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狐子窩


    “我也怕狗。”林項天似乎是餓了,從我背包裏翻了兩個麵包出來,一邊吃著,就朝山口子那邊去了。


    他怕狗?鬼才信!


    我找了幾塊石頭把黑狗的屍體掩蓋好,心裏覺得有些奇怪,這秦瑤沒有找到秦峰的話,應該不會輕易離開,而且林項天說他們一共來了五個人,我隻看到了三具屍體,算上林項天,還有一個人去哪兒了?


    秦瑤該不是被那人綁架了吧?


    這些和林項天一起來狐子窩的人和我在井口外老院兒見到的那個人都穿著白色的孝袍子,這裝扮一定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我追上林項天,心裏越發奇怪,就問了一句,“那些穿孝袍子的是什麽人?”


    “不知道。”林項天是一點兒要說的意思都沒有。


    “我見過那種裝扮,在倉庫下地道盡頭的老井口還差點兒被這樣的人砸死,你是本來就知道那條地道的吧?也知道那個老院子?”這純屬是我自己的猜測,可林項天和這些人在一起絕對不是巧合。


    那天我們進了倉庫之後,林項天很可能離開直接去那個老院子堵人了,隻是他為什麽會和這些人為伍?或者他其實是偷偷跟來的?


    林項天沒搭理我,就悶頭趕路,誰都知道林項天是四號樓的關鍵人物,他知道很多四號樓的事兒,但這人的嘴也著實緊,他想說的你攔不住,不想說的,就算你撬開他嘴得到的也不過是句嘲諷。


    見他不肯說,我索性換了個話題,跟他說,“秦瑤的手裏有本四號樓以前的簽收記錄單,你負責那段時間的簽收筆跡和我從倉庫拿到的那張紙條筆跡不一樣啊!”


    聞言,林項天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問,“你是傻嗎?簽收單上的簽收記錄都是四號樓的鬼簽的,又不是我簽的,筆跡怎麽可能一樣?”


    我被林項天說的一愣,瞬間就回過味兒了,問他,“你有沒有發現那些筆跡是一樣的?當時我沒仔細看後邊兒,可能腦子一時不拐彎兒就想到了你身上,但我可以確定那簽收記錄上的筆跡是一樣的。”


    “你是說,四號樓所有人的簽收筆跡是一樣的?”林項天似乎沒注意過這個問題,不過也難怪,簽收人的名字不一樣,字兒也少的可憐,至於那些鬼留下的簽收筆跡又有誰會去注意一個死人的寫字習慣?


    “天哥,你說四號樓的鬼會不會其實是同一個?”我猜測著問了一句。


    林項天說,“可能吧,我確實沒見到過兩個鬼同時出現,不過,那筆跡也有可能是養鬼人的,回去之後,讓趙北走的主子查查就是了,一定能發現什麽,不管那筆跡是人的,還是鬼的。”


    “老趙的主子?”我頓時一愣,心說這林項天不是不相信人家麽?這怎麽到頭來還要靠人家去查?想想趙北走每次說起他那金主兒就雙眼放光的樣子,我瞬間就把趙北走的主子和舊社會那些財大氣粗,叼著雪茄的中年胖子重合了。


    林項天點了點頭,說,“他給你的佛珠好好留著,這段時間最好是貼身戴著,但別讓趙北走看到。”


    “怎麽?你相信這佛珠可以辟邪了?”我促狹的看著林項天,有點兒嘚瑟。


    林項天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繼續趕路了。


    我倆走出山口子的時候已經下午了,但比和秦瑤進來的時候快了很多,秦瑤的車子已經不見了,我和林項天隻能徒步去最近的村子,其實不想留宿,我有些擔心趙北走那邊會不會出事兒,畢竟出了事兒死的就是我啊!


    可我們沒車,這村兒裏的人晚上又不走夜路,也隻能在村子找了戶人家留宿,其實我挺奇怪的,這村子條件並不好,和我長大那村兒差不多,原以為隻要價錢到位,絕對會有人願意送我們去鎮上。


    但這裏的人還真有股視金錢如糞土倔勁兒,我出價都到五百了,這價錢都夠我坐火車回老家了,可愣是沒人肯出這趟車。


    最後我們住到了一個老光棍的家裏,這老爺子一個人住,我給了他張紅票子,也不吃他不喝他的,就是睡一宿,他倒是很樂意。


    問過了這老爺子才知道,夜裏不趕路是這村兒的老規矩了,說是這村兒三山閉月,風水偏陰,不適合走夜路,會出事兒。


    我問他是啥意思,他說,就是村兒前的路看不到月亮,三座大山擋的嚴絲合縫兒的,不管你是初一十五,還是午夜淩晨,這村兒前那段路都是看不到月亮的,白天還好點兒涼快,晚上就陰了,髒東西比較多。


    他說的髒東西是什麽,我就是不用想也知道了。不過,棺材堆我都爬過了,還怕它沒月亮麽?


