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嫣就等著杭澈的目光,前世混跡歡場多年的荒/淫由內而外散發,他整個人透著股慵懶入骨的驕奢淫逸,十分欠調/教地挑眉,道:“你可真是個宜室宜家的好媳婦,遙弦寶貝兒。”


    杭澈等賀嫣這聲遙弦等得望眼欲穿,沒曾想卻是這種叫法,他一邊被賀嫣那一聲“遙弦”叫得氣血逆轉,一邊又被“夫人”挑戰“夫君”權威的混帳舉動氣得僵硬,他心裏想著必須把“夫人”捉過來,手頭上也沒有壓抑,十分直白地就朝賀嫣過去了。


    賀嫣早有準備,大笑著跳出西廂房,往別苑外跑。


    他們一前一後追跑出別苑。


    才邁出別苑大門,毫無預兆,陡生意外。


    杭澈突然沒頭沒腦地喊了一句“嫣兒小心”,便筆直往下栽。


    賀嫣身手極快,一驚之下連忙往回撈人,卻不想那一伸手的動作竟突然凝滯得很。


    一個簡單的扶人的動作,竟如墜了千斤石一般,他靈力或許不如杭澈深厚,但他勝在靈力多變飄逸,一試發現無力,便立刻換了運轉法門,總算在杭澈栽倒之前,將將把人扶住。


    旋即怒視前方:“何方妖孽,竟敢對我的人動手!”


    說話的氣勢很足,但賀嫣心中卻無勝算,對方能在無聲無息中放倒杭澈,這太可怕了。


    這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對方修為遠高於杭澈,另一種是對方用了極詭異的邪術。


    賀嫣立刻斷定,來者很可能是兩者兼備。前者好理解,後者賀嫣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咂摸出了招魂術的氣息。


    他腦中飛快的整理思緒,對方的修為比他強,招魂術氣息透著詭異,對方會是誰呢……


    突然聲音自他腦後悚然地響起:“何嫣?”


    賀嫣扭頭,對上一張——算是相當清秀的臉。


    除了表情有些陰鬱,以及周身危險的氣息外,單看這副樣貌,卻像個讀書人。


    能有這種修為,此等手段,以及這樣的氣質,賀嫣毫不猶豫道出對方身份:“方清臣。”


    賀嫣認出他,顯然讓對方頗為高興,方清臣竟輕輕地笑了一笑道:“你竟能認出我。”


    無良穀記載的事物有很強的隨機性,有些修真界熱衷於長篇累牘記載的事物,無良穀卻不記,比如披香使的傳承。


    有些修真界吝於筆墨的人物,無良穀卻詳盡記載,比如方清臣。


    方清臣,清臣是他的表字,其名謹,外號“方狀元”,據無良穀的記載,方清臣曾是凡間一位及第的狀元郎,後因遭人陷害,家生變故,避禍天涯。那之後,方謹不再用自己的大名,隻用表字。


    避禍的方清臣正逢婁朗放話全天下——凡能登陸連墓島之人,皆可聽他傳教。


    一時天下嘩然,凡間自始知道了傳說中的修仙之人竟真的存在,奉婁朗為天外仙人;而修真界卻視婁朗為不守規矩的禍亂。


    方清臣彼時正值走投無路,決然地踏上了尋找連墓島的險途。


    連墓島位於東海深處,凡人難以抵達,卻不知方清臣用了何法,克服了艱難險阻,竟九死一生登了島。


    讀到科舉及第之人,年齡早過了築基的黃金年齡。但天資這種東西,是一通百通的,隻要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能在“文無第一”的讀書之道上摘得桂冠,想必是於學習之道上極有慧根,那麽在其他事上,隻要肯用心,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大抵也差不了。


    方清臣年紀輕輕摘下殿試狀元,天資聰穎是必定的,他也不是那種迂腐的書呆子,便把讀書的聰慧換個思路,用到修真上,加上肯勤奮,竟彌補了年齡的劣勢,在連墓島上一習數年,進境飛快。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太聰明的人成功來的太容易,便難以滿足不知珍惜。


    學有所成的方清臣一朝出師,竟破了修士不得擾凡塵的規矩,尋到凡間仇家,滅人滿門,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凡間誅連九族還要過堂審,他方清臣此舉猖獗無理逆了天道,用修真界的話說是要遭天譴永無飛升之望的。


    修真界幾千年無人飛升,方清臣聰明過人又怎會信那虛無飄渺的傳說,他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又殺了一些當年禍害他家的相幹之人。


    腥風血雨,方清臣在凡界掀起恐慌。


    如此滿手是血目無規矩之人,修真界是斷斷容不得的。而後各家皆有出手,沒曾想,各折了一些子弟,拿卻方清臣無可奈何。


    後來是空山君出手,將他一劍刺成重傷,可惜卻沒能打死他。


    因為方清臣是連墓島的人,婁朗的人,隻有婁朗能打。


    彼時婁朗和空山君尚無糾葛,據說婁朗當著空山君的麵,廢了方謹一身修為,將方謹拍下懸崖。


    誰知那方清臣竟像是有九條命似的,第一次在凡間受迫害時未死,第二次曆險登島未死,第一次重傷加修為全廢摔下懸崖亦未死。


    幾年後重現修真界的方清臣帶著加倍的仇恨現世,猶如惡魔再現。三次大難不死的方清臣,數次逃出死神之口之後,他自己成了死神。


    無惡不做,噬殺成癮,不分修士與凡人,不給任何理由,要殺便殺,任意吸人魂魄。


    沾他手有載的人命就有幾千條,天怒人怨!


