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川,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夏汐汐問。


    “知道就好。”謝源川拖著地頭也不抬地說。


    在這孤獨的夜晚,他站在陽台上吹著風回想起來,自己和夏汐汐的相處幾乎都是在鬥嘴、吵架然後想方設法讓對方崩潰中度過。


    這樣似乎有些不妥。


    心裏空缺的一塊伴隨著夜色的濃重逐漸擴大。


    歸根到底,他還是沒有這個自信可以保證夏汐汐不會愛上別人。


    如果他有自信,就不會在高中偶然聽到她說那句“謝源川啊,我才不會喜歡他”而懷疑自己。


    原本計劃明天早上開車前往梧城,既然此刻心有牽絆,那就即刻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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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空虛的時候總會想起很多過往之事,就像現在,謝源川一邊開車一邊回憶起他和夏汐汐曾經的種種。


    從第一次見她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年,從高一到大學畢業後工作,從他的十七歲到二十七歲……


    ——————我是回憶開始分隔線——————


    謝源川的高中生活,在老師和同學的眼中可謂順風順水。


    他經常混跡網吧打遊戲、上課睡覺開小差,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在學習上的造詣,除了一次考試因為重感冒缺考,其餘都考了全年級第一,堪稱青舟二中建校史上不折不扣的考霸。


    “考霸”謝同學不僅在學習上有驚人天賦,而且家庭也賦予了他優良的顏值基因,這讓他高中三年成為學校當紅的話題人物。


    然而,很多事情表麵上與實際大相徑庭,對謝源川自己來說,高中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候。


    高一到高三整整三年時間,他都在爸媽無休止的爭吵中度過,每天放學回到家站在門口,手裏捏著鑰匙卻猶豫要不要進去,因為害怕推開門麵對著滿室狼藉。有時實在沒辦法忍受,他就會去程凡家待著以求清靜。


    由於爸媽感情不合,謝源川一度陷入自我封閉的狀態中。從小到大,他都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人,為的就是讓爸媽能夠以他為驕傲,可那時候他感受到的隻有心灰意冷和孤獨無助。


    正是在這種極度低迷的時候,他遇見了夏汐汐,或者說他單方麵將夏汐汐刻在生命裏。


    第一次知道她,是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


    當時,謝源川正在主席台上看著國旗下講話的稿子,而這周升旗儀式的升旗手是夏汐汐和另一個男生。


    國歌響起,謝源川和全體同學一樣注視著五星紅旗。由於風太大,夏汐汐剛將國旗拋向空中,國旗被風一吹纏在她的身上,阻礙向上升起的步調。


    全校同學的哄笑聲立即傳來,回蕩在操場上空。謝源川原本沒有在意升旗的人,聽到笑聲,他不自覺向笑點所在地看去,目光落在苦著臉從國旗纏繞中解脫出來的夏汐汐身上。


    她穿著二中女生傳統校服——白襯衫配及膝短裙,被凍得瑟瑟發抖。看到她,謝源川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女生要不要這麽蠢,校服有厚外套她不穿,白白在風中挨凍,放眼全校裹得像粽子的女生,她倒是挺“清涼”的。


    謝源川的國旗下講話結束後,由校長頒發班級流動紅旗,他和這個“寧可凍死也不穿外套”的女生分別代表自己班級接過校長手中的紅旗,謝源川這才知道她在高一(10)班。


    升旗儀式的邂逅讓謝源川對汐汐有了潛在印象,偶爾在路上遇到她謝源川會條件反射想起來——“哦,又是那個寧可凍死也不穿外套的女生啊”,隻是那時的夏汐汐還不足以影響他的生活,從未在他腦海中停留太久。


    真正令謝源川對這個女生感到心動,是因為他的樂觀、堅強和善良。


    以前二中食堂旁邊經常有流浪貓出沒,謝源川很多次從食堂出來,都會看見夏汐汐俯下身給流浪貓喂食。有一次他特地在她身後停留片刻,聽見她對那兩隻喵咪說:“你們要乖乖把我買的食物吃完,這樣才可以快快長大哦!”


