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中,朝堂大殿之上劍拔弩張。


    一方是呂廣孝老大人和大吳朝一應官員、將領,另外一方,是一位身著北原傳統服飾的第六大境,他帶著兩名隨從,聲色俱厲的痛斥大吳朝卑鄙無恥,背信棄義!畢竟北原使團在大吳京師團滅了,連他們的聖女都隕落……


    這位北原的第六大境,再次代表北原三十六部來到京師,立刻做出了強硬的態度,要求大吳朝給出巨大的補償,否則兩國必將刀兵相見!


    呂廣孝老大人早已經和戶部、兵部以及北境的將帥商議過此事,總結來說就是大吳朝“色厲內荏”,這仗能不打就不打。


    呂老大人的變法正是關鍵時刻,朝廷處處虧空,這個時候和北原三十六部開戰,耗費巨大可能會徹底斷送了大吳朝最後的國運!


    但是北原人提出的條件太苛刻了,大吳朝方麵也絕不能答應。雙方正在激烈爭吵中,作為大吳朝重要成員之一的柳值大人,卻忽然原地消失了!


    爭吵的雙方戛然而止,都明白必然是有緊急事件發生。


    可是柳值大人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北原的第六大境憤然問道:“柳大人這是何意?中途離席,是你們禮儀之邦的待客之道嗎?”


    柳值微微一笑:“的確是臨時發生了一件小事情,本座的下屬孫長鳴,剛剛跟本座顯擺,他一劍重創了南尼國的一位第七大境——年輕人啊,還是不夠穩重。有了那麽一點點成績,就要來上司麵前宣揚,這種風氣不可助長!


    所以本座趕過去,稍稍的敲打了一番,讓他不可過於驕傲自滿,並且告知他好生鎮守南疆,因為本座可能要掛帥北征。”


    北原的第六大境頓時吃了蒼蠅一般的惡心,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今天的“談判”到此為止,北原的第六大境拂袖而去。柳值當廷粗暴的炫耀他手下以第六大境的修為,擊退一位第七大境——雖然說以柳值的身份不至於信口胡謅,可這戰績也太匪夷所思了!


    北原的第六大境立刻命人調查,而這件事情也迅速在大吳朝各地傳開!


    “竟然是真的!”北原的第六大境得到了回報,驚愕不已還是感覺不敢相信。他連忙聯絡了大酋長,如今的形勢,不利的已經變成了北原一方。


    孫長鳴已經用這一戰證明,他有能力獨自鎮守南疆,柳值說的“掛帥北征”可就不是虛言了。一位第七大境坐鎮,此戰北原毫無勝算!


    大酋長得到了報告,第一反應是:你這混蛋該不會是收了大吳人的賄賂,膽大包天想要蒙蔽本王吧?


    第六大境殺敗第七大境?這種荒唐的謊言,本王能信?


    第六大境一再保證,他也是大酋長的心腹,否則也不會派他來大吳。


    “真的?”大酋長再次問道。


    “千真萬確!”第六大境說道:“我們在大吳朝的秘諜已經去戰場看過了,的確是第七大境的力量餘波,而孫長鳴毫發無傷!”


    “唉——”大酋長長歎一聲:“罷了,事不可為,你盡量爭取一些好的條件吧。”


    聖女使團覆滅之事,大酋長內心其實並不憤怒,北原高層都知道聖女是個二五仔,大吳人是幫他除掉了“內奸”。隻不過盜取前朝玉璽的計劃失敗,讓大酋長有些失望罷了。


    而使團覆滅正是一個開戰的借口,大酋長也看出大吳朝國運衰弱,若是能借此機會以戰爭的手段,從大吳朝割下一片土地,他當然不會錯過機會。


    但現在看來,這個目標無法實現了。


    ……


    柳值自從在大殿當庭宣布孫長鳴殺敗一位第七大境,之後不管走到哪裏,都有人羨慕的恭賀他,柳大人麵上澹然,心中那叫一個美啊。


    以他第七大境的心性修為,也需要不斷地提醒自己:矜持、穩重、不可飄飄然了!


