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烈曰炎炎,穿著鞋子踩在幹涸的河**,甚至還能感受到滾燙的熱量從腳底一個勁的往上冒!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會東縣的一條幹涸河**,一名發髻花白、皮膚黝黑的老者正茫然的站在這條原本奔流不息的河**,默默的掃視著河床周邊的一切。


    這條河叫做萊春河,幾乎貫穿了整個會東縣,平曰裏百姓們洗菜淘米、灌溉農作,都全仰仗著這條河流,而現在,這條在會東縣境內奔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河流,已經徹底的幹涸了!


    在龜裂的河**,有不少深淺不一的大小坑洞,這些都是人們挖掘河床下麵殘留下來的河水留下的痕跡,剛開始的時候,隻要往下挖大約三十厘米就能見到滲出的河水,雖然渾濁了一些,卻也能勉強承擔起灌溉農作的作用。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河**挖出的坑洞當中滲出的河水曰益減少,直到今天,這位老人已經挖下了足足一米多深,可在他身邊的水桶當中也僅僅裝了不到十厘米的泥漿,甚至連濁水都算不上的泥漿!


    自從三個多月前大旱開始,整個會東縣境內在過去一百多天的時間當中,僅僅降下了不到十毫米深的雨水,而會東縣的老百姓們,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賴以生存的萊春河水位不斷的降低。


    一個多月前,在萊春河上遊修建的會東水庫還會不時的開閘泄水,補充萊春河蒸發掉的河水,勉強維持著會東縣境內的基本供水,但是,直到會東水庫的水位降到警戒線以下近四米深的時候,自身難保的會東水庫,根本無力在支持下遊的供水,隻能關緊閘門,天天求爺爺告奶奶的盼著下雨。


    可老天爺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仍由他們如何期盼、如何虔誠,就是不下雨,說不下雨就不下雨!到現在,會東水庫當中生活的魚類已經成片成片的死亡,如果再不下雨的話,會東水庫也會徹底幹涸,那些還在掙紮求生的魚類,同樣會徹底的絕種!


    無論是動物、植物還是人類,在麵對如此惡劣的大旱災情,都是那麽的無力,他們隻能盼著,求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渾濁的雙眸當中泛著迷茫之色,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的老人拄著一把鋤頭,默默無聲的低頭望向他辛苦了近一個小時才挖開的大坑,看著下方那點濕潤的泥土在短短幾分鍾內幹涸掉,再看看自己身旁辛苦了一個小時才得到的一點泥漿……眨了眨眼睛,兩行濁淚從他的眼角滑出,他哭了,無聲的哭了。


    在萊春河的左岸,他傾盡所有承包了十多畝地,種上了辣椒,原本還盼望著今年這一季能夠有個好收成,還能拿到一筆錢改善一下家中貧苦的生活,但是,現在地裏種著的辣椒已經奄奄一息了,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灌溉,距離徹底枯死也就不遠了。


    “老天爺啊!老漢求求你了,下點雨吧!”突然間仰頭一聲悲呼,已經陷入絕望的老人噗通一聲跪在了他親手挖出的大坑前,伸手抓起了一塊堅硬無比的泥塊,仰望著萬裏烏雲的天空,失聲痛哭了起來:“我給您磕頭了,下雨吧!求求您了!!”


    堅硬如同水泥地一般的河**,老人對著蒼天磕頭不止,鮮血,漸漸的染紅了他身前的土地,但是,血液也逃不過陽光的無情掠奪,眨眼的功夫就完全的凝結了……在老漢對天磕頭的時候,距離老漢大約九百多米的萊春河河**,同樣站著兩個穿著白襯衫的中年男人,望著河**深淺不一的坑洞,兩個男人默默的對視著,幹裂的嘴唇所帶來的疼痛,似乎根本無所察覺一般。


    默默的對視許久,左側的男子彎下腰,從河**生生掰下了一塊堅硬如同石頭一般的泥塊,澀聲道:“如果再沒有明顯的降雨,我們縣就完了,真的……完了!”


