直向徐神仙射去。徐神仙僧袖一拂,將激射而來的兩支利針拂飛。他出手再也不容情了,一招拈花指彈出,仿佛如一道無形的利劍,頓時擊傷了黃文瑞右臂,鮮血飛出。黃文瑞心中大駭,這才感到徐神仙的武功深不可測。


    徐神仙再也不願與他們糾纏下去,感到這時小蛟兒恐怕已走遠了,同時也給了這三個惡人警告,諒他們也不敢追來,說聲:“三位施主,老衲得罪了!”身形一晃,人已飛上峽一邊高峰,刹那之間,已去得無蹤無影。令黃文瑞等三人看得目呆口啞,半晌不能出聲。最後黃文瑞問:“你們怎麽去招惹這個老和尚的?你們不認識他麽?”


    雲霞問:“這老和尚是誰?”


    “他就是江湖上最有名望的神醫,三不醫徐神仙。”黃文瑞帶責備地說,“你們什麽人不招惹,招惹了他。這一下魔鬼峽讓人知道了!”


    雲霞說:“我們怎麽知道是這個老和尚的?要是知道,我們也不露麵,讓他們在這裏采藥好了。”


    黃文瑞疑惑:“他來這裏采藥?對了,我抓到了他的弟子,在那山角處,你們快去將他提來審問。”


    雲霞給黃文瑞包紮臂傷。烏鵬去峽內轉角處提小蛟兒,可是一看,哪裏有什麽小和尚?他在附近一帶找了一遍,更沒有小和尚的蹤跡,暗想:難道這小和尚跑了麽?還是不在這裏?當他空手回到樹林中時,黃文瑞愕異問:“你沒將他提來?”


    “轉角處沒有人。”


    “怎麽沒有人的?我封了他兩處穴位,沒有我的解穴手法,誰也解不了!我去看看。”


    黃文瑞來到轉角處,果然不見了小蛟兒,不由大吃一驚:“我明明點了他的穴位,丟在這草叢裏,難道又有人將他救走了?還是這小家夥會閉穴功夫,假裝給我點倒,而趁機跑了?要是這樣,這小鬼不但身懷絕技,而且為人極機敏哩!黃文瑞想到這裏,心頭一震,說:“我們馬上隱藏起來,別再叫人發現,就是有人再闖入來,我們也不能露麵,讓他們出入好了。”


    烏鵬和雲霞一怔,同聲問:“為什麽?”


    “快,到了岩洞,我們再說。”


    他們三人立刻轉到山崖下一叢灌木林中,跑進一個岩洞裏,然後再將洞門關起來。這洞門—關,仿佛如—塊天然的石壁一樣,與山崖其他石壁一模一樣,就算是有人走到了跟前,也難發現這是洞門,更不知道這裏有個岩洞。


    他們剛關好洞門,便聽到了徐神仙急切的喊聲從遠處傳來:“徒兒!你在哪裏?”不久,徐神仙的聲音又在魔鬼峽中響起來。


    原來徐神仙趕到大虎家,不見小蛟兒回來,又循著原路尋回魔鬼峽,他用渾厚的真氣吐出來的喉聲,真是聲傳數裏,要是小蛟兒在這一帶,沒有不聽到的。可是徐神仙一路喊,始終聽不到小蛟兒的回應,不由擔心起來了。暗想:莫不是小蛟兒叫野獸叼去了?還是給魔鬼峽的人捉去了?徐神仙感到小蛟兒有一身輕功,野獸是不可能叼走他的,極可能是魔鬼峽的人捉了去,所以又趕回魔鬼峽。


    徐神仙在魔鬼峽中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不但不見小蛟兒的蹤跡,連魔鬼峽的人也不見了。暗想:難道魔鬼峽的人將小蛟兒捉到別處去了?不行,我一定要將小蛟兒找回來。徐神仙登上高峰四下打量,憑他的內力,可以見到和聽到四周五裏之內的一切響動和事物,可是他仍然聽不到和見不到小蛟兒和那三個人的走動聲。徐神仙想了一下,隻好轉到別處去尋找小蛟兒了。


    徐神仙一走,黃文瑞等三人在岩洞裏才喘過一口氣來,同時也奇異,怎麽這個老和尚找不到那個小和尚的?這個小和尚跑去哪裏了?


