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勁風刮過老霄頂,隻見一隊人馬從天而降,直落在清虛殿前的廣場上。


    當先一人昂首闊步而來,兩步便跨到天玄真人麵前,此人正是昆侖派掌教真人玉闕道長。


    玉闕道長向天玄道長稽首一禮道:“天玄師兄,貧道有禮了!”其聲洪亮,如銅鍾玉罄一般,傳遍整個老霄頂。


    殿內眾人一聽正主兒到了,紛紛自殿中湧出。


    天玄真人也回禮道:“玉闕道友,貧道恭候多時了。


    上次貴派前來多有得罪,萬望玉闕道長贖罪則各。”


    玉闕真人哈哈大笑道:“我那些不開眼的師弟、徒兒自己跑來貴派滋事,若非天玄師兄你手下留情,隻怕是他們都得爬著回去,老弟我還要謝謝師兄你呢!”玉闕真人突然話鋒一轉道:“貧道今日來卻不是為了這個,而是要跟天玄師兄討個說法!”說到此處,一揮大手道:“把青城派的高足帶上來吧!”兩個昆侖派的弟子架著仍然處於神遊狀態的胡不歸走上前來,隻見他兩眼癡呆,麵上表情頗為古怪,是興奮?是喜悅?是茫然?是忘我?似乎都有那麽一點。


    卻不知道他一個心神飛到了何處。


    天玄真人早就看到了夾雜在昆侖派弟子中的胡不歸,心道:怎麽就叫他們抓住了呢!不歸這小子運氣也太壞了一點吧。


    看他的樣子卻像是被昆侖派下了什麽手腳,卻不知道嚴重不。


    莫要被施了什麽難解的秘術,到時候解起來可就麻煩了。


    須知諸派都有各自不傳之秘,縱使是小門小派的獨門秘術也是不可小視的。


    兩名昆侖弟子將胡不歸推到當場便即放手走開,任由胡不歸癡呆呆的站在廣場中央。


    圍觀眾人頓時指手畫腳,有人道:原來鬧得沸沸揚揚的勾結妖物的卻是這樣一個癡呆,倒真的是天癡真人的傳人啊!也有人說道:“你懂個屁,這小子一看便知是裝瘋賣傻,好借此逃過這一劫,你到他是真傻嗎?我看不見得!立即又有人道:“你又怎知此人定是裝瘋賣傻?也或許是被昆侖派的諸位仙長嚴刑拷打給整治得癡呆了也說不定呢!你沒看到昆侖派的掌律真人玉夔道長那一臉的煞氣,他定然有許多驚天地泣鬼神的刑法,整得這小子生不如死,就隻好癡呆了事兒。


    這位所言卻剛好落入玉夔道長耳中,玉夔心中不禁一陣烏煙冒起,心道:你道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卻不知道你這番話是誇我還是損我,老道卻是一根手指頭也不曾動過那小子一下!這般想著,臉上更是一片青烏,一雙眼睛朝著人群中瞪視過去。


    那人立即偷偷指著玉夔道人興奮得道:“你看你看,這玉夔真人是不是煞氣衝天,我這麽遠遠看著就已經害怕了!”玉夔真人不禁氣絕,直想一道碎玉罡氣將這個家夥打個稀巴爛。


    卻聽玉闕真人朗聲道:“天玄師兄,你瞧這人可是你青城派的弟子?”天玄真人道:“這孩子確是我師兄天癡真人的唯一傳人,倒是煩勞玉闕道友將鄙師侄找了回來,可憐他師傅閉關已久,他孤身一人浪跡天涯,年紀既小,又沒有師長照應,想來在外麵沒少被人欺辱吧。


    所幸今日被貴派送回山來,我們這可要好好照顧他了。”


    此話隻字不提懲戒之意,卻是大有:你昆侖派趁著我與天癡道長不在這孩子身邊隻怕是沒少欺負他之意。


    天玄真人這番話一出,頓時當場眾人心中一片雪亮:原來傳言天玄真人極其護短卻是真的啊!於是有人輕笑,有人搖頭,更有人幸災樂禍的望著昆侖派一幹人。


    而昆侖派眾人卻氣的怒不可遏,直想就此發作。


    卻聽玉闕道長道:“既然天玄師兄承認此人是貴派的胡不歸,那我們就還沒抓錯人。


    這胡不歸不但私自勾結妖物,還與妖物聯手,打傷我玉玨、玉琮兩位師弟,以及四位師侄。


    今日在天下修士麵前,貧道請天玄師兄你給玉闕一個說法,究竟該如何處置這胡不歸?!在場的諸位道友,你們以為呢?”場上眾人頓時亂成一片,有的道:“那還用說,那自然是廢去一身功力,再逐出師門了事兒!”也有的道“自然是該當秉公而斷,由青城派自家處置,若處置不公,咱天下修道之人都會替你玉闕真人主持公道的!”不想還有一個人歪著嗓子道:“照俺說就是切掉他的小雞雞,以茲懲戒!“說這話的是澇山全真道教的空空道長,全真派向來戒律森嚴,決不允許男女雙修,因而故出此言。


