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住了心中微微翻騰的念頭,葉無缺再度看向了盤坐著的老者。


    “前輩,你口中席卷了大半個一合宇的戰爭,究竟是什麽?”


    “敵人是誰?”


    老者似乎並不意外葉無缺的詢問,緩緩沙啞道:“這場戰爭,被稱為……大世界入侵!”


    葉無缺目光一凝!


    大世界?


    他的腦海之中,瞬間再度翻湧出了種種畫麵。


    難道……


    老者繼續沙啞道:“這並非某個具體的敵人,或者哪一個族群。”


    “而是大世界妄圖的吞並、撕咬、占據!”


    “稱為‘敵人’,似乎已經不夠準確,更應該稱呼為……敵對大世界!”


    “而這個敵對大世界名為……”


    “九幽!”


    “也就是……九幽大世界!!”


    隨著老者的話語落下,葉無缺腦海之中翻湧的過往諸多記憶畫麵,似乎在這一刻徹底的清晰!!


    九幽大世界!


    意外,又不意外。


    震驚,又不震驚。


    葉無缺明白,自己有“九幽”之間,早就已經牽扯了太多的因果!


    碰不上也就罷了。


    一旦碰上,那就注定了不死不休,隻有一方能夠活到最後。


    同時,葉無缺在心中,也再度體會到了了“九幽大世界”的浩瀚與深不可測!


    從昔日的神荒開始,到後來的戰荒,九幽的蹤跡,一直有所顯露!


    神荒與戰荒,相隔多遠?


    八荒與新世界,又相距多遠?


    如今,他離開了八荒,進入到了一合宇,卻再度碰上了九幽大世界!


    那麽,九幽大世界本身,有多麽的浩瀚與莫測?


    簡直無法想像!


    紫昊之主,此時也在反複呢喃著“九幽大世界”這五個字眼,難以平靜。


    “大世界入侵!”


    “意思是九幽大世界想要吞並一合宇?”


    葉無缺這般開口。


    盤坐著的老者點頭,神情依舊肅然,沙啞道:“九幽大世界,深不可測,無法揣度!”


    “其內等級森嚴,強者無數!”


    “而且對於‘大世界入侵’,極其的擅長與專業。”


    “因為,凡是九幽大世界內本土誕生的種族生靈,能夠從芸芸眾生之中脫穎而出的,都會成為試煉者,它們的試煉任務,就是被大能以匪夷所思的手段,送往不同的敵對疆域,人族疆域、妖族疆域、蟲族疆域、海族疆域,諸天萬界,進行……征服、同化、占據!最終,徹底的吞並!”


    “成功的,順利返回,得到栽培,一飛衝天。”


    “失敗的,死無全屍,連一點灰燼都留不下來!”


    “所以,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大世界,從上到下,每一個九幽生靈骨子內都刻著擴張與入侵的烙印!”


    “沒有與九幽大世界真正敵對過,直麵過的生靈,根本無法想像九幽的可怕與恐怖!”


    紫昊之主聽著,臉龐變得凝重。


    而葉無缺這裏,麵色平靜,但眸光深處,卻是閃過了一絲冷芒!


    論與九幽作戰的經驗,他太豐富了!


    老者所說的這些,對於類似紫昊之主這樣的,猶如故事,但對於葉無缺來說,卻正是他一路走來,親身經曆的因果。


    “至於我……”


    “一些將死的枯老生靈之一罷了!”


    “類似我這樣的,需要發揮餘熱,所以,就來到了‘一合宇’各處,成為鎮守者。”


    “負責阻止弱小的生靈,知曉,甚至是踏入這殘酷的戰場。”


    “無知者,才能無畏。”


    “無知者,也才能成為渺小的希望。”


    “有時候,不知道,反而……更好。”


    說到這裏,老者的眼神,終於閃過了一抹歎息。


    葉無缺與紫昊之主,都沉默了。


    他們豈能聽不明白老者話裏的意思?


    無盡位麵!


    一合宇的一部分。


    天級位麵與地級位麵的神靈,才有資格知曉“大世界入侵”,也才有資格成為獨抗敵人的力量。


    而玄級位麵與黃級位麵……


    弱小到連參與和知曉的資格都沒有!


    但這卻是一種保護!


    不願意讓戰火燒到這裏,可以暫時護佑一方安寧。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痛苦,越是無力。


    而根據老者的說法,類似他這樣的鎮守者,整個“一合宇”各處,還有很多,猶如即將凋零的老兵。


    都是如出一轍的使命!


    看似殘酷,冰冷,一言不合就是大開殺戒,其實卻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這是隻有真正的上位者,俯瞰全局的存在,才能製定和理解的措施。


    “所以,前輩你才會鎮守在這裏,禁掉了前路,阻止一切來自玄級位麵神靈的前進欲望。”


    葉無缺緩緩說道,語氣之中已經帶上了一絲敬意。


    可敬可歎的老兵啊!


    老者默認。


    “那麽前輩對我之所以收手,因為我是……因果偽神?”葉無缺繼續詢問。


    老者滄桑渾濁的眸子內,重新閃過了熾烈的光彩,沙啞的聲音也多出了一絲激昂。


    “因果偽神!”


    “絕世妖孽中的怪物!”


    “不但自身潛力無窮,未來可期,對於整個戰場來說,更是具備著……戰略性的強大作用!”


