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惑人,諭使鬼,書通五行言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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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諭……言……兩個姓氏同樣的奇怪。林晴靈光一閃,這個所謂“諭家的人”,不會和言先生有什麽糾葛吧?


    “你沒有騙我吧?”林晴在這邊正將一切聯係到一起時,言先生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話來。


    “啊?”林晴被問得莫名其妙。


    言先生將手裏的紙揉成一團,塞入了袋中:“我是問你,你之前所說的故事中,還有沒有謊言。如果要我盡全力幫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隱瞞或是欺騙。”


    “當然沒有!你為什麽會這麽想?你覺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篡改自己童年經曆的必要麽?”林晴實在是被言先生的多疑搞得氣不打一處來。


    “好吧,既然你這樣肯定……”言先生頗有深意地長歎了一口氣,忽然走到林晴的麵前,伸出右手道:“那我們就來訂契吧!”


    “啊?在這兒?現在?”今早親眼所見的“約契儀式”仿佛還猶在眼前,雖說林晴早就料到了這是遲早的事,不過這會兒言先生忽然提了出來,還是嚇了林晴一跳。


    當然是現在,言先生已經不想在這單生意上再浪費任何的時間。


    先是縛靈,然後是地鬼,現在居然連姓諭的都給扯出來了,再多折騰一會兒,天曉得會招來什麽樣的東西!


    而且言先生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將這位林雨的“好友”給引出來。


    諭家的人一向不齒於言先生的“約契”,更何況這次“約契”的對象還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一個已逝摯友的親弟弟。


    雖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他仍留在這附近的可能微乎其微,不過反正這“約契”遲早也是要做的,何不來一個一杆釣兩魚的嚐試呢?


    “過程你已經見過了吧?來,握上來吧!”言先生對著林晴催促道。


    不管這個姓“諭”的是誰,他已經讓言先生不冷靜了。林晴看著言先生的眼睛,甚至都能從中讀出隱隱的殺意。不過林晴也沒有其他選擇,隻得伸出手握了上去。


    “雖然我平時不會這麽做,不過今天我想破個例。”言先生說得很大聲,不知是在說給誰聽:“你們一家確實是短命種,你的陽壽總共還剩下四十多年,而這份約契,我要其中的四十年!”


    “四十年?”林晴張大了嘴巴,他有想過可能要少活個二十年,但他沒想過會言先生會這樣獅子大開口。


    林晴不知道,言先生開價從來不看事情的難易,隻看客戶的承受極限。當然這次的口開得是狠了一點,但言先生的價也並不是完全開給林晴一個人聽的。


    來啊,出來吧!我就這樣剝奪了一個孩子的未來,這種事你能忍麽?出來啊!言先生雖然在和林晴說話,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注意這房間內的任何動靜上。


    大手握著小手,兩顆心同樣地不安與焦慮。


    令人尷尬的沉默,讓整個房間變得愈發死寂。


    “好吧,四十年就四十年。”林晴略帶苦澀地笑出了聲:“這樣至少我可以安心度過我剩下的幾年不是麽?”


    言先生可以感覺到在他的大手裏,林晴的小手上傳來的微微抽搐。


    讓一個孩子決定自己的死期,實在是太殘酷了一些。


    言先生也是人,他也會覺得不忍,在那麽兩秒鍾的時間內,他的手也有微微的鬆動。


    隻可惜,言先生的良心,也隻會存在兩秒鍾的時間。


    “是否承諾定契?”


    “諾!”


