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更新時間,今天會有三更,時間分別為9:00,18:00和23:55,從明天起每天兩更時間按此調整,求訂閱)這第一件事,就是查案的事。


    目前,楊廣已確知,被自己帶人抓獲的冼花兒隻不過是南陳諜報機關——“雁巢”當中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而一直在冼花兒手下借助賣笑女身份作掩護的魚俱羅的那位相好袖紅,才有可能是真正重要的角色。因為從目前楊廣掌握的情況分析,赤髯少年張仲堅聽命於袖紅,依其父廣陵首富張季齡直接聽命於南陳太子陳叔寶這一點判斷,袖紅在“雁巢”中的地位決不會低,甚至不排除她就是那位神秘的關自在本人這種可能性。


    令人惋惜的是,袖紅提前從魚俱羅嘴裏探知了冼花兒被抓的消息,不知逃往了何方。而另一個引起自己注意的嫌疑人——舒國公劉魴在主動入宮向楊堅低頭認罪,順道帶出了太子左庶子盧賁後,這些天烏龜不出頭,縮在府中,既不出來活動,也不會見任何人,使得查案一時間走進了死胡同。


    楊廣想到,自己一旦出鎮並州,不知何時才能重返長安,要是從此就半途而廢,不再循著好容易才挖掘出的線索堅持追查下去,倘若“雁巢”再在長安城中鬧出動靜來,自己豈不是有愧於朝廷,有負於父母?遠的不說,單說前不久長孫覽夫人鄭氏被殺案,就很可能是“雁巢”中人所為。自己身為皇子、親王,豈能坐視敵國奸細在長安城中胡作非為而置之不顧?


    同時,因袖紅雖受到他的高度懷疑,卻並無確切的證據證明她就是南陳奸細,而劉魴身份特殊,更是不容受人無據懷疑,楊廣至今還無法將自己掌握的兩條查案線索移交給別人去追查下去,隻能在自己府中尋找繼張須陀之後有能力繼續查案的合適人選。


    這樣一來,留在長安的府掾魚讚和更夫焦二就成為了楊廣首先想起的兩個人選。


    魚讚老謀深算,倘論智計,應在焦二之上,可他不會武功,自己離開長安後,他身邊又沒有了足夠的幫手,楊廣擔心要是命他繼續查案的話,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


    焦二則恰恰與魚讚相反,身手過人,卻稍嫌智謀不足,並且,他又是父母有意安排來暗中保護自己的,難免不會將自己暗命他繼續追查南陳奸細之事向父母稟報。


    在經過反複惦量後,楊廣決定將繼續查案的事同時托付給魚讚、焦二兩人,其中魚讚負責分析判斷,作出決策,焦二負責具體執行。事到如今,他已顧不得焦二會向父母稟報自己在暗中繼續查案的事了。


    接下來,令楊廣感到糾結的第二件事,就是此次出鎮並州,要不要稟明母後獨孤伽羅,求她準許自己帶上安若溪一同前往。


    安若溪主動派墜兒回府向楊麗華和自己報告了殘(朱滿月)的死訊,表明她心中對自己還是懷有一份信任和情誼的。況且,同蕭蕭、瑟瑟兩名侍女相比,安若溪和自己之間更像是能互訴衷腸的朋友,有她陪侍於身邊,至少可以解去不少身在它鄉的煩悶和憂愁。


    同時,無論是從自己竊聽來的安若溪當麵回絕染幹,拒絕做突厥人的眼線,還是那回她點拔自己調過頭細查石屋院,從而抓獲了冼花兒,抑或前些天她派墜兒回府報告了殘的死訊,從這些事情當中安若溪的表現來觀察,她決不像是北周千金公主宇文般若有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這也為自己征得母親的同意,帶她一道前往並州提供了前提條件。


    但同時,楊廣也想到了,安若溪的舊主現為突厥大可汗的可賀敦,也正如母親當初向他指出的,很可能會成為自己在並州時的主要對手。母親決不會允許像安若溪這樣與宇文般若有牽涉的人陪侍在自己身邊的。或許隻有待徹底打敗了突厥,兩國關係交好之後,再接安若溪來並州與自己相伴,才更加可行和穩妥。


    楊廣心中猶豫、徘徊不定,直到十月初三臨離京出發的前一晚,也沒能前往萬善尼寺,去跟安若溪道個別。


    蕭蕭因近日得著楊素自東都差人向她帶回的消息,知道謝諷已被放出天牢,到東都成了楊素府中的座上客,心裏歡喜,和瑟瑟一道收拾起行裝來也格外地帶勁兒。倒引來瑟瑟對她表現得如此積極起了疑心,一個勁兒地纏著她逼問究竟。蕭蕭隻笑而不答,反倒埋怨起瑟瑟這樣東西也忘記帶了,那樣東西不該這麽放來了。兩個小丫頭正在楊廣的寢殿裏唧唧喳喳鬧個不停時,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衝殿內問道:“王爺在裏麵嗎?”


    瑟瑟因近日陪伴楊廣在花圃熬鷹,聽到這個聲音,頭一個反應過來,回頭衝著坐在床上、借著床頭燈台上的燭光翻書的楊廣請示道:“是江陀子,王爺,要傳他進來嗎?”


    江陀子雖為王府花匠,但平日裏很少到府中來,更別說今晚穿堂過院,直接來到了寢殿外求見了。


    “唔,叫他進來吧。”因楊麗華和李淵相繼離開晉王府後,楊廣便把“黑將軍”帶回府中自己身邊調教、馴養,一時倒想不起江陀子有什麽事夜晚直入寢殿外求見自己,遂隨口吩咐道。


    江陀子佝僂著身子,腳步蹣跚地走進寢殿,向楊廣拱手施禮已畢,竟直楞楞地問道:“老夫今日才聽人說起,王爺明日就要離京出鎮並州,但不知定在什麽時辰啟程哪,老夫也好趁早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好隨王爺一同走。”


    被他這突如其來一問,楊廣才恍然想起,先前的確答應過江陀子,要他隨自己一道趕赴並州去的,忙從床上站起,帶著幾分歉意地答道:“你瞧,我這些日子一忙起來,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原是定於明日辰初時分出城去的......”


    江陀子不待楊廣把話說完,扭頭就走,嘴裏嘟囔道:“得了,有王爺這個準信兒,老夫這就回去收拾收拾去,花圃那兒還有何府監在等著我呢。”


    “你先別走,且聽我把話說完。”楊廣叫住江陀子,沉吟著說道,“依我想,你現在雖是我府中的花匠,但與父皇、母後也是舊日相識,如果不告而別,隻怕是多有不妥吧。不如這樣,你明日先帶上行李,隨我一同出城去,母後屆時會駕臨灞水橋頭為我送行,待你向母後稟明原委,求得母後允準後,再隨我一道啟程,返回故裏,你說怎樣?”


    江陀子低頭想想,實情確像楊廣所說的那樣,自己與楊堅夫妻相識一場,臨行前如不打聲招呼,也確有失禮之處,便沒再多說什麽,抬頭應了聲:“就按王爺吩咐的辦吧。”轉身踽踽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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