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青草園磚牆上五彩斑斕的琉璃顏色,霍時凝知道這院子的年代肯定很久遠了,之前她來時詹台家族的地方房頂上的瓦片還是灰色的。


    霍時凝看著斑駁厚重的木門,抬起手敲了敲。


    沉悶的響動聲之後,門自動打開了,霍時凝走了進去。


    裏麵很簡單,簡單得如同普通農家小院一樣,除了沒有農院一些必備的碾子,牛車之外,這院子的格局一模一樣。


    方刑就站在房門口看著她:“跟我來。”


    霍時凝深吸了一口氣跟著他走了進去。


    房間與詹台天明的一樣,都用了縮地成寸法陣,在陣中的麵積遠遠大於外麵。


    但與詹台天明不同的是,陣中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除了一旁的幾個石凳之外空無一物。


    “這就是你找的女娃?要我幫她的女娃?”


    霍時凝猛得回頭看見一個渾身像是沾滿雪粒子的一個“雪人”坐在最角落裏麵。


    剛剛霍時凝從那裏進過完全沒發現他的存在,仿佛那裏不是個大活人,而是一塊石頭一般。


    “是,整個昆侖隻有你能幫到她。”


    “嘿嘿嘿,有趣,真有趣。“小老頭起身晃悠晃悠的朝霍時凝走來,圍著她轉了兩圈之後抬頭看著一旁的方刑道:”這天生胎想要廢了修為改走妖道?“


    霍時凝想說話時被方刑的眼神製止住了,她閉上嘴看著方刑。


    “她覺得還是走妖道比較適合她,畢竟如果修妖她的外貌會讓她占盡便宜。”


    小老頭嘿嘿的笑了兩聲:“你這小子也真是大膽,我馮瞎子好歹也是昆侖的修士,讓我教一個天生胎修妖?說出去你我兩人全都要死。”


    方刑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的一個笑容說:“馮老,雖然我年紀比你小,可我的記憶卻一點兒不比你少。”


    想起方刑的特別,這個叫馮瞎子的老頭臉色變了變,側頭冷哼了一聲道:“我修妖的時間不長而且時間過去太遠了,能教得沒幾樣。”


    方刑回到:“不用教太多,她現在還不想徹底廢掉修為。”


    那位馮瞎子看了兩人一眼,冷哼了一聲在離開前說:“玉龍髓,天涯閣。”


    霍時凝直到老頭離開後回頭看向方刑,一臉你得跟我好好解釋的表情看著他。


    方刑讓她坐下,給她一邊沏茶一邊說:“本來我以為他不會那麽早過來,沒想到來得比你還早。還好你反應激靈,要被他看出來你真事的身份可就麻煩了。”


    “這到底怎麽回事?”霍時凝一臉認真的問


    “你知道天生胎麽?”


    霍時凝點頭,天生胎是妖魅與人類生產下來的混血兒,因為數量太過稀少,所以叫他們天生胎。


    霍時凝的師兄阿輝就是一個天生胎。


    “天生胎是妖魅與凡人結合下來的孩子,他們血液中天然的就有著雙方的特點。大部分天生胎因為沒有靈根想要修煉隻能用妖魅的辦法,但又因為他們是混血,所以絕大部分實力都不如他們的純血同類。”


    方刑喝了一口茶接著道:“但天生胎中有一小部分是有靈根的,他們可以吸收靈氣成為修士。”


    “剛剛那個馮瞎子就是天生胎。他以前沒入道時是靠著本能修煉,走得妖道。後來不知出了什麽原因廢掉了他的妖丹,九死一生後成為了一個散修。後麵在那場戰爭中因為立功被昆侖特招收入門下。”


    霍時凝聽完立馬抓住了重點:“你的意思是天生胎隻能修煉一種功法?要麽走人修,要麽進妖道?”


    方刑點點頭


    “這就是天生胎與你天脈之血最大的不同,他們雖然也能修煉雙方的東西,但隻要選擇了一項就等於放棄了一項。”


    霍時凝皺起眉頭:“那我靈力一直沒問題,那個馮瞎子不會起疑麽?”