    天玄真人眯起眼睛,手撚長須道:“此事上次貴派前來青城山興師問罪之時,貧道也有所耳聞。


    說到此處,貧道倒想起來了,我那小徒弟卓不凡為人最是老實不過,不像這胡不歸那般頑皮,卻不知道怎的就叫你師弟玉焰道長在我山門處給打成重傷了。


    啊,這個-這個暫且不說吧。


    且先說這胡不歸的事兒。


    胡不歸這孩子雖然生性頑皮,卻也沒有犯過什麽大錯,想來是得罪了貴派某位長輩,這才造成了這場誤會。


    再者說,貧道上次就說,這等大事不能光聽一麵之詞,卻要雙方對質查明真相才成,諸位道友說是否該當如此啊?”人群之中頓時就有好事者連聲叫道:“天玄道長說得沒錯!需得雙方對質才成!不能隻聽一麵之詞!”更有人喊道:“說得對啊!叫那小子也說一說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別在那裏傻站著了!”還有人喊道:“叫昆侖派把被打傷的玉玨、玉琮兩位道長抬上來,當場驗傷啊!”玉玨道人重傷未愈,還在昆侖山修養,並未隨眾人前來。


    而玉琮道人卻是滿麵通紅,縮在了昆侖派中,又羞又怒。


    被個後輩小子打傷了本就夠丟臉的了,難道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衣衫給眾人看傷口嗎?此時的玉琮道人用起了多年未曾使用的縮身法術,將一個魁梧的身子縮成了兩尺來高,躲在昆侖派眾腿之間,卻不敢露麵。


    而胡不歸則是依然目視虛空,神情恍惚,嘴角掛著一絲絲笑非笑的表情。


    在他腳下是被禁製法咒裹得嚴嚴實實的小虎,兩個都不紋絲不動,卻是一個不知道動,另一個是欲動不能,倒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天玄真人朝胡不歸喚道:“不歸!”卻見他依然如故,似乎充耳不聞,不禁又提高了聲音道:“胡不歸!”而胡不歸仍然呆立不動,天玄真人早就看出胡不歸有些不對頭,此番充耳不聞,神遊物外卻也正合他意。


    這時卻有一人越出人群,走到胡不歸身前,先是抱起了被丟在地上四腳朝天的小虎,隨後推了推呆立當場的胡不歸,道:“老胡!你怎麽了?”這人卻是一身青色道袍的卓不凡。


    卓不凡見到胡不歸毫無反應,不禁心中大急,又看看懷中的小虎也是一動不動,卻能感應到小虎身上被下的禁製法咒,而胡不歸身上卻是一絲法咒的影子都感應不到,卻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麽陰毒的手法將老胡搞成這樣。


    卓不凡正要細探胡不歸究竟哪裏不對勁,卻見人影一晃,天玄真人已經站在胡不歸的身旁,一股青氣無聲無息的施放出來,轉瞬之間便知道了胡不歸的身子並無異狀,卻不知道為何竟像是神失於外的症狀,不由得皺起眉頭,轉過身來對玉闕真人道:“玉闕道友,敢問我這師侄為何這般模樣?”玉闕真人心道:記得這小子從前可就是這般癡癡呆呆的模樣,你卻來問我!我怎麽知道這小子又在搞什麽花樣!嘴上卻說道:“天玄師兄的意思是貧道在這小子身上下了什麽手腳不成?,他身上的禁製貧道是早都解開了的。


    怎麽?以你天玄師兄的修為竟然也看不出來嗎?”天玄真人笑道:“玉闕道友誤會了,貧道方才已經查明我師侄身上並無禁製,卻不知何故像是神失於外。


    如此模樣又怎生詢問實情呢?而我師侄是貴派送回來的,貧道想道友你或許會知道原因,因而才有此一問。


    既然道友也不知道那麽就隻好先慢慢醫治了,等他恢複神誌之後此事放才能有個定論,道友你說如何?”玉闕真人道:“那照天玄師兄的話說,我們這趟就算是白來了不成?也或許是這位青城派的高足故作癡呆卻也難說呢!”天玄真人道:“怎麽會白來呢,貧道正有些東西要還給諸位昆侖派的道友呢!”說罷長袖一揮,手掌在袖中一翻,翻雲覆雨手在袖中施展開來,遂向山門處一招手,卻見數十柄飛劍法寶紛紛自山門處向清虛殿前飛來,天玄真人道:“老道上次孟浪了,多有得罪,還望諸位道友不必掛懷。”


