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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的牛奶。”黑發男孩說。這是他第四天從金黃色的小貓那裏收到牛奶了。


    貓咪聽懂了他的話,輕輕地點了點腦袋。


    蘭斯笑了起來。他蹲下身摸了摸貓咪的脊背,“也謝謝你這些天這麽照顧我。”他似乎並不覺得將一隻小型貓科動物莫名的關心劃歸為“照顧”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貓咪抬起一隻覆蓋著淺黃色絨毛的爪子,用粉紅色的肉墊在蘭斯的手掌心踩了踩,仿佛某種回應。


    蘭斯接著說道:“我的哥哥也很照顧我。”


    貓咪似乎有些疑惑地歪了頭看著蘭斯,綠色的瞳孔像神秘的東方寶石。


    “但是他不在這裏了。”蘭斯說。他用敘述的語氣,聲音很平淡,“我很想他。”


    金色的貓咪在他的手掌下翻了個身,看起來並沒有聽懂蘭斯話裏的意思,它在男孩的手掌下翻了個身,舒展了四肢昏昏欲睡。


    艾略特的確很困。這幾天他的體力有點透支,在老派克那裏做完修車的體力活就要立刻趕來圖爾家,還要在十點鍾之前跑回格羅頓中學——否則查寢的管理就會發現一名新生從他的床鋪上離奇失蹤。


    他剛剛重新擁有自己上輩子的異能,還並不能讓他像超人一樣無所不能。


    至於蘭斯說“我很想他”——哦,別開玩笑了,艾略特怎麽能不知道他家弟弟的心思呢?蘭斯肯定會想念他的哥哥的。他確定。


    艾略特假裝自己心裏沒有一絲波動,所以翻了個身,用來掩蓋很可能因為翹的更高而泄露自己情緒的尾巴。


    他仍然不住地提醒著自己,蘭斯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樣單純無邪。雖然艾略特不是個記仇的家夥,但那天蘭斯說過的話,依舊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印在他的腦海裏。


    也許是因為傷心,或者也有點恐懼。


    他的蘭斯從頭至尾都隻不過在偽裝一副安靜無害的模樣,他最終很可能會成為人類和地球的終結者。


    但被選中的英雄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點傷心和害怕就停止腳步。艾略特這樣告訴自己,他重新振奮起來。


    他變成貓咪每天來看他,到底是因為放心不下,但他不能自己來見蘭斯,他不能讓蘭斯覺得,在對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並且毫無過錯的人做出謀殺企圖之後,就能夠輕易地得到原諒。


    現在,可能是時候打破僵局了。


    蘭斯眯起眼睛看著貓咪在燦爛的陽光下昏昏欲睡,金黃色的毛皮幾乎平攤成一張軟綿綿的小毯子。他伸手輕輕在貓咪的肚皮上撓了兩下,換來小貓不滿地用爪子拍打了他的手背,喉嚨裏卻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我很喜歡你呢,小貓。”蘭斯說,他動作柔和地揉了揉小貓的肚子,看著貓咪不滿地翻滾到另一邊,便輕輕捉住它的前腿把它拉回到自己身邊。“就像喜歡我哥哥一樣的喜歡。”


    黑頭發男孩摩挲著貓咪前爪上一隻細小的金屬環,輕聲說。


    艾略特被人強迫地拖回了身邊揉弄,感覺尊嚴大受侵犯,但貓咪的天性讓它羞恥地感覺到舒適,甚至不自覺地往蘭斯的手掌下麵拱了拱。然後他才意識到蘭斯話音裏的內容,如果有畫麵的話,艾略特猜測自己的額頭上一定滑下了三道黑線。


    蘭斯感覺到手掌下毛茸茸的身體起伏了一下,貓咪仿佛放棄一樣歎了口氣。然後它懶洋洋地挪了挪身體,讓蘭斯撫弄得手稍稍換了地方。


    於是斯特尤尼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殿下就真的任勞任怨地為這隻貓咪服務了一下午。


    他的哥哥在第二天回到了圖爾家。


    艾略特向學校申請了一天假期,——是的,在格羅頓,所有要離開學校的學生都要向管理部門寫申請,哪怕隻是去撿一個掛在牆外樹上的羽毛球。


    他把從老派克那裏借來的破舊自行車扔在院子的籬笆那裏,然後走上台階敲了敲門。


    “見鬼的你回來幹什麽?!艾略特·波普,別告訴我你違反了校規!”拉開門的圖爾太太尖叫道。——就好像她真的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似的。


    艾略特淡淡說:“我隻是回來看蘭斯,女士,不會久留。”他語氣冷淡,也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厭惡,然後便繞過了因為憤怒而漲紅了臉的女人。