    方刑說:“不會,剛開始時天生胎是可以雙方一起修煉的,隻有到。。。到大概煉氣期五層左右才必須要選擇一方。做出了選擇之後,另一個就會慢慢的從體內消失掉。想要在撿起來,隻能廢掉氣海或者妖丹,才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不過廢掉修為從頭再來成功的我隻見過馮瞎子一人,如果不是他成功的走出來,我們至今都會以為廢掉從煉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著霍時凝,方刑眼神柔和了一些說:“他以前是修妖道的,對於如何掌握妖力很清楚。這種人隻有在昆侖才能找到。”


    霍時凝看著方刑感慨道:“這昆侖還真夠海納百川的。”


    方刑驚訝的睜大眼睛,隨後微微一笑道:“海納百川?自己是海才能容納那麽多河流。昆侖實力雄厚,這些小打小鬧放在普通門派中不可接受的事情在昆侖就正常。”


    說完之後,方刑對霍時凝道:“這幾日你就住在這裏吧,免得每日奔波。”


    霍時凝疑惑:“這不是你住的地方?”


    方刑搖搖頭:“我住別處。”


    說完之後,霍時凝便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修妖的嚐試。


    不得不說,馮瞎子完全不是一個好老師,說了兩句就倒在一旁喝酒,稍微不注意就能把自己喝醉四平八穩的躺在石頭上呼呼大睡。


    可就算如此,霍時凝依然一絲不苟的學習者,因為她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正如方刑所說,隻有在昆侖她才可能有這樣的條件學習。


    馮瞎子教得雖然馬馬虎虎,但他每天都是按時來玉龍髓的天涯閣這裏報道。


    霍時凝看得出來方刑與他應該是達成了某種交易,要不然以這幾日接觸後她對他的了解,要沒有約定這老頭絕對呆不了半日就已經跑沒影了。


    他們練習妖力的玉龍髓是在內院的東邊,這裏一眼望過去全是奇石嶺立的石頭山峰,除了山頂上薄薄的殘雪之外,隻有這個快要倒塌的天涯閣提醒著霍時凝此時她還身在昆侖的底盤上。


    頭一次看見這種地方,霍時凝以為自己的走錯了,昆侖怎麽會有如此荒涼與醜陋的地方?這完全打破了她對昆侖的既定印象。


    可看到坐在天涯閣裏麵喝酒的馮瞎子,霍時凝不得不相信這裏就是昆侖,那個號稱匯集天地俊秀,潤澤世間萬物的昆侖。


    在霍時凝拚命修煉體內的妖力的這段時間,尤小羽過得卻很平靜。


    她參加的煉丹並沒有如霍時凝的論劍大會這麽**裸的排名,問丹匯更多的是醫修煉丹師聚集在一起討論的地方。


    雖然每日都有不小的爭吵,但總體來說比劍修的論劍大會和平太多太多。


    尤小羽每日除了修煉之外,幾乎外出的時間都花在了問丹匯裏麵,在這裏,她能找到很多誌同道合的修士,而且在問鼎大會中來了幾乎所有的門派修士,他們都有自己獨特的煉丹手法,雖然這東西並不外傳,但時不時尤小羽還是能看出一些東西。


    閉門造車是永遠造不出頂級丹藥的。


    尤小羽深知這一點,所以在對麵其他修士時她能說得東西從來不藏著掖著,有疑問也很大方的當麵提出來。


    反正她的修為在裏麵不顯,年紀也小。多尷尬幾次之後,尤小羽的臉皮有越練越厚的趨勢。


    就在她忘乎所以時,紅昀給她發了隻紙鶴。


    前麵寫了一堆問候,最後時詢問王允凝有沒有去找過她麻煩?或者更準確說她有沒有見過王允凝。


    隻從那天清晨王允凝突然出現給她道歉之後她再也沒見過王允凝了。


    霍時凝看著手上的紙鶴心中疑惑頓起。


    紅昀不是個多嘴的人,他做事說話向來穩妥,這個王允凝霍時凝不過幾麵之緣,除了一些大家都了解的之外,兩人根本沒有任何往來,紅昀為何找她問王允凝的事情?難道他擔心王允凝找她麻煩?