    玉闕真人尚未說話,卻見玉真道人橫跨一步站了出來,道:“既然是被人搶去了的東西,我昆侖派又怎會再要!”說到最後一個要字,隨手揮出一拳,一道宏大的灰白真元撞向迎麵飛來的諸多飛劍法寶,隻聽的空中一陣劈劈啪啪的碎響,所有的飛劍竟然被這一拳打成了色彩紛呈的粉末,自空中向下飄落,宛如滿天奇雨一般,巍巍壯觀。


    眾人無不驚歎,這玉真道長就此隨便一拳竟然剛猛至此,要知道任何一柄飛劍法寶都是經過其主人無數心血煉化的,並非世間凡俗兵器可比。


    若想將這些性質不同、材料各異的法寶一拳打成這般一樣粗細的粉末,普天之下卻沒有幾個能夠的。


    都傳聞玉真道人是昆侖派剛猛第一,此言看來確實不虛啊!眾人尚在驚訝於玉真道長那剛猛無匹的一拳,卻見青城派中站出一人,正是天風道長,隻見他朗聲一笑道:“就這般浪費了卻也不大好吧!”說話間右手單掌自左向右劃了一個圓,一道玄青罡風脫手而出。


    隻見滿天飄散的粉末被一道無形的罡風卷成了一條長龍,卻是一顆碎屑都不曾遺漏。


    那長龍五彩斑斕,在空中流轉飛舞,映著日光閃爍生輝。


    此等法寶的材質均非凡品,比之金銀也要重上數倍,能以一掌之力將其一顆不漏的托在空中飛舞,卻也是難能。


    那飛龍尚在空中飛騰,卻見天兵道長越眾而出,雙掌向天,一捧三味真火騰空而起。


    那飛龍在三味真火中蜿蜒扭曲,轉眼之間,融化成一條流動的彩龍。


    隨後天兵道長右掌真火一收,轉而施放出鑄劍訣,隻聽的空中一陣丁丁當當的響聲,一柄巨大的飛劍赫然出現在空中。


    在場眾人齊聲叫好,而昆侖派眾人臉色鐵青,對著天風、天兵怒目而視。


    卻見天風手腕一抖,那柄巨大的飛劍飛向玉闕真人身前,當啷一聲,插在青石之上,劍身兀自發出嗡嗡的龍吟。


    天風道長笑道:“此劍還請玉闕真人帶了回去吧!”卓不凡卻無心看場上事態如何,單掌抵住戶不歸後心,一股真元送進去,卻發現胡不歸身體並無異狀,隻是不知道他為何不言不語,隻得收回真元,先替小虎解開禁止。


    卓不凡左手生出一團青氣虛托起小虎,右手在空中虛劃著各種符咒,隨著一道道流光從卓不凡的指端飛出,小虎身上的禁製法咒一道道的消解了。


    轉眼之間,隻見小虎嗷的號角了一聲淩空撲向昆侖派眾弟子。


    卻被卓不凡伸手去抓,卻不想小虎被束縛的久了,心中一團怒火燃燒,此番解禁速度也平添了幾分,一個身子化為一道白光,正向著玉闕真人撲去。


    玉闕真人見天風與天兵兩人賣弄一般將三十餘柄飛劍碎屑合力鑄成一柄大劍,引得場上眾人不住叫好,心中不覺有氣,隻見他冷哼一聲,右手小手指屈指一彈,一道微風吹起,而那柄巨劍頓時飛騰起來,朝著迎麵而來的小虎撞去。


    卓不凡大驚,身子猛然一動,電閃一般躥了出去,卻已然來不及了。


    隻見那巨劍眼看著就要將小虎一分兩半,突然小虎一個身子憑空被一股力道一撥,滴溜溜轉了出去,險險避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而巨劍卻朝著躥過去的卓不凡迎麵劈來。


    卓不凡之覺得一股巨力迎麵而來,那看似並不猛烈的一劍卻令他喘不過氣來,隻覺得那巨劍化為一座山峰,絕大的壓力頓時將他罩住了。


    天玄真人也大驚失色,翻雲覆雨手便要發出,卻見又是一股力道在卓不凡肩頭一推,卓不凡也滴溜溜轉了開去。


    巨劍繼續向前直衝,一隻手猛然握住了劍柄,握劍之人卻是一直在做白日夢的胡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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