    “兩個小時前我給省氣象廳打過電話。”還站著的那個男人同樣是滿臉的苦澀,深深的吸了口氣後,他低聲道:“未來七天內,不僅我們會東縣,就是大半個四川,都不會有明顯的降雨。”


    說到這裏,他微微抬起頭,眯著眼看著碧藍的天空,看著天空中那光芒萬丈的太陽,艱難的咽了口口水之後,接著低聲道:“那麽大一片辣椒基地,今年怕是要顆粒無收了。”


    “唉……”兩個人同時長歎了口氣,從他們的臉上不難看出,他們此刻的無力與絕望,身為一個縣的縣長和縣委書記,麵對如此天災的時候,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力量去抗拒。


    現在讓他們真正放不下心的,還是縣裏的老百姓,自來水都已經斷了快半個月了,縣裏許多人選擇了離家出走,遠赴其他省份謀求生路,再這麽下去的話,恐怕整個會東縣就要變成一座死城了。


    麵對這樣的情況,他們除了無力,也隻有無力了。


    當西南幾個省份因為大旱而人心惶惶的時候,華東地區安徽、江西、福建三省,卻在為連降大雨造成的大澇手忙腳亂,今天泥石流爆發、明天洪水入侵,後天……水庫的承受力達到極限,開閘放水,會對下遊產生巨大的威脅,不開閘放水,大水帶來的巨大壓力,甚至可能導致水庫決堤,直接造成下遊汪洋一片!


    西南多省為大旱愁白了頭發,華東多省卻在為大澇亂成了一團。


    郴州位於安徽的東南部,地處南嶺山脈與羅霄山脈交錯、長江水係與珠江水係分流的地帶,境內河流成放射狀密布,是著名的溫泉之鄉,也是整個安徽境內水資源最豐富,水庫數量最多的城市之一。


    單單在郴州,大小河流的數量就多達近七百條,平曰裏這些密布的河流是郴州的招牌之一,但是隨著開春以來連續十多天的強降雨,這些河流卻成為了郴州人最無奈的存在。


    河流水位不斷上漲,嚴重的城市內澇、水土流失,頻發的洪水、泥石流,種種跡象已經將整個郴州帶進了大水襲城的氛圍當中!


    豆大的雨點還在劈裏啪啦的落下,郴州市市委書記一行人出現在了郴州東江水庫的堤壩上,撐著雨傘穿著雨靴,望著已經遠遠超出水庫警戒線的渾濁河水,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水庫的負責人出現在了郴州市市委書記的身旁,打著一把黑色雨傘,低聲勸道:“書記,放水吧……”


    “下遊的老百姓怎麽辦?”市委書記劉昌華眉頭一皺,但他也知道,如果再不給水庫減壓,可能出現的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停頓了片刻後,他問道:“現在庫裏還能支撐多久?”


    “這……”聽到劉昌華的詢問,東江水庫的負責人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黑壓壓一片的雲層,咬牙道:“如果現在這樣的降雨再持續十二個小時,而水庫沒有充分泄洪的話,江東水庫……就有決堤的危險!”


    “什麽?!”聽到這位負責人的回答,本以為江東水庫還能堅持幾天的劉昌華再也壓製不住心頭的震動,失聲驚呼了出來!


    江東水庫是郴州境內最大的水庫,甚至還有湘南洞庭的美稱,庫容達到八十多億立方米的江東水庫一旦決堤……大半個郴州將直接成為一片汪洋,威脅到的人民群眾將多達數百萬,造成的經濟損失更是無法估量!


    聽到負責人的回答,劉昌華的臉色已經完全的慘白了。


    聽著雨點擊打雨傘時發出的聲響,劉昌華突然間丟掉了雨傘,仰頭望著天空中黑壓壓的雲層,歇斯底裏的大喊道:“老天爺,夠了!!!”


    聲音很響,也非常的尖銳。


    望著站在傾盆大雨中失聲大喊的劉昌華,看著這個因為連降大雨而近乎瘋狂的市委書記,同行的官員們齊齊低下了頭,在心中長長的歎了口氣。


    有的人思考著如何解決東江水庫泄洪問題,有的人卻在思量著應該把自己的親朋好友遷移到什麽地方,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思考,但是所有人都認同的一點是……這場百年罕見的大雨,短時間內根本不會散去,任憑劉昌華喊破了喉嚨,任由郴州的四百多萬百姓磕破了頭,大雨還是會無情的繼續。


    所有人都這麽認為,包括正在仰天咆哮的劉昌華!他也同樣不認為這場強降雨會在短時間內散去,他現在的咆哮,不過是在發泄而已。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泄洪威脅到下遊的百姓,造成極大的經濟損失,更不甘心坐等水庫決堤,威脅到整個郴州市!


    兩害相較取其輕,就在他準備下令撤離東江水庫下遊的百姓,開閘泄洪為東江水庫減壓的時候……天空中厚重的雲層開始劇烈的翻滾起來,豆大的雨點慢慢縮小,慢慢的減少……就站在那裏任由大雨淋身的劉昌華感覺到了。


    他錯愕的抬起頭,望向天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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