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中的眾人,好似被錘子砸中心口,一個個深受衝擊。


    曾幾何時,連武道玄都會被人說成不過如此,可回想起剛才的一切,那個青衣年輕人,似乎,真的有底氣說出這種話。


    “有意思,戰!”


    武道玄大喝一聲,這是他出現開始,第一次發出如此高亢激昂的聲音。他的雙手飛快舞動,絲絲縷縷的罡氣,竟交織出了一隻隻飛鳥,蝴蝶,蒼鷹等等,如墨水攤開,極快遍布虛空。


    石小樂感受不到任何殺機,但警惕感卻提升到了極限,皆因在他眼中的天地倏然靜止了,好像成了一副百鳥畫,而自己隻是畫中無關緊要的點綴。


    刷!


    將琉璃盒子放入懷中,石小樂一劍刺出,貫天徹底的劍芒磨滅了一片片黑壓壓的飛鳥,但前一刻剛剛清理幹淨,下一刻又會冒出更多,無窮無盡。


    “我為作畫人,爾為畫中人,安敢反抗?”


    一股莫名的天地大勢鎮壓向前,百鳥齊鳴,竟將石小樂的劍勢都壓製了幾分。


    “天,這是虛元境武帝才有的手段!”


    達到虛元境的戰力,與擁有虛元境的手段,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是天賦異稟,後者又何嚐不是?


    以神關境修為,借用天地大勢,自成一界,武道玄所展現出的才情,讓所有人觸目驚心,仿佛在看一個奇跡。


    連石小樂都凝重了幾分,但隨之而來的是戰意,無止境的戰意。


    盛名之下無虛士,他倒想試試,無我聖骨擁有者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風之劍道催動,劍芒在劍尖形成了一個點,在石小樂揮動之下,這個點迎風暴漲,轉眼達到了百丈大小,攢射出無數的劍芒。


    百鳥就像是落餃子般不斷落下,但無形的天地大勢卻更為強烈,武道玄渾身散發著瑩白光輝,黑色發絲根根晶瑩,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傲視蒼生的笑意,拳頭在石小樂眼中不斷放大。


    “百鳥拳!”


    從這一拳中,石小樂感受到了無情,感受到了唯一,仿佛天地的色彩盡都匯集其中,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這是大道之拳!


    當然,目前武道玄領悟的應該隻是一點皮毛。大道,乃天地至極,縱然是絕世武帝也不敢說悟透,真要如此,十個,一百個石小樂也不夠死的。


    但就算隻是一點皮毛,也看得在場眾人心驚肉跳,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是真正的天之子!


    磅!


    石小樂被擊穿,不過不是實體,而是他留在原地的幻影。


    武道玄左側位置,一點劍光乍然大亮,化成百數千劍為一劍,猛攻向前。


    “沒用的。”


    武道玄的拳頭無處不在,正如大道,俯拾皆是,但又有幾人能夠拿得起,摸得到?


    叮!


    一劍點中拳頭,拳上的巨力,居然引得春怒劍的劍身從中彎折,形成了一個誇張的弧度,像是下一刻就會斷成兩截。


    “憑肉身之力就能如此?”


    藍炎武帝心中大叫。


    據他所知,也隻有地境武帝才能摧毀頂尖中品靈兵。


    “手上戴著拳套。”


    也有人目光閃爍,看得仔細,武道玄白玉般的拳頭表麵,分明附著一層極其可怖的力量,與他本身的力量相輔相成,絕對是頂尖的中品拳套。


    眾人正為武道玄的實力驚駭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彎折的春怒劍,居然崩得筆直,一股強大到形成實質的力量,令虛空瘋狂震顫,湧入武道玄的手中。


    同一時間,春怒劍宛如靈蛇出洞,瞬間連點數十下,而指揮它的不過是一截手腕。


    砰砰砰砰砰……


    透明漣漪不住炸開,錯次相疊,每一圈都擁有駭人聽聞的破壞力。


    “以術破道,怎麽可能?!”


    玄心刀後震驚得無以複加。


    術,永遠低於道,這是江湖公認的真理,可她看見了什麽,一位劍客以術破掉了大道之拳,逆行伐上。


    “術再出眾,也終究上不了台麵,將傾之拳!”


    武道玄眼睛微眯,又是一拳搗出,但這一拳的威勢比剛才更甚,在其身後,好似有巨大的山巒倒塌,攜滅絕之勢壓向石小樂。


    “術,也是道的一種。”


    石小樂不退反進,狂風拂麵之下,如墨黑發夾雜著兩縷雪白,向後方拉得筆直,露出了傾國傾城的臉龐。他青衫如玉,就像一位隻存於夢幻中的劍客,揮灑間,千丈劍芒分成無數道,直斬拳頭。


    他的左手抬起,一指朝前點出,虛空中生出了一個個幻氣泡沫,每一個泡沫破碎,便是一次無形的劍勢攻擊。


    右手風劍,左手幻劍,同時施展兩大武道。


    “什麽?!”


    “這……”


    激戰中的眾人快要震駭得暈過去。


    如果武道玄展現大道之拳,以不足六十之齡媲美成名武帝,讓人覺得他擁有傲視之姿,那麽石小樂的一心二道,隻有一個字可以形容,妖!