    而修真界卻拿方清臣束手無策,因為方清臣修的是招魂術,那是由婁朗獨創橫空出世的招魂術,修真界各家苦無破解的法門。


    能治得住方清臣之人,隻有婁朗。


    有人說方清臣的招魂術不是婁朗親傳的,而是當年在連墓島偷了招魂術正本,在被婁朗廢了一身修為後用入魔的方法練的招魂術,否則無法解釋方清臣短短幾年修為大增,無良穀的記載也采信了這個說話。


    但到底方清臣如何用招魂術入魔卻無人得知。


    記載裏的說話是入魔的方清臣最後被婁朗囚禁於連墓島,然而,方清臣手係幾千人命,一囚了之,實在太過便宜,婁朗為何不幹脆殺了方清臣?


    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婁朗那種大惡魔,指望他為民除害?真是笑話。


    從婁朗自爆元神封印了連墓島,方清臣卻還逍遙世外便可知,婁朗對那隻姓方的鷹犬再一次手下留情了。


    賀嫣望著眼前的傳說中大惡魔方清臣卻不覺害怕,他十分冷靜地道:“你自冀家之事起便跟著我了罷?”


    方清臣:“能感應到我的氣息,看來你招魂術沒白學。”


    賀嫣:“盤旋大半月才出手,你有何企圖?”


    方清臣:“婁座曾有命,不得為難杭家。”


    賀嫣知道了,他自冀家回來後,大多數時間在杭家,這方清臣似乎把婁朗的話奉若聖旨,恪守不動杭家分毫,所以沒有闖進暗香書院和杭家別苑。但賀嫣中間出過一次杭家往無良穀,以及冀家回杭家途中和杭家往別苑途中對方都有機會下手,為何等到現在?


    賀嫣冷靜反問:“我有出過杭家你卻不出手,是在試探我,還是顧忌什麽?”


    方清臣審視著賀嫣:“你師父真是挑了個聰明的徒弟,你以為呢?”


    賀嫣對方清臣這種高高在上的審視十分反感,骨子裏的暴戾陡然漲起,但眼下實力懸殊,杭澈還不醒人世,他強行按捺住道:“與別苑的禁製有關?”


    方清臣露出一種上位者欣賞下位者的目光,幹笑道:“你師父挑中你,果然獨具慧眼。別苑的禁製是婁座所下,隻有用杭家仙術才能打開,你無杭家修為卻能毫發無損進入別苑,隻有一種可能,你身上的招魂靈力與婁座的是同一傳承的。”


    而後他陡然淩厲詰道:“是誰教你的招魂術?!”


    對方越是無禮,賀嫣反而越不畏懼,他神奇地放鬆下來,傲慢地回視方清臣,一字不答。


    方清臣不怒反笑:“連我都進不去的別苑,你卻能輕而易舉進去,你師父教不出你這身精純的招魂術,這世界除了婁座沒有人教得了你,所以……你是自己學的?”


    賀嫣根本不想回答對方問題,他反問:“你的招魂術不精純,所以你想找我幫你破開鎮魂印,救出婁朗?”


    “婁朗也是你能叫的?”對方突然高聲斥道,而後像想到什麽,又平息了怒火,“你是無良穀的人,我不計較。你的招魂術練到第幾層了?”


    賀嫣已經摸清對方不會對他下手,他低頭瞧一眼懷裏的杭澈,見杭澈眼睛微微抖動,似乎正在掙紮要醒,見此情形,他內心那股暴戾愈發肆虐,雙指並攏,指尖運轉起如血的靈力。他的毫不示弱地淩然斥問道:“你好最馬上把我的人解醒,否則,我就算與你同歸於盡,也不會放過你的!”


    方清臣被賀嫣喝斥竟未發怒,反而略略收了威勢,疑惑地審視賀嫣,想到了什麽經曆似的,目光轉而飄忽,末了目光陡然一凜,聲音卻不似先前倨傲無禮,聽起來竟有些傷心,他道:“太像了,你身上是不是也有那個印記?”


    又陡然拔高聲音:“婁座不會死的!那個印記不可能傳到別人身上!我一定可以救婁座出來!”


    賀嫣發現,這個方清臣隻要一提到婁朗就有些發狂,世傳他是婁朗心腹鷹犬果不其然。


    他嚐試著擾亂對方心誌,道:“鎮魂印有所鬆動,別苑的禁製也有鬆動,婁朗若還在世,怎可能——”


    不等他說完,對方淩厲地伸手指來,而賀嫣的招魂靈力也已經凝在指尖與眉心。


    賀嫣血紅的靈力與方清臣黑紅靈力當空撞在一起。


    雙方修的都是招魂術,此刻拚的便是念力穩固和靈力深厚。


    賀嫣雖靈力不如方清臣深厚,但他此時念力穩固,加上他的招魂靈力精純無比,竟生生扛住了方清臣這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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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往下看送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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