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早說完之後,臉上的表情有些唏噓,曾幾何時,他也是個嫉惡如仇、滿腹抱負的熱血青年,可是經過多年的磨礪和碰撞,他現在變得越來越世故了,當年那個剛正不阿的人,已經離他越拉越遠了。


    “哦,明白了,魯延風眼下急需一場功勞,所以他現在不但要鵲巢鳩占,還要過河拆橋。”低語了一句,劉俠看著陳慶早,然後一臉哀求的說:“所長,我隻求有個飯碗,不跟他爭功,你能不能別辭退我啊。


    你也知道我離考試還有兩三個月呢,你要是把我辭退了,我就沒有落腳之地了,我這段時間幹活挺認真的,這你都看在眼裏,看在我踏實本分的份上,你就留下我吧。”


    聽到劉俠的話,想到劉俠這段時間表現的確實不錯,陳慶早想了想,便去遠處跟魯延風交談,看的出來,陳慶早確實挺欣賞劉俠,想要把劉俠保下來。


    雖然陳慶早欣賞劉俠,但魯延風卻不欣賞,不管陳慶早如何求情,他就是不肯留下劉俠,幾分鍾之後,陳慶早一臉沮喪的回到了劉俠跟前,看著劉俠眼巴巴的表情,他搖了搖頭:


    “我跟魯副大隊長談過了,他的態度非常堅決,必須要我把你辭退,魯副大隊長發話了,如果我留著你,那以後凡是水庫派出所的案件,刑警隊一概不接收,劉俠,對不起了。


    我------隻能把你辭退了,待會兒,我讓指導員把你的工資給結算了,現在天太晚了,你今晚從所裏住一宿,明天中午大家吃個飯,算是給你送行,吃完午飯,你-----你就-----回去吧。”


    聽完陳慶早的話,看著遠處的魯延風,劉俠心裏充滿了憤怒、懊惱、沮喪、壓抑、以及深深的無奈,今天的事情徹底給他上了一課,他明白了,原來每一個行業裏都有黑暗的角落。


    看著周圍的一切,劉俠暗暗發誓,他以後一定要從事一份能夠伸張正義和公平的職業,他要將所有的黑暗給祛除,把公平和正義散布到每一個角落,隨後,劉俠不再理會現場忙碌的人,獨自返回宿舍,因為這裏的一切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


    次日上午八點,劉俠睡醒之後正在洗漱,忽然,他看到趙散和石岩火一臉疲憊的來水池邊洗臉,他二人已經聽說了劉俠的事情,見到劉俠後,紛紛出言安慰劉俠。


    安慰了劉俠幾句,趙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吐槽:“那個魯副大隊長是什麽來路?他這水平也太次了,審了一晚上居然什麽都沒有審出來。”


    “是啊,審了一夜都審不出凶手來,因為擔心刑警隊的人看笑話,所以他不好意思回刑警隊審,非得用咱這兒的審訊室,害的咱們還得幫他看守嫌疑人。”石岩火也嘟囔著。


    聽到兩人的話,劉俠有些疑惑,既然已經知道凶手隱藏在死者的那些親屬之間,為什麽還審不出凶手呢?


    麵對劉俠風疑問,趙散二人也沒有隱瞞,把其中的緣由告訴了他,原來,經過刑警隊的調查和取證,最終鎖定了三名嫌疑人,分別是董富貴的弟弟董富財、侄子董祿福、外甥許友明。


    之所以認定這三人有嫌疑,是因為在眾多村民中,董富財獨自駕駛著一輛麵包車來到的現場,他是唯一沒有跟人結伴同行的,最有機會轉移屍體,而且麵包車便於隱藏和運輸屍體。


    傍晚時分,有村民在村裏看到董祿福跟死者董祿友發生過爭吵,董祿福對此解釋說他當時雖然見過董祿友,隻是聊了幾句,並沒有爭吵,他平時說話的嗓門有些大,被村民誤會成爭吵了。


    許友明是董富貴的外甥,跟董祿友是親表兄弟,他以前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來董富貴家做客,但是今天傍晚,許友明來找董祿友借錢,不過被拒絕了,他很有可能因錢財而殺人。


    至於董祿友其他的親屬,經過隊員們的交叉調查,確認那些人全都沒有作案時間和嫌疑。


    鎖定董富財、董祿福、許友明三人之後,魯延風一方麵對這三人的物品進行勘察,另一方麵對他們三人展開審訊。


    本以為這是一件手到擒來的簡單案件,可是審訊了一番之後,魯延風臉上露出陰沉的表情,因為截至到清晨六點左右,他還沒有把凶手審出來。


    離開審訊室,魯延風把陳慶早找來,商量稍後的審訊重點,就在這時,劉俠走了進來,看了魯延風二人一眼,劉俠說道:“魯隊長,陳所,聽說案件審訊陷入了僵局,要不?我去試試?”


    “你?”


