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自古就是揚州男人最向往最銷魂的地方。如今北方戰亂不斷,此地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前年高迎祥的闖軍順著安徽東進,幾乎攻破滁州,要不是盧象升等人,南京早就陷落了。當然還是有些清醒的人,比如顧炎武和史可法。然而這二位在這裏好像也是說了不算,那誰說了算?隻有東林黨!顧炎武心想那就去找東林黨吧,可是被告知人家現在沒空。東林黨的一幫人正在沒黑沒夜的挖著南京留守府的牆角呢,他們這幫人就像是吸附在南京留守府上的吸血蚊蟲,沒有吸幹大明的血那是萬萬不鬆口的。挖牆腳的工程是承包給了錢謙益,那錢謙益六十歲的人了,老當益壯,近日又納了一房小妾。小妾出身秦淮青樓,最後由於這小妾的關係,工程的二包就交給了秦淮河的那些畫船,她們負責的是挖大明的人,將一個個意氣風發的學子變成了瘦骨嶙峋的東林黨成員。


    當日林平之派顧炎武來南京,那是屬於外商投資,作為南京挖牆腳大老板,錢謙益勉強答應了。不過在他心裏,這裏還是自己說了算。不然就換一個合作夥伴,那福王朱由菘不是就在河南懷慶嗎?經過廣大東林黨的考察,那位是個缺心眼的,手裏又沒槍,比林平之好對付多了。


    此時的林平之還不知道南京已經是這幅模樣了,他意氣風發的催動龍舟,一切工作就從掃黃開始了。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歪打正著,果真捅了東林黨一刀子。顧炎武擔心的看著眼前這位雄姿英發的少年君王,他很想勸勸林平之。不應該這麽暴力,不應該一來就斷了人家的財路,應該想想怎麽和錢謙益這個地頭蛇虛與委蛇。這樣子出了事,他一把老骨頭還真是吼不住啊!


    不管眾人心思,那前鋒探路的戰艦就像是鬼子進村一樣一路橫衝直撞而去。看到威武的戰艦,還有戰艦上那些個如狼似虎麵目凶惡的海軍,許多的畫船和上麵正在吟詩作賦尋歡作樂的士子頓時兩股戰戰,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量將畫船靠向河岸。平時打扮高貴、氣質冷豔的花魁和衣冠楚楚,飽讀詩書的士子不見了,人們看到的是一幫子高冠歪斜、明珠斜掛,毫無形象的小醜。他們驚恐的望著撞過來的戰艦,心裏暗想這些都是什麽人?怎麽這般沒文化?幾十年的斯文和儒雅哪裏去了?


    從河中撈起幾個驚慌中跳水的士子,鄭成功冷麵似刀,這些個蛀蟲,整日裏就知道做這些事!但凡還有點民族大義,大明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他鄙夷的揮手:“綁了!”然後虎目四顧:“天子的龍舟駕臨,所有畫船都靠岸接受檢查。”


    許多的畫船都急忙靠岸,聽說天子龍駕在此,都麻溜的跪在岸邊。可是,什麽事都會有意外不是?就有人不聽我們海軍鄭師長的號令。不遠處,一個士子站在齊腰的水中,推著一艘精致的畫船不讓靠岸。跪在地上的人群竊竊私語:“是那鬆江的陸征輿陸學子!他真是癡情,又來纏著如是姑娘了。”


    鄭成功臉色鐵青的走向那艘畫船,隻聽得那位少年學子苦苦的哀求著:“如是姑娘,你就答應我吧!隻要你答應,小生這就回稟父母大人,娶你過門!”鄭成功深吸一口氣,他是被惡心到了。須知,他也曾是一個學子,看到有一位同學就這樣毫無形象的苦求一位風月女子,他受傷了!是心傷!正要過去訓斥一兩句,忽然他愣住了,那位學子就那樣腆笑著跪在水中:“如是姑娘!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就跪在這裏不起來!”呼!鄭成功揉了揉胸口,這次是被陸學子震出了內傷。


    “什麽事?”這一耽擱,林平之的龍舟早到了。鄭成功憋著內傷將事情大概講了一番。


    看著還跪在水中神情恍惚的陸征輿,林平之厭惡的說:“把他們兩個都帶上來!”要說,這兩位還真是奇葩。路學士被一個士兵像提小雞一樣提溜著,他還嘴裏直說如是,如是你答應我吧!那位如是姑娘卻是另一派作風,她頻頻嫋嫋的上船,神色鎮靜,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直視林平之。


    “果然是一代奇女子!”林平之神目如電,也是直直的看著柳如是!黑色的秀發柔軟的束在頸後,眉毛如狹長的柳葉,尖尖的下巴微微上翹,勾動著男人的征服欲。聽見有人咽唾沫的聲音,林平之回頭,隻見那老不死的錢謙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柳如是,喉頭不停的聳動!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不如那個陸學子。好歹人家那是真情流露,哪像這老頭?看那猥瑣的樣子,估計此老心裏正在模擬著什麽驚人的畫麵吧!史可法看不下去,輕輕的搖了搖錢謙益。此老到底是高手,隻見他瞬間恢複正常,指著柳如是身後的一棵垂柳感慨說:“此柳是老夫送別好友時所栽,不想如今已經如此雄壯!方才睹物思人,讓諸位見笑了!”史可法心中冷哼,恐怕睹的不是此柳,是彼柳!


