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的手碰到日向繪夏的前一秒,日向繪夏行動了。


    深吸一口氣,她將刀片打好的美術刀掏出,趁著對方的大意和未設防備,抓準時機,就狠狠地在對方的手腕上劃了一刀——雖說帶著“刀”字,但美術刀太短太小,對成年男性根本構不成威脅。但手腕處非但脆弱,且是動脈最明顯的地方,這麽一刀下去,隻要割準了,為了不失血過多,受傷的男人是不會敢有大動作的。那麽,她則站在優勢地位。


    隻可惜,她這一刀割偏了,隻是淺淺的一道口子。計劃失敗,反而將男人的暴虐引了出來。


    日向繪夏靜靜看著麵前被徹底激怒的男人,冷靜地,準確來說,是強迫著自己冷靜地麵對已經和即將發生的一切,手更加用力地握緊了美術刀。


    在動手之前,日向繪夏就想好了失敗的對策。由於本身的缺陷,她在力氣上是絕對比不過對方的,那就隻有拚她的靈巧和她的出其不意。普通的地方不容易攻擊到,攻擊效果也不佳,直接排除。那麽她就隻能選擇特殊部位。除了手腕、頸脖,眼睛也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她還未成年,即使傷了人,也可以說是自我防衛,法律不會對她進行懲治。


    所以,現在,她隻要努力地勝利就好了。


    咬著下唇,憑借空手道的對戰經驗,日向繪夏利用巧勁暫時沒有被男人抓住。但她清楚,這也隻是暫時的。成年男性跟女孩子的體力,完全天差地別,這是訓練所不能彌補的,先天上的弱點。她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一擊必中。


    這是打架,而非空手道對決,沒有規則,隻有打中與否。日向繪夏的優勢,在於她的技巧,而男人的優勢,則在於他的蠻力。漸漸的,日向繪夏的體力開始下降,汗水留下,發絲被黏在額頭上,胸膛劇烈起伏,她清楚自己已經耗不起時間了,決定立刻攻擊。


    瞄準了男人的眼睛,日向繪夏握緊美術刀,正準備狠狠刺下去的時候,有人拉住了她。


    ——是朝日奈琉生。


    “小千,你、沒事吧?別、擔心,我們、來了。”朝日奈琉生緊張地握住日向繪夏的肩膀,上下打量著,眉頭緊蹙,回頭大聲喚起唯一的醫生的名字,“雅臣!”


    “琉生,讓一下。”朝日奈雅臣拎著家用的醫療箱,匆匆趕了過來,瞧著狼狽的日向繪夏,麵色不渝,“繪夏,有哪裏被傷到嗎?”


    “……不,沒有。謝謝。”日向繪夏抿了抿唇,很冷靜地回答道。她抬起頭,看向身前跟男人纏鬥在一起的人,那是朝日奈梓。這個外表冷淡自持的聲優,下起手來卻絲毫不留情麵,力道之大,她看著就知道有多疼。


    至於朝日奈梓旁邊,還有朝日奈椿、侑介、昴守著,以及正在她這個方向趕來的朝日奈右京、要、祈織和……日向繪麻。


    日向繪麻是衝到日向繪夏身前的,連肩膀上的朱利都因為一個沒抓穩而掉到地上,然後自己拚命竄過來。“繪夏……繪夏……繪夏……”日向繪麻緊緊抱住日向繪夏,聲線發顫、手臂發抖,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念著繪夏的名字,近乎泣不生聲。


    日向繪夏動了動唇,“姐姐”兩個字哽在喉間,還是沒有說出來。她隻是默默抬手,也抱緊了日向繪麻,無聲地做著安慰。


    朱利和朝日奈一家看著相擁的姐妹兩人,沒有一個想上前打擾她們。直到朝日奈梓狠狠教訓完了那個男人之後,朝日奈右京將他交給接到報警後趕來的警察——事實上,帶頭來的那個隊長,也是右京相熟的朋友。他深意地對那名隊長交談了幾句,這才示意帶日向繪麻和繪夏回家。


    緊了緊日向繪麻仍發顫著的手,日向繪夏迅速打量了周圍朝日奈眾人的表情,心下歎了口氣。她清楚,今天這件事情,難以簡單了結。


    回到日升公寓後,朝日奈右京笑著讓日向繪麻帶著日向繪夏去洗個澡,舒緩一下情緒,言下之意,是讓日向繪夏冷靜完之後,再接受朝日奈家的三堂會審。


    浴室裏,水從花灑流出,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日向繪麻隔著門,手裏抱著默不作聲的朱利,突然向正在洗浴日向繪夏問道,“繪夏……”