    徐神仙黃文瑞等三人,怎麽也想不到小蛟兒給蟒蛇含到了一個岩洞裏。作為徐神仙和黃文瑞這樣的一等上乘武林高手,怎麽會發現不了這個蛇洞口呢?一來這個蟒蛇洞口是在峽穀的亂石草叢中間,洞口是在亂石下麵,不單為亂石遮掩,也為亂草遮蓋著,極難發現;二來這蛇洞口異常峽小而長,長達二三十丈,而且左彎右轉,跟著又是直垂而下,僅容蛇身穿過,任何大人也無法進去,就算是一等的武林高手會縮骨,爬進去也無法施展手腳,隻有徒送性命,所以就算發現了,也沒人敢爬進洞裏去。


    再說小蛟兒從昏迷中醒過來,發現自己臥在一個陰暗的岩洞中,有一縷光線從岩洞頂上一條石隙中透射下來,岩洞事物隱約可見。小蛟兒疑心自己死了,來到了地府之中,他慢慢爬起來,用目光打量一下,心想:這是地府的什麽地方呢?他想起自己身葬蟒蛇腹中,死得這麽慘,心裏不禁難過起來。驀然問,他一下又看見那條蟒蛇盤臥在一處黑暗的角落處,幾乎又嚇暈了過去,他定神再看,那條蟒蛇動也不動,好像已經死了一樣,心裏又疑惑起來,難道這條蟒蛇也死了,隨自己來到了地府了這時,他又聽到一個蒼老而嚴厲的聲音在另一處響起來:“小家夥,你過來!”


    小蛟兒又嚇了一跳,循著聲音望去,才發現一個黑衣老人坐在一處黑暗裏,渾身瘦骨嶙峋,仿佛是個骷髏似的,一雙眼睛閃閃發亮,仿佛兩殷冷電般盯著自己,盯得自己渾身直打冷顫,問:“你,你,你叫我嗎?”


    “不錯,是我叫你。”


    小蛟兒心想:聽人說,地府中有鬼差役和夜叉,專帶鬼魂去見閻王爺的,不知這個老鬼是鬼差役呢?還是夜叉?又問:“你要帶我去見閻王爺嗎?”


    老人一怔,跟著獰笑一聲:“不錯,我是打發人去見閻王的,你想不想去?”


    小蛟兒想:我已身遭慘死,想不去行嗎?不去,我又能去哪裏?他點點頭:“我去。”


    老人奇異地盯著小蛟兒:“你是嫌活夠了?”


    “鬼公公,我已經死了,你還不知道嗎?”


    老人冷電似的目光又在盯著小蛟兒,難道這個孩子是個傻小子?還是個癡呆兒,連自己是生是死也不知道?要是這樣,不如讓蟒蛇吃了他還好,這樣的傻小子,我要來有什麽用?他怒問:“你叫我什麽?”


    “你不是一個鬼嗎?”


    老人怒極而笑:“不錯,我是個老鬼,是一個被人活生生埋在這裏的老鬼,自己連動也不能動。”


    小蛟兒—聽,心裏又怔了一下,暗想,我以為他是鬼役或者是夜叉?原來也跟我一樣,死得這麽慘,叫人活埋了,是來這裏等著去見閻王爺的。小蛟兒不禁同情起這老人來,安慰道:“老人瘃,你別難過,我也和你一樣,死得很慘,你給人活埋,我也叫蟒蛇吃了,等會我們見了閻王爺,你可以向他申訴,請閻王爺給你報仇。將活埋了你的惡人捉來好不好?”


    老人幾乎給小蛟兒這種莫明其妙胡說八道的話氣得半死,他冷冷地問:“你死了!?”“是呀!我死了!你想,一個人叫叫蟒蛇吃到肚子裏還能活麽?老人家,你以為我是個活人麽?”


