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那慕的獸人們是不請自來,又聚集在忒彌西蒙的邊境居心叵測,所以為了盡快了解他們的計劃和企圖,也為了盡早打發他們,不給他們更多的時間籌謀準備,此次忒彌西蒙與安德那慕聯合大集的時間就定的比較緊張。忒彌西蒙各個部落的獸人們也都盡量提早出發,提早到達邊境,以便對邊境上的那些安德那慕獸人做出監督和防範。


    巳族部落的獸人們本就因等待法西斐爾而有所延遲,又相約要與咖猛部落的獸人同行,所以在會議的當天,就已經打點好出行事宜,第二天一早就準備好上路出發了。


    這次出行,與之前黧在咖猛部落經曆的情形不同。


    那時的忒彌西蒙大集,是忒彌西蒙內部的獸人們邀朋會友、自娛自樂、休憩放鬆的節日,而這次卻是要時時警惕在心,與安德那慕那些不知深淺、未知圖謀的獸人們做接觸。更何況眾獸人皆知,安德那慕早有準備,忒彌西蒙卻已經失了先機,自然出行的氣氛就沒有那些風花雪月式的輕鬆了。


    德西歐亞作為巳族部落的族長繼承人,將會代表部落參加大集之後的會盟,而他也是此次集會中巳族部落出行獸人的頭領,這也是對德西歐亞能否勝任巳族族長一職的重大考驗。


    至於其他的出行獸人,不是驍勇善戰、機智能謀的族裏精銳,就是出類拔萃、意氣風發的少年英傑,如法西斐爾的五個忠實擁護者,創建了戰武會的安德烈、唯嘉、喀萊爾、金斯麗和茵尼薇。長輩們的允許應是為了讓這些巳族的未來趁此風雲之會增些閱曆、見些世麵,有所磨礪、有所成長。而他們也確實少了些青春豆蔻的兒女情長,多了些躊躇滿誌的躍躍欲試。


    此外,巳族部落的獸人多是蛇族,雄性的獸形顯然不那麽適合雌性騎行。若是遇到緊急情況倒也罷了,卷起雌性迅速撤離當然足以勝任,但是在平常,冰涼蜿蜒的蛇軀可不是什麽舒適安穩的位置。


    所以部落裏的獸人牽出一輛輛馬車,啊不,應該說是獸車來,也就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了。隻是——


    黧訝異地挑眉:這該不會是灰姑娘的南瓜馬車吧?


    隻見這獸車的車身,卻是由一個個碩大的南瓜模樣的植物果實雕刻組裝而成。隻是這南瓜,比黧在地球上見過的可大多了,那表皮的原色應該是金燦燦的黃色,但許多車顯然已被主人塗抹上了自己喜歡的色彩。


    那掏空的南瓜明顯經過了特殊處理,所以變得堅韌結實許多,再加以雕琢裝飾,配上同樣經過處理的南瓜藤編織煉製的車轅與韁繩,顯得渾然一體,美觀天成。


    而拉車的獸也不是馬,而是一種有馬那麽大的鼠類生物。那鼠體形雖大卻不顯肥碩猙獰,皮毛有灰色、白色和黑色幾種,圓溜溜的眼睛顯得很溫馴,小小的耳朵機敏地抖動著,四肢雖然短小,卻有幾分靈活敏捷。


    作為修行千載,隱匿於現代社會,立誌將修真文明和科技文明兼收並蓄的妖修,黧閑暇之餘也是翻看過西方童話的。他還記得在灰姑娘這個故事的某個版本裏,辛德瑞拉的仙女教母為了讓她參加王子的舞會,用仙杖指了指南瓜,南瓜就變成了豪華的馬車,再用仙杖指了指老鼠,老鼠就變成了拉車的駿馬。


