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玉片,通體已經不見半點白色,漆黑的猶如不見半點星星的夜空。


    王允和呂布這兩位一生也見過許多事情,但今日這一遭還是叫兩人有一種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轉頭看了眼劉辯,弘農王正在撫著自己的胸口不停的咳嗽,旁邊曹苞一邊幫其順氣,一邊取過清水瓜果讓他漱口。


    “那玉究竟有什麽名堂?”


    王允還能忍著心中好奇不伸手,呂布卻沒那麽好的耐性和定力,心中好奇越來越盛,伸出手就想將那玉片拿起來瞧。


    卻不料自己才要動,那玉片竟然陡然從地上彈起,然後嗖的一下飛向了劉軒手中。


    這一手更讓眾人驚詫,若說給弘農王嘴裏放一玉片,就叫這中毒已深之人恢複過來已經很神奇了,那麽這一手隔空取物就更加叫他們難以理解。


    王允還在想是怎麽回事,有過與黃巾軍交手經驗的呂布突然道:“道門玄術?”


    劉軒將漆黑的玉片托在掌心中,並沒有直接伸手碰觸,這玉片裏蘊含巨毒,劉軒此時也不敢大刺刺的就抓在手中,所以那玉片就在他掌心上虛空漂浮著,上上下下的輕輕飄動,儼然一神奇的玩物。


    可這般樣子更讓王允和呂布吃驚,雖然呂布瞧出這是玄術,但他對所謂的玄術一直持保留態度,雖然黃巾軍他見了不少,但也隻聽說黃巾賊軍中有人擅長妖法,卻沒真正碰到過。


    王允家中算是豪門大族,也曾聽說過這些玄奇的事情,可一樣沒有親眼見過。剛才劉軒那一手隔空取物已經很讓他震驚,可那還可以用‘使了什麽花巧手段做到的’來解釋,可眼下這情況又該如何說?


    “溫侯見過?”


    劉軒轉過頭,發現呂布嚴重的忌憚更甚,那種眼光是身處險境當中的人才會露出來的,看來他對於自己這一手頗為忌憚,更有可能是忌憚自己是不是懂得一些能夠直接傷人的‘妖法’之類的。


    可惜的是劉軒眼下正忙著孵化龍蛋,一身龍氣難以動用,即便是剛才這一手,動用的也並非是自身功力,而是利用這玉片中擁有的真元與自身功法產生聯係,才能做出這樣的小手段,若想再使什麽強橫的招式法卻不可能。


    手心托了片刻,等玉片上顏色稍微變淡了一些,同時也不再散發著陣陣詭異香氣之後,劉軒才順手將玉片一收,眾人都沒看出來他使了什麽手法,那玉片就這麽消失不見。


    實際上劉軒將其收進了自己的神魂之中,隻不過如今他的神魂還很虛弱,隻能存放些小件,大的東西不能放進去,而且必須是自己淬煉出來的法寶才行。


    瞧了瞧弘農王,發現劉辯雖然一身毒素都已經被清除,但是神智並不清醒,依舊渾渾噩噩的,對曹苞使了個眼色,這跟了自己好多年的宦官心領神會,將弘農王扶著下去休息。


    等他一走,屋中重新又剩下最初的幾人,隻是多了荀彧侍立一旁,同時曹操的到來使得偏殿中多了那麽一絲血腥氣,讓呂布頗有點不安。


    “溫侯可曾考慮好了?”


    誰也沒想到,劉辯一離開,劉軒居然直接詢問呂布的答複,但在劉軒心中卻沒有什麽不妥,畢竟自己已經將話說完,好處也擺在了呂布麵前,接下來就看呂布如何選擇,若呂布選擇了自己這邊,那麽自然沒什麽好說的,大家再商量一下如何對付董卓就是。


    若是選擇不答應……


    劉軒眼神微眯,手上雖然沒有特別的動作,但是雙拳緊握,隨時都準備出手了。


    那邊,曹操因為進來的匆忙,兵甲未卸,此時也是手扶長劍,隨時都準備出手——曹操的才智自然明白,今日若呂布不答應,那麽絕對不能放其離去。


    且不說後患巨大,就是回去和董卓通風報信也不是他們能接受的,雖然劉軒已經決定和董卓翻臉,但是這個事情還是越晚讓董卓知道越好——殺死中尉卒還有借口可用,殺死呂布又該怎麽說呢?推諉說將呂布派往別處去了?


