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凝第一次親眼看見天生異象,之前她隻在書中讀到過,今日看見天邊匯集著的雷雲霍時凝便挪不動步了。


    雷雲越聚越多,這雷雲很奇怪,隻在扶疏閉關的上方匯集,其他地方天空卻是一片湛藍,完全不受一丁點的影響。


    雷雲匯集之處越來越厚,單看那裏仿佛已經是黑夜,就在此時一道碗口大的紫色閃電直接打到了扶疏閉關之處。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從那邊傳來。


    看著這天降的雷電,霍時凝有些憂心扶疏是否能夠抵禦。


    這種結丹,乃至結嬰時所引發的異象隻有依靠修士自己去承擔,這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忙。


    天生異象有輕有重,有的不過是打幾道雷意思意思,修士連更汗毛都不會掉。


    但有些則會要了修士的小命。


    至於為何差別如此之大,沒有人清楚。對於修道之人來說,爭奪的就是天道,天要懲罰自己挨過去就是勝利,挨不過去那連地獄都沒得去,隻能徹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間。


    霍時凝心中擔心,臉上多多少少也帶出來一些,一旁的白啟年道:“扶疏師兄在還未閉關之前我與他見過幾麵,當時他已經為了自己結丹做好了準備,天生異象雖然不一定會出現,但以扶疏那種萬事都要準備的性格他不會拿自己的小命冒險。再說你師傅不還在麽?”


    說完白啟年微微扭頭向上方看去,霍時凝一抬頭便看見的清暉道君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們的前方,盯著扶疏結丹時的異象一言不發。


    清暉都出現了,霍時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心道扶疏是師傅精心培養出來的首徒,三個徒弟他對扶疏用心最多,有他在就算扶疏真有什麽事情發生他也不會不管。


    霍時凝對扶畫並不喜歡,扶畫在還未背叛之前兩人就關係平平,但霍時凝對於做事公平的扶疏映像不錯,當年她因為遲遲沒有煉氣到處被人嘲笑時,扶疏待她一如既往,有任何事情求到他麵前比求到清暉這個師傅麵前還有用。


    後來她築基之後師傅收她為內門弟子,除了給兩個靈器之外也不太管了,依舊是扶疏這個師兄對她多有照顧。


    霍時凝心中雖然清楚扶疏待她並不多麽特別,不過是作為一個首徒應該做的分內之事,但扶疏這人處事公允,隻要是該霍時凝得到的,從未短過一分少過一件,相比於外麵那些管事的弟子,就可知道扶疏這性子有多難得。


    霍時凝記著扶疏的一份情,見扶疏如此緊要關頭自然替他擔心幾分。


    白啟年是個人精,他完全靠著自己一手經商手段在混元門這個最講究實力的地方站住的腳跟,他隻一眼就看出霍時凝是真為那個扶疏擔心,心道看來自己對廬峰閣內部這幾個人還是預估錯了,他原本以為以霍時凝這人的經曆來看她不會對廬峰閣有太多的感情,但今日看來自己還是把這師兄妹的感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一些。


    就在霍時凝皺著眉頭一臉擔心的看著扶疏閉關的地方時,突然黑雲中又傳來隆隆雷鳴,接著又是三道碗口大小的光柱劈向了那間石屋。


    瞬間,幾百年都矜矜業業立在那裏的石屋被打得七零八落,露出了裏麵漆黑的入口。


    而就在此時,又一道雷電打了下來,那雷電的光芒之強,甚至讓站得如此之遠的霍時凝看見了黑洞口裏麵的場景。


    一閃而過之後,那黑雲仿佛還覺得不夠,接著低沉得仿佛就倒扣在扶疏閉關的上方,黑雲越壓越低,那層層的黑雲當中不斷有光電閃出,它不管的孕育就等著最後一擊。


    此時,一直安靜觀看的清暉張口,一聲帶著靈力的聲音穿透耳膜:“別在裏麵,危險!”


    就在清暉真人喊完的瞬間,幾十道碗口出的雷朝著那黑色的洞口打了下去,瞬間,一丈多高的洞口便被上方掉落的石頭封堵得嚴嚴實實。


    這變故嚇得所有人都叫了出來,白啟年一把拉住霍時凝道:“你幹嘛?”


