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一傾走進聚膳廳的時候,眾人已經到齊了,大大的橢圓桌,桌麵已擺滿了九菜四湯。


    桌麵正中心擺放著“八珍”之一的烤乳豬,這個烤乳豬形態完整,色澤紅潤,皮酥且肉嫩,肉肥而且不膩,一入口,便是讓人倍感鮮.香.嫩。


    緊挨烤乳豬旁邊的是一個堆疊完整的燒鵝,表麵看不出這個燒鵝已經被細切成一塊塊,因為它整個被完好無缺的疊起放在盤中,隻有挾起的時候才知道你是可以要那塊就挾那塊的。


    再旁邊的就是一盤驚豔的白灼蝦,這盤驚豔的白灼蝦擺放的美觀又大方,隻見所有的蝦的弓背統一朝向一個方向,環狀成一個花樣狐圈,花樣狐圈的中間剛好放的下一個精致的小碟,小碟裏是薑醋汁。據說這鮮中帶著脆甜的白灼蝦蘸上了薑醋汁就是絕頂上乘的美味,讓人百吃不厭。


    白灼蝦旁是一煲熬了幾個時辰的廣府湯,也是調節人體陰陽平衡的養生湯,此湯有輔助治療恢複身體的作用。


    不加任何調味白煮而成的----冷盤白斬雞,含有豐富的蛋白質滋補佳肴----鬆殼蟹,五彩繽紛,賞心悅目的---五彩炒蛇絲,鮮嫩滑爽,清香四溢的素菜---鼎湖上素,成品美觀,味道特別的---清蒸鱸魚,魚的大嘴還含了一顆小巧玲瓏的西紅柿,美到你舍不得下筷子。


    蘿卜燉牛腩,和餘下的三個湯整整有序地擺放,各種菜無論在顏色還是在口味上都搭配的完美無瑕。


    呂誌辛坐在正座,他沒有說話,一張方正古銅色的臉,額上已有幾道淺淺的皺紋,兩道濃濃的眉毛下,閃動著一對深沉的眼睛,高直的鼻子,上下唇略粗的嘴,無一不透露出這個男人的精壯;他臉兩側的大胡子盡管已刮的幹幹淨淨,但是又粗又黑須茬痕,一直往脖子上延伸,加上橫闊的胸部,整個人看起來不怒自威。


    大房葉氏和三房徐善柳分別坐在呂誌辛的左右側,按照輩分順序,坐左右側的應該是大房葉氏和二房孫氏,可以是自從徐善柳進了裕魯山莊的那一天,呂誌辛就打破了這規則,他讓徐善柳坐在他右邊,隻為吃飯的時間也可以看著到她。另外他還有他的用意,一則是讓葉氏和孫氏知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不可以欺負她。二則是他想表達他對徐的愛意,我就是要寵你,一輩子寵你。


    葉氏和孫氏心底自然是不舒服的。葉氏想,你個徐善柳,一來就和我平起平坐,以後還不把我躥陰溝裏去啊。孫氏想,你一來就奪了我的位置,怕是以後我再無翻身之日。但是呂誌辛大言一出,誰也不敢反抗,不舒服隻能埋心底,表麵還是要保持一團和氣的。


    “爹,我來了。”呂一傾朝呂誌辛甜甜一笑,走到已為她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呂誌辛看見呂一傾的時候,整個臉龐都舒展開來了。這個細致的表情自然逃不過二房孫氏的眼睛,她挑起她的丹鳳眼,粉麵含春地說“哎呦呦,我們呂家二小姐架子好大喲,要我們一大家子人在恭候你的到來,看來二小姐是忘記了老爺定的家規,什麽時候想來的時候才來。”


    “大家都餓了,開飯吧。”呂誌辛沉沉地說。


    “老爺,你看看,大家等了那麽久,一定是餓壞了,我還記得我們的一枚大小姐之前也有過一次,那餐飯她不過是讓大家等了半刻鍾而已,然後老爺就執行家規,讓她隻喝了半碗湯。”


    “姐姐,我說的沒錯吧!”二房孫氏說完又朝大房葉氏望去,提醒地問。


    “是啊,那次一枚隻是讓大家等了那麽的半刻種,然後老爺就大發雷霆,我的一枚差點連湯都沒得喝,生生是餓了一個晚上。”葉氏抬起白如玉雪的手,擦起了眼淚。


    “娘,你就別提了,我那敢和一傾相比,她是呂家的金枝玉葉,是爹的心頭肉,我隻是呂家的狗尾草,是爹的眼中沙”呂一枚啪啦啦的開口,麵部表情甚是激動,說罷還哼的一聲重重坐了下去。她身穿紅玫瑰色的旗袍,臉上的皮膚嫩滑白膩,頭發的右側係了一個大大的荷花發夾,挑修的身材散發出一種冷豔和傲氣。


    “姐,你能不能少說一點。”呂海漠薄薄的嘴唇一挑,濃密的眉毛稍稍皺起,整個腮幫緊鼓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又或許是他根本就什麽都沒想。


