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


    高偉有點頭昏眼花,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手腳冰涼。


    而他近期四處尋醫,胡亂吃藥,導致他日漸消瘦,身體早已大不如從前。剛才連續幾次被陳煜羞辱,氣惱之下,四肢發軟,眼前一黑,竟仰麵暈倒了。


    “他竟然暈……暈倒了?”


    “有人暈倒了,快……快叫救護車!”


    “快快快,掐他人中!”


    眾人亂成一鍋粥。


    張警官一把攙住即將倒地的高偉,經驗豐富的他直接豎起大拇指,在人中處狠狠掐了幾下。


    其實高偉並無大礙,隻是一時激動,暫時暈厥罷了。


    掐人中是一種古老而又實用的急救之法。被持續刺激人中穴,高偉慢慢醒來,恢複了幾分神智。


    他剛剛蘇醒,喘息未定。


    又想到他被陳煜多次玩弄,秘密被弄的人盡皆知,一時難以自控,蒼白的臉上瞬間浮現一抹潮紅。


    他顫顫巍巍站起身,深吸幾口氣,微微喘息地道:“沒錯,我剛才的言行的確有過激之處,這我承認。但是……這次我們公司招聘非常重要,生或死,全都寄托於此。沒想到他,一個閑雜人等,一個計算機專業的在校大學生,竟然來一個製藥公司來招聘?滑天下之大稽!麵試期間,我曾多次強調,閑雜人等,無關人員,請離開,不要擾亂招聘會的秩序。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與考官對峙,現在搞的招聘不得不中斷,公司的損失誰來承擔?我高度懷疑,他目的不純。警察同誌,我覺得他是故意來鬧事的!”


    “計算機專業的?既然如此,他來鴻源藥業來幹什麽。”


    “關鍵還沒畢業,要文憑沒文憑,要經驗沒經驗,還來這裏鬧事?看他長得幹幹淨淨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啊。自己沒實力就不要影響別人。還指望今天能找個好工作,現在搞成這樣,白白做那麽多準備。”


    “損人利己,真是害人不淺!”


    “這種人就應該嚴懲不貸,關他十天八天的,讓他長長記性!”


    高偉“低頭認錯、態度良好”,不管他說的對不對,但影響到應聘秩序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陳煜縱然有理,但他損害了眾多求職者的利益,他就注定會被人排斥與指責。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的確出乎陳煜意料之外。


    不得不說,高偉這招近乎完美。不僅成功轉移的眾人的注意力,還著重強調陳煜的過錯,把自己的責任推脫得一幹二淨。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高偉心裏打的小算盤,陳煜即便不知道,但也能猜出幾分。


    無非是想讓他到警察局喝咖啡。


    但陳煜怎能讓他如願?


    他是計算機專業的,沒錯。


    他大學沒畢業,不假。


    但誰規定計算機專業就不能在製藥公司上班?誰說大學沒畢業就不能應聘找工作?


    學土木工程的就一定在工地上班嗎?學經濟的一定會從事金融相關的工作麽?那麽學計算機就一定要老老實實坐在電腦前?


    不一定!


    因為世事無絕對。


    雖然陳煜學的是計算機,但他對醫藥方麵也是頗有心得。


    這正是陳煜來鴻源藥業的原因。


    陳煜聳聳肩道:“我向你們公司投了簡曆,是你們叫我來麵試的,現在又說我故意生事?沒見過你這麽無恥的人!”


    高偉不以為然道:“我們公司工作人員要篩選成千上萬個簡曆,一時疏忽,有幾條漏網之魚,在所難免吧?還有,你能證明是我們公司叫你來麵試的嗎?”


    陳煜麵色凝重,沉默不語。


    高偉眼見勝利在望,不由冷笑道:“既然不能,那是不是……”


    “當然不是!”


    高偉的話剛說一半,陳煜就毫不猶豫地打斷道:“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我管不著。但是我來麵試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課……”


    做足了功課?


    提前做過充分的準備?


    尚且拋開陳煜的專業問題,就憑他看過幾本醫書,上網搜過幾篇論文,學過幾年化學,就大言不慚,想要進鴻源藥業。


    你當鴻源藥業是你家啊,要來就來,想走就走?


    高偉心中譏笑,更加篤定陳煜就是一隻紙老虎,純心來搗亂的。


    他大肆嘲諷道:“行啊,你覺得就憑你做的功課,可以為公司帶來什麽利益?”


    陳煜思忖片刻,道:“近幾年,全球經濟增速放緩,國內各個行業都不景氣,特別是製藥行業。美思藥業,徐達藥業……等製藥公司都是這十年來發展起來的,蛋糕就那麽大,任何一家製藥公司都會盡全力分一杯羹,而鴻源藥業思想守舊,錯失先機,如果不采取相應的措施,國內頭號製藥公司的名號恐怕要易主。”


    “你想要說什麽?”


