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朝堂議事,與劉軒沒什麽關係,不過如今這皇城之中,四處漏風,根本藏不住半點消息,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朝堂上所發生的事情盡數傳到了劉軒的耳中。


    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麽變故,眾多大臣該議事議事,該抓權抓權——昨日那一場大亂,有一部分人逃難離京,其中不乏一些京中的中低層官吏。


    其中以武職最多——那一場大亂,傻瓜都知道事後要追究責任,一般倒黴的都是這些底層的家夥,所以能早跑就早跑了,還有一種就是參與了那場混亂,趁機搶掠,事後沒被抓到不代表就安全了,所以也都趁機跑掉。


    此時京中諸軍雖然建製猶在,但是無論兵員還是營中將校,都空缺無數,朝中諸臣都想趁機安排一些親近人士去軍中。


    這些事情,何太後早與劉軒商談過,知道要想拉攏這些臣子,適當的甜頭還是要給的,所以隻要不談羽林軍,諸公所奏一概準許,眾大臣一個個都是人精,瞧見這情況哪裏還不明白太後的意思?


    心中都不需要細想,眨眼的功夫就有了定計,隨後不停試探,很快就知曉了太後的底線是那羽林軍。


    “今京中諸軍唯北軍五校與羽林、虎賁最為要緊,虎賁在袁公路手上,非太後與天子親信,看來這羽林軍是決計不會再放手了!”


    司徒王允想了片刻,就明白了其中關鍵,不過太後不肯放手是一回事,究竟交給何人是另外一回事,若太後又想用宦官掌禁軍,那決計是不行的。


    與周圍諸公互相換了一個眼色,眾人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就達成了共識——無論如何,這軍不能叫宦官搶去。


    最後當何太後提出:封議郎曹操為羽林中郎將,執掌羽林軍並羽林孤兒兩部!的時候,諸公也是齊齊一怔。


    “曹操?”


    這一下眾人心思就各不相同,其中對曹操有所了解的在心中思量,曹操執掌羽林軍,對自己是有益還是有害?不了解的則是偷偷打量那些似有所悟之人,然後仔細觀察這些人的神色,期望能夠得到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不過不管如何,眾人沒有一個去觀察少年皇帝的,就隻有董卓除外——董卓身為涼州刺史,領兵進京護駕,這朝堂上沒有他的席位,然此時非一般時候,還是安排了他的坐席,共議大事。誰叫董卓一進京就把京中大部兵馬給控製住了。


    董卓從入殿以來,就一直在觀察少帝的表現,此時心中已經有了結論:“登基半年,卻毫無天子威儀,群臣中除了少數幾人,議事也從不問皇帝意見——說是稟報皇帝知曉,實際上卻是詢問太後意思。這般看來,廢帝之事當可行!”


    心中有了決斷,就不再關注群臣所議之事,隻有提到羽林中郎將一職的時候,董卓才抬眼偷瞧了下太後:“看來遲則生變,當速斷!”


    當群臣離開德陽殿之後,董卓立刻招呼眾人去他那裏飲宴,這事情幾乎沒有做任何掩飾,諸公雖然心有不滿,但也沒人想得罪這個實力派人物,因此都點頭應允,所以這一群人在皇宮中議完了事情,又去董卓那裏飲酒議事——這一次劉軒一樣探聽到了其中詳情,縱使董卓將宅邸喂的水桶一般,卻同樣奈何不得他手中的白鶴。


    等月亮高掛,星光點點之時,白鶴歸來,帶來的消息與劉軒所預料的事情分毫不差:“董卓果然欲行廢立之事了,不過沒想到,群臣中竟然沒什麽人反對!”


    一切就如劉軒所想的那般,董卓與朝中諸公並諸多進京的勤王之師同在府中飲宴,這府邸自然是混亂中占來的,正是大將軍何進原本所居的府邸,如今被董卓直接占了去,卻沒人敢出言。加上何進已死,他那一派勢力更是分崩離析,也沒人願意出這個頭。


    眾人飲了沒一會兒,董卓就開門見山的提出了廢立之事——董卓也是軍中出身,同樣不喜歡那些彎彎繞,做事情直來直去的反而更暢快。加上京中數他實力最強,誰又敢說個不字?


    果然,廢帝之事一提,群臣盡皆沉默,他們倒不是讚同董卓的建議,隻是眼下形勢如此,誰敢做那出頭鳥?


    通過紙鶴所瞧於腦中再現了當時場景,劉軒冷笑道:“朝中諸公忠心者不過二三人罷了!”


    果然,片刻後跳出來反對的都是劉軒想到的那幾位,不過最先跳出來反對的,還是手上有兵,白天時才趕到京師的並州刺史丁原。


    再後麵的事情,劉軒也隻是隨意一看,他知道明日開始就是董卓和丁原死掐,而且丁原很可能依舊如‘曆史’上一般被董卓給收拾掉,旗下兵馬還會被董卓吞並許多——不過他隱約記得,丁原兵馬雖然被董卓吞了一些,但大半卻散去了,這些士兵都是並州精銳,久與匈奴作戰,若這麽放棄似乎太過可惜?