    老人不理睬他,仍問:“你不想報仇?”


    小蛟兒歎息了一下,望望那邊不動的蟒蛇,搖搖頭:“那蟒蛇已經死了,我也不怨報仇了,再說,蟒蛇是個畜生,不懂人性,它肚餓了才吃我,這都怪那個什麽白衣書生點了我的穴位,才叫它吃了。”


    “你以為這條蟒蛇死了麽?”


    小蛟兒一怔:“它沒有死?”


    老人一聲呼哨,說:“大蟒兒,過來!”


    這條蟒蛇頓時醒過來,昂起了頭,遊到老人的身邊,馴服得像家畜一樣,任由老人撫摸,一雙綠森森的眼睛,望著小蛟兒,嚇得小蛟兒靠著石壁,動也不敢動,驚駭地望著老人。老人問:“這蟒蛇沒死,你要不要報仇?”


    “它,它,它是你養的嗎?”


    “不錯,是我養的,是我從一個蛇蛋,將它孵化出來,一直養到現在。”


    “它沒有吃了我?”


    “小傻瓜,它要是吃了你,你還能站在這裏跟我說話麽?”


    “這裏不是地府麽?”


    “別胡說八道,這裏是魔鬼峽下麵的一處地下岩洞。”


    “那麽說,我沒有死?”


    “小傻瓜,死了的人還會說話麽?”


    小蛟兒又不明白了:“老人家,你怎麽說給人活埋了的呢?”


    老人一聽,頓時須發皆張,一臉忿怒之色:“我叫人關在這岩洞裏,不等於活埋了麽?”


    小蛟兒一怔:“是什麽人將你關在這裏?”


    “是我那不肖的弟子。”


    “老人家,你怎麽不跑的?”


    “他用鐵鏈將我鎖在這裏,我怎麽能跑?”


    “你叫蟒蛇走開,我給你解開鎖鏈好不好?”


    “小傻瓜,別說你不能解開,就是能解開,我也走不了。”


    “哦!?為什麽?”


    “我的經脈已給他挑斷了,幾乎不能走動,我怎麽走?”


    “老人家,我可以背你走呀!”


    老人不由奇異地看了小蛟兒一眼:“你就算能背我,也走不出這岩洞。”


    “老人家,怎麽不能走出這岩洞?這蟒蛇能帶我進來,它可以帶我們出去呀!”


    “那是大蟒兒出去捕食的一個洞口,它可以帶你出去,卻帶不了我出去。那洞口太狹小了,隻有大蟒兒和小孩子穿得過。”


    小蛟兒不出聲了,半晌才說:“老人家,我出去叫我師父來救你好不好?我師父的武功頂好的。”


    老人家一聽,兩股冷電似的目光又打量著小蛟兒,心想:莫非這孩子想借此要跑出去麽?要是這孩子心術如此,與我那不肖弟子又有什麽區別?這樣的人,不如叫他早死的好,以免害了他人。便冷冷問:“你師父是什麽人?”


    “我師父是個老和尚,人家稱他為徐神仙,他的心很好,一定會來救你的。”


    “是三不醫徐神仙?”


    “是呀!你也認得我師父麽?”


    老人搖搖頭!“我不認識,但我聽人說過。不錯,你師父不但醫術極好,武功極好,但恐怕也不是我弟子的對手,他要真的來救我,隻有枉送了性命。”


    小蛟兒睜大了眼睛。在他心目中,自己師父的武功是最妊的了,比怪影和小琴姐姐的武功還好。現在聽說有人比自己師父還好,不由愕然了:“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我會騙你麽?再說,我的事也不想別人來插手。要走,我自己想辦法走出去。”


    “老人家,那你快想辦法呀!”


    老人苦笑一下:“現在我仍然想不出辦法。小家夥,你要走,你自己走吧,我叫大蟒兒送你出去。”說時,目光盯著小蛟兒,看小蛟兒有什麽反應,要是小蛟兒說走,老人就會毫不留情叫大蟒蛇吃了小蛟兒。


    小蛟兒不知自己的生死在一發之間,問:“老人家,我走了你怎麽辦呢?”