    高偉咬牙切齒地道:“這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美思藥業……哼!”他話鋒一轉,趾高氣揚地道:“不過是幾個跳梁小醜,也配跟我鴻源藥業叫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陳煜瞥了一眼高偉,道:“正因為鴻源藥業想你這樣的人太多,夜郎自大,不思進取,才讓其他公司搶占了先機,迅速發展壯大。如果你們還在沉醉於以前的輝煌歲月中的話,不出五年,鴻源藥業必然會被瓜分一空!”


    高偉聽到陳煜的恥笑,反諷道:“你少在這裏妖言惑眾,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高談闊論?你……”


    “高偉你夠了!”


    一聲嗬斥,帶著幾分怒意,從眾人身後傳來。


    眾人轉眼一看,隻見一名頭發花白,年近半百的男人撥開人群,闖入視線之中。


    高偉一見此人,頓時就萎了,如同一隻夾著尾巴的狗。他微微低頭,恭敬地道:“董事長?你怎麽……”


    董事長?


    鴻源藥業的董事長?


    在場的求職者,包括陳煜在內,一個個都頗感意外,心生敬意。


    黃有財斥責道:“高偉,你這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剛才那位兄弟說得沒錯,鴻源藥業的時常占有率正在被美思藥業蠶食,正是我們輕敵大意,沒跟上時代發展的潮流,這才給了美思藥業可乘之機……”


    “是!”


    高偉低下頭道。


    “失敗不可怕,可怕是沒有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反而還在洋洋自得。就如陳煜兄弟說的那樣……”


    黃有財麵帶微笑,目光炯炯,對陳煜道:“不管小兄弟學的是什麽專業,如果沒點真本事,我相信小兄弟也不會來這裏自討沒趣。”


    作為一個身價千萬的大老板,黃有財不但沒有一點架子,說話也和和氣氣的,一副求教於人的姿態,這讓陳煜有點受寵若驚。


    “當然!”


    陳煜信心滿滿地道:“我可以幫助鴻源藥業度過難關!”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一個個都怔怔地看著陳煜。


    “哈哈哈!!”


    高偉都笑岔了氣,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開玩笑吧你?就憑你?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哈哈!得了吧你,少在這裏吹牛,把我們都當傻子嗎?”


    眾多求職者也回過神來,看向陳煜是眼神又多了幾分偏見,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嘲笑陳煜吹牛不打草稿。


    陳煜大放厥詞,僅憑一己之力,能助鴻源藥業力挽狂瀾?


    想想都可笑!


    左看右看都像一個中二少年的中二言論。


    事態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基本上都認為腦袋有毛病。


    而黃有財卻饒有興致地看著陳煜。鴻源藥業就是缺少這種自信,即便陳煜自信有些過頭,說話也給人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但黃有財偏偏就覺得,陳煜一定有所倚仗。


    他欣賞目光上下打量陳煜,說道:“很好,說說你的想法!”


    陳煜道:“我對感冒藥、消炎藥等藥物一竅不通,這些傳統藥品想要創新,難於上青天。此路不通,我們可以另辟蹊徑,何必要一棵樹上吊死呢?”


    黃有財皺眉道:“願聞其詳。”


    陳煜又道:“傳統藥品市場已經飽和,競爭太激烈,利潤卻少的可憐。要想反敗為勝,我認為一定要出其不意……比如說,我們可以進軍保健、美容藥品等行業,憑借著多年來積累的研發以及成熟的產業鏈,一定可以扭轉乾坤!”


    保健藥品?


    美容藥品?


    這些藥物相較於傳統藥品,的確有著更長遠的發展空間。


    但是要想做好一款產品,不管是傳統藥品,還是保健藥品,需要長時間的探索和改善。何況保健藥品鴻源不曾涉及過,誰能保證推出藥品後,消費者會不會買賬?再是,保健品市場風氣不正,有打著奇效藥的旗號,欺騙消費者的嫌疑。


    再者,傳統藥品相當於世間正道,而新型藥品如同歪門邪道。要一個全國數一數二的製藥公司棄正道、入魔教。首先是傳統觀念扭轉不過來,其次是風險太大,鴻源藥業輸不起。


    果然,陳煜說出自己的想法後,黃有財一直保持沉默。


    而一旁的高偉不甘寂寞,嗤笑道:“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動動腦子好嗎?保健品想做就做?你以為跟吃飯走路那麽簡單?”


    陳煜道:“我算是明白了,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的。不巧,我這幾天研製了一款美顏丹,療效還不錯,你要不要打個賭?”