    孫長鳴可是他一手提拔的,是他最得力的手下!本座這是什麽,這是慧眼識英才!這是天下千裏馬的伯樂!


    朝堂中的那些高官就不必說了,各地的鎮守將領們,才是最羨慕他的人:老子手下,怎麽沒有這樣得力的手下?


    接下來的談判中,北原人的態度迅速軟化,大步退讓,雙方很快達成了協議,避免了一場大戰。


    讓北原人意外的,大吳朝竟然答應了再開邊市。在兩國邊境上,選擇四處合適的地點,作為雙方貿易的市場。


    北原人並不知道這是孫長鳴大人的暗中建議,但孫大人明確告訴柳值大人:“邊市必須掌控在我朝天司的手中,請大人派遣得力且廉明的心腹主持——若是不嚴密盯著,邊地那些將領、官員,一定會跟本地商人勾接起來,把整個大吳都賣了!”


    京師中的“和談”結束時,孫大人這邊已經利用“便宜行事”的權力,處置了一批南疆的官員,為飛熊軍徹底穩固了後方。


    這些人欲壑難填,股東們送往前線的各種戰爭物資,在經過他們的轄區時,不是被課以重稅,便是會遇到一些“山匪”,遭受重大損失。


    便是南獄鎮撫司,都壓不住他們的貪心——那孫大人隻好親自出手了,一路殺過去!他手持尚方寶劍,擁有便宜行事的權力,再加上剛剛擊敗七山之力的聲威,誰敢反抗?誰能反抗!


    不過孫大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卻不是這些貪官,他趕到戰熊堡和侯千辰會合,因為從二老爺那裏得到了一則重要情報。


    而裴病己得到了粘液怪物毒素之後,近期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需要一些“活體”的紅夷蠻種進行實驗。


    侯千辰聽了孫大人帶來的消息,在地圖上將那個地點標注了出來,咬牙切齒說道:“和紅夷蠻種交戰這麽長時間,我們雖然知道這些家夥都不能算人,但真沒想到,他們能幹出這種事情——這幫畜生,總能不斷的刷新底線!”


    孫大人抱著胳膊,盯著那個地點說道:“此地十分關鍵,一旦他們的計劃成功,就可以從【紅鬼穀】中穿出,直接攻擊我們的防線。”


    “在他們的後麵,應該會有大批的南尼國和紅夷蠻種的軍隊跟隨,準備擴大戰果。”


    侯千辰:“他們如此做,就不怕南尼國民眾造反?”


    孫大人不屑:“南尼國上下,哪裏還有半點血勇之氣?”


    這時,李無命進來:“大人,侯帥,弟兄們已經集結起來,隨時可以出發。”


    侯千辰勸說道:“大人不必親身涉險,有李無命他們去已足夠。”


    孫長鳴卻搖頭:“他們對付不了第四審判長。”


    侯千辰焦急道:“可是大人親自去麵對第四審判長……”孫長鳴一抬手,止住了侯千辰:“若我方沒有人能夠遏製第四審判長,不論我們取得多少戰果,最終都是一場空。”


    孫長鳴又道:“你們放心,本官不是因為殺敗了七山尹爾達就膨脹自大,覺得自己能夠對付所有的七山之力。


    本官不求擊敗第四審判長,此戰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證明,本官能夠對抗第四審判長。而且本官自有謀劃,可保此戰萬無一失,你們不必擔心。”


    孫長鳴原本的計劃是,自己盡快提升到第七大境,然後再去和第四審判長決戰。但是和尹爾達女士一戰之後,他意識到對於別的修士來說,六境和七境之間的鴻溝,對於自己而言並非不可跨越。


