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象鬥的父輩一共有六兄弟。


    六兄弟雖然已經分家但是宅子都緊挨著,除了老六,其他五人都在經營書坊,而且每人的規模都不小,時常需要大家湊到一起商議書坊經營的事情,五兄弟湊份子在老大餘雙峰家中建了一間議事廳,一直以來也是餘雙峰在主持議事會議。餘雙峰退隱後,現在是餘孟清接位。


    到了議事廳門口,雷小軍說:“我就不方便進去了,接下來靠你自己了。”


    餘象鬥的表情很複雜,像是還沒有下定決心,但雷小軍已經徑直離開了。


    餘象鬥定了定神,走進議事廳。


    餘孟清坐在主座上,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他麵前坐著兩個人,分別是餘四爺餘展明、餘五爺餘曉春,還有一個人站著,是餘象鬥。他身後不遠處還坐著兩個人,是餘雙峰和餘邵魚,兩人作為旁聽,不能發言,隻能目光遊離,顯得神情尷尬。


    餘孟清咳了幾下,說:“昨天的事,阿鬥,你先跟四叔道個歉。”


    “四叔,昨天實在對不起。”餘象鬥躬身賠罪。


    “算了算了,本來就是誤傷。”餘四爺摸了摸眼角的淤青,這是餘象鬥喝醉後跑到他的書坊胡鬧扔書時不小心砸到的。他雖然麵露不悅,但還是想維持自己長輩的風範,隻是說不要緊。


    “但是一碼歸一碼,”餘四爺話鋒一轉,“書稿的事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今後大家一起印。”


    雖然餘四爺愛打小算盤,可是說話卻是直來直去。餘孟清還在想怎麽把這場會主持下去,餘展明已經開門見山了。


    這時大家又不由得緊張起來了,都把視線轉到了餘象鬥身上。生怕餘象鬥又要鬧情緒了。


    眾目睽睽之下,餘象鬥坦然一笑,“我同意四叔的意見。”


    “你真的同意!”餘孟清沒想到餘象鬥如此輕易就答應了,靜的直接站了起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如此激動,趕緊又坐了回去。但這一切都被餘象鬥看在眼裏,心中歎道,果然跟小軍說的一樣,二叔表麵中立,心裏其實也是想書稿共享。


    “成人隻有利益。”馬車裏,雷小軍在來的路上跟餘象鬥說。


    餘孟清清了清嗓子,又用中立的口氣問了一遍,“阿鬥,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可以印《列國誌傳》,對吧。”


    “沒錯。”


    等到餘象鬥的肯定回答,四爺、五爺喜笑顏開。餘雙峰和餘邵魚互看了一眼,仍是很關切餘象鬥。


    餘孟清嗬嗬一笑,“這會那就沒必要再開下去了嘛。”


    “對對。”四爺五爺附和。


    “等一下,幾位叔叔,阿鬥還有一件小事想麻煩你們。”餘象鬥說。


    “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我們一家人。”餘四爺笑臉嗬嗬。


    餘象鬥不緊不慢說出自己的要求。“我想二叔、四叔、五叔你們每家借我一百雕版工人,五十印刷工人,工錢我付,一直到十一月書市結束。”


    這哪裏是小事,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餘四爺恨不得立馬抽自己兩下,收回自己的話,“這……這……阿鬥,我書坊現在庫存嚴重不夠,現在所有人都在連夜趕工。”


    “就是啊。”餘五爺直皺眉頭。


    餘象鬥麵無表情,“”


    發現把任務安排下去後,就沒什麽事情可以做了。雷小軍也想過運用自己現代人的智慧,改進印刷技術,三兩下改變整個行業,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走上人生巔峰。隨後他就清醒的意識到,除了會熟練的使用打印機外,他根本就不懂任何印刷術。


    書坊一時理不出頭緒,所以雷小軍和餘象鬥一合計,準備去找葉三娘問清楚吳承恩的事。誰知道一打聽,葉三娘去庵山采風去了,也知道哪天回來。餘象鬥聽後當時就不屑地說,“附庸風雅。”


    結果忙活一天什麽也沒幹成,回到玲瓏樓,餘象鬥對雷小軍說:“小軍,我收拾一些衣物,以後有一半時間要住家裏了。”


    “怎麽了?”


    “書坊已經開工了,我得時不時盯著,住在家裏方便一些。”


    “不錯啊,居然主動請纓,有點餘大老板的樣子了。”雷小軍誇道。


    “看你這麽上心,我也不能光看著不是,好歹我也是大股東!”


    “好吧,反正樓下的床隨時給你留著。”


    “以後我就兩頭住,我不在的時候別太想我!”


    “去去去。”雷小軍嫌棄道,他想到餘象鬥要時常不在,其實也有不少好處,至少晚上編程不用小心翼翼了。


    晚上雷小軍睡覺準備關窗時,外麵下起了一場夜雨。一陣秋風吹進來,雷小軍打了一個寒顫。


    “天涼了。”雷小軍想到城北那幫孩子,他們居無定所,氣溫一天一天涼下去,他們日子估計不太好過。


    隔日清晨。餘象鬥昨晚已經回去了,書坊這幾天也沒有什麽事自己能插手的,所以雷小軍決今天就去找孤兒幫的那群孩子。


    他去找李相赫,他以為自己起得夠早了,哪知道李相赫更早,天剛亮就跑出去野了。不過雷小軍也不慌,他出門在街上找了一個小孩,攔住他說:“要你們李老大馬上來小吃攤見我。”


    自從上次雷小軍在李秋月的攤位前把李相赫訓得服服帖帖後,雷小軍在城中幫的孩子中已經成了絕世高手般的存在。他的命令哪個小孩敢不從?


    不到一刻鍾,李相赫就被找來了。


    李相赫看著坐在小吃攤前的雷小軍一臉嚴肅地在吃糖葫蘆,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問:“姐夫,你找我?”


    雷小軍把吃一半的糖葫蘆遞給李相赫,“相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作為我派遣到孤兒幫內部的一名特使,現在是你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雖然雷小軍的話李相赫有一半沒聽懂,但那種使命感卻很好的感受到了。他一時間覺得熱血上湧,不禁雙腳並攏,挺起胸膛,大聲說道:“是!”


    “好!那這就帶我去找陳元張!”


    “是!”


    雷小軍回頭衝小吃攤裏喊:“老板,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老板捧著一個大包裹遞給雷小軍,“各色小吃一種十樣,雷公子你拿好!”


    ”出發!”雷小軍把包裹往肩上一扛,背著小吃帶著相赫,去開啟一場注定要改變世界的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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