    美顏丹?


    哈哈!!


    世間還有這種藥?


    市麵上所謂的“美顏藥”百分之百都是騙人的,這傻小子竟然自稱研製出美顏丹?


    笑死人了!


    高偉在鴻源藥業待了上十年,對藥品市場了若指掌,保健、美容藥品絕對不是主流,陳煜竟然跟他打賭?


    這可是躺贏的節奏啊!


    高偉笑道:“你想賭什麽?”


    陳煜回以微笑道:“我說我研製的美顏丹效果明顯,可以讓女人皮膚變得白皙細膩,如果事實與我所說的相悖,我向大家賠禮道歉,任你處置。要是你輸了,我隻要你跟我道歉,怎麽樣?”


    天下還有這等好事?


    誰輸誰贏,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陳煜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高偉心裏沒底,但還是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陳煜掃視一圈,發現沒有可用的“試驗品”,白白送一枚駐顏丹給一位陌生人,想想都覺得虧。


    沒辦法,陳煜隻有求助於林筱筱。


    陳煜總覺得虧欠於她,所幸就拿一枚駐顏丹想她賠罪吧。


    這一次陳煜沒有刻意躲避林筱筱,朝林筱筱打了個招呼。


    “是你?竟然又是你?”


    林筱筱一開始還覺得眼前這個混蛋那麽眼熟,奈何他一直背對著她,她又不好主動去求證,隻有眼巴巴的看著。


    誰料到她的懷疑得到了印證。


    果然是好幾次占她便宜的陳煜。


    怎麽老是遇見他?


    林筱筱心中懊惱,嘟著嘴巴嘀咕著。自從上次與陳煜鬧出一係列尷尬的事情後,林筱筱算是想開了,跟她哥哥促膝長談,之後她就被調到鴻源藥業附近一個警察局工作,主要是磨礪心性,學習經驗。才到任沒幾天,就遇見陳煜這個掃把星。


    遇見他準兒沒好事。


    林筱筱幹巴巴地道:“幹嘛?”


    張警官和其餘幾位民警表示很意外,沒想到林筱筱會認識陳煜。但這是林筱筱的私事,他們一群大男人也不好過問。


    “沒什麽……”


    陳煜眼珠子一轉,嘿嘿笑道:“我這裏有一顆美顏丹,你敢不敢吃?”


    他故意用“質疑”的語氣,就是要引誘林筱筱上鉤。


    林筱筱性格要強,特別在陳煜麵前,她不想被小瞧。但是她又不是胸大無腦的傻白甜。陳煜明顯要選她當試驗品,實話實說,林筱筱還是有所顧忌。美顏丹?不會有副作用吧?


    但林筱筱認定陳煜不會害她,猶豫片刻,伸出手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道:“拿來!”


    陳煜右手一翻,一顆黝黑緊皺的藥丸躺在手心。


    林筱筱看著像“老鼠屎”一樣的美顏丹,頓時有退縮之意,但又看見陳煜一臉自信。她一咬牙,一閉眼,拿起美顏丹就塞進嘴裏。


    這美顏丹的味道與其“外表”成反比。藥丸入口即化,瞬間化作一股清流消失在唇齒之間。


    半晌,她感覺全身熱騰騰的,宛如徜徉在溫泉當中。皮膚癢癢的、脹脹的,尤其是臉上,又熱又癢又脹,仿佛有一種能量要破皮而出。


    前前後後不超過三分鍾,在眾人的注視下,林筱筱的臉蛋完美蛻變,使得原本就很好的膚質變得更加白皙細嫩,宛如剛剝殼的雞蛋一般。


    前不久林筱筱喝過一瓶“陳年老藥酒”,經過幾天的洗筋伐髓,體內殘留的有毒物質全都排出體外,臉部的油脂黑頭也排的幹幹淨淨。而駐顏丹主要是通過給修複細胞、補充營養來達到美容的目的,兩者相輔相成,美顏丹的神效被進一步凸顯出來。


    林筱筱臉蛋不僅白嫩,而且還附著著一層淡淡的紅暈,富有光澤,吹彈可破。


    林筱筱長得很標致,特別是一張臉蛋,接近完美。但陳煜看來,這美麗的容顏下,夾雜著太多世俗之氣,看多難免會厭倦。而駐顏丹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世俗之氣被一掃而空,宛如睡美人蘇醒了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完美蛻變,僅需三分鍾。


    簡直不可思議!


    眾人瞠目結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陳煜滿意地點點頭,轉眼看向陷入癡呆的高偉,道:“我做到了,該你兌現承諾了吧?”


    陳煜話音剛落,高偉胸膛急劇起伏幾下,白眼一翻,再次不堪重負,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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