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蠡嗬嗬笑了起來:“跟公子這種明白人說話,真是省卻了不少的力氣。”


    我平靜道:“勾踐想殺我,無非是將我當成一個潛在的對手,範將軍不覺得這件事可笑嗎?”


    “有何可笑呢?”


    “勾踐想成為原霸主,他將天下諸侯都看成自己的敵人,他仇視夫差等人倒也說得過去,可是我無非是想偏安一隅,過著自己想要的ri子,他將我當成大敵不但可笑而且荒唐。”


    範蠡微笑道:“公子當真甘心那樣做嗎?”


    我點了點頭:“範將軍,我對天下的局勢比你看的要清楚,吳國終將為越國所滅,以越國的國力或許可以在短時間內成為原霸主,可是長遠看來,越國終究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而已。”


    “哦?”範蠡顯得十分的驚奇。


    “我看越王勾踐此人,隻能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他ri若是大功告成,便是你們這些重臣的身退之ri。”


    範蠡默然不語。


    我又道:“範將軍想除去我,無非是因為我知道太多的內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既然敢單獨前來見你,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你在威脅我?”


    “其實範將軍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應該將後果考慮清楚,否則等到一切發生的時候,再想補救,恐怕來不及了。”


    範蠡嗬嗬大笑,深邃的雙目冷冷看著我。[無敵老劉手打整理]


    我乘勝追擊進一步摧跨他的內心:“有件事我始終好奇,將心上人送給敵人的滋味是什麽?換成是我,絕對無法忍受。”


    範蠡唇角地肌肉抽搐了一下:“明ri清晨在會稽城外秋風亭。如果你有誠意地話,會見到唐蒙!”


    我向他伸出手去:“解藥!”


    範蠡輕聲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從來沒有傷害靈瓏姑娘的意思,就算你不做這件事,我一樣會在毒發前將解藥送過去。”他將一個碧綠sè的玉瓶交給我。


    我當然不會相信他地說辭,冷冷道:“希望範將軍能夠信守諾言,見到唐蒙,我就會將與夷交給你。”


    翌ri清晨,在會稽城外的秋風亭前,我和青青駕著馬車靜靜等候範蠡一行的到來。


    範蠡信守承諾,率領十六名武士,護衛著三輛車馬來到秋風亭和我交換人質,我們地目光相遇,彼此都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姐姐呢?”


    範蠡淡然一笑,示意身後武士掀開車簾,車簾後露出唐蒙憔悴的俏臉。


    我點了點頭。


    “太子呢?”


    我強忍內心地激動,低聲道:“秋風亭是你選定的地方,我要在風和碼頭和你交換人質!”


    範蠡不禁怒道:“變卦嗎、”


    我淡然笑道:“並非變卦,而是為了全身以退,才不得不想出的應對之策。整個越國都是範大將軍地勢力範圍,我不得不防啊!”


    範蠡點了點頭道:“好,我再信你一次。”


    我們一行人向距離這裏不遠處的風和碼頭行去,等到了碼頭前方,我和範蠡再度停下腳步。我揮了揮手,從河水之一隻小舟緩緩蕩出,太子與夷端坐小舟之上,chun雪菱用短劍抵在他的後心,格格笑道:“人帶來了,可以交換了。”


    我、範蠡皺了皺眉頭,讓手下武士打開車門,將唐蒙放了出來。唐蒙看到我,含淚奔了過來:“小龜……”


    我握住唐蒙的柔荑,低聲道:“你和青青先上船,其他的事情回頭再說。”


    青青掩護唐蒙登上碼頭的大船,大船緩緩駛離碼頭,chun雪菱則蕩著小舟將與夷湊到岸邊,一把將與夷推入水。我向範蠡拱了拱手縱向跳上chun雪菱的小舟。


    趁著那幫武士將與夷撈上岸去地時候,我和chun雪菱將小舟遠離了碼頭。這時候,卻見遠方約有千名越國武士cháo水般湧了上來。


    我不禁笑道:“範大將軍,你果然設下了埋伏。”


    範蠡冷笑道:“倘若不設下埋伏如何對付你這個狡猾的小子。”