    “每多上一位‘因果偽神’,對於一合宇來說,就能少犧牲太多的戰士!”


    “同樣,可以打擊更多的九幽敵人!”


    “價值與重要性……不可估量!”


    “本以為,這樣的絕世妖孽,隻會誕生在一合宇那些強大古老的中流砥柱勢力之中,氣運垂青的氣運之子,卻沒想到,小小的‘無盡位麵’內,一個玄級位麵中,會出現你這樣的妖孽!”


    “所以,你不但有資格知曉一切,更有資格與能力……參與進去!”


    說著說著,老者甚至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在我負責的‘無盡位麵’內,竟然會誕生一位因果偽神!”


    “哪怕立時死了,也對得起天下蒼生了!”


    但下一刹,老者的神情卻是變得肅然,變得鄭重。


    他盯著葉無缺,緩緩開口。


    “那麽,你願意前往‘一合宇’麽?”


    “如果你不願意,無人可以強求!”


    “因果偽神,更應該成為可以燎原的未來火種!”


    “你可以繼續留在無盡位麵之內。”


    老者的聲音斬釘截鐵。


    幾乎沒有猶豫,葉無缺直接點頭給出了自己的態度:“願意。”


    於情於理,他自然都願意!


    更何況,他必須要繼續前進。


    老者欣慰的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雖然配合著幹枯的臉龐有些滲人,但卻是發自內心的激動。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出口,老者盯著葉無缺,繼續道:“你要謹記!”


    “你是‘因果偽神’的消息,絕不能輕易的泄露!”


    “戰場複雜,人心多變。”


    “不過你放心,我會為你鋪好前路!”


    “此物,你拿著……”


    老者右手一揮,手中頓時出現了一塊奇異的令牌。


    古樸,厚重,帶著一種八風不動的磅礴氣息!


    “不要問,一切的一切,都留在這令牌之中,你之後可以細細感知,從現在開始,你隻能相信你自己!”


    “你的下一站,就是……天級位麵!”


    老者的聲音變得不容置疑,將令牌扔向了葉無缺。


    葉無缺一把抓住了令牌,立刻感知到了湧動著的神魂波動!


    老者,將一些消息,封印在了令牌之上,隻有他一人能感知到。


    但捏著令牌,葉無缺卻是開口道:“前輩的意思是……”


    “隻有我一人能夠繼續前進?去往天級位麵?”


    “當然!”


    老者的聲音重新變得冷酷,他的目光,越過了葉無缺,落在了紫昊之主身上。


    “她,沒資格!”


    “要麽……原路返回。”


    “但需要發下天道誓言,謹守一切秘密!不得泄露分毫!”


    “要麽……死。”


    “除非,有朝一日她可以正麵擊敗我。”


    這番話落下,帶著一種無比可怕的煞氣。


    盤坐著的老者體內,更有恐怖的力量在澎湃!


    讓葉無缺都是心中一驚。


    旋即,便沉默了!


    老者,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強大,隱藏的極深。


    哪怕是將死之人,苟延殘喘,可還能支撐很長的一段時間。


    哪怕是葉無缺,除非不顧一切的拚死,否則,根本敵不過老者。


    聞言,紫昊之主這裏,同樣也沉默了!


    可緊跟著。


    紫昊之主那國色天香的臉上,同樣第一次露出了燦爛的笑意。


    她看向葉無缺,輕輕率先開口。


    “葉丹帝,看來,分別的時候……到了。”


    紫昊之主,再度對著葉無缺抱拳深深一禮。


    “救命之恩!”


    “無以為報。”


    “本以為……”


    “但我會一直記在心中。”


    “永世不忘!”


    “曾與你並肩作戰,是我的榮耀!”


    紫昊之主,灑脫至極,更是聰慧無比,她主動開口,向葉無缺辭別。


    她更是明白了老者此舉並非故意的針對。


    不夠強大的神靈,去了也隻是送死,反而會成為累贅。


    她僥幸的知道了一切來龍去脈。


    算是幸運的。


    可又是無可奈何的,因為她……不夠強!


    隻能止步於此。


    葉無缺轉過身來,看著紫昊之主,也緩緩露出了一抹燦爛笑意。


    “紫昊之主。”


    “願你未來,一切都好。”


    “認識你,我很開心。”


    無關風月!


    隻為真心。


    葉無缺,給出了自己的祝福。


    旋即,他不再停留,就這麽轉身,朝著老者身後已經顯化而出的通道走去。


    但老者卻是虛空一點,一個黑洞浮現而出,與身後的通道結合,算是一種不可或缺的驗證。


    通道瞬間光芒大盛,葉無缺緩緩踏入其中,身影慢慢的模糊起來。


    紫昊之主,一直這般靜靜的遙望著葉無缺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的神情,變得柔和。


    美眸深處,閃過了祝福,有著不舍,更有絲絲悸動。


    本以為,可以伴他走過一程。


    卻沒想到,離別就這麽突兀的到來。


    這一程,太短啦。


    嘩啦啦!


    此刻,通道顯化掀起了狂風,吹拂了十方虛空。


    風中。


    一襲紫衣,隨風獵獵,一頭紫發,隨風飄揚。


    她屹立在虛空之中,遙望著那道遠去的模糊身影,終是透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柔弱,久久未動。


    美得宛若一幅畫。


    一如初見時……


    驚豔絕倫,風華天下。


    卻可能……


    再難重逢。


    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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