    正思索著,卻見呂布竟然一臉鎮定的起身,然後開口道:“臣為漢臣,焉能行謀逆之事,但憑陛下吩咐。”


    這一番話講出來,基本意味著呂布投向了自己的一方,雖然不曉得最後是哪一方麵打動了呂布,不過既然成功了,那麽就是好事一樁。


    他知道,絕對不會是呂布害怕了,呂布如今正值盛年,自年少起就在戰爭中廝殺闖蕩出來,眼下自己和曹操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叫他覺得害怕——即便自己展現出了強橫的武力,呂布也不會害怕。


    所以不可能是被武力逼迫下答應的,那麽就是自己提出的好處打動了他。


    實際上也差不多,呂布一開始還頗為猶豫,覺得劉軒所言的董卓能給的,他也能給並沒有什麽。


    畢竟董卓如今雖然名聲越來越壞,但依舊是大權在握的董相國,呂布所有所求,董卓一樣可以封賞下來,也許比天子還要痛快許多。


    可仔細想想卻不是那麽回事,董卓如此霸道,他雖然隻在董卓手下不久,但也知道不但滿朝諸公對其不滿,就連董卓帳下兵卒也不是都那麽滿意。


    尤其是長期待在京城當中,一些兵卒也開始念家,可董卓的權勢就靠這些兵卒維持,自然不能放其歸去,同時董卓除了對自己封賞的很痛快外,一些追隨董卓許久的將領封賞反而很一般。


    比如華雄,自董卓於西涼起家就追隨著,前些日還幫董卓攔住了天子,讓他有借口帶兵進京,結果就因為被劉軒一刀重創,使得董卓這些日子對華雄並不怎麽器重——否則華雄也沒必要開口主動請戰,對抗關東諸侯了。


    如今天子又要對付董卓,自己若繼續在董卓那裏,對自己真的就好嗎?


    呂布雖然在一些事情上糊糊塗塗,但他卻知道在這世道上,若沒個好名聲根本就混不下去,在董卓這裏基本就不可能有什麽好名聲了,若董卓能夠長久的強橫下去也行,可是現在卻叫呂布看到了危機。


    “既然如此,不若就此棄董卓而去?”


    尤其是在看到了劉軒有那種玄妙手段之後,董卓越發覺得董卓沒什麽勝算——董卓想要對天子不利,就隻能靠一些下作手段,比如毒酒之類的,但劉軒明顯不怕這些。


    若董卓欲行刀兵之事,那是自絕於天下,天下諸侯必然立刻群起而攻之——那時候就不是關東諸侯這麽簡單了,弄不好董卓的後院也得起火。


    這些人當然不是為了什麽誅殺逆賊,真正的原因還是為了撈名望罷了。同時董卓這種依附於朝廷的權勢也會立刻崩潰,那時候董卓還有什麽優勢可言?


    想來想去,董卓似乎沒什麽勝算,呂布也許不擅計謀,但不代表這些淺顯的事情也弄不明白,所以立刻就轉投到了天子麾下。此時的他還談不上什麽忠心,若想真正收服呂布,劉軒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何況替天子效力名正言順,他名義上畢竟是漢臣,還是天子近衛兵馬虎賁軍的最高長官。


    劉軒見呂布投靠,心中也是一鬆,他不喜得呂布之勇,而是喜去了董卓一臂,同時事情不泄,謀劃上更加從容了。


    “奉先深明大義,朕心甚慰。”


    開口安撫了幾句,隨後又許了幾個好處,無非就是下旨將呂布這溫侯之爵位給確定下來——漢朝時這列侯爵位分縣侯、鄉侯、亭侯,溫侯是縣侯,算是最高檔的列侯了。


    雖然實際的好處上增加的有限,可有了這溫侯之名,在朝堂中也算是可與三公平起平坐的人物了,加上手掌兵馬,呂布還有何不滿的?立刻躬身拜謝。


    劉軒此時才轉頭對王允道:“司徒恐怕還不曉得朕之打算,孟德這些時日忙於整編羽林軍,怕也是不知,今日正好詳細商議一番。”


    話裏說是商議,但是眾人都知道天子這是早有定計,叫他們來就是要告訴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麽罷了。


    曹操倒是沒什麽,他猜到了劉軒要改變計劃,不過無非就是提前動手罷了,變動也不會太大,倒是王允一臉好奇,不曉得這年輕天子究竟要做些什麽。


    “陛下欲誅董卓?”


    劉軒聽到王允這麽問,突然笑道:“董卓?為何要誅?董相國忠心體國,親領兵馬駐守虎牢,使得關東群寇不得寸進,乃是大大的功臣,明日上朝時,還需要好好封賞才行。”


    王允一愣,隨即明白了劉軒的意思,是要把董卓支出雒陽去,心中立刻大喜——董卓引兵離京,到時候將雒陽城門一關,坐看其與關東群雄死磕,董卓沒了糧草後繼,定然會被關東群雄打敗。


    曹操想的卻不是這麽回事,他已經瞧出關東群雄不過一群烏合之眾,難成大事,劉軒這麽做,莫非是想要趁著董卓不在,提前遷都?


    瞧向劉軒後,隻見劉軒果然衝他輕輕點了點頭,卻沒開口明說,曹操知道還不是能說的時候,起碼王允還不是個足夠放心的人,估計皇帝是想等董卓離京了再行遷都。


    果然,等簡單商議了明日早朝時要做的事情後,劉軒將呂布和曹操一並留了下來:“遷都之事事關重大,須得早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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