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城牆之上,空氣中一片肅殺。顧清寧略微一打量領頭的一群人,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四大家族每家都派出了一個大乘祖師坐鎮,其後化神元嬰簡直如大白菜一般,修為最弱的,便是顧清寧他們這新選出的五十人,卻也都已結丹了。這般陣仗,要是放在修真界,妥妥的滅人滿門的節奏啊!都不帶喘氣的!


    最令顧清寧心下駭然的是,當頭的那位灰衣修士,一身氣息如身邊草木,竟讓人無法感知他的存在。一眼望去,竟與凡人無異。生動形象的為顧清寧展示了一把什麽叫做返璞歸真。


    然而那灰衣修士舉手投足間,卻似乎蘊含著某種天道法則,令顧清寧心旌神搖,隱隱窺見了一絲頂尖大能的奧妙,若有所覺,卻又飄忽不定。


    不知為何,那灰衣修士雖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是顧清寧的心中,卻產生一絲極為強烈的毛骨悚然之感。隱隱覺得,似乎這修士隨手一揮,便能輕易地讓在場的所有人魂飛魄散。


    顧清寧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危機感,便是之前的遊家老祖,都沒能讓顧清寧生出如此恐怖之感。


    顧清寧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個極為恐怖的猜想,這位,莫不是一名散仙不成?


    數萬年前大戰之後,魔王以神魂為代價鎮壓了修士的氣運,以至於這數萬年來,修真界無一修士成功飛升,盡數隕落在九重天雷之下。


    因此,便有修士選擇不渡天劫,轉修散仙。雖然散仙相對於真正的仙階來說,處境就像同進士之於進士般尷尬,但好歹保住了一條性命,加之仙階都隕落在大戰之中,散仙實際上已是修真界中實力最為強大的存在了。


    要知道,即便實力強橫如三宗,都無一個散仙!此番竟是在莽荒出現了,顧清寧不由感慨,還是廝殺出來的修士實力更加高深啊。


    看看遊芳華等人,年紀不過百就結丹多年,隨便拎出一個都是三宗搶著要的人才,更兼身處莽荒,與妖修廝殺多年,比之宗門弟子更是多出幾分血性。


    也是環境所致,修真界雖三宗暗中小動作不斷,但明麵上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總體來說,還算太平。於是,像顧清寧這種走彪悍路線的修士,就被當成了大魔頭,令人聞之色變。


    相反,莽荒眾人則對他們十分看好,修士,就應該有血性!要不然,你還指望妖修跟你講道理麽?


    空氣中的腥臭味越來越濃鬱,灰衣修士往城樓最高處站定,轉頭看了嚴真人一眼。


    嚴真人神情嚴肅地對著顧清寧等人說道:“大戰將起,囚邑一族的人馬上就要到了。你們自己自行分組,最好兩人以上一起對敵,以防不測。”又轉身看了灰衣修士一眼,語氣中露出幾分安定:“此次有岑祖師坐鎮,定能最大程度的保護你們的安全!”


    顧清寧見那灰衣修士,哦不,是岑祖師,所站之處可以將大部分戰場收入眼裏。心知這位祖師,應當起的就是潤滑油的作用,哪裏需要往哪去,看見快落敗的弟子變去搭把手,盡最大可能不讓自家弟子去見祖宗。


    周圍眾人都已經在商量結伴的事宜,遊芳華死死抓住明華的手:“我們在一起,你說的,讓我保護你的!”


    換來明華的一個淺笑。


    岑清溪看著這兩人,心下微微擔憂,想起自家弟弟岑山與這兩人極為要好,要是這兩人出了什麽意外,岑山指不定多傷心呢!


    於是岑清溪用眼神對著楚衍微微示意,二人一同站在了明華身後。


    顧清寧熟練的往身後一扯,拽住司契的袖子,語氣極為自然:“我和司契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司契極是讚同的點頭。


    餘下眾人翻白眼:廢話!你們倆變態當然要在一起啊!我們才不想跟變態待一塊呢,忒特麽打擊人了!


    迅速分好組,眾人禦空而行,幾個閃身間便已經來到洶湧如巨浪的囚邑一族之中。


    顧清寧微微打量了一番這囚邑一族的修士,見他們身材壯碩,一身氣息極是彪悍,眼中紅光隱隱,各個都是嗜殺之相。


    心下生出幾分不喜,顧清寧毫不手軟,出手就是大招,七殺劍血光閃爍,四個交疊的殺字就將眼前近十位囚邑一族的修士化為血霧。身後的司契亦是殺招不斷,拔劍便是一道道的毀滅劍意直擊人群,看著眾多修士的屍體眼中還是一片淡漠。


    空氣似乎微微凝滯了一瞬,一時間竟是連嗜殺的囚邑一族,都對這二人生出了驚懼之心,不敢往二人的周圍來找死。於是,在滾滾如洪的人潮中,顧清寧與司契的身周竟是詭異的空出了一塊缺口,並無修士前往。


    城牆之上,楚家的一位化神期修士含笑看著嚴真人:“嚴誠啊,這顧清寧,是你天虞宗弟子吧?不過才結丹不久,這一劍的威力,可是頂的上半個元嬰了!真是萬年難得一見的好苗子啊!”


    又轉頭看向太華派的一位真人:“薑嶸,你們太華派的司契也很不錯啊!這麽多年了,從未見過天賦實力比他二人還要強橫的人啊!”


