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兄弟相稱,一個烏龜王八種的下賤蠻人......啊!”殷公壯吼了一半,就被殷勤摟頭蓋臉地抽了一鞭子,一道小指頭粗的血凜子印在了他半邊麵孔上。


    “你敢抽我!”殷公壯氣瘋了,從懷裏掏出一張黃色的小紙,“我弄死你!”


    符籙!殷勤瞳孔收縮,血脈裏野獸般的本能讓他渾身寒毛發乍,那張小紙帶給他的危險感覺竟仿佛當初麵對赤睛豬時的情形。


    “住手!”一聲怒叱從半空傳來,眾人隻覺頭頂一暗,一個人形宛如大鳥一般,刷地從殷公壯的頭上掠過,將他手上的小紙一把奪去。


    “爹!”


    “大長老!”


    被殷鐵城冰刃般的目光掃過,幾個年輕人都從狼背上下來,垂頭喪氣等著挨訓。殷勤也趕緊丟了鞭子,站在隊伍後麵,心裏卻在琢磨殷公壯剛才手裏的那張小紙。


    小紙上麵蘊含著的危險氣息,讓他下意識地以為那是一張威力巨大的靈符,但殷公壯並沒有開脈,沒有靈力是沒有辦法使用靈符的。那張小紙不是靈符的話,又是什麽?


    “一群混帳東西!你們身為殷家子弟,身負家族之厚望,不思努力,反而嬉鬧打鬥,成何體統?”殷鐵城黑著臉,也不問緣由,伸手一招地上的鞭子就到了他的手中,隻聽啪啪啪啪幾聲爆響,除了殷盼熙那一鞭子抽在了地上,其他四位包括殷勤,一人一鞭全都抽的實實在在。


    殷鐵城是煉氣大圓滿的修士,一鞭子下去一人圍抱的大樹也能給抽斷了。殷勤被他抽得轉了半個圈,疼得直呲牙:這老貨,下手夠重的。雖然鞭子抽在身上的聲音差不多,但每個人挨鞭的力度也是不同的,像殷勤這種老龜體質的,自然從重抽打。


    殷鐵城抽完鞭子,陰沉著臉說,天色已晚,既然隊伍已經停下,就幹脆就地宿營。殷鐵城帶著四個惹禍的家夥走了,臨了還不忘吩咐殷勤趕緊去做份內之事。


    殷勤的份內之事包括,卸車,喂牲口,紮營,打水,燒飯,巡邏,等等,等等。


    不過他還是麵色不改,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若無其事地將比大象還龐大的荒原犛牛從大車上解下來,殷勤拍了拍犛牛的大腿低笑道:“行啊老夥計,指哪兒屁哪兒。”


    “大長老行事不公平,你不要放在心裏,等我回頭去跟爹說。”身後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


    殷勤回過頭,身後站著臉色不忿的殷公子和殷小小,他倆之前落在車隊最後,沒趕上剛才的一幕。


    “四哥,你傷著沒?”勤小小伸出大手,扯著殷勤被抽爛的衣袖,嘴巴撅成赤睛豬,“大伯家的人都是一個德行,四哥你別生氣,看我回頭不把老七打得滿地找牙。”


    殷小小的模樣其實比殷盼熙還要略勝一籌,就是天生的大胚子,顯得少了幾分女人味兒。


    “我肉厚著呢,沒事。”殷勤做出憨厚的笑意,“你們也別為我的事去勞煩家主,再說了,若是你們都開出一等的靈脈,入了萬獸穀的門牆,十年八年都見不著家主了。”


    殷小小女漢子的脾氣一上來,犯渾道:“等我開出靈脈,我把大伯一家全打趴下,給你出氣。”


    “淨瞎說,小心讓大長老聽到,也要挨鞭子。”殷勤挺喜歡殷小小的性格,很真很直,這是前世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身上所沒有的。


    “可惜這次你不能參加開脈。”殷公子為人最厚道,歎了口氣,低聲和殷勤咬耳朵:“我問過爹了,他說一開始包括你的,隻是大伯他們都不同意,沒辦法隻好把你勾了去。不過你別著急,我爹說等過兩年,他的混天錘煉製好了,就去找那頭赤睛豬報你爹和三叔他們的仇。隻要宰了那頭豬,取了它的心頭血,你一樣可以開脈。”


    殷勤很認真地點點頭,心裏卻高興不起來,殷鐵山的混天錘已經煉製快十年了吧,聽說也就剛鼓搗出個錘子柄來。唉,看來在蠻墟,修士們的生產力,真不是一般的低下。


    殷勤忽然想起殷公壯的那張小紙,忍不住問殷公子是否知道那是個什麽玩意?


    殷公子聽了殷勤的形容,搖頭道:“我覺得不是靈符,我爹身為一家之主,也就那麽兩三張低階靈符。他呀,說不定拿張破紙嚇唬你呢。”


    殷勤默然,雖然沒有反駁,但他能肯定,殷公壯當時的確是起了殺心,而且那張紙的確能威脅到他的性命。既然不可能是靈符,難道會是符寶?符寶不同於靈符,靈符的製作和使用都需要靈力,但門檻低,連煉氣期的修士都可以繪製或者使用最低階的靈符。


    符寶則最少要到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煉製,其效力甚至遠遠大於高階靈符。而且符寶還有一宗好處,就是使用時不需要對等的靈力,金丹煉成的符寶,築基甚至煉氣期的修士都可以用。一個攻擊性的符寶,就好比地球上的手榴彈,任誰拉弦往外一扔就能炸死一片。


    不過符寶不需要對等的靈力,並不是說就一點靈力都不需要,修士還是要靠靈力還溝通符寶,確認所有權的。


    回想當時的情形,殷勤越發懷疑殷公壯手上拿的是某種變異的符寶,也許真的不需要靈力,普通人也能用?可是符寶這麽珍貴的大殺器,怎麽會落到殷公壯的手上?據他所知,即便是最低階的符寶,也夠換一顆開脈丹的了,殷勤一肚子的問號。


    兄妹倆和殷勤說了會話,邊上的荒原犛牛餓得不爽了,撲哧撲哧地提抗議。殷勤哈哈笑著拍了拍牛屁股,扭頭對兄妹倆道:“得,我得伺候這夥計去了,你倆趕了一天的路,也早點休息。按照這個速度,還得三五天才能到郡城。”


    殷家的隊伍除了十八輛大車,參加開脈的十個弟子,還包括殷鐵城領隊的二十多人的護衛隊。大都是煉氣後期的修士,殷家的一些客卿長老也在其中。另外還有幾十人的仆役下人以及一幫打醬油的青年才俊。


    加起來一百多口子人的生活起居,各種爛事就全都著落在殷勤以及隨行的仆役身上。殷勤一直忙活到月上中天,才算消停下來,隻是今晚又輪到他巡夜,還是不能睡覺。好在從小倉山到蒼山郡城,總體是從大荒原往人族地域的內陸走,受到妖獸騷擾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並不意味著,這條路線就有多麽太平。


    大荒原上沒有村落,為了抵禦來自妖獸的侵擾,人們築起高牆,聚居在高牆的背後。這也就意味著在大荒原上宿營的危險除了來自妖獸,也來自零星出沒的散修或則心懷叵測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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