    “姐姐,隻是一個搶錢的混混而已。我沒事,一點傷都沒有哦。這隻是個意外啦。”日向繪夏用毛巾洗去身上的水滴,聲音盡量輕柔地安撫道,“雅臣先生他們大概還要問我一些事情,姐姐先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呢。我馬上也回房間。”


    “不,我跟你一起。”日向繪麻沉默片刻,堅決地開口,“如果弄晚了,明天我們一起請假。你好好休息一天,我陪你,繪夏。”


    啊啊,姐姐執著起來,完全拒絕不了嘛……為了迎接待會兒的十幾堂會審,日向繪夏揉了揉臉,希望表情別太僵硬了。準備工作做好後,她換上睡衣,拉開了洗浴室的門,迎上日向繪麻堅定的眼神,破罐子破摔般伸出了手,“那麽,姐姐要保護我哦。”


    _(:3ゝ∠)_用懷春紅毛的腦子想,都知道今天鐵定是個不眠之夜了。


    “恩,我會保護你的,一定。”日向繪麻將比自己稍矮一些的日向繪夏攬入懷中,宣誓似的、極認真地開口,“因為,我是繪夏的姐姐。”


    好、好感動……雖然時機不對,但還是……o(*////▽////*)q姐姐求嫁啦!


    即使知道接下來八成要跟朝日奈家的人談一次判,日向繪夏沉重的心情還是不由一輕。“姐姐一直都在保護我啊。”她笑得露出了潔白的小牙,一手將擔憂看著她的朱利放到肩上,一手牽住日向繪麻的手,“走吧走吧,朝日奈家的兄弟還在等著我們呢。”


    日向繪夏邁出步子,剛想帶著姐姐和朱利赴戰場去,卻覺得右手一沉,竟是被日向繪麻拉住了。朱利和她都奇怪地回過頭,看向抿唇猶豫著的日向繪麻,日向繪夏遲疑道,“姐姐?怎麽了?”


    “……繪夏,姐姐知道,你總有辦法應付朝日奈家的新兄弟的。但在這裏,你先跟姐姐談談,好嗎?不要敷衍我,輕描淡寫地帶過。完完整整地告訴我,你是怎麽想的。”日向繪麻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一字一字地開口,“繪夏,請你不要拒絕我這個請求。”


    是的,她是個不太稱職的姐姐,不能保護繪夏,改變不了繪夏的決定,猜不透繪夏的意圖。但她可以選擇將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地攤開來,給繪夏看。選擇權在繪夏手中,而她,隻是相信著血緣的至親。


    “……姐姐真是太狡猾了啊。”日向繪夏默了良久,突然衝上前兩步,撲到了日向繪麻懷中,將臉埋在對方的頸脖處,蹭了蹭,聲音悶悶地道,“這樣子,怎麽可能拒絕嘛?”


    一直都是,一直都是這樣,無法拒絕將自己一手照顧大,為了自己犧牲很多,又從來不要求回報的溫柔的姐姐的啊。


    “繪夏為什麽不打電話向公寓求助?”日向繪麻環抱住日向繪夏,低低地詢問道。


    “首先是不想讓姐姐擔心啦——姐姐這時候肯定在屋子裏跟新兄弟飯後閑談啦。如果打過去,姐姐肯定也會知道的。其次,……唔怎麽說,那個情況打電話也比較困難。而且我當時腦子裏根本沒有求助這個選項?”日向繪夏的下頜抵著日向繪麻的肩膀,漫不經心地道,“之前十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嘛,習慣自己一個人解決了。至少現在,那群人也沒有給我太可靠的感覺啊。”


    比起朝日奈家,其實她更信任執事咖啡屋的各位,隻是這次都快到日升公寓門口了,打電話叫拓哉前輩也肯定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不過,就算是在執事咖啡屋門口遭到這種事情,她也不一定會求助是了——不想麻煩別人。


    對於日向繪夏來說,“一個人”這個概念已經由十幾年的生活,在腦海中根深蒂固。在碰到困難時,第一個想法永遠都是“自己怎麽解決最好”,而不是“可以向誰求助”。


    雖然一有事就想人求助的人很失敗,但像這樣過度的自立,又何嚐不是一種心理問題?


    ……繪夏偶爾,也要試著依賴別人一下啊。日向繪麻歎了口氣,知道對方一時半會不會聽進去這句話,便也沒有說出口,隻是牽起了日向繪夏的手,微笑道,“走吧,繪夏。姐姐會陪著你的。”


    ——這是日向繪夏,和朝日奈家的第一次戰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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