    站在最頂端的岑家祖師頷首表示讚同,插了一句嘴:“這心性,極為適合莽荒!”宰囚邑一族宰的挺順手,估計在修真界也是宰人的熟練工啊!


    其餘幾人眼神詭異了那麽一瞬,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又目不轉睛的盯著戰場,唯恐哪位弟子身陷險境。


    隻見場中眾人的身影已經淹沒在鋪天蓋地的人潮之中,分不清楚誰是誰。好在囚邑一族的身形極為好認,大夥兒還是能分清敵我雙方的,城牆之上的幾人,就隻能從劍意招式中感知到他們身處何處。


    被一大群囚邑修士包圍著的顧清寧正在拚命揮劍,卻不料手腕一暖,探出一個粉紅色的小鼻子,正在微微蠕動,而後鑽出一個雪白的腦袋,黑曜石般的眼睛打量了一番,見自家主人正在宰妖,四隻小短腿奮力一蹬,呼哧呼哧的幫忙去了。


    顧清寧微微詫異,這貨不是吃飽了就滾去睡了麽?都睡了好幾年了,什麽時候醒的?


    暫時顧不上這些問題,顧清寧連忙跟在小白身後,生怕它一個不注意就被這些壯碩魁梧的大漢給踩扁了。


    不過小白總是給她帶來驚喜,隻見小白抬起兩隻前肢,新長出來的蹄子上竟帶了兩團藍色的焰火,向著比它身形大上數十倍的囚邑修士猛的一蹬,那修士身形陡然一滯,顧清寧就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人飛出去化作天邊的一顆流星,顯然已經是個廢人了!


    顧清寧震驚臉,小白這實力,有點生猛啊!看著小小的一隻,萌噠噠的外表,還以為它就隻會吃吃睡睡找找寶貝,沒成想實力也很給力啊!夠霸氣!不愧是我顧清寧的靈獸,奏是要這麽酷炫!


    囚邑一族的修士大怒,一人手上的鐲子靈光一閃,瞬間就放出了成群的四翼飛牛對著顧清寧而來,顧清寧仔細一看,那群妖獸竟都已是金丹期,心下詫異,這囚邑一族,家底挺豐厚的啊!


    小白倒真是放飛自我了,一腳踹飛一頭四翼飛牛,效率極高。顧清寧猛然回神,對著小白喊道:“小白你不要踹飛啊,直接踹死在原地,它們的精血和骨頭都是寶貝呢!”


    又拖著司契,手中動作極快地把四翼飛牛的獸屍收進儲物戒中。


    另一邊,小白聽到了顧清寧的喊聲,腦袋微微一偏,似是思索了一下,然後身子果斷躍至半空中,奮力往下蹬。一蹬就倒掉一頭,看得顧清寧眼角抽搐,這貨還真是小小的身子蘊含著大大的能量啊!算那些靈草丹藥沒有白吃!


    是夜,顧清寧將白天收的四翼飛牛的屍骸抽血去骨,把有用的材料一個不落的全都選了出來,然後把妖獸往小白麵前一扔:“吃吧!你看,我都幫你把骨頭都處理好了!放心吃!”


    單純的小白感動地眼淚汪汪,主人對自己真是太好了!明天,要踹飛更多的敵人,抓更多的妖獸給主人,努力地去找寶貝!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看著小白那副傻白甜樣,顧清寧難得的有點兒良心,轉眼看向身旁的司契,遲疑地問道:“小白這樣兒,是不是有點太天真了啊?”真是太好騙了啊,顧清寧微微擔憂,萬一被人幾句話就騙走了自己往哪哭去呢?


    司契的眼神在小白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專注地看著顧清寧,微微搖頭。顧清寧心下大定,就說嘛,自家的靈獸肯定是最好的!又想起小白的身手,顧清寧心中點頭,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想打小白的主意,估計就直接被小白給踹死了。


    細細的打量了小白一番,顧清寧這才發現這貨睡了幾年,身子倒是微微大了一圈。一身白毛在月色下泛著銀光,油光水滑的樣子,一看就被喂養的很好。顧清寧不由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讚,自己可真是個好主人啊!


    顧清寧一高興,又取出一頭四翼飛牛,想了想前世燒烤的做法,拿出小刀先將肉片好,又找了幾株口味較好的靈草磨成粉,權做□□了。


    點好火,瞬間肉香四溢,小白不由停下正在狂吃的嘴巴,身子定了定,而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顧清寧手上的肉,這是啥?好香啊,看起來聞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小白不由星星眼看向顧清寧,地上淌了一地的口水。


    正欲把手中的肉遞給小白,顧清寧卻突然覺得手中一暖,司契已經接過肉串,塞進自己的嘴裏了。


    小白暴走!顧清寧傻眼。


    將烤好的肉全部遞給小白,安撫好這個暴走的吃貨,顧清寧詫異地問司契:“司契,你不是辟穀多年了嗎?”


    司契垂下眼瞼,夜色掩蓋了他微紅的耳朵,輕聲道:“很好吃。”清寧第一次做東西,自己當然要嚐嚐!


    氣氛正好,卻聽小白一聲滿足地低吼,顧清寧一看,原來這貨已經風卷殘雲的吞掉了所有的肉,得意的看了司契一眼,兩隻前肢一伸,似是伸了個懶腰,然後腳下一蹬,趴在大殿的屋頂上了。


    顧清寧:………這是什麽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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