    “我!?”老人又是—聲苦笑:“我在這裏已關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都捱了,何必要急於出去?等我想到了辦法,我不但要出去,還要將我那不肖弟子碎骨揚灰,才消我心中之恨。”


    小蛟兒想不到老人怨恨如此,的確,一個人給人關了二十多年,怎不怨恨?何況關他的人不是別人,卻是他的弟子!小蛟兒說:“老人家,那我等你想到了辦法,我們—塊走吧!?”


    老人怪異:“你怎麽不—個人先出去?”


    “老人家,您不是說經脈給人挑斷,行動不便嗎?你要是想到了辦法,我可以背著你走出去呀!我師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什麽七級浮屠,見他的鬼去。小家夥,你想清楚,我這辦法不是一天二天能想出來的,有時要—二個月,甚至要一二年才能想出來,你能等這麽久?”


    “老人家,我不能丟下你不理呀!當然,我希望你越早想到辦法越好。要不,我們兩個人一塊來想辦法好不好?”


    老人搖搖頭:“小家夥,我老實告訴你,我這辦法要—二年後才能想出來的。”


    “要這麽久,是什麽辦法要這麽久才想出來的?”


    “就是恢複我的功力,出去能殺死我那不肖弟子。小家夥,你現在想出去還來得及,不能,一二年後,你身體長大長高了,就出不了那蛇洞口。”


    “老人家,那你又怎麽能出去的?”


    “哼!一二年後,我的功力恢複了,別說這個岩洞,就是銅牆鐵壁,我也可以將它震開震裂。”


    “到時候,你能走動嗎?”


    “這——”老人不出聲了。是嗬!就算自己功力恢複,但斷了經脈的雙腿怎麽也續不上,仍然不能行走,需要人幫忙,背自己走出這個魔鬼峽。


    小蛟兒看在眼裏,說:“老人家,我還是留下來等你好不好?到時,我可以背你走?”


    “你能等我這麽久?你師父在外麵叫你,你不去見他?”


    “老人家,我的確想快點出去見我師父,但是他聽不到我的回應,以為我死了,現在大概已走了,我就是出去,也一時找不到他不如等你想出了個好辦法,我們一起出去,再去找我師父也不遲呀!對了,我師父的醫術很好,說不定他會醫好你老人家一雙腿哩!”


    老人不由疑惑起來,他不大相信會有這麽好的人,肯在岩洞裏等上一二年的。這小家夥圖的是什麽?是一心想幫助人?他想到一件事來了,不由嘿嘿笑道:“小家夥,你留下,是不是想求我教你武功?”


    小蛟兒搖搖頭:“我不想學什麽武功。”


    “哦!?你不想學?”


    “是!”


    “哼!你不學武功,那你拜徐神仙為師幹什麽?”


    “我是跟他學醫呀!”


    “學醫!?”老人凝視小蛟兒,看這孩子一臉的天真,不像是個慣會說謊話的人。暗想:難道這孩子真的這麽好心?我倒是要看看了。便說:“好吧,你既然不後悔,願意留下來,就留下來好了。不過,你想出去,隨時可出聲,我會叫大蟒兒送你出洞。”


    “老人家,我多謝你啦!你救了我,又這麽關心我,我怎麽也不能丟下你不管。”


    “哦!?我救了你?”


    “老人家,你不是從蛇口中將我救了出來嗎?”


    “嗨!這條蛇是我養的,它幾乎吞了你,你不恨我?”