    魯延風和陳慶早一臉狐疑的看著劉俠。


    “嗯,我。”看到二人臉上疑惑的表情,劉俠提出了一個要求:“如果我把凶手給審了出來,希望魯隊長不要辭退我,我還有幾個月就要進行事業編考試了,現在很需要這份工作。”


    看了劉俠一眼,想到他昨晚的表現,沉吟了片刻,魯延風點了點頭:“你可以去試試,但是我隻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


    見魯延風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劉俠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謝謝魯隊長,我這就去準備一下。”


    說完,劉俠離開了辦公室,望著劉俠的背影,魯延風眼睛一眯,什麽話也沒說。


    ……


    派出所的監控室內,魯延風和陳慶早坐在監控屏幕前,他們麵前是派出所“等候室”的畫麵,董富財、董祿福、許友明依次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三人表情沉默,看不出異樣。


    劉俠脫掉身上的便裝,換了一身正式民警的警服,來到等候室內,他笑眯眯的打量著三人:“我知道凶手就在你們三人之中,或許凶手是一個人,但也可能還有同夥。


    電閘距離死者衣物所在的位置有數百米遠,如果凶手先是斷電電閘,再去挪移死者屍體,這極易被現場的親屬發現端倪,所以我猜測,凶手肯定有一個同夥。


    說白了,我懷疑你們三人之中,至少有兩個人牽扯到了案件,因為凶手需要一個幫手幫他去斷電,隻有這樣,凶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屍體轉移到水庫裏。


    現在已經鎖定你們三個人了,而你們三人同死者都有親屬關係,董富財是死者是親叔叔、董祿福是死者的堂兄、許友明是死者的表弟,平時跟死者的關係也很融洽。


    可是,鑒於董富財和董祿福是父子關係,所以,我更懷疑你們二人,因為殺人這麽大的事情,沒人敢對外人提及,隻有父子之間才能溝通商量。”


    說道這兒,劉俠頓了頓,隨後又補充道:“當然了,我這隻是懷疑,並沒有證據證明這個分析,也許,許友明也有可能作案,我看過資料,他是學法律的,接受過痕跡學和反偵查培訓。”


    聽到劉俠的話,原本平靜沉默的三人,頓時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一個個張開嘴巴,想要辯解些什麽?但是劉俠擺手製止了他們三人,沒有給他們開口說話的機會,而是自顧自語的說:“我給你們一次機會。


    你們肯定都知道殺人是重罪,而隱瞞、包庇、協助凶手作案同樣是重罪,不過,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我可以做出一個許諾,如果你們之中有人願意揭發或者自首,我保證會從輕處理對方,甚至可以幫他減刑。”


    監控室裏的魯延風看到這兒時,一臉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招我早用過了,根本不管用,他還是太嫩了。”


    等候室中,劉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對方三人,見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他眉頭微微一皺,沉吟片刻,他輕聲笑了笑,然後對旁邊的刑警隊員說:“大家看到了嗎?沒人站出來自首,這隻能說明兩種情況。


    第一,這裏的人太多,對方不好意思當眾出賣同夥。第二,那就是這三人全都參與了案件之中,他們事先猜到了這個結果,所以製定了攻守同盟,據眼前的情況,我個人更傾向第二個猜測。”


    此言一出,包括魯延風和陳慶早在內的人,全都吃了一驚,就連對麵的董富財三人也有些不自然,他們三個偷偷瞥了劉俠一眼,隨後全都低頭不語。


    “既然你們不願意自己站出來認罪,那我隻能自己動手了。”話音一落,劉俠走到三人麵前,眼睛注視著三人,不停的來回溜達,一邊溜達一點嘟囔著:


    “攻守同盟最大的破綻是人心不齊,即使你們三人全都是凶手,但是在心理素質方麵也肯定有強有弱,你們三個人裏麵,製定攻守同盟計劃的那個人心理素質最強。


    至於剩下的兩個人裏麵,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但其中肯定有一個心理素質較弱,我要把那個心理素質較弱的人找出來,然後從他身上進行突破。”


    魯延風從監控室內看到劉俠的一舉一動後,目光一凝,然後低語道:“這家夥也發現案件的棘手了,居然開始使用玩心理攻勢了。”


    “心理攻勢?我怎麽沒看出來?”陳慶早疑惑道。


    “那小子故意當著三人的麵兒,說出這番話,讓三人心裏產生疑慮和擔憂,如果真有攻守同盟的話,他們肯定會因為那小子的這番話而動搖。”解釋了一句,魯延風似笑非笑的盯著屏幕:“看著吧,下一步,那小子將會把他們三人分開,逼他們自亂陣腳。”


    聽完魯延風的分析,陳慶早大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心想:“咦-----這個魯副大隊長------看上去沒有那麽草包嘛。”


    暗暗思忖了一句,陳慶早將視線轉移到監控屏幕上,繼續觀察劉俠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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