    霍時凝道:“師兄被埋在了下麵。”


    白啟年說:“你現在過去就是送死,雷雲還未散。”


    霍時凝此時才發現,剛剛一口氣打了幾十道雷擊的雷雲還在扶疏閉關的上方匯集,一點閃開的意圖都沒有。


    霍時凝喃喃道:“怎麽會?怎麽可能?”


    白啟年此時也死死的皺著眉頭:“是啊,不過是結丹,怎麽會有如此嚴重的雷劫?”


    就在兩人說話之後,那被巨大的石塊所掩埋的洞口突然動了動,接著碰的一聲石塊往四周飛舞,隨後一個渾身漆黑仿佛野人一般的人影慢慢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而就在此時,天空中一直未散去的黑色雷雲中間像是被人挖了一個洞,一束陽光正好照在了洞口,隨著扶疏從暗處走出來,所有人都看見那個渾身上下黑成一塊黑炭的人影就這麽直愣愣的站在那唯一的陽光照在的地方。


    此時扶疏臉上全是黑色的,他微微抬頭便看見了最前方的清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師傅,徒兒成功了。”


    說完眼一閉,整個人往後瞬間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看,清暉先是探查了一番隨後到:“沒事情,隻是脫力了。”


    霍時凝則一臉蒼白的看著扶疏那仿佛烤焦一樣的身體道:“師傅,師兄這傷。。。”


    霍時凝見過的石死人不少了,但她從未見過這渾身上下烤焦之後還能活下來的,如此大範圍的皮膚壞事,就算是修士也不是那麽容易活下去的。


    清暉則道:“這是雷劫造成的,過幾日那些壞死的表皮就會脫落了,對於他來說不亞於從新洗髓一番,是好事。”


    說完便讓弟子把扶疏抬下去好好照顧。


    看著清暉一臉輕鬆霍時凝也知道師兄這次是真的無礙。


    幾日之後,看著仿佛蛻皮一般的師兄,霍時凝臉色發青。


    扶疏有些尷尬對一旁的醫修道:“譚師弟,我這樣子如此嚇人你如何讓師妹進來,看把她嚇得臉色發青。”


    那叫譚師弟的醫修則麵不改色的道:“她自己說無礙的。再說撐過雷劫誰都會如此,把死皮退了之後就好了,不過幾日而已。”


    霍時凝壓下心中的惡心,對床上躺著的師兄道:“是我想進來看看師兄的。我沒想到這雷劫之後的蛻皮是這。。模樣,有些吃驚。”


    霍時凝的反應已經必一大半的修士好多了,除了見多了的醫修,其他的修士沒有一個看家此時的扶疏不惡心的。


    扶疏臉上的黑色死皮開始發卷崩裂,新長出來的粉紅色皮膚還在下方,他此時的身體就像一塊幹涸皸裂的土地,扶疏挺能理解霍時凝的,因為早上他自己照鏡子時也被此時的自己惡心得夠嗆,他連忙擺手道:“師妹出去吧,我這裏一切都好。過幾日等這層死皮退了我就出來。”


    霍時凝這次過來也隻是想來探望探望,見扶疏除了模樣有些嚇人之外,精神倒還不錯,隨機也不在勉強自己點點頭轉身便離開了。


    剛出門,霍時凝準備回廬峰閣把那些事情處理一番,扶疏身體恢複得不錯,想必不用多久自己就能把手上的那一攤子交給他,之後在專心的對付扶畫。


    心中盤算著之後的安排,一扭頭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玉龍宛外牆的林蔭小道上。


    霍時凝微微睜大雙眼,王允凝?!“


    霍時凝沒想到她盡然會在這裏碰見她。


    “你在看什麽呢?”


    聽見有人叫自己霍時凝回頭道:“你怎麽也來玉龍宛了?”


    白啟年道:“與你一樣,探望病人。”


    霍時凝問:“你見過我師兄了?”


    白啟年強忍著剛才的不適,點點頭。


    霍時凝見他也這樣心中甚是舒服,心道不適自己適應力的問題,而是扶疏那模樣實在是嚇人。


    兩人既然在這裏碰見自然一起走出了玉龍宛。


    “你剛剛看什麽呢?”


    霍時凝覺得碰見王允凝沒什麽好回避的便說了,白啟年聽後倒也沒露出差異,見他這樣霍時凝問:“你早就知道?”