    要是以前尤小羽會這麽想,可從那日王允凝找她道歉之後,尤小羽便知道王允凝不是個蠢人,她隻是生活環境造成她不會往人情往來方麵費心思罷了。可真遇事時,王允凝會反省自己並作出改正,不管當時她是否真心的向自己道歉,能放下自尊主動過來找自己,光憑借這一點兒尤小羽就相信王允凝絕對不會那麽蠢在這個時間段作出找她麻煩的事情。


    修士大都活得比較久,見過的事情也多,要在這群人老成精的麵前耍手段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尤小羽相信其他人也看出來了王允凝的個性,他們不說話不表態不過是不想惹麻煩罷了,高坐在台上當一個看戲的觀眾才是他們不出聲的原因。


    尤小羽甚至覺得在王允凝橫行霸道的那段日子中,肯定有不少修士都是秉持著看猴戲的心情看著王允凝的。


    如今王允凝醒悟了,她不想在當台上唱戲的那角兒。此時她出手等於之前的忍耐功虧一簣,尤小羽不相信王允凝這麽愚蠢。


    尤小羽如實的給紅昀回了隻紙鶴,便不在把心思放在王允凝身上,現在她要忙的事情太多,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那裏有空閑關注王允凝?


    紅昀收到尤小羽的回信之後沉默不語。


    他把紙鶴遞給了一旁的陳跡,陳跡掃了兩眼之後便換給了他問:“你說這些日子,那洛璃到底哪兒去了?那個狗腿子女人,每時每刻都跟著王允凝的屁股後麵跑,又當爹又當媽的伺候到現在。她可從來沒有離開王允凝這麽久的時間。”


    洛璃是芸扇真人的首徒,從王允凝出生的那天開始,她就承擔起半個奶媽的責任,在芸扇真人閉關的時候,都是由她陪伴這王允凝生活。


    可以說,在王允凝心中,對芸扇真人是敬愛,而麵對洛璃卻是親近了。


    這麽個重要人物已經快半個月沒出現了,紅昀本能得覺得不對勁,對於芸扇真人,洛璃算是心腹中的心腹,她的失蹤讓門派那邊等著收網的眾人陡然不安了起來。


    紅昀思考了許久問:“門派還沒傳消息回來?”


    陳跡歎口氣搖搖頭道:“紅海的氣候太多變了,飛令傳信很多在半途就被損壞了,如今我們隻能依靠兩麵鏡。可那東西你也知道,每次隻能傳幾個字,很多都需要我們這邊猜測。”


    紅昀:“不管如何,這消息必須告訴他們,洛璃可不是普通弟子。她的消失是大事。你們盯著芸扇的人有什麽反應沒有?”


    陳跡回答:“沒有,芸扇每日出門與其他門派的真人交際聯係,而王允凝則基本都在屋內修煉。”


    紅昀皺起眉頭:“你確定她在修煉?”


    陳跡回答:“確定,因為線報說時不時氣爆聲從裏麵傳出來。王允凝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屋內,可每日她也會出門去市集與拍賣行逛逛。”


    紅昀吐了一口氣:“看來他們發現了。”


    陳跡瞪大雙眼:“如何看出來的?”


    紅昀說:“你不了解王允凝,她不是個蠢人反而非常聰明。此時她表現得越正常就越奇怪。我剛剛問尤小羽知道她沒有在出現尤小羽麵前後我就開始懷疑了,如今聽你這麽說我能確定,他們肯定是知道我們的行動了。”


    陳跡一臉疑惑:“可王允凝這麽個聰明知道不能去找尤小羽麻煩,因為隻要尤小羽出了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她不行動一點兒也不奇怪啊。”


    紅昀笑了笑:“我說的是她出現在尤小羽身邊,並沒有說她會去找尤小羽的麻煩。王允凝聰明但很高傲,讓她承認輸給一個平凡的尤小羽她如何都忍受不了的。我相信這段時間她不會找尤小羽麻煩,但她絕對忍不住不出現在尤小羽身邊去研究尤小羽,琢磨尤小羽,分析尤小羽。”


    陳跡聽完一臉佩服的看著紅昀,忍了忍問:“你。。你對王允凝?”


    紅昀看了他一眼口氣堅定的回答:“我從未心儀過她,以前與她結交不過是看在師傅的麵子上,你也知道他與毓驍長老關係很好。到我參與戰部後,與她保持聯係不過是任務所需。”


    陳跡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幸好出現了一個尤小羽,要不然你還真要把自己搭進去。如今門派那邊放下的網已經開始收緊。如果錯過這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麽好的機會。”


    紅昀看著外麵把天空燒得通紅的晚霞道:“希望一切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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