    而且就目前的局勢來說,越往後拖對大吳越是不利,席蘭國會運送更多的遠征軍過來,敵人的實力會越來越強。


    而孫長鳴,也的確有著一整套的計劃,保證會讓第四審判長閣下,收獲一個大大的驚喜。


    侯千辰和李無命苦勸,孫大人卻是心意堅決,兩人最終隻能無奈一歎,按照孫大人的吩咐執行命令。


    ……


    浩蕩的駭浪之中,忽然有一艘如山嶽一般的巨艦撞碎了浪花闖了出來,船頭上懸掛著席蘭國的戰旗,戰艦中央有三根粗大的煙囪,正在滾滾冒著黑煙。


    隨後,一艘又一艘同樣形製的戰艦緊跟著出現。神造物器械提供的強大動力和防護力,讓艦隊可以闖過了海上的風暴,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南尼國的外海上。


    中央的旗艦上,有一位六山之力坐鎮,而整個艦隊有六艘戰艦和十艘大型運兵船組成,運兵船上是席蘭國第三遠征軍團,共計九萬人。


    這些人都是席蘭國的職業戰士,每個人的戰鬥力都不容小覷,這一路上,他們遭遇了三次風暴,四次巨獸襲擊,憑借艦隊強大的戰鬥力,他們不但成功渡過危機,還收獲了四頭巨獸,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艦隊利用船上的特殊神造物,確定了自己的方位,然後修正路線,往金巴港而去。


    在艦隊西北方向大約兩百海裏的天空中,淩空漂浮著另外一隻特殊的艦隊。


    若是有人在此地,卻根本看不到這支艦隊的存在,因為天機艦全部開啟了隱匿陣法。旗艦上,新任的艦隊提督鄭元秋身穿戰甲,負手站在舷窗前。


    上一次海戰之後,原本的提督馮三才再三考慮,還是主動引退。他辭去了提督的職務,今後主要負責後勤和訓練,帶兵作戰的確不是他所擅長的。


    而孫大人也覺得馮三才並非帥才,用他隻是因為一時間找不到更合適的人,由他將整個氓江水師的構架搭建起來。


    馮三才引退之後,恰好柳大人為他們找到了一位合適的人才,便是鄭元秋。他不到五十便已經是第五大境,之前在皇家水師中鬱鬱不得誌,閑暇時間除了修煉,便是鑽研水師戰法,自己寫了一本水師兵書,刊印之後沒賣出去幾本,卻被朝天司發現了,報告給了柳值,柳值又將他引薦給了孫長鳴。


    孫長鳴同他暢談一番之後,對這個人選十分滿意,立刻授以氓江水師提督之職。


    這是他掛帥之後的首戰,孫大人請了伍元機來,一位第六大境為他壓陣。


    二老爺送回來的情報一共有兩條,前一個孫大人正在親自處置,另一個就是席蘭國的第三遠征軍團即將抵達金巴港。


    鄭元秋的身後,水手們十分忙碌,有幾十人正在一起操縱著一尊龐大的法器。


    這是最近剛剛加裝在旗艦上的,來自於孫大人和軍器司器師們的研究成果。他們逆向破解孫大人的那一具古琴,將這件法器放大了許多倍,效能也相應得到了極大地增強。


    這法器就相當於孫大人上一世的“雷達”。


    忽然一名水手起身來,大聲報告:“提督大人,找到了!”


    鄭元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眼中充滿了一種真正的軍人,對大戰的期待感:“全軍整備,此戰務必要打出我氓江水師的威名!”


    “全殲敵軍!”


    水手們一起大呼:“全殲敵軍!”


    “炮擊金巴港!”


    “炮擊金巴港!”水手們振臂,卻不知道這第二個作戰目標,根本不是孫大人的命令。


    席蘭國的艦隊中,也裝有具備探查能力的神造物,但是相比於天機艦上的“雷達”來說,範圍小了很多,他們發現敵人的時候,氓江水師距離他們已經很近了,而且他們放眼望去,卻根本看不到敵艦所在!