    除了這些兵馬,劉軒更在意的是那身長九尺,器宇軒昂,一看就是人中豪傑的大將——就這賣相,不用問都知道這就是號稱三國第一猛將的呂布呂奉先。


    關於呂布,劉軒自打確定了自己所在的時期就在尋思:若能將呂布收歸己用,再不愁無大將可用!


    隻不過那時候離呂布太遠,所以他就將注意力放在了更近一點的曹操身上,直到今日呂布進京,早年的想法又開始冒了出來。


    “呂布這種性格,不外呼就是追求更好的待遇,在自己以前生活過那個時代來瞧,還真算不得什麽!唯一比較糟糕的就是呂布每次跳槽都把前東家給弄死,這點太讓人忌諱。”


    摸了摸下巴,喝口涼水清醒清醒好整理下自己的思路。


    “不過,天下間諸人能給呂布的,我都能給!而天下諸公給不得的,我也能給,這論待遇,誰能比的過當今天子?”


    雖然說漢末群雄並立,然天子卻始終隻有一位,在三國之勢呈現之前,漢皇帝依舊是名義上最至高無上的存在。


    更何況劉軒若登基為帝,肯定不會隻做那擺設一般的皇帝,而是要將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那樣的話權柄更盛,天下間誰人能比?


    “這般算來,將呂布收歸帳下,也並非不能!”


    帶著這般想法,劉軒稀裏糊塗的就在榻上睡了過去,不過第二日一早就精神抖擻的將曹操給喊了來。


    此時曹操已升任羽林中郎將,按照漢朝官職體係,受製於九卿之一的光祿勳,而在昨日朝堂議事上,何太後直接將盧植升任為光祿勳,這樣的話名義上漢王朝的中央軍係統都是親近劉軒的。


    其實最開始何太後屬意皇甫嵩任此職,不過董卓與皇甫嵩素有嫌隙,因此執意反對下隻好以盧植擔任——盧植於朝中素有人望,加上眾人都知盧植忠於漢室,他擔任此職反而讓諸公都覺得滿意,便齊齊開口讚同。


    曹操一到,劉軒便先開口恭喜:“孟德任羽林中郎將,今後可盡展一身才學!”


    “多謝殿下!”他知道自己這職位是劉軒幫他爭取到的,雖然昨日細想一番已經知道了劉軒如何做到,但他不得不承認,縱然知曉,旁人也無法複製劉軒的所作所為,畢竟那皇室宗親、又是天子兄長的身份不是每個人都有。


    雙方一坐好,曹操就道:“殿下可知,今日天一亮,並州刺史丁原便在城外叫陣董卓,兩家現下這眼瞅著就要火並了!”


    “哦?”劉軒不意外他們兩家會打起來,他意外的是那丁原竟然這麽著急?那又是所圖為何?莫非這丁原瞧出夜長夢多,若叫董卓將京中兵馬消化了,那就更加動他不得,所以想要先下手為強?


    曹操一直觀察著劉軒表情,看他這反應,就知道這位梁王早就知道了消息,因為劉軒雖然驚訝,卻並非那種大驚,就好像聽到隔壁家誰誰出門了一樣那種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孟德以為,誰勝誰敗?”


    曹操沉吟片刻,卻想不到太多,隻得搖頭:“兩家兵馬都是邊軍精銳,又各有猛將統率,勝敗實屬難料!”


    劉軒知道這不是曹操眼光不行,實在是誰也想不到董卓會將丁原帳下頭號大將給挖了過去,甚至還附贈了丁原的人頭,所以曹操認為勝敗難料也是正常。


    隨後兩人就沒在這事情上糾纏,反而是詢問起曹操準備如何整頓羽林軍。


    “操昨日修書數封,將族中同輩兄弟中擅弓馬者喚來,不過要等待些時日才行!”如今交通不便,書信往來也極為緩慢,曹操那幾個兄弟即便接到書信後立刻趕來,最快也要月餘的時間。


    這段時間裏,羽林軍雖然歸曹操節製,但想要做點什麽也是不行。


    對此劉軒也無可奈何,他心中倒是知道不少日後的猛將,但這些人如何去找先不說,他們可沒一個住在雒陽城中,派人去找一樣耗時日久,屬於遠水解不了近渴。


    “既然如此,也不必著急,坐看董卓與丁原那一場大戲便是!”


    曹操聽了這句話,立刻就明白過來無論董卓還是丁原,劉軒都是不喜歡。不過想想也是,這兩人身為替朝廷巡視一方的刺史,竟然領著兵馬在朝廷京師外麵火並,究竟將朝廷與皇室威嚴置於何地?


    隻這一點就可以確定,無論誰贏了,即便囂張的了一時,以後等劉軒騰開手來,也斷然不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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