    白啟年點點頭:“王允凝並沒有摻和到毓驍道君的事情裏麵,她母親芸扇真人死前都把一切對王允凝瞞得死死的,她父母雖然遭了罪,但王允凝卻從未牽涉進去,自然留在了門派中。”


    霍時凝聽完微微皺眉:“王允凝盡然還在門派,這實在是出乎我的預料。”


    白啟年道:“是啊,易地而處如果我是王允凝門派估計我是待不下去的,母親死了,父親被壓入大牢,等待著封印。”


    白啟年又道:“雖然不知這王允凝為何還留在混元門,不過聚變之後,她的性子改了不少,之前在問鼎大會時鬧了一陣,之後被執法司處罰之後就安靜了下去,每日不是煉丹就是去煉丹的路上,仿佛像是透明人一樣。也許她也學會了形勢比人強這句話吧。”


    霍時凝想起的卻是那個驕傲王允凝,當時與尤小羽爭奪紅昀的王允凝,沒想到幾年時間,紅昀背叛師門成為了一個妖化修士,尤小羽遠走巴嶺右十多年都不會回來,那那個驕傲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王允凝成為了一個像是透明人一般的丹修。


    “修道之路本來就是危機重重,再說活得時間夠長什麽都能看見,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也許要不了幾年王允凝又起來了呢?”


    看著白啟年,霍時凝笑了笑。


    霍時凝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甚至有些時候她還很容易心軟,但此時霍時凝心中卻奇怪,此時的混元門,應該是清隕一派與王允凝可是有殺母之仇,如此深仇大恨盡然不斬草除根?留下難道以為王允凝會忘記仇恨一心為門派?


    霍時凝不相信,她與王允凝相處沒幾次,但向來王允凝這種高傲之人她能夠暫時蟄伏,可要真心胸寬廣道忘記仇恨,霍時凝一點兒也不相信。


    想來想去她都沒想明白清隕他們為何要留下王允凝,隻能按下不表。


    隨後她隨口問:“白師兄看來師兄,是為了正事?”


    她不過隨口問問,誰知白啟年直截了當的說道:“是啊,來走後門。”


    看著霍時凝瞪大的雙眼白啟年直接笑了笑:“如今清暉道君不在掌管廬峰閣了,你師兄十有八九是會接替那個位子的,我手裏的生意有很多都是與廬峰閣做的,如今換了主人自然要上來拜訪一番的。”


    聽完霍時凝笑道:“白師兄你也太小心的,之前就算師傅在也是扶疏師兄掌事,你與他如此熟悉,他怎麽會隨隨便便就換了你的生意。”


    白啟年伸出手指擺了擺:“這裏麵學問可大了,名分這東西說不重要的確不重要,但有時候沒有名分卻是萬萬不行的。前些年就算你師傅當甩手掌櫃,那他也是名義上的廬峰閣掌事真人。如今換了人這正式的山頭可是要拜拜的。”


    看著白啟年如此認真的模樣霍時凝也懶得與他打機鋒,想想白啟年能夠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大,除了他的腦子之外就是他的眼界了。


    雖然霍時凝不懂這裏麵的不同,但白啟年說重要那邊重要吧。


    之後幾日,霍時凝又去看了一會扶疏,此時扶疏要比第一次見麵時好多了,臉上那些皸裂的黑色死皮已經脫落得差不多了,雖然新長出來的粉色新皮膚顏色有些不同,但比之前那嚇死人的外表不知道好看多少。


    第二次見麵時霍時凝就把自己看見王允凝的事情告訴了扶疏,雖然她知道扶疏肯定清楚,但她就是有種感覺,如果不提醒一句心中不安。


    扶疏聽後對著她笑了笑道:“你放心,師傅留著她是有用的。”


    霍時凝瞪大雙眼:“有用?王允凝煉丹術還不錯,但並沒有到不可替代的地步,留著這麽一個有殺母之仇的人在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


    清暉並不是王允凝母親死的原因,但清暉是與清隕站在一條船上的人,雙方為了混元門的權利殺得你死我活,站在王允凝的立場上看來,把清暉乃至霍時凝都當成自己的敵人一點兒都不奇怪。


    扶疏看著霍時凝臉上的焦慮他想了想道:“王允凝的敵人並不是師傅,甚至不是掌門,要說最恨的人,我們根本排不到第一。”


    看著扶疏淡然的表情,霍時凝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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