    紅夷蠻種在航海技術方麵,領先大吳至少一個時代。可是在戰艦方麵,天機艦可以騰空飛行,各種作戰手段,更是融合了孫大人上一世的先進海戰理念,對紅夷蠻種放麵有著碾壓的優勢——這一戰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最後的結果。


    ……


    孫長鳴身邊跟著三十位強大的修士,他們身穿飛熊軍的製式軍服,級別有高有低,共同點是他們每人都有一柄高階劍器。


    這些人都是曾經在戰鬥中立下過顯赫的戰功,並且得到了孫大人的額外賞賜,有軒轅洞中古老劍器的認可。


    孫大人帶著這樣一隻精銳的隊伍,用自己的破虛神通,將他們從戰熊堡直接帶到了南尼國境內的“德博山”。


    這裏在南尼國也是一處窮鄉僻壤,靠近著名的險惡之地“紅鬼穀”,山中隻有幾個小山村子,人口不超過七百。


    而現在,這些山村都已經成了死地,村莊內空空如也,不見一個活人。


    孫大人四勳之後,破虛神通也有所提升,才能夠一次“攜帶”這麽多人。不過也十分吃力,李無命立刻命令大家警戒,給孫大人一定的休息時間。


    同時,李無命點了兩個人:“偵查!”


    兩人負劍而去,他們的目標是前方五十裏的一座山穀。


    山穀周圍被一片濃濃的血霧籠罩,這霧氣宛如有生命的活物,輕輕地蠕動呼吸,附近幾十裏內的一切生機,都被吞噬,隨處可見已經成了幹屍的各種野獸,草木全部枯死,輕輕一碰就徹底崩碎。


    兩人施展隱匿神術,小心翼翼的接近血霧,卻是一籌莫展,想要進去必被發現。


    忽然,他們看到遠處有一隻南尼國的軍隊正在緩緩行來,隊伍中,押送著數百南尼人,他們被繩索捆成了長串,押送的軍人不斷揮舞著皮鞭驅趕,他們疲憊不堪,哀嚎哭喊,卻不能引起軍隊任何的同情。


    軍隊的最前方,有一位身著盔甲的軍官,他麵容冷酷,手中按著南尼國的傳統彎刀,內心卻是一片茫然。


    這是他押送的第四批“罪民”,而據他所知,和自己一樣的押送隊伍,至少還有十幾隻!他的任務便是接收這些罪民,然後將他們送入血霧山穀之中。


    雖然山穀中戒備森嚴,可是他仍舊能夠看出來,這些罪民的下場十分淒慘。紅夷蠻種守衛最森嚴的那些地方,總會傳來可怕的嘶吼聲——他猜測,紅夷蠻種是在用這些“罪民”喂養可怕的妖獸!


    這些日子以來,共計有超過五萬罪民進入了山穀,山穀中的紅夷蠻種對他們頤指氣使,而他十分不解,這些所謂的“罪民”到底犯了什麽錯?


    恐怕他們的錯誤,僅僅是紅夷蠻種需要這些生命!我南尼國的民眾難道就不是人了?為何要被紅夷蠻種如此對待?


    他的名字叫做曼努亞,紅夷蠻種全麵入侵南尼的時候,他已經從軍多年,升到了隊正手下有十個兄弟,原本前途一片大好。


    可是隨著紅夷蠻種的出現,即便是在南尼國自己的軍隊中,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教官”,真正的權力都被這些紅夷蠻種的教官掌握在手中。


    快二十年過去了,曼努亞也隻升了兩級,做到了“都長”手下三百人而已。


    在這期間,他家族的各項生意,因為紅夷蠻種廉價貨物的擠壓而不斷倒閉。一些優質的良田,也被紅夷蠻種以極低的價格強行買去建造神廟——這還是因為他有著軍人的身份,否則紅夷蠻種連錢也不會給,直接征用。