    林晴發現,在訂立約契時,言先生左眼中的綠光會更剔透,更閃耀。而在綠色之後,還隱隱約約藏著一個……一個字。


    那是個什麽字?林晴眯起眼,想看個清楚。但胸腹中忽然翻騰起的不適感,卻讓林晴無法集中注意力。


    這感覺,就好像是體內的一切,都在被什麽掏空一般。


    林晴想吐,卻什麽也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


    綠光一盛,接著便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儀式結束了,得到了足夠陽壽的言先生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而體內的抽空感同時消失的林晴,也總算能趴在地上大大地喘上兩口氣。


    看來那家夥真的已經走了,下次想找到他,也不知道是何年何代的事了。雖然“飽餐”了一頓,言先生卻仍覺得有些遺憾。


    言先生其實也很矛盾,他既恨不得一輩子都遇不到任何一個“同類”,但同時他也想暢快地和其他家族的人,好好地打上一場。


    哎,這種手癢的感覺,實在太不符合自己“能省事就省事”的處事風格了。言先生對自己的鬥心也有些無奈。


    “好吧,現在我是你的雇主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好不容易將氣喘勻的林晴,抬頭問道:“如果你要是被林龍解決掉了,我還需要少活那四十年麽?”


    言先生不屑地哼了一聲,笑道:“你覺得我會打不過一個地鬼加一個縛靈?”


    “雖然你的笑聲很有氣勢,不過鑒於你之前已經被他們搞進了醫院,所以我認為這種擔心是必要的。”林晴挖苦道。


    “那是因為我那時並不認為那裏真的有鬼。”言先生說話時一臉的坦然:“我犯了個錯,我輕敵了,所以我付出了代價,僅此而已。”


    言先生說起這些來是那樣地坦蕩,就好像這並不是什麽值得羞恥的事一般。


    “而且那時我還沒有和你定契,我當然得控製好言咒的使用數量。”言先生笑道:“現在我又‘現款’了,你猜猜可以連續使用三十多個言咒的我能做到什麽?”


    呃……說實話,林晴確實沒辦法想象。


    “如果我真的在完成約契之前就死了,那你的陽壽還是你的陽壽,死人要這玩意也沒用。”言先生優雅地一鞠躬道:“如果這個答案能讓你安心的話,‘雇主’先生。”


    “好吧,我現在安心多了……”林晴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當折騰完這一切,言先生和林晴二人從林雨的公寓行出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而當時鍾指向“9”時,另一個人影來到了公寓的門前。


    來者發現了被撬開的鎖,他趕緊推開門進去。但他的前腳才剛剛邁進大門,就踩著了一塊玻璃碎片。


    開燈,低頭,映入他眼簾的是滿屋的狼藉,還有林雨那已經碎得連渣都拾不全的遺像相框。


    他沒有生氣,沒有痛苦,他隻是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


    “阿暗,禦”


    他的聲音是如此低沉空洞,就像是從地獄傳來的一般。


    他的話音剛落,屋子裏忽然刮起了一陣風。


    當這陣風吹過,所有地上的玻璃和木屑全都被掃成了一堆,而那張林雨的黑白照片,也在空中打了兩個轉,落到了來者手裏。


    他的眉頭皺了皺,因為他發現他放在照片後的那張紙已經不見了。


    相反的,林雨的照片背後,多出了一個用香灰塗出的大大的“言”字。


    他先是一愣,接著歎了一口氣。


    他看著林雨的照片,眼中閃過了一絲悲哀。


    然後,他打了一個響指。


    “阿暗,燃”


    瞬間,白色的幡布燃出了鮮紅色的火光。隻用了幾秒鍾,整個公寓就變成了火焰的地獄。


    他仰天長歎,消失在了火光的閃爍,與鄰裏的尖叫聲中。


    次日,整個城市大大小小的報紙都有報導這場奇怪的火災,位於起火點的這間公寓房被燒了個一幹二淨,但與它隻有一牆之隔的其他房室卻都絲毫無損,甚至連被煙熏黑的痕跡都沒有。


    當電視台記者來采訪目擊者時,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一直在喃喃著說這是“陰火”。


    在播出的時候,這有迷信誤導作用的片段被裁掉了——這也是當然的了,這世上哪兒來的什麽陰火?


    這世上又哪兒來的什麽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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