    “哥,你作為家中的長子,將來是要繼承爹的家業的,你如果再這麽沉默下去,就什麽也輪不到你了,到時候別說我這個當姐的從來沒有提醒過你。”呂一枚挑釁的眼神看向呂海橋。


    “首先,我聲明,我對爹的家業不感興趣。”呂海橋被呂一枚挑戰,不得不站起來說。


    “其次,我想說,我修完《文法》以後,我就要去法國了,以後個家還得大哥多多擔待,多幫爹分擔一些才是。”呂海橋挺直背脊,眼睛清澈地朝大家微笑。


    呂誌辛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呂海橋說出了“我就要去法國”這幾個字,他的臉色瞬間盛怒起來,臉上的肌肉咯嘣咯嘣地跳動著,所有的眉毛都怒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豎起來,然後他大手一拍桌子,從牙縫裏蹦出一句“當我是空氣嗎?”然後又坐了下去喘著粗氣,他顯然是在努力克製自己著的脾氣。


    “哎呦,老爺,你可別氣壞了身子,你可是這個家的主心骨。”孫氏嫵媚,大聲驚呼著走到呂誌辛的身後,不斷為他捶背。


    “看看你們兄妹倆,一個個把老爺氣的.....”孫氏話沒說,眼神完就朝呂一傾和呂海橋狠狠的刺去。


    “妹妹看你就生的一副溫柔如柳風的皮囊,怎麽教出這大逆不道的子女來。”孫氏又把話尖刺向徐善柳。


    “不準說我娘。”呂海桑在最後一個位置走過來,衝著孫氏大聲嚷嚷。他大約十歲左右,白裏透紅的臉上嵌了一個小劍鼻,濃濃的眉毛是呂誌辛的遺傳,兩隻烏黑的大眼珠神氣溜溜的轉來轉去。


    “老爺,你看,連一個小孩都可以罵我了。”孫氏誇張地紅起了眼眶。


    “老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孫氏繼續傷心,眼淚幹脆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十個染的鮮紅的指甲不斷在呂誌辛的寬大的肩膀推來揉去。


    “好了,都坐回去,開飯!”呂誌辛威嚴地開口,不讓大家再繼續僵硬飯桌的氣氛。


    “瞧,這是你最愛吃的乳豬。”呂誌辛親自動手為大房葉氏割了一塊烤乳豬,然後又為二房孫氏盛了一碗廣府湯,安慰她說“你也要保養好你的身體。”


    最後才是三房徐善柳,他挾了一個鮮美的白灼蝦,並蘸上了薑醋汁,放到徐善柳的碗裏,什麽也不說,但眼裏盡是關懷的柔情,徐善柳會意地輕輕咬撕起來。


    “謝老爺。”


    “老爺你對我真好。”大房和二房立馬高興的笑起來,緊張的氣氛立即轉變為和睦融融。


    “大家都吃吧,想吃什麽就挾什麽,今天不用顧慮飯桌的規定。”呂誌辛開懷大笑,解除禁令。


    “謝謝爹,我最愛吃的是鬆殼蟹。”呂海桑說完就把一盤鬆殼蟹從裏到外翻了個底朝天,挾了好幾塊到他的碗裏。呂誌辛看在眼裏,鄒了鄒眉頭,正想說話,可是一想起剛才自己解除的禁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連連說“吃吧,吃吧,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愛怎麽吃就怎麽吃。”語氣裏盡是溺寵。


    “我要吃這個。”呂海漠也毫不客氣地為自己割了一塊烤乳豬,大口大口地撕咬起來,香油四溢。


    “爹,你要多吃清蒸鱸魚和鼎湖上素,這些對你身體有益。”呂海橋說著動手把2盤菜都調到了呂誌辛的麵前,呂誌辛的深沉的眼睛閃過一陣溫暖的清風,瞬間即逝。


    葉氏飄出眼神狠狠地剮了一眼呂海漠,呂海漠立即神領意會地迅速挾起一大塊燒鵝,然後恭恭敬敬地說“爹,你吃這個,這個好香的。”


    “好,好,我吃,我吃。”呂誌辛開心地接過燒鵝,大口大口咬起來。


    “哥,爹上了年紀,不宜多吃肉的。”呂海橋頓了頓,最終還是開了口。


    “你少來教訓我,不就看了幾本醫書嗎?”


    “安身之本,必資於食...........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


    “孫思邈的《千金要方·食治》,我早就倒背如流。”


    呂海漠的一頓搶白,讓呂海橋無言以對。


    “你們都長大了,哥弟各有才華,爹是真高興啊,來來來,大家吃。”呂誌辛的眉毛,眼睛,嘴巴全是笑意。


    沒有了飯桌的禁令,每個人都吃的盡所欲然,大房和二房不時看著呂誌辛,不時的聊得不亦樂乎,徐善柳則依然安靜地慢慢吃,呂一傾選擇自己喜歡的菜,小口小口地磨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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