    “老人家,我怎麽會恨你的?要恨,我隻恨那點倒我的人,我……”


    突然,老人一下打斷了他的話,說:“小家夥,有人來了,你快藏在我的身後,別叫人看見你了。”


    小蛟兒愕然,這岩洞還有人能進來?這時,他也聽到了一陣“軋軋”的響聲,好像有人在岩洞的隔壁拉開一道鐵門似的。老人已催促他了:“快,快到我身後去。”


    小蛟兒依言藏在老人的身後,而那條大蟒蛇卻又盤在老人一旁,他有點害怕。這時,又聽到咯吱一聲,岩洞的石壁上出現一個方形的小洞口,從洞口吊下一個竹籃,竹籃裏裝有飯菜,老人將飯菜取了出來,竹籃便升了上去。小蛟兒正感到愕異時,洞口又出現了一個人的麵孔,小蛟兒偷偷一看,竟然是在魔鬼峽點倒自己的白衣書生黃文瑞,他怎麽跑到這岩洞中來的?這老人是他關起來的嗎?


    黃文瑞一臉是笑,對老人彬彬有禮地說:“老前輩,晚輩特意前來探望你。”


    老人“哼”了一聲,不回答。


    黃文瑞毫不介意,問:“老前輩,你身體好嗎?”


    老人怒道:“我有什麽不好?我吃得睡得,要你來問?”


    小蛟兒要是不知道黃文瑞的為人,恐怕要怪老人怎麽這樣對人的?現在他卻一點也不怪老人,覺得老人這樣做也沒怎的,因為這白衣書生是個陰險的人,是個笑麵虎,小琴姐姐好心讓他,他還劃傷小琴姐姐,又點倒自己,幾乎害得自己葬體蟒蛇腹中。


    黃文瑞一笑:“老前輩,何必生氣?小心傷了身體。”


    “你放屁放完了沒有,放完了給我滾!”


    黃文瑞半點也不惱怒,依然笑著說:“老前輩,晚輩真是對你一片好心才來的。”


    “多謝了!”


    黃文瑞歎息了一聲:“老前輩,你有這麽一把年紀,何必想不開?隻要你將那個地方說出,教主他老人家就會放你出來的。”


    “哼!你們放我出來,不怕我殺了你們?”


    黃文瑞苦笑一下,又問:“老前輩,你真的不願說出來?”


    “我勸你們死了這顆心,我就是死,也不說。”


    “老前輩,晚輩還是勸你想開一些,說了出來,對你有好處。”


    “你滾不滾?”


    “老前輩……”


    老人突然手指一揚,一股暗勁激射而出,直向黃文瑞麵孔射去,嚇得黃文瑞急忙縮下,跟著聽到“嗤”地一聲,黃文瑞往上一看,隻見老人勁力射在外麵的石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小孔,石粉四飛,不由麵色突變,暗想:這位下身癱瘓的奇人,武功高得真是匪夷所思,怪不得教主將他鎖在這裏,怕放他出來了。黃文瑞不敢再在小洞口露麵,說:“老前輩,你現在這麽大火氣,晚輩隻好告辭了。”


    老人說:“你早就應該滾蛋!”


    咯吱一聲,方形小洞關上,接著又是一陣“軋軋”的響聲,似乎外麵一道鐵閘降了下來,最後,什麽聲音也沒有了,他們已經走了。小蛟兒看得驚奇不已,不明白這是什麽回事。白衣書生武功不是很好麽?為什麽這般害怕老人的?挨了罵也不敢發怒夕還賠著笑臉?(小蛟兒完全看不見這老人一指勁力的厲害和威力,也就不明白黃文瑞為什麽不敢在小洞口露麵,匆忙而去)他要老人說出什麽地方來?這地方很重要麽?


    黃文瑞一走,小蛟兒從老人身後站了起來,老人說:“小家夥,你肚餓了吧?肚餓,你就吃飯。”


    “老人家,這是給你吃的,我吃了,你不餓?”


    “嗨!這飯菜有多哩,我一個吃不了,你快吃,別跟我客氣。”


    小蛟兒一看,果然是飯菜有多,不單一個人吃不了,就是兩個人也吃不了,有些奇怪:“老人家,他們送這麽多來幹什麽?是不是一天才送一次?”


    “不!他們一天送三次。”


    “每一次都這麽多嗎?”


    “對,每次都這麽多。”


    小蛟兒更奇怪了:“老人家,那你怎麽吃呢?”


    “小家夥,你別忘了,我還有這個大蟒兒哩!”