    “嘿,上午好。”他敲了敲臥室的門,探進一個腦袋。


    蘭斯從他的小書桌前回過身來,他看起來有點驚訝,沒有說話。


    艾略特舔舔嘴唇,問:“我可以進來嗎?”他覺得有點尷尬。畢竟他們上一次就在這裏不歡而散。


    黑發男孩矜持地點點頭。


    艾略特走進房間,他注意到屋子裏原先屬於自己的東西幾乎都還原封不動。


    “你的新室友呢?”艾略特記得那個令人討厭的巴裏,但他不得不裝作好奇的樣子問了一句。


    蘭斯語氣平靜:“巴裏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了。”他的神色和語氣一樣,是那種事不關己的冷淡。“他還沒來得及睡到你的床&上。”


    艾略特微笑了一下,“那很好。”他說。然後拍了拍蘭斯的肩膀:“我很怕你會不習慣。”


    在聽到那個黃毛巴裏居然從樓梯上摔下去時,艾略特首先懷疑到了蘭斯的身上。他對此感到抱歉,但這的確是最合乎邏輯的推理。


    但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艾略特很想相信蘭斯,並且也決定這樣做了。


    蘭斯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當他的兄長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很想移開身體讓艾略特的手落個空,以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冷戰的決心。但最終他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


    ——這沒什麽關係,他告訴自己,在斯特尤尼,他的雙頭六翼白馬就擁有隨意碰觸他的特權。蘭斯最喜歡它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到馬廄裏去看望,允許它微微發光的鬃毛磨蹭在自己的後背上。


    少年的掌心帶著熱乎乎的溫度,讓蘭斯想起太陽照在身上的感覺。


    “很抱歉。”艾略特說。


    蘭斯抬起頭來看著他。


    藍色的眼睛對上綠色的。艾略特輕輕捏緊了蘭斯的肩膀,說實話,他有點緊張。


    身經百戰的人類英雄,無數次在緊要關頭挽救人類的艾略特·波普,竟然在試圖獲取自己弟弟的原諒的時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繃情緒。


    “我不該粗暴地指責你,說你會成長為惡魔。”艾略特輕聲說:“我想我並沒有那個資格。”


    艾略特並不覺得自己當初的立場又任何錯誤,但顯然他太衝動的憤怒和失望讓他的說了一些傷人的話。


    黑發男孩眨了一下眼睛,然後說:“我不會的。”


    艾略特楞了一下,接著他反應過來蘭斯回答的是什麽。一股熱流從他的心頭湧上來。


    “我可以把你的話當做一個承諾嗎?”艾略特問。


    他不會變成一個惡魔,一個冷酷的,對任何生命和事物都無動於衷的人。艾略特覺得這是他重新活過來之後,最愉快的時刻。


    蘭斯看著他對麵的金發少年,他忽然沉默了。


    艾略特榛綠色的眼睛裏仿佛有跳動的金色斑點,像陽光的碎片。蘭斯閉了一下眼。他突然覺得無法長久地直視艾略特的眼睛,畏懼那裏麵的溫度會帶來灼傷。


    斯特尤尼的星球上,從來都沒有太陽。


    黑發男孩默默地將雙手交疊在一起,這個姿勢看上去緊張而拘謹,帶有一種莫名的虔誠。


    “當然可以。”蘭斯開口了。


    他重新抬起眼,看著艾略特臉上抑製不住的喜悅,說道:“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艾略特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蘭斯停頓了一下,他說:“別再不告而別,永遠也別。”


    艾略特微怔,他並沒有想到蘭斯的要求會是這麽的……孩子氣。然後他為這孩子氣裏的情誼一陣感動。


    “好。我也不會。”艾略特說。他伸手摸了摸蘭斯柔軟的黑頭發,“我們都要做說話算話的人呀。”


    蘭斯神色嚴肅地頷首。


    艾略特太歡樂陽光的笑容似乎終於穿透了他用於保護的冰層,傳染了蘭斯。他的唇角彎起一個自然的弧度。


    “我也很抱歉。”蘭斯忽然說。“關於瓊的事,是我做的。”


    他承認了自己製造了那起意外,甚至誠懇地表示了歉意,但艾略特不禁注意到,蘭斯的措辭裏,並沒有提到他的錯誤。


    換句話說,他似乎也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艾略特歎了口氣,他真的不想再為這件事情爭吵了。“道歉接受了,弟弟。”他微笑了一下,然後問:“那麽我可以知道理由麽?”


