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和文承同時低頭思忖起來,凝然不忍打斷他們,隻好攏了攏玫色夾克,踱步到門外看著小雨。


    文承開始咬筆頭。


    我們該怎麽做?


    不。


    敵我對比上,其實我方是絕對的優勢,但有幾個關鍵問題沒有解決。


    所以,在此之前……


    “先搞清楚兩方的動機。”柳真一隻靴子抵著牆低著頭,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唇上。


    熟悉的動作。


    如果我是李陵的話,我會怎麽辦?


    今晚恐怕暫時不會對柳真下手吧。


    因為警方將要展開搜查,而自己僅僅承擔對付空中敵人的任務——至少過去他的表現如此。


    對柳真的殺意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強烈。


    可是新的方案提出來後問題仍然卡在他的主人那裏,他的主人到底是誰?目前以來的線索似乎都不能觸到真相。


    隻有一條一直以來沒有被梳理的線索了。


    李陵暫且擱下。


    條頓大團長後來都不見蹤影,不管他了。


    至於李廣,他的殺意並不能被很好的感知,這或許取決於柳真的態度。


    不同於在電話裏等待消息的袁家和其他家族,李廣讓劉沁也卷入今晚決戰的中心。


    畢竟召喚出李廣不久,如果我是劉沁,我會選擇等待和旁觀,直到李廣和李陵那裏有了結果,可他為什麽也會來這裏呢?


    然而,還有一個要命的疑點是那個內奸,似乎警方的部署一旦變化,敵人就能最快時間知曉並做出應對,無論是冷鏈車的炸彈還是各個大樓提前釋放nsd-79。


    還有就是他們到底什麽時候對市長下手。


    不行不行,戰場太多了……


    就在這時,思緒被柳真拉回來。


    “死循環,”柳真用手指翹著嘴唇說,“這是我自己釀成的後果。尤其是李廣。”


    在李陵這件事上,核心恰恰是李廣。


    那麽如果我是李廣,我會在什麽時候破壞約定?


    無論我方是否毀約,隻要李陵被凝然狙殺,李廣一定舉弓殺過來。


    如果凝然不殺他,篤定隻求一死的李陵會將第二箭投向柳真,隻要柳真反擊……


    就算柳真不反擊,警察也決不允許李陵繼續作亂。


    這便是死循環。


    那麽向前梳理。


    李陵的動機是什麽。


    一、進攻空中目標。


    二、進攻柳真。


    所以答案很明顯了。


    “上次叫了兩架炮艇,我們是不是太過囂張了,”柳真說,“狗急了也會跳牆,更何況是一個怨念極深的英靈。”


    “更可恨的是不能直接殺他。”文承補充。


    “那麽這次我們不能出動空軍。”


    “炸橋呢?”文承小心翼翼地將筆記本放到一旁。


    “炸橋的前提是喪屍潮提前引發,”柳真將毛衣領口拉上去遮住嘴巴,“也就是說,我們不能提前觸發喪屍潮。”


    “省廳不能提前進攻。”


    “對,時間差要把握好。”


    聽到這裏,凝然轉身,興致勃勃地點了點頭,“那麽就什麽都不做了。”


    “對,”柳真說,“無為,一切順其自然。”


    凝然將手裏的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因為上麵的文字被零散的雨滴浸濕,已經難以辨認了。


    “我們可以遊離在會議邊緣悄悄解決敵人,”凝然平靜的眼眸注視柳真,又看向文承,“讓敵人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對了!”


    文承恍然大悟地站起,又因為被繩子絆著而跌坐下來。


    沒想到凝然能在什麽都不知情的情況下說出我想了很久的答案!


    “那麽,我們也有很多方案可以選擇。”凝然注視筆記本說。


    “比如,逼李陵自殺,又或者直接殺死李廣和李陵,而且是同時、分別。”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結論,文承很快用力點頭,凝然說的是最冷酷的一種方案,但是快刀斬亂麻。


    不過總覺得有些可惜。


    會讓小沁傷心的吧……我都在想什麽啊。


    “不了學姐,”柳真朝凝然擺手,“李陵的問題,必須讓李廣解決,否則我們還是會陷入死循環。更何況他們的怒火都在我身上,交給我,我自有辦法同時把他們料理了。”


    真的行嗎領導?雖然一打二你可能不怵他們,但好歹是爺孫兩個吧。


    要是他們配合起來弄出什麽雙箭合璧或者卷出兩條發光的龍,大喊“巨龍吞噬我的敵人吧!”,那你可就麻煩了。


    相比於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柳真的文承,凝然倒是對柳真的回答很滿意。


    “那……加油。”凝然突然用溫柔的語氣,笑著對柳真說。


    凝然姐你到底是怎麽了?按理說你的抖s屬性應該比柳真更明顯吧。


    “嗯,總之這件事交給我了,”柳真用平靜的眼眸回應凝然,又看向文承,“至於你笨蛋,確保市政協商會議平安度過。”