    小蛟兒遲疑了:“我吃了,那蟒蛇呢?它不是沒有吃的?”


    老人不由笑起來:“小家夥,期擔心我的大蟒兒,它可以出去找吃的,餓不了它。”


    小蛟兒一怔:“它出去吃人?”


    “它不會吃人的,就是擄到了野物,也銜回來讓我看,我叫它吃,它才吃。”


    小蛟兒這才明白了,大蟒蛇為什麽沒有吞下自己,原來銜自己回來讓老人先看看,又問:“這條蟒蛇很聽你的話嗎?”


    “它當然聽我的話。我養了它二十多年,它將我看成了親人,幸而有了它,我在這岩洞裏才不感到寂寞和孤獨。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蛟兒。”


    “小嬌兒!?那一個嬌字,是嬌滴滴的嬌?”


    “不!是蟲字邊的蛟,蛟龍的蛟。”


    老人一聽,又笑了:“太好了,你跟我大蟒兒還是一對,一個叫大蟒兒,一個叫小蛟兒。小蛟兒,你今年幾歲了?”


    “十歲。”


    “十歲?哈哈,我大蟒兒是二十三歲了,你叫它做哥哥吧。”


    “它聽得懂我們的話嗎?”


    “聽得懂,它極有靈性的。”


    “它會吃我嗎?”


    “哼,你是它的弟弟,它怎麽會吃你?大蟒兒,聽著,以後小蛟兒就是你的兄弟了,你要好好保護和愛惜他,懂嗎?”


    這條大蟒蛇真的有靈性,遊到小蛟兒的身邊,親切地倚偎著。小蛟兒輕輕地摸著蟒蛇,說:“大蟒哥哥,你喜歡我嗎?”


    大蟒吞吐著舌信,在跟小蛟兒親熱哩。小蛟兒大喜,抱著大蟒的頭,用自己的小臉兒貼著它,嘴裏說:“大蟒哥哥,你太好了。”


    老人笑道:“小蛟兒,吃飯吧。”


    這一老一少,年齡幾乎相差一百歲,在岩洞裏一邊吃一邊說,像是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的親切。本來這老人是一臉嚴峻和冷漠,卻為小蛟兒一派的天真打得幹幹淨淨,瘦削的麵孔不時出現了笑容。的確,這孤獨的老人,在岩洞裏關了二十多年,終日與蟒蛇為伴,想不到蟒蛇突然給他銜了個孩子回來,而這孩子又是這般的天真和心地善良,自願留下來,他怎能不高興?固然,他—時還摸不清小蛟兒留下來的動機是什麽,心中有所提防,但這種提防,已在他心中占的比重漸漸小下去了。


    吃完飯後,小蛟兒想起了一件事來,問:“老公公(這時小蛟兒已親切稱老人為公公了),他們要你說什麽地方來的?這地方很重要麽?”


    小蛟兒這麽問,隻是小孩子好奇心罷了,可是這一下卻引起了老人的警惕心,目光似冷電一閃,盯著小蛟兒,似乎要看穿小蛟兒似的,暗想:難道這精靈的孩子是我那不肖弟子打發來的?設下這苦肉計來套我心中的秘密?他再想下去,又似乎不大可能。因為他內力異常奇厚,魔鬼峽上麵發生的事,他隱隱約約已聽到了一些,徐神仙急切的呼喊聲,更是清清楚楚。傳進了他的耳中,這孩子是徐神仙的弟子是無疑了。莫非徐神仙也對自己的武功起了心才來魔鬼峽?不管這孩子是不肖弟子設下的苦肉計也好,是徐神仙打發來的也好,我叫他們失望而去。他收斂了目光,裝著毫不在乎地說:“其實那地方也不重要。”


    “老公公,既然不重要,你幹嗎不說給他們呢?說了,他們不是可以放你出去麽?”


    老人一下沉了麵孔,問:“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能活到現在?”


    小蛟兒茫然,不明白老人為什麽問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老人說:“我要說出那地方來,他們早巳將我殺死了,還能讓我活到現在麽?”