    蘭斯皺了一下眉,“我喜歡你,所以討厭她。”


    他認為這是顯而易見,淺顯易懂的道理。雖然他並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占有欲,即使對於擁有著征服者本性的斯特尤尼人來說,也遠遠超過了正常的範疇。


    艾略特有點無奈。他感覺到了蘭斯的偏執,雖然並不明白他所說的兩件事情之間究竟有什麽必然聯係,但被弟弟這樣在乎著,還是足以讓他開心無比。——至於倒黴的瓊因為蘭斯對自家哥哥的占有欲而招致無妄之災,艾略特有些心虛地暫時忽略了心裏的愧疚。


    蘭斯望著少年頭頂上淩亂的往四下翹起的金色發梢,仿佛艾略特的頭發對他有什麽詭異而致命的吸引力。他固執地不去與金發少年對視。


    “還有,關於我說的話,不是那個意思。”


    艾略特從旁邊拉了一把凳子坐下,他挑起一邊眉毛,問:“什麽?”他當然知道蘭斯指的是什麽,但他就是想聽對方親口說出來。


    蘭斯沉默了兩秒,“我在乎你。”他隻說了著短短四個單詞,然後再次像蚌殼一樣閉緊了嘴,大概即使現在艾略特在他麵前脫光了跳鋼管舞,都不能讓蘭斯再多吐出一個音節。


    我在乎力量,占有,還有你。


    艾略特感覺自己被治愈了。那次爭吵蘭斯的話太過鋒利,幾乎像是在他的心髒上開了一個大洞,而現在,這個洞飛快地被填補上了,溫暖的血液重新流通起來。


    他想,也許是自己有點自私,在所有人類的命運和自己肩上的責任麵前,他首先想到的,是蘭斯在乎他。在乎作為兄長的艾略特·波普。他把對蘭斯的感情排在了所有那些宏達的命題前麵。


    而他似乎也並沒有感到羞愧。


    蘭斯的不自在持續了很長時間,或許說出“在乎”這樣的話對於一個外星人來說並不容易。所以直到這個黑發男孩能夠自如地讓視線與艾略特的眼睛發生碰撞的時候,艾略特才再度開口。


    “請等我。再過四年,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兒了。”他鄭重其事地說。“我們可以過更好的生活,成為更好的人。”


    然後艾略特停頓了一下,他看向蘭斯:“關於這一點,你是否有什麽需要解釋的地方?”


    蘭斯看上去有些迷茫。他問:“什麽?”


    艾略特的神色依然平靜,“關於你將會成為‘更好的人’,還是‘更好的外星人’這件事。”


    蘭斯所有的表情似乎都在艾略特問出問題的一瞬間凝固了。


    空氣突然變得稀薄起來。


    那天他們的爭吵來得太過突然,也太情緒化,以至於仔細回想起來,雙方都暴露了太多對方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比如那個莫名其妙的手環,比如一句既不符合年齡,也不符合邏輯的氣話。


    艾略特忽然笑了笑,他故作輕鬆地說:“我以為這不是什麽艱難的問題?大概涉及到我弟弟的未來發展和成長空間,所以需要提前了解全麵呢。”


    蘭斯慢慢地開口:“斯特尤尼。”


    艾略特自然早已知道答案,他隻是接著問:“那是什麽?你的故鄉嗎?”


    蘭斯露出一個近似於微笑的表情,然後說道:“那是我的星球。”


    艾略特並沒注意到了蘭斯措辭裏毫不猶豫的所有格。


    “我來到這裏的時間和你認識我的時間一樣長,艾略特。”蘭斯第一次用這樣平等的語氣稱呼了對方。但他很快又補上了一句。“哥哥。”


    蘭斯看見對麵的那雙綠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了一種讓人著迷的光芒。他很喜歡艾略特開心的樣子,驟然明亮的眼睛裏就像裝有細碎的星辰,比斯特尤尼的夜空還要好看。


    “我不想問你太多,”艾略特說,他聳聳肩膀:“這不是審問。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你是否願意告訴我你真實的年齡?”


    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了。


    這麽些年來他都將蘭斯當做自己的弟弟,年齡問題自然排在關心列表的第一位。


    蘭斯輕聲笑了,他的聲音還是人類男孩的稚嫩,但那種神情讓艾略特莫名地覺得有些違和。


    蘭斯說道:“如果按照地球的時間單位來計算,我已經二百三十三歲了。”他保持著那種微笑,滿意地看著艾略特露出驚訝而古怪的神情。


    黑發男孩的臉上難得地略過一絲惡作劇得逞的頑皮笑意,他又說,“不過在斯特尤尼,二百多歲大約隻是人類的青年吧。”


    “所以你還是該叫我哥哥,很好,這我就放心了。”艾略特故意露出強硬的模樣,一副不打算講道理的神色。


    “我會的,哥哥。”蘭斯說。


    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問題需要解決,很顯然,稱呼大概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但隻要蘭斯還叫艾略特一聲哥哥,他們就是相互依靠的親人。他就要引導他,保護他,信任他。