    “其實會議和狙擊手的問題不大,關鍵是提前引發的喪屍潮,”文承攤了攤手,“我們可以確保不打草驚蛇,但不能保證敵人不提前破罐子破摔。”


    三人陷入一片沉默。


    “如果今天一早就疏散呢,”文承補充,“讓附近所有大樓全部關門,這樣起碼不會有喪屍產生的源頭。”


    “倒是個簡單粗暴的辦法。”柳真點頭。


    “開個協商會議就要這麽大派頭?市長不會同意的。”凝然搖頭。


    不是吧小姐姐,你就這麽了解市長?文承困惑地注視凝然的臉。


    “不過,提前疏散確實有好處,”凝然不自然地走了兩步,然後學著柳真的動作靠著牆,“但壞處是引起恐慌和敵人提前反撲。”


    “恐慌問題不大,就說是最近流感疫情。”柳真說。


    “啊切!”文承打了個噴嚏。


    “不過提前反撲確實是個問題,那麽早上就發起進攻?”柳真自顧自說下去,又搖頭。


    如果早上發起進攻,那麽李陵就會開啟殺戮,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市政協商會議、李陵、李廣、冷鏈車、伊索的殘敵、狙擊手、內奸、李陵的主人,這些就像一個個精密的齒輪一樣,牽一發而動全身。


    怎麽解?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墨水是水溶性的,一旦弄濕文字就會消失。”


    門口,夜色下的凝然突然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筆記本,然後背過身去,“其實呢我原本也有很詳細的計劃,但是被你們一攪和,計劃全沒了,但反而更清晰了。”


    “嗯?”文承和柳真同時說。


    “按照一般的邏輯來看,假定敵人的目標是全市的高層,直接狙殺幾個要員是最好的辦法,而我也主要本著這個目的來,然而……”


    凝然轉回來微笑,


    “他們也犯了個錯誤。”


    “什麽錯誤?”文承問。


    “伊索的野心有點大了。”


    文承緩緩點頭。其實,凝然是在暗示我們的野心太大了。


    “一方麵想殺高層,一方麵想出動喪屍,生怕自己的動靜鬧得不夠大,半個月前機械犬在深夜抓人的時候那種低調全都沒了。”


    “或許是大勢已去吧。”柳真補充。


    “嗯,”凝然點頭,“不過事情也變得複雜得多。本來打算這次結束後再找你們,但沒想到你們也被卷進來了。來,跟我來。”


    凝然拉著柳真離開樓梯間,此時驟雨初歇,夜空靜謐,天台上的空氣潮濕,涼風習習。


    高樓的風中,兩位美人的興致卻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喂!凝然,能把我繩子解開嗎?”


    ◇


    “這個位置正對會議中心大門口,”凝然踩了踩腳下的水泥墩,“會議中心安保齊全,但危險在市長的路線上主要是過馬路、橋、廣場這三段。”


    “地下呢?”文承問。


    “對了,”凝然笑著點頭,“第二條路線便是穿過地鐵站、經過地下商場來到會議中心地下停車場。”


    地下商場!


    “但是我在離開前獲取到的伊索內部的情報,地下商場……”凝然指了指下方。


    “也就是四個小時前!”文承說,“那裏爆發了喪屍潮!”


    原來如此!


    喪屍案一出現,毫無疑問讓市長的第二條線路封死,他隻能選擇地上通道。


    文承突然有了更多的問題。


    “那鄒行長……”文承問。


    “就是為了警告你們,他去大劇院不是看音樂劇的。”凝然注視文承說。


    原來是為了警告這個!那麽他是為了接頭?


    “接頭人是誰?”


    凝然搖頭,“散場後他們分開,接頭人直接去了地下商場。”


    等等!我明白了!


    把案發現場從頭到尾再理一遍。


    首先,凝然跟蹤鄒行長發現他在大劇院接頭。


    九點五十,鄒行長從大劇院散場,接頭人去了地下商場。


    十點,地鐵站k出口,凝然將鄒行長狙殺。


    十點半,廣場南側,冷鏈卡車到財富中心地下停車場,但此時省廳的進攻計劃還沒確定時間,也就是說是有裝貨計劃的。


    裝貨是為了什麽?這樣的處境下,毫無疑問是撤退!


    鄒行長或許是為了新的據點被要求提供資金!


    不,更重要的是:


    接頭人到達地下商場一個小時後,出現屍變。


    管不了那麽多了,打草驚蛇什麽的,發現真相最重要!


    “你們說,現在還來得及嗎?”文承問。


    還沒回過神來,凝然的腕部甩出一道細索,而柳真綻放出火團,兩位美人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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