    夏汐汐不僅給貓咪喂食,還特地用紙箱給它們做了一個溫暖的小窩,小窩上有她親手彩繪的溫馨圖案分布在學校各個角落。很多同學為她的愛心舉動點讚,青舟二中的校園電台特地做了一個“救助校園流浪貓”的專題,請夏汐汐作為特邀嘉賓參與。正是聽了電台報道,謝源川才知道夏汐汐的大名。


    此後,他總是無意間留意夏汐汐這號人——


    考試公布全校排名,他會從榜首的自己一直看到有夏汐汐在的那一欄;星期五下午的課外活動,他會在攢動的人群裏尋找她的身影;學校運動會上,她崴了腳卻依然沒有放棄比賽……


    她的臉上永遠都掛著笑容,如同冬日的暖陽,和煦而輕柔地直射他孤寂的靈魂深處。


    慢慢地,謝源川發現自己的世界被這個叫“夏汐汐”的女生填滿。隻要想到她,再多的苦悶都會消散,灰暗的生活也會變得明亮起來,那股來自於她的力量指引著他度過每一個煎熬的日子,成為了他的信仰。


    他喜歡夏汐汐,可是一直以來隻有他自己知道。


    看到身邊的同學給女生寫情書,謝源川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有天晚自習甚至問同桌陳亮借了張好看的紙打算寫點什麽,但後來因為心有顧慮作罷。


    他放棄不是因為愛麵子,也不是為了固守所謂的自尊心,而是他反反複複問自己:現在的我一無所有,究竟能給她帶來什麽?如果她答應和我在一起,我是否可以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


    早熟的謝同學猶豫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能擁有一個怎樣的未來。


    家庭帶來的衝擊讓他更加堅定地想要用一輩子去嗬護一個人,可是身為高中生的他沒有能力許下這個承諾,也沒有勇氣在聽到她說“謝源川啊,我才不會喜歡他”以後,依然將喜歡說出口。


    喜歡上夏汐汐,謝源川才意識到,自己在麵對很多事都可以有強大的魄力和足夠高的自信,除了感情。在感情上,他敏感而脆弱,內心的掙紮遠比表麵的平靜來得更加猛烈。


    每當有人問起他單身的原因,謝源川總會回答:“沒有碰到喜歡的。”實際上,喜歡的人早已出現,她盤踞在回憶的邊境,從來不曾消失。


    夏汐汐,你知道嗎?


    後來,我也遇見了很多人,因為她們不是你,所以無法走進我的心裏。


    雖然你隻是一個美麗的偶然,但是卻造就了此後數年裏,我的情有獨鍾。


    把一切交給時間,我想賭一把。


    當我有足夠的能力,而那個時候你的身邊還沒有另一個他,請允許我出現在你麵前,繼續我未完成的心願——


    和你在一起。


    ——————我是回憶結束分隔線——————


    謝源川抵達梧城將近晚上十點。


    早就聽聞梧城以滿城梧桐得名,此刻開車緩慢行駛在街道上,梧桐的樹葉在路燈光影下隨風搖曳,他可以清晰感受到這座城市獨特的情懷。


    鑒於是第一次來,謝源川還是開了導航。梧城雖然不大,但岔路很多,也許一不小心就會將車開到偏僻的地方去。


    謝源川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他站在窗邊,從二十層遠眺梧城夜色,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上傳朋友圈。


    因為喜歡的人在這裏,即便對他來說陌生的梧城,此刻也倍感親切。


    夏汐汐回到梧城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老媽拽到商場裏買了幾件新衣服。她原本想著明天相親大會穿隨意一些就行,可顧芸說:“閨女,你明天可是要在相親大會力壓群芳的人,不好好打扮小心沒有男人看得上你。”


    沒人看上更好啊,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夏汐汐在心裏嘀咕。


    唉。這世上有相親存在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人想出相親大會這種神奇的活動。相親大會上,那麽多人擠在一起跟下餃子似的,,一個看不上立馬換下一個,機械化地過程著實令人提不起興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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