    這是他們最終達成的協議。


    蘭斯看起來不想再回答任何問題了,顯然剛剛的幾句話已經用完了他所有“真心話”的份額。說實話,想要讓一個曾經掌管整個斯特尤尼星球,位高權重的青年執政者向一個地球人,——還是一個地球“小孩”,解釋他的故鄉,表達他的感情,還自降身份叫人家一聲哥哥,這大概已經極限了。


    艾略特察覺了蘭斯巴不得他趕快離開的焦急心情,他很識趣地站起身來,衝著黑發男孩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好啦,我得那所監獄銷假了。很高興我們能擁有一個愉快的下午。”


    蘭斯又恢複了他那副安靜冷淡的樣子,在兩個人挑明了身份之後繼續偽裝似乎也沒有什麽必要了。他不耐煩地衝艾略特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盡快離開了。


    艾略特看上去也對他的反應不怎樣驚訝,他一如既往地笑著,拍了拍蘭斯的腦袋並且用心險惡地□□了他的頭發一會,直到男孩的黑發和自己四下支棱的金毛一樣淩亂不堪,才滿意地放開手。


    他腳步輕快地走出了房間,緊接著突然探回身子來,笑著衝站在原地的蘭斯擺擺手:“拜拜。”然後又飛快地說:“我們都要遵守承諾哦!”


    蘭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表達了對兄長的送別。


    “越來越沒有正常孩子的模樣了!我看你這家夥遲早是要進真正的監獄的!”


    ——就連圖爾太太惡毒的詛咒都沒有影響艾略特的好心情。


    蘭斯仍然是他的弟弟,蘭斯向他承諾,不會成為他噩夢中的那種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已經是突飛猛進的發展了。


    ps.


    艾略特連騎上老派克那輛嘎吱作響的破自行車的時候,唇角都帶著一點笑意。


    黑頭發的男孩在艾略特的身影消失之後仍然站在臥室窄小的窗口前麵。他知道,自己和艾略特都有所保留。


    他沒說自己是為什麽來到地球,又究竟有怎樣的身份,他向這個便宜哥哥隱瞞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而他也沒有問艾略特,他手腕上那隻看起來格外眼熟的手環,究竟是哪裏來的,又到底有哪些作用。


    不過蘭斯並不打算多問。他自信隻要是自己想知道的,最終他都會得到答案。


    窗外傳來清脆的鳥鳴聲,陽光正好。


    蘭斯輕輕呼出口氣,他在太陽的光線裏攤開手掌。


    ——黑色的如同荊棘的紋路從雙手的掌心開始向手臂蔓延,從手臂內側一直蜿蜒向上,直到消失在被短袖衫遮住的上臂處。男孩的胳膊細皮嫩肉,白皙的肌膚上那黑色的荊棘分外刺眼,帶著一股子魔性的氣息。


    ——這些荊棘還在生長。


    ——仿佛有生命的植物一樣,黑色的紋路從衣物的遮蓋下漸漸顯露出端倪,它們從黑發男孩的脖頸出蔓延出來,然後漸漸地爬上他的臉頰。


    屬於斯特尤尼王族的徽記在蘭斯臉上顯露出來,和那些黑色的如同荊棘一般的印記融合在一起。在太陽光下,兩股印記結合的地方泛起暗金色的花紋。


    他剛剛做了一個約定。


    斯特尤尼人從不與人約定。如果這件事傳到斯特尤尼的星球去,恐怕所有人都會大跌眼鏡。約定,或者說,承諾這種東西,對於斯特尤尼人來說,除了枷鎖,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


    一個斯特尤尼人向你做出了承諾,就將受到諾言的約束。當他們交疊雙手,在心中做出承諾的時候,諾言的枷鎖便開始生效。象征懲罰和束縛的荊棘從雙手長出,與家族的印記交融。違背諾言的斯特尤尼人,將失去對溫度的感知。他們會變得像冰雕一樣冷。


    這個懲罰,叫做“永行於冬”。


    那些可怕的黑色紋路和臉上的王族徽記慢慢地消失不見了。蘭斯的神色依舊平靜而沒有起伏。


    那個蠢金毛是人類,即使他不遵守約定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這很好。蘭斯想,艾略特大概不會喜歡寒冷的冬天。


    而他願意相信,在這個實際上並不平等的約定中,他的哥哥會遵守他們相互的承諾。所以他甘願冒永行於寒冬的風險。因為他已經從艾略特的身上汲取了太多的溫度,因為他希望他剛剛認識到的“喜歡”,不會像那隻雙頭六翼馬一樣,僅僅留下一個可笑的雕像作為墓碑。當然,也因為一個顯而易見的道理。


    沒人能抵抗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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