    那近千名弓手已經守住位置,正準備向我方shè擊,大船之上,考烈出現在船頭,弓如滿月,瞄準碼頭shè出一支火箭。那火箭準確無誤的shè了碼頭下方的木柱,我們事先在碼頭的下方灑滿油脂,加上碼頭全都是木製結構,遇火之後,迅速燃燒了起來。範蠡和那千名弓手頓時陷入火海之,不少弓手為了躲避火焰不得不投入河水之,一時間,整個碼頭亂成一團。


    我和chun雪菱趁著他們慌張的時候,迅速將小舟劃向大船。


    成功爬上甲板,我們齊聲歡呼,唐蒙含淚迎了上來,和我緊緊相擁。我柔聲安慰她道:“姐姐,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封孽忽然驚呼道:“壞事了,有兩艘大船追上來了。”


    我轉身望去,卻見身後果然有兩艘大船飛速追趕了上來。


    考烈指向我們的前方:“前方的河道也有兩艘大船包抄來了!”


    我用力咬了咬下唇,範蠡果然不簡單,他花費如此大的力氣,布下天羅地網無非是想將我置於死地。


    遙望身後,範蠡站在船頭,目光充滿得意之sè,似乎已經將我當成他的俘虜。


    我大聲喝道:“範蠡,你不要與夷的xing命了嗎?”


    範蠡微笑道:“公子為何說出這樣的話?”我冷哼一聲道:“早知你會不守信義,我給與夷事先服下了解藥,識相的快點給我撤兵!”


    範蠡歎了一口氣道:“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新近遇到了一位神醫,解除公子所下的毒藥,對他來說隻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心暗叫不妙,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範蠡,你想要的隻是我的xing命,這樣,我跟你走,你放他們離去如何?”這隻是我的權宜之計。隻要能夠讓其他人離開,我一個人隨機應變會容易得多。


    範蠡淡然笑道:“如果你換成我的位置,會放走已經落敗的敵人嗎?”


    我還未來得及回答,卻聽到身後一個柔美淒涼的聲音道:“陸公子從未失敗過!”


    一身男裝的西施俏生生出現在船頭,和我並肩而立,柔荑輕輕挽住我的臂膀。


    範蠡如同被雷霆擊,整個人木呆呆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之流露出驚恐絕望的光芒:“你……你……”


    西施美眸深情的看著我的麵龐,溫柔道:“我是陸郎的妻子……”


    範蠡的身軀搖晃了一下,雙手向前扶住憑欄,一張麵孔[無敵老劉手打整理]頃刻間沒有任何的血sè:“很好……很好……”


    西施平靜道:“吳王夫差的愛寵西施乃是我最親密的姐妹,假如我讓她將你的計劃全都說出去,你以為會是怎樣的結果?”


    範蠡默默無語,淒涼無比的望著西施。


    西施的纖手和我緊緊相握,偎依在我的肩頭:“無論是生還是死,我這一生始終都是陸郎的妻子,陸郎為我可以棄危險於不顧,我一樣可以……”


    我內心一陣溫暖,攔住西施的香肩,將她擁入懷。


    範蠡瞪圓了雙目,仰起頭猛然噴出一口鮮血,身邊武士大驚,慌忙上前扶住他。


    範蠡用力擺了擺手道:“我沒事……”他的表情重新恢複了平靜,抹去唇角的血跡。露出一個極為酸楚的笑容:“陸小龜,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情?”


    “有生之ri,不得踏足越國半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西施,又看了看唐蒙,我所珍惜和在乎的人都在我的身邊,我又有什麽理由再來越國呢?想到這裏,我微笑道:“好!範將軍,我答應你!”


    範蠡點了點頭,目光最後向西施看了一眼,聲音低沉道:“放他們走!”


    我們乘坐的大船從載滿越國士兵的船隻穿行而過,因為有範蠡的號令,沒有任何人對我們進行攻擊,這一切全都是因為西施的緣故。我悄悄看了看西施的俏臉,卻見她美眸之閃爍著晶瑩的淚光。輕啟櫻唇幽然唱道:“越女浣紗南山兮……”兩行晶瑩的淚珠兒順著她的俏臉緩緩滑落。


    淒楚的歌聲即是對範蠡舊情的懷念,也是對心最初情夢破碎的緬懷,歌聲隨風飄遠,久久回蕩在悠悠綠水之上,直到視野再看不到範蠡他們的船隻,西方方才撲入我的懷抱之,無聲啜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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