    林項天卻並不是很在意留宿的問題,完全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問那老爺子,“老伯,你可知道這山路往裏以前有個村莊?”


    那老爺子聞言,眯了眯老眼,反問,“你是說狐子窩那邪乎地兒吧?”


    他這一開口,我和林項天都一愣,隨即彼此看了看,似乎是問對人了。


    見我這兒猛點頭,老爺子斜了我一眼,說,“三十多年前確實是有那麽個村兒,但後來拆了。”


    “拆了?不是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嗎?”我莫名其妙的反問了一句。


    林項天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閉嘴,這才轉而問道,“聽說三十年前一場大雨在狐子窩的後山衝出了個老活龜?”


    “啥老活龜啊,就一土王八和條蛇纏在一塊兒,當時這十裏八鄉的就傳瘋了,說什麽天降祥瑞,後來那村兒老死人,半月的功夫兒村子都沒了。”老爺子一臉不屑的樣子,似乎很是看不上狐子窩那村兒。


    林項天聽罷想了想這才問,“那老爺子知道這狐子窩的來曆麽?”


    “你想聽哪方麵兒的?”老頭子卷了根兒旱煙,好像知道很多的樣子。


    “我說你這老爺子就別賣關子了,哪方麵的都說說。”我立刻不耐煩的催了兩句。


    老頭子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這故事可不能白講……”


    聞言,林項天側頭看了我一眼,我隻好又掏出張紅票子遞了過去。


    老頭子拿過錢抖了抖,收好,這才說,“狐子窩這村兒雖然現在沒了,但在以前那也是這十裏八鄉的一號寶地了,都說啊,那村兒裏有狐仙兒庇著,哎?你們信不信這世上有狐仙兒?”


    老頭子這話,讓我想起了狐子窩村兒口那個會叫的石像,頓時心裏有些發虛,催他,“你別說這些沒用的,撿重點說。”


    “狐子窩那村兒風水好,比我們這兒強,卜卦的先生都說那地兒是盤龍口,占了這一帶的龍頭,靈氣兒大的很,所以大部分人都相信那山溝溝裏是有狐仙兒的,還說當初狐子窩全村兒死人就是因為拜老龜,得罪了狐仙兒。”老頭子說著搖了搖頭,有些撇嘴。


    “那另外的少部分人怎麽看?”林項天開口詢問一句。


    他這一問,老頭子就樂了,吧嗒吧嗒吸了兩口旱煙,繼續說,“狐子窩這名兒其實是有來頭的,但和狐仙兒什麽的可沒關係,你們知道胡子是什麽意思吧?”


    “不就是狐狸麽?”我頓時一愣,心說這老頭子怎麽這麽喜歡賣關子?


    “是土匪。”林項天皺眉回了一句。


    老頭子聞言點了點頭,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最初山裏住的就是一窩土匪,那地兒三麵環山,就一個山口子,易守難攻,裏麵的土匪頭子就叫狐狸,那人兒可精,出山進山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剿匪嚴重的那段兒時間,他都照樣折騰。”


    原來狐子窩是胡子窩,隻是後來叫著叫著就變味兒了,這些事估計也隻有上了年紀的老人知道了。


    “後來呢?”林項天見老頭子不說話了,便追問了一句。


    那老頭兒搖了搖頭,說,“聽說,後來那幫土匪不知道為啥事兒內訌了,狐狸帶一票兒能幹的年輕人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胡子窩留下了一群老弱婦孺,就成了後來的狐子窩。”


    我頓時一愣,不禁問道,“所以少部分人覺得三十多年前狐子窩出事兒,是那幫胡子的後代回來了?”


    “這窮鄉僻壤的,啥後代那麽想不開找這窮親戚晦氣?”老頭子撇了撇嘴,繼續說,“有人說是當年那票兒人全死外邊兒了,是鬼回來報仇呢!”


    “這都隔多久了?這鬼報仇還看時間的不成?”我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覺得這想法一點兒根據都沒有。


    林項天卻說困了,支走了老頭兒,關上房門,這才低聲說,“應該查查當初那些土匪離開狐子窩去做什麽了。”


    “你還真信是鬼回來報仇啊?”我驚詫的看著林項天,見過鬼的林項天當然不會是徹底的無神論者,但他一向以實際為主的,先從人下手,畢竟鬼不是菜市場的大白菜,隨處可見。


    這次怎麽就信是鬼回來報仇了?狐子窩是三十年前出事兒的,那時候距離有土匪的年月可不是差了一朝一夕啊!


    難不成他以為這鬼回來報仇迷路了?轉悠了半個世紀才找對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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