    類似曼努亞這樣的中低層軍官,在南尼國不在少數。他們內心深處,對於紅夷蠻種是厭惡和排斥的,卻沒有足夠的權力,去執行自己的主張。


    他的隊伍在血霧外停了下來,血霧當中翻滾出來一隻怪異的“多頭蟲”,沒有眼睛、嘴巴和耳朵,隻生著一隻隻鼻子。每一隻鼻子在隊伍中一個人身上聞著——甚至並不區分戰士還是罪民。


    每一次接受這樣的審查,都讓曼努亞感覺到羞辱:在紅夷蠻種的眼中,自命榮耀的南尼戰士,和這些罪民並無區別!


    血霧確認無誤,於是張開了一條通道,曼努亞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帶人走了進去。山穀中一片忙碌,在血霧的籠罩之下,這裏的一切事物、每一隻生靈,都染上了澹澹的紅光。


    山穀最中央豎立著三座巨大的“磚窯”,又好似三隻巨大的蜂巢,頂端有著圓形的開口,正在向外噴吐著血霧。


    淒慘的吼叫聲,就是從這三個“磚窯”中傳出來的。


    這裏紅夷蠻種的數量極多,比例超過了南尼人。他們正在運送著一些密封的木箱,和大批的罪民一同進入磚窯。


    磚窯下麵隻有一個入口,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


    三座磚窯的北方有一幢四層石樓,周圍百丈之內一片空白,沒有人敢靠近。曼努亞甚至不敢長時間注視那座石樓,他知道那裏麵一定居住著一位無比強大的存在。


    到了這裏,那些罪民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哭喊聲陡然加大,他們不顧一切的想要逃走,紅夷蠻種大為惱怒,喝罵道:“蠢貨,快將它們抓回來!”


    曼努亞指揮著手下,將那些其實根本無法逃脫的罪民又抓了回來,這中間雖然不願,但他還是親自參與了。


    一名骨瘦如柴的年老罪民摔倒在地上,曼努亞伸手將他拽了起來,但他很快就察覺到這個老者和別的人不同,他似乎並不是想逃,隻是因為罪民綁成一串,他被帶倒了。


    他將老者拉起來的時候,看到老者的神情十分平靜,呼吸和心跳毫無變化,似乎已經準備好接受這該死的命運。


    忽然他的手裏被塞進了什麽東西,曼努亞臉色一變,耳中聽到了老者的聲音:“你永遠不能欺騙自己的內心。”


    曼努亞大驚失色,警惕四顧其他人都毫無所覺,而老者雙唇緊閉,似乎並未曾開口說話。


    手下的戰士將罪民重新集中起來,紅夷蠻種仍舊在大聲咒罵,老者回到了隊伍中,被紅夷蠻種送往了一座“磚窯”。曼努亞站在原地,心中一片驚濤駭浪,老者在走進磚窯前,回頭望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個深邃的笑容。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再去看卻發現老者根本沒有回頭,已經混在罪民中進了磚窯。


    曼努亞低頭、攤開手,兩掌之中空空如也,可是他分明記得老者曾經塞給自己一件東西!


    “快滾回去幹活!外麵的罪民數不勝數,多押送一些過來。”紅夷蠻種大聲斥責,曼努亞和手下的戰士一言不發,退出了山穀。


    天色已經晚了,他們不得不在血霧外不遠處紮營,露宿荒野。


    手下的戰士們小聲抱怨,雖然山穀裏陰森森的,但總歸比露宿野外好。可是紅夷蠻種強行將大家趕了出來——如同以往一樣,這種抱怨最後都歸結為一句話:“那些紅夷種,根本就沒把咱們當人!”


    以往屬下們說這話的時候,曼努亞隻有麻木,但是今天卻忽然心中觸動,兩眼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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