    小蛟兒一怔:“真的!?”


    “你以為他們做不出來?”


    “老公公,既然這樣,你千萬別說出來。”


    “我當然不會說出來,在目前,我還不想死,你是不是想知道?”


    “不!老公公,你千萬別說給我聽。”


    “哦!?為什麽?”


    “老公公,你要是說給我聽了,我怕我一下不小心說了出去,那不害你嗎?”


    老人打量著小蛟兒:“你師父不想知道麽?”


    小蛟兒愕然:“我師父?”


    “是呀!你師父。”


    “噢!老公公,我師父根本不知道你,他怎麽想知道的?”


    “那他叫你來魔鬼峽幹什麽?”


    小蛟兒便將自己來魔鬼峽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出來。老人聽了點點頭:“原來這樣,徐神仙為人雖然怪,但他也是正派俠義的人,怪不得他來魔鬼峽了。小蛟兒,那個地方,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然,不但沒有好處,恐怕還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老公公,那你更不要說給我聽了。”


    老人暗想,看來這孩子不是徐神仙打發前來窺探自己的秘密,更不會是我那不肖弟子派來的了。他這麽問,恐怕是小孩子好奇的心理而已,便說:“唔!你知道這一點就好。”


    這位被人挑斷經脈,在魔鬼峽地下岩洞幽禁了二十多年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武林中一代怪豪天聖老人,邪派中的絕頂高手。他的武功自成一格,招式怪異狠毒,一出手便取人性命。由於他足跡從未涉及中原,所以中原武林人士知道這位怪豪的人極少,可是西藏、青海、西域一帶的人,一提到天聖老人,莫不色變,就是連武功極高的達尼法王,一聽到這位老人之名,也感到心頭凜然,不敢輕視。因為他武功太怪異了,尤其是他的一套靈猴身法,幾乎無人能傷得了他。要是說天山怪俠的迎風柳步,可以閃避任何一流絕頂高手的招式,等待敵手驚駭心怯時而伺機出手反擊,而他的靈猴身法,不但可以閃避任何一流高手的進攻,同時在閃避中還出手反擊,令對手連閃避招架的機會也沒有,死在他的手下還不知是什麽回事,臨死時隻有感到莫明其妙。他這套靈猴身法,以後為武林一代怪人墨明智所得,並且練到了登峰造極地步(詳情見拙作《神州傳奇》),更是驚震了武林。這是後話,這裏不提。


    這位無人能傷得了的怪豪,偏偏卻傷在自己不肖弟子的手上。他的這位弟子,無論天資、慧根,都是學武的上上人選,百裏挑一的人才,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這位平日對他極為尊敬、貌似忠厚的弟子,竟然是位野心極大的梟雄,認為得了他的一身絕學,除了師父,世上再也無人能敵,足可以稱霸武林了,便在飲食中暗下毒藥將他毒倒。當他發覺運氣排毒時已來不及,驚怒地問:“你!你這是幹什麽!?”


    他弟子笑著說:“師父,你別怪弟子心狠,你老不是說,除了你,我不是無人能敵麽?”


    “那麽說,你是想殺了我,稱雄中原?”


    “要不,弟子隨師學武幹什麽?師父,你死了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我高興什麽?”


    “弟子可以將你老人家的武學揚威武林,稱霸中原,你不高興?正所謂人死留名,雁過留聲,將來弟子稱雄中原,武林誰不尊敬你老人家?”


    “老夫才不要這些虛名。”


    “正因為你老人家不要,又不放弟子出山,弟子無奈才出此下策了。”


    老人一聲冷笑:“你想稱雄中原,還辦不到。”


    “弟子得到了你老人家一身的絕學,加上弟子才智過人,怎麽辦不到的?”


    “哼!你知道靈猴身法有多少招式?”


    “不是六十四招式嗎?”