    擁有雙武道,堪稱前無古人,但是同時施展雙武道,就真的隻能用空前絕後來形容,哪怕是高天之上,正鬥得不可開交的火帝和顏真寧二人,都下意識朝石小樂看了一眼。


    所不同的是,火帝眼神冰冷,而顏真寧卻帶著一絲異色。


    磅!


    咣!咣!咣!


    武道玄的臉色變得很冷漠,氣勢不斷瘋長,好似沒有止境,一招強過一招,頗有天崩地裂之勢。


    “公子爺領悟的乃是自然武道,生老病死,繁衰枯榮,天地任何變化都在掌中,十年內便可蛻變為至尊級別,他隻會越戰越強,公子爺是不敗的!”


    跟隨武道玄的年輕女子哈哈大笑,對武道玄充滿了信心。


    天空中,時而是風雨雷電,時而是春暖花開,時而雲卷雲舒,時而日落月升,武道玄的招式,道盡了自然之妙。他仿佛是天地的化身,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諸如藍炎武帝之流,避得遠遠的。他們無法想象,一個沒有晉入虛元境的人,卻爆發出了在人境武帝中都算一流的實力,也就稍稍不如頂尖人境武帝。


    但石小樂同樣讓他們震駭,甚至還猶有過之。


    相比於武道玄的千變萬化,不可捉摸,石小樂就像一柄亙古長存的絕世神劍,長鋒所向,萬物皆斬,任何阻擋在他身前的人或事,都會被他一一斬滅,不可抵擋。


    二人的激戰,就像是兩個小型世界的碰撞,竟已隱隱涉及到了道韻的層次!


    五十招。


    一百招。


    兩百招。


    “日月經天!”


    戰至酣狂,武道玄沉穩的眼眸都變得淩厲起來,發絲亂舞,一手拿日,一手擒月,抬手拋向石小樂,遮蔽大片天空。


    石小樂不得不承認,武道玄是他出道為止,所遇見的最強天才之一,可與張向峰並列。對方先前被自己逼退,絕非實力不濟,隻是被自己打了個措手不及罷了。


    畢竟遍數近年大戰,同階中誰能與石小樂交手兩百招?


    十招都沒有!


    戰意狂湧,石小樂腦中似有萬千電光轟鳴,手中長劍下意識震顫起來。


    “風之傷!”


    狂風變成了一顆顆粒子,在震顫作用下,後一顆推著前一顆,力量卻沒有絲毫損耗,反而在不斷增強著,當經過數百次增幅後,力量幾乎達到了難以控製的地步,被石小樂竭力揮出。


    水到渠成,他領悟了風劫劍法第六式。


    轟!!


    長空被撕裂,日月天光就像倒扣的漏鬥,被鑽出了一個不斷往上升的凸點,當撐到極限時,凸點驀然碎開,萬千劍氣從中湧出,又將下方日月天光刺得千瘡百孔,迸發出不間斷的巨響。


    “龍虎符!”


    千鈞一發間,武道玄體內衝出一道光印,上刻龍虎爭鋒圖案,飛快鑽向石小樂。


    幾乎麻木的眾人再一次駭然。


    他們如何看不出,這是一種極其強大的精神攻擊,但又不止是精神攻擊,因為分明蘊含著天地之理,以武道雕刻精神,這等創造,舍武道玄其誰?


    “心雷一劍!”


    一聲斷喝,天青色劍氣大漲,人們瞧見,一柄發光的三尺青鋒劍從石小樂眉心處射出,極快無倫。


    這正是最開始逼退武道玄的劍招,同時蘊含著武道與精神之力,同樣駭人聽聞。但是此刻,卻是以純粹精神力發出,絲毫不下於龍虎符!


    哢嚓!


    碰撞的瞬間,龍虎符從中裂開,三尺青鋒劍也縮小到了一尺,但速度不減,繼續朝武道玄衝去。


    雙手畫圓,一圈瑩瑩光芒在武道玄身前成形,青鋒劍刺在上麵,寸寸沒入,幾乎要將之洞穿。


    關鍵時刻,武道玄大手一攬,將之捏碎,但他也受到精神劍氣的衝擊,暴退了數百米,身軀一陣踉蹌方才站穩。


    這一幕,使所有人心中都湧起了驚濤駭浪,難以自製。


    誰都不能否認,武道玄已經動用了強大手段,可從場麵上看,他沒有占到任何便宜,真論起來,還是來自飛馬王朝的麒麟少帝略略占了一絲上風!


    武道玄死死地盯著石小樂,瞳孔中的色彩千變萬化。無聲無息間,一層雪白色,似能融化世間萬物的光輝從他體內升起,平和中帶著極致恐怖。


    這是無我聖骨的力量。


    但就在此時。


    石小樂後背汗毛倒豎,想也不想地一陣暴退。


    鐺!


    下一刻,石小樂隻覺得腦海轟鳴,精神海抖落下無數的精神碎片,腦子泛起絲絲劇痛。


    “老匹夫!”


    石小樂看向遠處臉色陰森的佝僂老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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