    那項裏,陸學子還在癡癲,嘴裏一直就是那一句:“如是姑娘,你就答應我吧!”啪!我們的天子陛下實在是忍不住了,不能抽錢謙益的大嘴巴子,就先抽這個沒出息的。“你?為何要打我?”陸學子方才猶在夢裏,下意識的喊出這一嗓子。不過這一巴掌還是把他給抽醒了,當他看著眼前身著杏黃色龍袍的天子,身後的刀槍劍戟時,腿一軟跪在地上打著哆嗦。


    “啪!”林平之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錢謙益的臉一抽,好像這一巴掌是扇在他的臉上。林平之指著陸學子:“你是何身份?所讀聖賢之書何來?北方大旱黎民易子相食時你在幹什麽?流寇造反時你在幹什麽?韃子入寇時你又在幹什麽?國土淪喪時你卻在幹什麽?你在喝花酒!你在狎妓!你在風花雪月!告訴我你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是什麽?是整天花天酒地、吟詩作賦、醉臥紅鸞帳嗎?”林平之爆發了,他又指著身後的那些士兵說:“你看看他們在幹什麽!他們在烈日下訓練,他們在打荷蘭人,他們在收複國土,將來他們還要打到北方,打流寇,打韃子!告訴我,你能做什麽?你隻能腐爛大明帝國的基石!”


    這振聾發聵的一陣發言,效果當然是杠杠的。沒看見那些士兵們已經激動的眼淚都留下來了嗎?沒看見士兵們激動的氣喘如牛嗎?當然還有別人。柳如是不淡定了,到底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哪裏知道這麽多,平時和他相好的士子都是吟弄風月,哪裏會談及這些事?她不知道北方居然在易子相食?她不知道大明已經風雨飄搖!她隻想說我有罪,我不應該幹這個行當!


    史可法和顧炎武等人也是老淚縱橫!這陛下,也真是的,搞得這麽煽情!不過,有此明君,大明終是有望了!錢謙益暗自歎息:“一言而獲文武心,此子手段高明啊!我輩從此堪憂了!”


    “啊!嗚嗚!”陸征輿陸學子冷不丁的一嗓子大哭,將眾位大臣下了一跳。林平之也是不解的看著,難道這位還是個不經罵的?一罵就哭,然後回家向家長告狀?事情並非如此,陸學子邊哭邊跪在林平之腳下磕頭:“嗚嗚!陛下罵得好啊!學生枉讀聖賢之書!十八年來猶如夢中!今日陛下一語驚醒夢中人,學生方知自己錯在哪裏!學生今日在此泣血立誓,投筆從戎,恢複河山!為大明流盡最後一滴血!”


    林平之認真的看著陸征輿,溫和的扶起他:“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朕沒有看錯!你是一個熱血青年!還沒有被美色耗盡胸中豪氣!投筆從戎就不必了。朕給你一個重任,你去將朕方才說給你的話說給那些正跪在外麵的學子聽,拯救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幡然悔悟,做一個像你一樣對老百姓、對朕、對帝國有用之人!你可能做到?”


    陸征輿熱淚盈眶:“陛下啊!您德比天高,胸襟寬如大海,學生,學生此去不僅要拯救這些人,學生還要拉攏一幫好友組成一個社,講述陛下的英明,講述北方的形勢,學生要讓他們都變成對百姓、對陛下、對帝國有用之人!”


    “好好!你放手去幹!朕給你撐腰!記住,你的心是忠誠的,血是熱的!朕看好你!朕先任你為七品禮部經曆,以後幹得好,朕不吝官職賞賜!”陸征輿哭著笑著,意氣風發的走了,走的時候他看都沒有看那個曾經將他迷得神魂顛倒的柳如是!他現在滿腔的抱負,他現在滿腔的熱血,帶著拯救那些學子靈魂的重大使命踏上了征程。要說,容易激動的男人要是幹正事那也是無人可擋!滿血複活的陸征輿在那些跪在岸邊的學子麵前眼睛通紅、神情癲狂的手舞足蹈。一刻鍾後,那些學子哭著請求天子原諒。一天後,以陸征輿為首的“複國熱血社”成立,他們爆發了超常的戰鬥力,兩天就挖來了東林黨的上百學子,搗毀了秦淮河上的所有畫船。


    陸征輿被林平之拯救了,他又把目光轉向了柳如是,該是拯救這位美女的時候了。不過,看到一位美女,而且還是氣質美女俏生生的跪在自己麵前。林平之不由的一緊張,隨即他醒悟,我是天子,我不是前世的學渣了,我是天子我怕誰?嚴肅!裝的極其嚴肅,林平之說話了:“你叫柳如是?嗯!名字還不錯!柳隨風飄舞說明你身世坎坷;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你用辛棄疾的詩自喻可見你是一個自戀的人!”


    “自戀?”柳如是不解,不過這也擋不住她對林平之的崇拜!試想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遇到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君王!要命的是這位少年君王還英明神武,整天憂國憂民;最要命的是這位少年君王還對他談詩,他懂得好多啊!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林平之又說話了:“人生萬物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你又不缺錢,以後就不要再做這種營生了!去找個人家嫁了吧,一個女孩子整天在江湖上瞎逛什麽?要是碰上什麽黑心的無良大叔,幾句詩就把你騙走了!去吧!”錢謙益的嘴一抽,這陛下好像是在說我啊!


    柳如是驕傲的仰著頭:“人家不是一般的女子!人家要跟著你!”


    林平之皺眉:“就算你是二班的也不行!一個女孩子跟著我做什麽?想當我的嬪妃啊?”


    柳如是的俏臉一紅:“人家想從軍!想去救你說的那些受苦的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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