    “你在看什麽?”一直在偷偷觀察西斐爾哥哥心上人的茵尼薇發現黧將目光停留在部落的獸車上,表情有些奇怪,忍不住湊過來問道。


    “我在看這些獸車。我在咖猛部落的時候都沒見過。”作為一個性格乖巧的小雌性,黧自然是輕聲細語,有問必答的。


    “哦,這是金果獸車。車身是我們巳族部落特有的甘心金果。這種果實沒成熟的時候皮脆肉質致密,可以配菜,成熟的時候內裏金黃甜麵,可以熬粥。成熟果實的果皮經過處理,堅韌耐用,可以直接做車廂車架。拉車的是食黍獸,這種獸類別看模樣乖巧,其實什麽都吃,特別貪婪,在其他族部落幾乎是一害,也就是我們蛇族獸人對付它比較容易。所以大量捕獲之後我們就馴化了一些做騎行拉車之用。因為每個部落的獸人族類不同,所以出行的獸車也多種多樣,你沒見過也是理所當然的。”茵尼薇娓娓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黧點了點頭做了解狀,“謝謝你告訴我,茵尼薇。”這些東西當然是不能指望法西斐爾主動為自己做出講解的。


    茵尼薇白皙的臉頰悄悄暈染了粉色。


    黧轉頭看了看不遠處還在與德西歐亞商量著什麽的法西斐爾,向茵尼薇詢問道:“我們是坐獸車出發嗎?”


    “雌性是的,但是雄性就要在獸車旁隨同疾行。這是我們巳族部落自古以來的傳統,既是為了隨時保護雌性的安全,也是對雄性自身耐力的鍛煉和考驗。就要出發了,我們快上車吧。”回答問題的不是茵尼薇,而是適時來到黧和茵尼薇身邊的金斯麗。


    “原來是這樣。”黧望著法西斐爾努力表現自己的依依不舍,然後坐上麵前造型充滿童話意味的金果獸車。雖然對於路途中不能與法西斐爾在一起也有些遺憾,不過追求之事不能操之過急,逼得對方太緊,黧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這金果獸車的內部布置得倒也寬敞舒適,車內有股應該是屬於甘心金果的清甜味兒,車門和車窗都既有擋板,也有簾子,適合不同的天氣和需求。黧坐在車廂裏四處打量了一番,覺得這金果獸車果然別有意趣。


    此時金斯麗和茵尼薇也正要坐上來,誰料法西斐爾不知何時結束了與德西歐亞的談話,竟然來到獸車旁阻止他們:“你們到別的車上去。”


    “西斐爾哥哥,是西倫叔叔讓我們陪著小眠解悶的。”茵尼薇撅著嘴不滿道。


    “去別的車上,我會陪著他的。”法西斐爾表現得斬釘截鐵,不同拒絕。


    “他在你心中真的有那麽重要,我們連接近的資格都沒有?西斐爾哥哥你怎麽能這樣……”茵尼薇還要再說,金斯麗已經麵無表情,迅速地將她拉走了。


    黧自然知道,法西斐爾的真實目的是為了阻攔自己這個偽雌性與雌性近距離接觸,他也不以為忤,對著車窗外一臉淡漠的蛇族獸人嬌聲道:“法法哥哥,你不上來陪我嗎?”


    “我會在獸車旁看著你的。”法西斐爾目視前方,看都不看黧一眼,冷靜地回答道,潛台詞是:所以你別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耍什麽花招。


    “你可不要隨便懷疑我,當心我生氣給你看哦!”黧這話說得嬌憨可愛,撒嬌意味極濃,法西斐爾卻聽明白了話裏的深意。想起那天夜裏蛇妖生氣的後果,麵上雖不顯,心底卻在一時之間羞憤交加:


    “你這……”


    正在這時,隊伍出發,金果獸車的車隊也開始移動了。法西斐爾當即不再開口,沉默著守在獸車旁,任憑黧怎麽逗弄也一言不發,隻管疾行前進。


    就這樣行了幾日,被惹惱的法西斐爾徹底執行了自己絕不交談的“冷戰”戰術,卻還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黧身旁,生怕肆意妄為的蛇妖會因為偶爾的心血來潮做出什麽唯恐天下不亂之舉。而他的五個崇拜者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接近黧,惹得法西斐爾更加警覺,甚至懷疑是一貫神通廣大的蛇妖使了什麽詭異的法術迷惑了他們。


    黧有些好笑,那五個小鬼不過是打著接近自己,以便接近和了解另一麵的法西斐爾的主意,同時也想通過了解自己找到對付自己的法子罷了。法西斐爾不過是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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