    “為師對你留了一手。靈猴身法一共九九八十一招式,後麵一十七招式,專克前麵六十四招式,你以為你學全了?憑你這六十四招式,別說閃不開武林八仙隱俠子君的逍遙掌,也閃不開黑蝙蝠的追魂掌,這就是為師不放你下山和不願涉足中原的原因。”


    那不肖弟子不由一怔:“那你老人家也沒練到八十一招?”


    “哼!沒有一身奇厚的真氣,根本無法練到,除非打通了任督兩脈,真氣渾身,才可以練。不然,隻會走火入魔,終身殘廢。本來為師打算在半個月內,傳你靈天內功心法,以你的才智敏慧,師徒兩人合練,以打通任督兩脈,再練以後的一十七招式,到了那時,那真是身如飛魂幻影,出神入化,變化莫測了,別說隱俠子君,就算是武林八仙聯手,也不能傷我們身上半根毫毛,可惜現在……”


    這不肖弟子聽了懊悔不已,連忙跪下說:“師父,弟子知錯了!”


    “你後悔了是不是?”


    “是,師父。請寬恕弟子的—時魯莽,現弟子馬上拿解藥給師父服下。”


    老人長歎一聲:“以你的所為,為師真想殺了你解恨,但想到為師的一身絕學,不傳給你又傳給誰?就是傳給別人,沒有你這樣的天資和慧根,也學不到為師的五成功夫,還不快將解藥給為師服下?”


    “是,是!弟子馬上取來。”


    天聖老人服下解藥,本想等毒性一化解後,就立刻取了這不肖弟子的性命。但他們的弟子比他更乖巧,解藥是解藥了,可是解藥中又含了一種令人昏迷不醒的毒藥,等到他醒過之後,一眼看到的是室內翻倒得亂七八糟,衣服書籍丟得遍地,他一下明白了,顯然是他那不肖弟子趁他在昏迷中,找尋他的靈天內功心法和靈猴身法秘笈。他氣得大怒一躍而起,誰知雙腳無力,竟然不能站立,滾倒在地上。一看,才知道他那不肖弟子不但趁他昏迷,尋找他的武功秘笈,更挑斷了他兩腿的經脈,令他不能走動。


    這一代武林怪豪恨得須發皆張,狂怒如雷,突然間,門口出現了一位麵無表情、黑黑瘦瘦的漢子,麵上雖無表情,但說話卻帶驚喜親切:“老人家,你醒過來了?”


    天聖老人瞪著眼,愕然地問:“你是誰?”


    “在下端木一尊,路過這裏,聽到響動聲,跑進來一看,見有人想殺害老丈,在下出手將他打跑了。老人家,你沒事吧?來,待在下扶你老上床。”


    “我那弟子呢?”


    “弟子!?在下沒見到老丈的弟子,隻見到一位藍衣漢子想向老丈下手,所以在下……”


    “那藍衣人正是老夫的弟子。”


    端木一尊愕然:“那凶徒是老丈的弟子?可是他——”


    “別說他了,他現在去了哪裏?”


    “他跑啦!老丈,你是不是有什麽貴重的東西給他拿走了?”


    “不錯,他是想搜尋老人的武功秘笈,可是他永遠也搜尋不到。”


    “哦!?那你放在什麽地方?”


    “老夫放在一個……”天聖老人突然收口,凝視端木一尊,猝然衣袖一揮,一股勁力,直將端木一尊摔到門外去。天聖老人兩腿雖然殘廢,但一身武功未失,一出手就將人摔飛了。


    端木一尊爬起來,驚愕地問:“老丈,你怎麽對在下出手的,在下可是……”


    老人一聲冷笑:“憑你這樣的武功,能打得跑我那不肖弟子麽?說!是不是老夫那不肖弟子串同你來,想套出我收藏武功秘笈的地方?嗯?”


    驀然,門外一人笑道:“端木老弟,我說這老頭兒不好對付吧?”


    端木一尊點點頭:“不錯,這老頭兒聰明過人,是不好對付。”


    天聖老人“呼”地一掌拍出,拍得兩扇大門板粉碎橫飛,跟著怒喝道:“畜生,你給老夫滾出來!”


    躲在門外是何人,他與天聖老人又是何種關係?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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